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千重沉默良久,仰天喟嘆:“平生不會相思,纔會相思,便害相思!”他衝這沙麒麟一拱手:“對不起,麒麟,我知道你心悅常醫正,但是我意已決,今生非她不娶。”說完揚長而去。
沙麒麟望着他離開的方向,久久不語。
常小溪輕輕拽了他的衣襟,他才恍若回魂,轉身將常小溪摟進懷中,盯着她看到:“你也太不小心了,那天在山谷之中,如煙就說過你體質特殊,我早就發現,和你在一起把持不住。樓千重是個癡情的人,你招惹了他,你說該怎麼辦纔好?”
常小溪一直掩耳盜鈴,希望那一天如煙的污言穢語沒有人注意到,不想沙麒麟早就放到了心上,她微咬着嘴脣:“我並不是有意的,誰知道他會那樣?”
沙麒麟看她俏臉酡紅,早就醉了,他強忍住內心的衝動,伸手點在她的鼻子上:“你啊,生得這樣標誌,還敢赴樓千重這種光棍的約會,他若是存着生米煮成熟飯的心思,你這小胳膊細腿的,難道能從他手底下逃脫?今天我是剛巧聽別人說起,纔跟過來看看。否則的話,他把你藏在這紅柳林子裡折騰,你可怎麼辦呢?”
常小溪聽得臉紅,不敢擡頭,沙麒麟見到她耳根都變成了粉紅色,知道她是羞愧得狠了。他自己心中那頭叫做慾望的猛虎,早就蠢蠢欲動,想把懷中嬌軟的身體,按入懷中狠狠疼愛,但是他忍住了。常小溪是他心愛之人,他要在洞房花燭夜再得到她。
到了安西都護府之後,皇帝下令全軍休整,他在這裡查看了這段時間朝廷所有的邸報,又將幾位大將軍召集起來開會。遠征結束了,國內風起雲涌,暗流涌動。
在安西休整了三天,補充了足夠的糧草,令人奇怪的是,樓千重竟然沒有被留在安西,他的軍隊,除了老弱傷員,都跟着大軍前往長安了。
官方的說法是樓將軍立了大功,要到長安去接受封賞。畢竟打了勝仗,而且將真神之墓中中的寶物洗劫一空,國庫充盈之餘,想必人人都能的得到賞賜。
常小溪在都護府,好好的休息了三天,徹底洗去了這一路風塵。樓千重在百忙之餘,親自給她送過來貂皮裡的袍子,這袍子做工精良,穿在身上特別的合身。
常小溪不想接受他的禮物,樓千重就板起臉來:“常醫正,那一次在沙漠中,如果不是你帶來了那麼有用的消息,我和先鋒營,早就葬身在那裡了。這個算作謝禮,也還是太薄了,你如果不收下的話,就是看不起我。”她身體單弱,秋風寒澀,她怎麼能受得了?
這個帽子可真大,樓千重是朝廷二品大員,手握重權,常小溪怎麼敢看不起他呢?終究還是把這袍子穿在了身上。現在深秋已至,她早就冷得受不了啦,每天坐在馬車上,只能將薄被蓋在腿上,纔不至於發抖。
回程之中,像常小溪這樣的下級官員和士卒,都很高興。但是皇帝繃着個臉,那些位高權重的大將軍們,也都是心事重重。離開安西之後,皇帝分兵,命樓千重從南線繞行,同時帶走了他的三萬部屬。自己則統領着剩餘的七萬人,繼續向着長安城進發。這七萬人之中,有他的親衛,還有玄甲鐵騎王飛耀所帥諸部,和抽調自東南狄長楠部的兩萬步卒。
前路漫漫,誰都不知道在前方有什麼在等着!
樓千重離開了,沙麒麟好像並沒有因此而感到高興。他變得沉默了許多,偶爾跟常小溪在一起的時候,也顯得心事重重。常小溪不明所以,還以爲他在爲了求婚的事情而煩惱。
現在距離長安不遠了,過了前方的清遠郡,就只剩下五天的路程了。
雷遠正在營中喝酒,他並不是一個人。在他身邊,有兩個美麗的異族少女,單從相貌上來說,棕發黑眸的那一個,像是西域人,而黑髮黑眼的,則是突厥少女。這兩個都是雷遠屠城的時候,給自己留下的收藏。
夜已經深了,在他的帳篷門口,突然出現了一個黑衣人。此人從頭到腳都遮在一件黑色的斗篷之中,露出的下巴,是異於常人的蒼白。
雷遠愣了一下,隨即拔出自己放在手邊上的佩劍,“你是什麼人?怎麼進來的?”這裡可是唐軍連營,雖然樓千重帶走了三萬兵馬,但是仍舊是一個大營盤,戒備森嚴,何時有這種行蹤詭秘的人出現的?
那個黑衣人並沒有摘下斗篷,他拿出一個金光閃閃的令牌:“雷將軍,主子命你辦一件事,這是信物,你來驗一驗吧!”
這塊金牌,猶如催命符一般,昔日的李釗,就是被這個東西要了命。如今換成了雷遠,他比李釗官職高一些,但是在這金牌面前,也只有俯首聽命。
聽完了黑衣人的要求,雷遠依舊深深的跪在地上,再擡頭之時,他已經沒有了回頭路。那兩個美麗的少女,不知道何時被人殺死在了酒桌旁,她們的鮮血,合着流淌的酒水,在地上蜿蜒,散發着靡麗的腥氣。
這一晚,沒有星月,亦或是那黑衣人的武功太好,他順利離開,猶如他來的時候,如入無人之境!
王飛耀統領的玄甲重騎,在長安的時候,就是一支很跋扈的軍隊。這一支軍隊因爲超強的戰鬥力,受到皇帝的重視,許多貴族子弟,以加入這一支軍隊爲榮。事實上,玄甲重騎在待遇上,也的確比其他的軍隊好得多。
樓千重帶領的西北邊軍,因爲常年與絲綢之路上的行商還有沙盜打交道,所以自己的小金庫很是豐裕。但是狄長楠的東南邊軍就不一樣了,他駐防的地方,不是貧苦的漁民,就是海盜,沒有什麼油水可撈。加上官場上的一些潛規則,導致糧餉輜重到了東南邊軍,會被剋扣很多。
所以跟玄甲重騎比較起來,東南邊軍簡直就像是叫花子一樣。這種情況,如果兩軍不比較,那麼東南邊軍可能會認爲所有的唐軍都是如此。但是現在,東南邊軍與玄甲重騎都編在了遠征軍裡,兩支隊伍擡頭不見低頭見,東南邊軍一下子就看出了自己的差距。
玄甲重騎的士卒,每月餉銀二兩,從不拖欠,其他盔甲馬匹都由朝廷負責。而東南邊軍的士卒,每月餉銀只有一兩,拖欠是家常便飯。玄甲重騎營的馬匹身上,披得的是簇新的明光鎧,都比東南邊軍破爛的盔甲要體面。
這種天差地別的待遇,東南邊軍的心中早就有了氣。這一天早上,兩軍在領糧草的時候,徹底爆發了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