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家莊門前劍拔弩張。
只見狄家護衛人人重心前傾、丁字步站立,張弓拉至滿月,扣箭在弦上,搭配右眼引領銳利的三角箭頭、對準悍匪的全身要害。
悍匪如沐春風,越發引人生恨。
恨不得不等老莊主一聲令下,便鬆弦射殺悍匪。
半圓弧形箭陣,射出羽箭就好玩了…王浪軍持竹竿立於板車右側,露出上半身成爲護衛們的箭靶,微笑着等待狄老下令射擊。
好一個淡定自若的小子?
難道這小子真不怕死?
還是這一車禮品本就是這小子的,無需害怕?
這小子一天賺了三百兩黃金,未必沒有售賣木匠絕技換取錢財購買禮品的可能。
何況這小子自始至終把握着主動,刻意誘導張家人入套。
張家人個個怒目而視。
恨不得把這小子給生吞活剝了。
可是這小子自從上次…又與那老道…狄奎心念方動,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下令射殺這個小子。
……
這時,狄家莊院牆西端,拐進來一輛馬車。
馬車左側一騎伴駕。
這是一頭瘦馬,載乘着一位氣勢凌厲的壯年人。
此人劍眉爍目,與略顯病態的臉型不符,不怒自威,煩悶的側眸馬車說道:“哼,算命的不認命,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殊不知大丈夫立於世,生爲仁杰,死又何懼之有?
可你這算命的硬拉着本將淌渾水,嫌本將死得不夠快嗎?”
“將軍原本死於老道之後,可如今老道續命三載。
與將軍相當,本就淌了宿命的渾水。
命運轉向,命輪時局有變,自是不願看到將軍的子輩蒙羞,故而…”
忠而志堅爲迂腐,袁天罡摸着白鬍須,側眸馬車紗簾外的將軍說道。
無稽之談,壯年人蹙眉不悅,冷哼一聲撇頭一旁,怒道:“算命的,你再敢詛咒本將的後輩。
本將替你鬆鬆骨頭。
看你還能不能續命三載?”
“呃,哈哈,續命、貪生之人何其多?
想必將軍知道那位的最愛久犯隱疾,難以根治。
若是引薦能人爲那位的最愛祛疾續命,將軍又何須裝病憂子,鬱鬱寡歡?
子安則族望,大孝也,將軍…”
忠不及孝大,袁天罡看透了紗簾外的將軍此時的本質,側眸、擡手撩開馬車門簾,透過馬伕看着前方的殺陣說道。
這算命的也非浪得虛名,難道…中年人越發緊蹙眉頭,壓得雙目精光閃爍,側眸算命的說道:“算命的,你窺見這種好事、爲何自己不請那人…”
“那小子非常人也,老道看不透。
算不出,更加掌握不住那小子的脈搏,還怎麼請得動其人?
慚愧,慚愧啊!”
那小子就是一個異類,特立而獨行,袁天罡搖頭苦笑,卻扯痛了鬍鬚,一陣咧嘴後說道。
只怕未必…中年人想到什麼,雙挑劍眉,怒視算命的呵斥道:“老東西,你是擔心自己扛不住什麼災禍、故意拉本將下水?
難道本將的處境你不知道嗎?
你這是在玩火,找死…”
“啊,秦瓊、秦叔寶,左武衛將軍,趕緊救人…”
這傢伙回過味來了?袁天罡撩開馬車門簾,指着狄家大門、處在殺陣內的少年說道。
來的早不如來的巧,剛好趕上了…
救人?秦瓊一愣側眸望去,見三十丈外一少年無懼箭陣,意外的說道:“救那少年,咦,那少年就是你口中的能人?
你臨死前犯病了吧?
一派胡言,你別告訴本將,那少年是一位絕世神醫。
可以醫治那位的最愛身犯的絕症?”
“什麼絕症?什麼絕世神醫?
醫者講究對症下藥,與凡事預則立同理。
譬如將軍操刀殺敵,戰無不勝,英雄無敵。
可將軍操刀也殺過豬、宰過羊,割其烤肉食用,乃至挖肉療傷。
這就是刀劍的兩面性。
凡事雷同,不能以慣性常理論之…
不好,那小子有危險,快救人…”
那小子體內有彩光生機能量,袁天罡一心惦記着少年人的能量,見少年有危險,大聲提醒。
什麼歪理,秦瓊一愣側眸少年人面臨死局,救援不及,朗聲說道:“晚了,隨他去吧…”
……
來了,王浪軍感覺危機來臨,持竹竿緩緩擡起。
似是要反抗、針對護衛動手的意圖。
護衛堅持着張弓搭箭的姿勢,雙臂打顫,汗流浹背的,等待着射殺命令。
機會,張琦一邊給自己的奴才使眼色,一邊擡手推擠狄家護衛的胳膊肘喊道:“殺!”
“嗖”
護衛不察,肘部一麻、手指鬆弦射出了羽箭。
牽一髮而動全身。
“嗖嗖嗖”
全場羽箭齊發,宛如一片陰雲罩向悍匪。
密密麻麻的,射在身上鐵定變成刺蝟人。
讓人下意識的想到血濺當場,飆血飛濺於空的景象。
悍匪死定了。
沒跑了。
就在這時,身處狄家大門口的狄奎看見一輛馬車行來,心中一突大聲吼道:“住手…”
可惜晚了一步。
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羽箭射死少年人?
危險,走,王浪軍側閃揮棍,竹竿由左至右輪轉。
“叮叮噹噹”
人向右偏,棍向左邊輪轉掃擊。
卷飛、震偏了羽箭。
羽箭相互碰撞,磨擦變向左側亂飛。
“撕拉”
繞是如此,左袖與肩頭,以及一縷飛散在左側的烏髮被羽箭撩斷,射破了幾道口子。
好懸,差點沒命了?
這賬有得算了…王浪軍見機的早避過了死劫,心狂跳、神魂驚悸,遍體炸毛,刺激得不要不要的。
沒死?
這是弓箭手瞄得準、對準了人身的結果。
若是其中幾人射偏了,估計死球了。
可沒死有人就要倒黴了。
走,王浪軍心中一動閃到胖子身旁,一把掐住胖子的脖子,摁拖到板車旁邊吼道:“胖子,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這禮盒內蓋與箱底刻印的印記,都是八仙坊刻印的八仙過海印記。
印記中心刻印着一個王字,八仙恭賀祝福。
一箱如此,兩箱、八箱一般無二。
沒有你嘴裡的張家印記。
但你膽敢誣陷、訛詐、敗壞、欺凌、謀射到哥的頭上,就該有死的覺悟。
你可以去死…”
張琦被掐住了脖子,滿面紫青、窒息垂死,根本不能言語。
但雙手不停的招呼着外面的人救援,拼命的亂舞着,嚇得尿了褲子。
“不,不要殺人…”
完了,狄奎驚慌失措的喊道。
但喊聲驚醒了外面的奴僕,分向救援少爺,揮舞着手中的武器砍殺:“放開少爺,去死…”
“殺,殺了他…”
數十人對悍匪發起了衝鋒。
這一刻,沒有人懼怕悍匪,反而驚恐少爺死後、引發侍郎大人的雷霆之怒,就會連累自家人做殉葬。
因此,沒有人害怕了。
只想着剁碎了悍匪,救回少爺保全自己。
哪怕救不了少爺,也要爲少爺報仇雪恨,換取一份安全。
所以,張家的護衛不要命的衝殺悍匪。
這些人都不怕死麼?
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