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戰地醫院的傷員們陸續康復歸隊,隨着這些人的治癒,常小溪帶領的這些醫生們熱情空前高漲。常小溪教給大家的醫術,經過實踐驗證,效果真的很好。許多在過去都是致殘甚至致死的外傷,到了她這裡,都有辦法解決。這讓醫生們一下子信心滿滿,之前的觀望懷疑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對常小溪的空前崇拜。
常小溪正在帳篷中,給大家講解斷骨癒合的過程,經過大規模的操作,她現在正帶領大家進入更深層次的理論學習。
這時候幾個校尉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看見常小溪,幾乎要跪了下去,哀求她救救王將軍。
常小溪一挑眉,在這軍中,能讓人這樣緊張的王將軍,應該就是王飛耀吧?
王飛耀被擡了進來,他人高馬大,躺在木牀之上頂住了牀的兩頭。常小溪顧不得其他,先去查看王飛耀的傷口,原來匕首插在左胸之上,入肉約有四五寸。常小溪心中就是一沉,這個位置正是心臟所在。如果刺穿了心臟,處理起來十分的棘手,關鍵問題是,沒有助手,她無法獨自完成這個手術。
這時候王飛耀看到常小溪臉色,自嘲一笑:“我的傷是不會很重?常醫正不必擔心,只管放手去做。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就算是死在你手上,我也甘之如飴。”
這種調笑的話,在唐軍之中,只有王飛耀這種身份貴重的將軍敢說出口。常小溪蹙着眉毛仔細檢查着,一邊板着臉訓斥王飛耀:“你還有開玩笑的精神,看樣子一定是死不了的。”
王飛耀苦笑:“我雖不懂醫術,但是知道醫生只能治病,像我這種必死之傷,估計就算是你親自動手,也難以迴天。”
他只管在那裡自怨自艾,常小溪已經檢查完畢,囑咐嚴醫生爲王飛耀清理傷口,她則去洗手更換手術服裝了。
王飛耀一看換成了嚴醫生在幫自己打理傷口,當下閉緊嘴巴,不再吭聲了。他剛纔出言調笑,衆人都看在眼中,只是王飛耀位高權重,衆人不敢吭聲而已。
片刻之後,常小溪過來了。看到王飛耀的衣服已經剪開了,傷口處的皮膚也經過了清洗消毒,她點點頭說:“嚴醫生,你做得很好。現在我要爲王將軍拔刀,你們注意看着。”
嚴醫生一邊爲王飛耀打麻醉針,一邊疑惑的問道:“這把刀正插在王將軍的心口上,如果拔出來,會引起大出血吧?那可怎生是好?”
王飛耀一聽嚴醫生這樣講,他也緊張了起來,眼巴巴的看着常小溪。
常小溪的臉被口罩遮住,看不清楚表情,但是王飛耀卻覺得她眼角微彎,似是在微笑。
常小溪溫婉的聲音響起:“無妨,王將軍武功高強,出點血算什麼呢?”
王飛耀一聽到這話,心都涼了,只好認命的閉上了眼睛。
常小溪用手輕輕劃過他的胸膛,“王將軍,還有感覺嗎?”
王飛耀沒有感覺到,悶悶的回答:“沒有。”他得罪過她,欲行不軌,想必她早就知道了吧?任何一個女子,都不會無視這種傷害。哎,罷了,想他王飛耀縱橫一生,最後竟然死在了女人手上。
常小溪不知道王飛耀在進行這麼激烈的思想鬥爭,她已經拔出了匕首,正在爲傷處止血。圍觀的幾名醫生,沒有看到預想之中的大出血,都非常驚訝:“常醫正,王將軍被利刃穿心,爲何沒有大出血?”
常小溪已經開始處理深部的傷口,“那是因爲王將軍天賦異稟,心臟並沒有長在這裡,所以這把匕首隻是造成了普通的傷口。”
這一下連王飛耀都聽到了,自己的心臟竟然沒有長在左胸?
嚴醫生問出了王飛耀的問題:“那麼常醫正看出來了沒有,王將軍的心到底生在哪裡?”
常小溪微笑:“就在偏右側一點的地方,說起來還是王將軍命大,傷口就在心臟的邊上。像王將軍這種心臟偏右的人非常少見,大概一百人之中,只能有兩個吧!”
原來如此,王飛耀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終於放心的暈了過去。
常小溪的醫療車隊中,又多了一名傷員,而且是重傷員。王飛耀的傷口雖然不致命,但是將胸腔刺穿了,也是非常棘手,而且只能躺下來靜養。玄甲重騎的官兵打仗都是一把好手,照顧人都是外行,因此老老實實的將王飛耀留在了醫生們這裡。
王飛耀在手術後半個時辰就醒來了,他感覺到胸口劇痛,知道自己並沒有死。
常小溪已經命人將王飛耀移到了傷員專用的帳篷裡,因爲他身份尊貴,常小溪親自在一旁看着,看到他睜開眼睛,溫婉的問道:“王將軍,你感覺怎麼樣?”
王飛耀看着常小溪波光瀲灩的美眸近在眼前,結結巴巴的說道:“我傷口疼的很。”
“哦,”常小溪關切的看了看他的傷口,沒有滲血,就溫和的說:“匕首入肉五寸,已經刺穿了你的胸腔,覺得疼痛,那是很自然的事情,我可以給你用些止痛藥。”
止痛藥?王飛耀倒不認爲自己連這點疼都忍受不了,他本來想拒絕,可是鬼使神差的,又希望常小溪能多在自己身邊停留一會,他裝模作樣的想了想:“好吧,那就有勞常醫正了。”
常小溪並沒有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取出藥來,遞到他嘴邊,幫着他吃了下去。
服過了藥之後,常小溪準備離開了。這時候王飛耀叫住她:“常醫正,我以前被豬油蒙了心,對你多有不敬,如今你不計前嫌,還是治好了我,多謝你了。”
常小溪看了他一眼,見王飛耀目光真誠,不似作僞,就微笑了一下:“好好養傷,切莫想得太多。嚴醫生技術很好,這兩天就由他來照顧你。”
常小溪離開了,王飛耀頓時覺得帳篷之中變得黯淡無光,這時候一股馨香傳來,他費力的轉頭看過去,只見枕邊遺落着一塊粉白色的帕子,上面繡着幾朵小花,知道這是常小溪遺落的東西。
王飛耀咬住牙,費力的將那帕子拿過來,仔細聞了又聞,果然是常小溪身上的味道。他雖然受了重傷,但是聞到了這個氣味,也不由得氣血翻涌,涌上了諸多的遐思。原來如此,王飛耀暗暗的想着,怪不得沙麒麟樓千重這兩個人都魔怔了一般,這個常小溪身上光是味道就如此銷魂,如果能夠近身做些別的,豈不是欲仙欲死?
這時候,門口一人掀開了帳篷簾子,剛好看到王飛耀將一塊帕子放在鼻端,滿臉意亂情迷,不由得一愣。這人正是嚴醫生。
王飛耀被人打斷了遐思,正要發火,突然門口傳來了常小溪的聲音:“嚴醫生,你有沒有看到我的手帕子?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
嚴醫生想起王飛耀手中拿的正是帕子,忙轉頭看去,只見王飛耀閤眼睡得正香,牀鋪上哪裡還有什麼手帕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