福臨山區兩重天。
一重驕陽似火,火熱的燻蒸着山區的一切。
然而,她蒸不透另一重火熱的煙塵,伴隨勁風吹刮,亦是妖嬈翻涌,煙塵滾滾之態。
煙塵中聚合了驕陽的炙熱,與大火焚燒山林爆裂出的熱浪,燻烤圍困着三萬多將士。
而他們此時的狀態,如置岩漿噴發出的火山灰區域,炙熱,窒息,命在旦夕!
但對他們而言,最可怕的不是怕死。
而是他們若是死在大火煙薰之下,不僅會牽連整個討伐土谷渾的唐軍遇難,還會牽連家人揹負他們所犯下的罪行,罵名,迎接朝廷制裁,面對天下人的唾棄。
可能還會在史書上記載一筆,遺臭萬年。
這是他們拼死也不願承受的惡果!
而這個惡果竟然是一個醜丫頭帶來的?
張博忍着煙燻熱浪的侵襲,瞪大嗆到流淚的眼睛看着站在前身一米處的醜丫頭想了很多,心中有所顧慮,遂嚴厲說道:“我們三萬多將士憑什麼相信你?
就憑你危言聳聽,造謠生事的話不足取信於人。
除非你說出讓我們認同的軍情?”
“軍情麼?
可以有,而且你們自己都知道。
第一,唐軍大本營派遣探馬時刻關注着你們殺敵的狀況。
而你們自己也會向大本營彙報戰況。
也就是說,你們在戰場上的表現,隨時隨地的傳達到坐鎮在大本營的統帥手中與耳中。
試問統帥察覺你們三萬多將士陷入火海,朝不保夕,能不救援麼?
第二,你們事先中了土谷渾大軍的調虎分兵之計。
使得三萬多將士分散在這片山嶺地帶,追繳敵人,效果微乎其微。
這足以說明你們被土谷渾大軍算計了。
第三,你們遠征土谷渾,路途遙遠。
這需要一個龐大的後勤大軍,供給你們作戰。
這讓你們的戰線拉長了,不僅要征伐土谷渾,還要確保土谷渾大軍無法偷襲後勤運糧大軍。
保證糧草不失,你們才能吃飽肚子,有力氣殺敵。
你們知道這個理,難道土谷渾大軍就不知道麼?
第四,這一條至關重要。
由於土谷渾大軍知己知彼,才聚集到這片山嶺裡與你們打游擊,拖垮你們的後勤保障,伺機燒燬你們的糧草。
或是伺機偷襲你們的糧草供給線。
在這一前提下,你們被土谷渾大軍牽着鼻子殺進山林,不僅沒有殺死多少敵人,還被敵人給困死在大火之中,朝不保夕。
你們難道認爲就這麼簡單麼?
而這些你們都知道的軍情,你們不但不聞不問,還來質疑我的用心,算什麼?”
上官婉兒看着張姓將軍一身黑不溜秋的甲冑,看見頭盔內的面目與眼神,氣喘吁吁的說道,太熱了。
其實,她的心急如焚,比起大火隨風送來的熱浪還要熱烈三分。
土谷渾大軍暗度陳倉殺向大本營糧倉,刻不容緩,急需救援。
否則糧倉被毀,唐軍也就完了。
誠然,沒飯吃的唐軍再厲害,再能打仗,但餓着肚子還剩幾分戰力?
若是唐軍再被土谷渾大軍採取襲擾戰,遲早會被土谷渾大軍蠶食一空。
而這種結局尚可挽回。
可是張姓將軍不信任她的話,這不是急死人麼?
何況她還要冒死帶領三萬多將士反敗爲勝,無論是衝出森林大火區域,還是反殺土谷渾大軍排兵佈陣,都需要趕在土谷渾大軍焚燒糧草之前全面展開。
否則一切都是紙上談兵。
而時間在這一刻不僅僅焦灼着她的心神,同樣煎熬着張博統領的三萬多將士的心神與肉體。
以生不如死來形容差不離了。
時下,張博聞聽醜女一席話,原本信以爲真的臆測,但要讓所有人都明白才追問醜女的意圖,豁然變成反敗爲勝的意志,大聲下令:“來人,取將印宣紙,傳令開拔!”
“張將軍,我們往哪走啊?”
眼見護衛應令而去,吳將軍湊近張博問道,着急了。
仗打到這份上,那叫一個憋屈。
問題是憋屈的去死,就鬧大了。
那是所有人承受不起的惡果。
所幸他從醜女的話中聽明白了,也就與衆將軍請戰來了。
衆將軍你一言我一語的請戰,誰也不想落人後。
戰心雷動,好現象啊!
這讓張博聽得熱血沸騰,遂喝止衆將說道:“衆將聽令,迅速集結各部撤離,不得喧譁。
至於追擊敵人,排兵佈陣,等到我們衝出大火再議。
現在立即行動起來!”
“是,出發?”
衆將領命出發。
而張博在完成血書三條款,親自交到醜女手中說道:“這是你要的血書,要是沒什麼問題就引路吧?”
其實血書三條款沒什麼大不了的。
除了打探唐軍內部消息與朝廷涉及軍隊的秘密不可對人言之外,其他的一切都不是事。
至於這片山嶺的控制所有權,不說現在不屬於唐軍所有,就是唐軍打下來,也沒有利用的價值。
這時代到處都是參天大樹,根本無需勞民傷財的跑到這裡來砍伐樹木做建材,隨處可取。
說白了,這片山嶺就是一片貧瘠之地。
且兇險。
若非打仗打到這裡,他根本不願意鑽林子。
因此,他牽頭讓衆將寫下血書,按血手印,沒難度,一致通過了。
時下,就剩下醜女帶路了。
上官婉兒接過他遞過來的血書,看都不看一眼就裝到迷彩服上衣兜裡說道:“我迷失方向了,你下令大軍向兩道丘陵之間的草蘆地帶急行軍……”
“什麼草蘆地帶?”
張博一愣沒搞懂什麼是草蘆地帶,這個情況似乎被探馬忽視在外了? шшш▪ TTKдN▪ ¢ o
其實他也知道,探馬打探敵情,又是打探戰場情報,忽略一些細節很正常。
再說了,先前一直都是大軍四面追殺土谷渾大軍,一副勝券在握的景象,誰還在意地形地貌?
包括看他自己都沒有注意查看地形,忽略了水蒸氣的異常情況。
上官婉兒早知道這種情況,一邊跟隨他向前走,一邊說道:“草蘆地帶就是一處長滿蘆葦雜草的區域。
位於東北方兩道丘陵之間。
若非深秋季節,那裡應該是一副水蘆景象。
如今應該是淤泥地帶,大軍追擊敵人鮮有踏足之地。
但敵人利用草蘆地帶暗度陳倉,由草蘆地帶穿插戰場,再向大本營迂回奔襲……”
“什麼?竟然有這種地形,那土谷渾大軍欺人太甚……”
張博有種被人戲耍鄙視的感覺,面子上不好過,氣得火冒三丈的怒吼。
上官婉兒暗忖,若非公子看出土谷渾大軍的陰謀,自己也被人耍了,遂接話補刀:“你們做第一,李靖統帥第二……”
“這不可能,統帥怎麼會……”
“是與不是,等你們衝出去不就知道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