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漸緩,習習吹拂。
這讓燃放在隴伊村青石廣場上的十幾束火把挺直了火苗,滋滋燃燒。
無形中輝映出隴伊村的輪廓。
但十幾束火把的光輝在王氏別苑門窗透出粉紅色的光芒下顯得黯淡無華。
兩種光華一強一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在那弱光中,端坐着一位失去了獠牙的皇帝,皇帝似乎已融入到夜色之中變得冷寂,陰森森的?
皇帝被毒蛇咬過,染上蛇性了麼?王浪軍環視全場心中微動,遂轉向大門左側,看着一臉無奈的老豆,微微偏頭示意老豆進屋。
王泰呼吸一滯,尷尬的搖了搖頭,轉身時向皇帝咧了咧嘴,遂走到別墅左側的石牆上坐下來欣賞夜色。
皇帝露宿在隴伊村的青石廣場上,理當侍奉在側。
否則,皇帝追責下來就該殺頭了。
這是皇權的優越性,但皇權針對兒子完全無效。
真是不可思議呢?
老子養出了這麼優秀的兒子對得起祖宗了……
王浪軍有心讓老豆進屋試探皇帝的反應,看看皇帝還怎麼裝下去?只可惜老豆不配合,打破了初衷。
不過方法多得是。
譬如用楊釗刺激皇帝也不錯…王浪軍梭目站在大門左側值守的楊釗說道:“你有什麼要說的麼?”
“謝公子關心奴才,奴才無話可說!”
楊釗遍體一顫,微微轉身,向公子單膝跪地,抱拳行禮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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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浪軍盯着他映在琉璃燈透過門扉射出來的光芒中的右臉,微微點頭,擺着手說道:“歐了,你繼續運輸木料,越多越好。”
“是,公子!”
楊釗一驚擡頭見公子映在琉璃燈光輝中的笑臉,心中泛起一股怒火,遂微微咬牙應承下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自己向一個凌駕在皇帝頭上撒野的人低頭、不吃虧,或許這是自己一生的榮幸?
自己只願公子能把這份榮幸推向極致……
王浪軍擺手作答,轉向值守在大門右側、流露出一臉敬畏之色的姜婉婷,微微訝異的說道:“你跟隨本公子進屋吃飯。”
“啊,公子,您就不問問奴婢掌握了突厥人多少秘密……”
姜婉婷一愣遍體微顫,不可思議的看着公子的笑臉,心頭直跳,激動的低聲問道。
原本身陷囫圇中毒太深,陷入突厥人的控制之中,淪爲爲他們服務的奴隸,苟延殘喘,朝不保夕。
沒成想死亡來得那麼快。
他們逼迫自己偷出皇宮中的玉璽交給他們之後,他們就掐斷了緩解自己體內毒性發作的解藥供給,導致體內的毒性發作瀕臨死亡。
即便如此,自己還在他們的監視與利用之中掙扎,希望他們給予解藥控制體內的毒性活下去。
可是他們存心逼迫自己成爲他們的玩物,再加上他們發現戰場上死了很多突厥人,他們就脅迫自己爲他們奮命殺敵,他們聲稱戰後賜予自己解藥。
可是自己體內的毒性爆發了,他們置之不理,自己若非公子搭救已經死了……
王浪軍邁步走進別墅大門,斜睨着坐到餐桌旁的椅子上吃飯的程咬金,頭也不回對跟隨在身後的姜婉婷的說道:“如今的突厥人死的死,逃的逃。
在沒有抓住他們主要人物的情況下,問清楚他們的隱秘不急於一時。”
“是,公子,但願肖天他們可以抓住突厥人的頭目……”
姜婉婷說着話跟隨公子走進餐廳,頓時被桌上的美食吸引了眼球,伴隨口腔生津,咕咚咕咚的嚥下喉嚨,這些色澤鮮豔的美食怎麼這麼香?
這些美食都是公子做的,這怎麼可能呢?
王浪軍眼見孃親與弟妹離桌退席、依依不捨的回頭觀看餐桌上的美食,心中生出一股無名的怒火,提前宣花斧瞅準方位劈砍了下去,哥嚇死你。
“噗呲”
偌大的宣花斧劈開了桌面。
“啊”
程咬金驚悸着跳起來,差點縮手不及被宣花斧砍斷了右手,右手捏着半截筷子,退到後面驚呼出聲。
好險啊?
這條手臂差點就被這小子給砍斷了?
好像這小子根本沒有留手的意思?
他這麼狠?程咬金冷汗浸身、遍體發寒,哆嗦着扔掉了手中的半截筷子,在屋內衆人爆發出驚呼的聲音中,嚥下一口心悸的唾沫,轉向王浪軍說道:“你小子的待客之道真是特別……”
“你這惡客進入家門就沒有安什麼好心。
如今你欺壓主人獨霸一桌美食自顧自的吃喝起來,不顧主家人的感受,你沒死就燒高香了,還有什麼臉談待客之道?”
王浪軍暗運內勁拔出宣花斧之際復原了裂開成兩半的圓桌桌面,掃了一眼桌上無損的盤碟,說着話側眸老程一張微微抽悸的臉,這張臉真是厚如城牆。
雖然這是他自來熟與豪爽性格的體現,不拘小節,很合哥的脾胃。
但是哥不給他一點顏色看看,他就會肆無忌憚的替皇帝做說客,煩人。
皇帝的野心昭然若揭,皇帝無非是爲了獲得無量山中的傳承天書派他來胡攪蠻纏……
“咕咚”
程咬金看着餐桌上的美食嚥下一口口水,不捨得挪開視線,盯着王浪軍冷峻的臉頰,嘴脣抽抽着說道:“你說俺老程是惡客,俺老程聞着這一桌美食飄出的香味沒忍住就先入爲主了,算是惡客吧?
但俺老程又與惡客這個詞不沾邊。
因爲惡客針對外人,而不是針對自家人,所以俺老程不是惡客。
只是俺老程與你孃的爹爹,也就是和你的外公是莫逆之交……”
“編,這都編到我的外公身上去了,我的外公怎麼會認識你這種厚臉皮的人?”
王浪軍坐到餐桌西首,擺着手讓姜婉婷與弟妹接着吃飯,環視在孃親與老程之間,疑惑的反詰。
程咬金不以爲意,撇開王浪軍轉向站在餐廳裝飾櫃旁邊的王媽,笑着問道:“你祖父張須陀,張博是你爹爹,他現在在李靖手下任職,不知……”
“您是朝廷大將,明白婦人不幹政、不妄語、不入軍營等等限制,婦人不諳男人之間的事。
因此,我一個婦道人家不清楚爹爹與誰有交情……”
王媽一愣蹙眉思索,記不起爹爹與程咬金有交情的事情,微微欠身說道。
程咬金打了一個哈哈,擺着手讓她不必多禮,笑着問道:“你單名一個玲字可對……”
“啊,您怎麼知道?”
王媽一驚擡頭看着程咬金問道,婦道人家的閨名不爲外人所知。
閨名除了爹孃祖輩人知道之外,就剩下夫家的長輩與夫君知曉,嫁給夫君之後就改名爲王張氏,至於閨名僅長輩與夫君偶爾提及之外,就連子女都不知道。
哪怕是死後入土刻在墓碑上的名姓,也不會出現閨名。
這就是庶出女人的命運,入不了族譜,除了侍奉男人就是生孩子,孩子都不知道孃親叫什麼名字,臨了一無所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