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小溪知道輕重,現在不是自己耍性子的時候,默默不語,任樓千重將自己抱到了他的坐騎之上。
就如樓千重所說,唐軍並不耽擱,跟在他身後,迅速向山谷外撤離。
直到衝出山谷,來到山腳下,樓千重才令馬隊停下,這些士卒開始下馬,有條不紊的爲傷者包紮,處置妥當之後,纔再次上馬前行。
回到都護府,幾位副將還有吳雙江都在府前等候。
看到常小溪也在樓千重馬上,吳雙江臉色一變,走上前去問道:“將軍,你身爲主帥,竟然深入險境,難道真的是色令智昏了嗎?”
常小溪頓時面紅耳赤,她這才知道,帶兵進入祁連山谷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而今天這一切,都是因爲她異想天開進入山中採摘雪蓮所造成的。
她喃喃道:“樓將軍,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樣。”
樓千重低頭看了她一眼,見她如珍珠般的耳垂都泛起粉色微光,知道她是被吳雙江的質問羞臊得狠了。
樓千重不忍她受這樣的委屈,溫言道:“無妨,不知者不罪,你也是爲了染疫的軍卒尋找藥品,不要太自責了!”
吳雙江沒有得到樓千重的回答,還準備繼續發難,被身邊的田九一把捂住嘴巴:“老吳,你就少說上幾句吧,橫豎大將軍已經回來了!”
田九是練家子,等吳雙江從他手下掙脫,就連隨行的士卒都已經進入都護府了。
吳雙江只能往地上呸了一聲,恨恨道:“紅顏禍水!大將軍不聽我言,早晚要在這女人身上吃虧!”
那幾名副將都不理他,各自離開。
樓千重並不把吳雙江的話語放在心上,當時朝廷風氣如此,文死諫武死戰。冒死進諫本來就是謀士的本分。
他命衆人各自散去,自己抱着常小溪進入內室,準備爲她治療。
腳踝扭傷,這不是什麼大事,常小溪再三推卻,樓千重只是不依。
這時狄少華等人也來到她身邊,還是李青城開口勸道:“常醫正,大將軍也是一片好心,他是習武之人,治療外傷肯定很拿手,你就讓他治療又如何?”
常小溪這才抿脣不語。
樓千重卻對衆人說道:“這裡就交給樓某吧,常醫正是女子,大家還要回避一下。”
原來這傷在腳踝,要除去鞋襪再上藥,常小溪倒是無所謂,倒是在樓千重看來,女孩子的玉足怎麼能隨便被男人看了去。
至於他自己,此時是以醫生的身份出現,當然不能一概而論。
趕走了衆人,樓千重才輕輕脫下常小溪的鞋襪,只見她的腳踝已經腫起。
樓千重取過藥膏,敷在上面,用棉布一圈圈包紮起來。
這藥膏抹上之後,常小溪覺得一陣清涼,原來腫痛的感覺立刻消失。
面前的小腳瑩白如玉,腳趾甲呈粉紅色,圓潤可愛,現在這些指甲已經害羞得縮了起來。樓千重悄悄看了一會,忍住想摸上一摸的衝動,正容擡頭叮囑道:“這幾天不要下地行走,有什麼事只管讓下人去做。”
常小溪笑道:“哪裡就那麼金貴了,不過是扭傷而已。”
樓千重不由分說,將她抱到牀榻之上,這纔對她說:“雪蓮的事,你不要着急,我已經給內地幾個州縣發了文書,令他們徵調雪蓮,想必兩三天後就會運過來。”
“絕不會耽擱疫病的救治。酒泉,武威都是人煙密集的重鎮,一定能徵夠你需要的數量,你只管安心養着就是。”
常小溪想起樓千重義無反顧相救自己,心中也十分感動,她追問道:“樓將軍,今天爲了我,讓你領兵進入祁連山脈,是不是很危險?”
樓千重拉過椅子,坐在榻旁,拿過一個果子遞給常小溪,這才笑道:“我領兵十年,從未出過差錯,你不要擔心,區區幾個突厥蠻子,還不在我的眼中。”
“不過這一次你不告而別,的確十分危險。狄大人曾說,你們在路上就被追殺,還有人夜夜窺伺於你。這些事情到底是何人在搗鬼,現在毫無頭緒。”
“也許那個在夜間窺伺你的人,正潛伏在周圍伺機害你。所以加一萬分小心都不爲過。我正加緊盤查,曾經追殺你的兩個黑衣人,還有在邊軍紅帳傳播疫病的女子,都被我列爲重犯。”
“正在西北一十三個州縣進行通緝,他們一旦在這些地方落入官府的視線,就會有人來向我通報情況。在把他們繩之以法之前,我希望你有什麼事都要與我商量。”
樓千重目光真誠,常小溪已經將手中的果子捏軟又揉圓,這次擅入祁連山,的確十分不妥,如果樓千重因此陷入重圍,整個西北邊軍無首,西北勢必門戶大開。
她聲如蚊蚋,垂下眼簾,口中說的都是認錯的軟話:“樓將軍,我知道錯了。”
樓千重說了這麼多其實不是爲了責備常小溪,而是要她多加小心,好生保重。
現在心愛的姑娘在自己面前軟語溫言,他早就心猿意馬,但是昨天莽撞,已經惹怒了常小溪,眼下她對自己的態度剛剛好轉,樓千重可不希望再次惹她不高興。
他不敢再單獨留下,害怕自己把持不住,輕輕拍了拍常小溪的小手:“你好好養傷,我派人去隔離區詢問情況,回來報給你。”
樓千重安置妥當常小溪,這纔來到前廳,那裡是他議事的地方,果然不出所料,幾名副將還有吳雙江都在這裡等候。
被樓千重在衆人之前撅了面子,吳雙江十分不喜,見他進來也不見禮,只管大喇喇的坐着。
樓千重看在眼中,並不與他計較,而是打開地圖,示意大家來看:“我今天在此處與突厥人遭遇,帶隊的是個年輕人,他使用的兵器爲一把長刀,刀鞘由純金打造,派頭很大。估計是西突厥王庭的哪個王子。”
“這就很奇怪了,這一處祁連山脈的歸屬,本來就存在爭議。既然是個王子,總要自重身份,出現在這種危險的地方,總是需要一個理由。”
幾名副將圍着地圖開始討論,吳雙江按捺不住,也湊過來看着。
衆人都是老將,很快就看出端倪,祁庭遠思忖着開了口:“將軍,莫非他們陳兵於此,就等着犯我唐境麼?”
田九大驚:“好歹毒!若真的如此,還要感謝常醫正進入祁連山撞破他們的陰謀。”
吳雙江皺眉道:“跟那女醫官有什麼關係?這分明就是天佑我大唐,才藉着大將軍之手揭露他們的陰謀!”
樓千重看了大家一圈:“我猜想他們本來在等待疫病大規模蔓延,再出來收取漁翁之利,這一次被咱們提前撞破,大規模的進攻可能會提前。”
“咱們的可戰之力有多少?”
苗路愁眉苦臉的回答:“都護府沒有發病的人不過萬餘,還有一萬多人被隔離起來治療。不足之數,需要從各軍堡徵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