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祁氏醫館的東屋之中,藍梅和紅玉相對而坐。
兩個人被當成了粗使的婢子,足足幹了半天的活,誰料準備晚飯的時候,兩人正打算下廚,卻被主人身邊的長隨攔住。這時她們倆才知道,這家醫館十分奇怪,灑掃漿洗這種活計要婢女來做,而煮飯則是由掌櫃的親自下廚。
藍梅雙手托腮,無聊的問道:“紅玉,你覺得這戶人家怎麼樣?家境似乎平常了些,就連個看門的老僕都沒有。”
紅玉正在拿了胭脂水粉細細塗抹,抽空回答道:“他們初來乍到,來不及置辦這些也屬平常,畢竟採買人口,要看好了人品才行,否則買回來個品行不端的下人,今後也是麻煩。”
藍梅笑道:“不過大郎丰神俊朗,倒是個少見的美男子呢!跟着這樣的人物,就算是吃糠咽菜,我也是情願的。只是他似乎對咱們不感興趣。”
紅玉怒其不爭道:“他是主人,自然要咱們去巴結討好,你還不打扮一下,去給他端茶倒水。男人嘛,總喜歡溫柔小意的女子。”
藍梅這才醒悟,也開了妝匣塗抹起來。
晚餐的時候,兩個美女濃妝豔抹,在桌旁爲沙麒麟添湯佈菜,大獻殷勤。李青城與沙德三均看得嘴角抽搐,心中很是羨慕將軍的豔福。
沙麒麟卻不喜歡別人近身伺候,因爲這樣容易被下毒。他冷冷開口:“你們兩個自已去廚房吃飯吧,收拾碗筷的時候再叫你們。”
兩女面面相覷,主人的話不容違拗,沒辦法只能委委屈屈離去。
常小溪似笑非笑看着沙麒麟:“有人近身服侍你不是很好嗎?爲什麼要把美人趕走呢?”
沙麒麟夾起一塊雞肉放在常小溪的碗中,微笑道:“快吃吧,看來沒有肉堵不住你的嘴。”
這句話似乎另有深意,常小溪疑惑的看了看忍俊不住的沙德三與李青城,不知道他這句話的意思,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見兩個女子離開,常小溪這才說出了今天在通江州衙所見到的的情形。得知有大批突厥人出現在了通江,沙麒麟臉色微凜:“你能確定他們是突厥人?”
常小溪點頭道:“我能確定,一個小孩子用突厥語在喊媽媽,只是當時我身邊有官府的衙役,所以只能不動聲色,不敢深究。但是後來我又細細查看了他們的皮膚和舉止,更加確認他們是突厥人無疑。”
幾個男子都愣了一下,沙德三立刻起身來到院中查看一番,確定了兩個女子都在廚房吃飯纔回來,又將門關好。
沙麒麟臉色凝重,慢慢開口道:“小溪,你要將整件事再說一遍。”
常小溪見他鄭重,忙把如何偶遇藍刺史,他如何提出給北方人看病等事,一一細述一遍,一直說到那藍刺史還邀約大家桃花節同遊,這才住口。
沙麒麟用食指輕輕敲擊着桌面,思忖道:“通江藍刺史,此人全名叫做藍趙石,是貞觀八年的同進士出身,當年就外放了。這才幾年的功夫,他就升到了通江刺史,正四品的官銜,可以說是少年得志。”
“我看他們對於突厥人一事,有些防範,但是防範意識不強,這就很耐人尋味了。如果是勾結突厥密謀造反,不可能就這大大咧咧的讓突厥人登堂入室,住在州衙後院,這不是等於承認自己謀反嗎?”
“除非是另有隱情。小溪,你說藍趙石邀請你桃花節同遊,會不會有其他的目的?”
常小溪眨了眨眼睛:“原來刺史叫做藍趙石,他對我很感興趣,但是出於什麼目的,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想起了前兒送挑夫過來的那個人,似乎是叫做藍趙玉。藍趙玉,藍趙石,這名字倒像是兄弟兩個。”
李青城這時候說:“將軍,那藍趙石對常醫正有覬覦之心,需要小心防範。”
沙麒麟看了看燈光之下的常小溪,只見她雖着男裝,難掩雪膚花貌,在外行走,遭人覬覦在所難免。李青城也是男人,他看藍趙石的企圖自然更準一些。
沙麒麟眯起了眼睛,膽敢覬覦他的女人,這個藍趙石決不能饒恕。只是藍趙玉與藍趙石的名字真的頗似兄弟,雖然境遇天差地別,不知道其中是否還有隱情,看來需要調兵遣將進行排查。
大家將最近的情況湊到一處,細細琢磨之後,將通江州府出現突厥人,還有藍趙玉與藍趙石是否有關係,定爲查找的目標。雖然這兩件事和太坤並沒有直接關係,但是事關大唐安危,不重視是不行的。
大家都有了心事,飯後簡單收拾一番,就各自就寢。
常小溪躺在牀上,卻是翻來覆去睡不着,藍趙石斯文有加,沒想到也是個衣冠禽獸,今後相處,還要小心提防。已經離開了長安這麼久,在太坤處尋找解藥的事情毫無頭緒,看來得要加快步伐。
她這樣思來想去,越發沒有了睡意。就在此時,聽到窗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人輕輕的走到了堂屋前。
沙麒麟睡覺卻是不栓門的,到了他這個境界,能夠對他造成威脅之人門栓也攔不住。那人輕輕推門而入,完全沒有猶豫。
這人進入的聲音,連隔壁的常小溪都能聽到,就更別想瞞過沙麒麟了。他屋中沒有燈火,非常黑暗,眼看着進屋的那人站在屋子中間。
從呼吸和走路的聲音判斷,沙麒麟已經聽出來是兩個美女中的一個,只不知道是藍梅還是紅玉。
等了片刻,潛進屋中之人適應了黑暗,已經看清楚了牀上之人還在安睡,竟然慢條斯理開始脫衣服。
沙麒麟暗叫不好,他對於這麼偷着爬牀的婢女自然不感興趣。只是常小溪就在隔壁,如果這女子赤身**出現在自己面前,說不得常小溪會吃醋。
因此沙麒麟放棄了看好戲的想法,大喝一聲:“是哪裡來的蟊賊,敢在這裡撒野?”
那女子一怔,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院中一陣子跑動,房門剎那間就被推開,燈光將屋內情形照得纖毫畢現。
只見紅玉身上只着肚兜褻褲,外袍扔在地上,被燈光照着仍舊傻愣愣的站在地上,肩頭胸口露出大片白花花的肌膚。
沙德三明知故問道:“紅玉姑娘,你怎麼不在自己房中休息,半夜三更跑到大郎的房間來幹什麼?”
紅玉這才反應過來,忙抓起外袍披在自己身上,心道我能來幹什麼,自然是來伺候大郎。
她本來就是歌姬出身,對於這種事情絲毫不覺得羞恥,因此反問沙德三道:“我是近身伺候大郎的身邊人,這個時候過來,自然是要伺候大郎,你們這些男人又跑來幹什麼?”
沙德三知道沙麒麟在長安之時,治家極嚴,凡是這種自作主張的婢女都是或打或賣,但是現在出門在外,敵方形勢不明,他也不敢擅自做主,因此只看向沙麒麟。
沙麒麟還沒沒有答話,屋外又走來一人,正是常小溪,她睡眼惺忪,開口道:“爲什麼都不睡覺,聚在大郎的房中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