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軍在出發之前,就選定了突襲的地點,就是大青山西路的折衝軍府。大青山西路,是個緩坡,而且大唐的土地位於制高點上,非常有利於進攻。
隨着唐軍向北方推進,氣溫慢慢的降了下來,雖然已經入夏,但是反而沒有長安的苦夏難熬了。先鋒營和大軍分開行進了。他們全是騎兵,無論是哨探還是進攻,速度都是步兵無法比擬的。
先鋒營已經來到了大青山西路,樓千重座下是一匹神駿的黑馬,在他身邊,肥胖的黃柳公公依舊一身宦官服飾。不過看看黃柳的身材,如果他再穿上甲冑,估計就沒有一匹戰馬能夠馱起來他了。
樓千重居高臨下,看着緩坡之下的廣袤草原,既沒有兵馬,也沒有埋伏,甚至沒有牛羊牧人。難道進入突厥就那麼容易嗎?
黃柳公公看了半晌,除了綠色,就是綠色,他實在忍不住了,終於問道:“樓將軍,咱們已經到了突厥的地界,是不是繼續向前呢?”
樓千重點點頭:“突厥地廣人稀,不需要攻城掠地,只要消滅掉他們的武力就好。這裡沒法設伏,是一個進入突厥的好地方,但是進入之後,紮營的地點反而不好選擇。所以咱們不要急着推進,今夜就在這裡宿營,排出斥候,明天再走。”
黃柳不懂軍事,監軍的責任只是防止大軍出現異動,於是當夜就在大青山西路紮下營盤。
草原之夜非常涼爽,因爲這怡人的天氣,士兵們都睡得很香。樓千重領軍多年,警醒非常,在凌晨之時,他在黑暗中驀然睜開眼睛,就在此刻,營地裡也想起了尖利的號角之聲,這是敵襲的信號。
前鋒營的人都是和衣而臥,一聽到聲音,迅速拿起武器迎敵。現在是黎明時分,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時候,敵人選在這個時候進攻,除了擾亂守軍心神,在黑暗中不能視物,守軍也無法正確判斷敵軍的數量和方向,可以說這個時間選得非常陰毒。
隨着號角之聲,在營地的東西南北四個方向都射出了一道白光,隨着這道白光,一顆顆閃亮的東西出現在空中,隨着夜風緩緩的降落。這是神機營的傑作,照明彈。
照明彈發出去,頓時將營地周遭照得纖毫畢現,原來敵人只有百十來騎,都挽弓搭箭,聚在東北角上朝營地射擊,意圖將唐軍擾亂之後,再發起衝鋒,在黑暗之中,對方無法辨明敵我,就是以這百十騎之力,也能斬獲頗豐。
現在這小股突厥騎兵,被天上的信號彈嚇得不輕,瞠目結舌,就連羽箭都忘了發射。
大隊的唐軍已經被驚醒,正在手持武器尋找偷襲之人,趁着信號彈的白光,迅速鎖定的目標,反而向偷襲之人放起箭來。前鋒營有萬人之多,隨便放一輪箭,就將偷襲的騎兵消滅掉了大部分。
就在第二波箭雨尚未襲來之時,這些偷襲的突厥騎兵總算是醒過神來,轉身就逃。
照明彈在天空停留的時間並不太長,最多一分鐘。這一分鐘對於久經戰陣的唐軍來說,已經夠做很多事了。在射出去第二波羽箭之後,唐軍的騎兵就已經做好了追擊的準備。
這時候,從帥帳傳過來號角聲,聽到了這個聲音,蓄勢待發的唐軍士兵紛紛勒馬,這是嚴密防守,不準出戰的信號。
在照明彈紛紛落地之後,大地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對於小股敵軍造成的襲擾,黑夜追蹤是不明智的,容易陷入埋伏之中。
樓千重看看天色,最多還有一刻就會天色大白。號角再度響起,全軍戒備。
突厥人沒有再次襲擾唐軍。先鋒營在天明之後,埋鍋做飯,昨夜派出的斥候也紛紛回來,帶回了各個方向的消息。
要進入突厥腹地,只有繼續向北方行進,樓千重派出了四路斥候。現在他正在一一詢問這些人帶回的消息。
一路有山谷,一路有煙瘴,一路無水草不能補給,一路地勢平無埋伏。
樓千重看看第四路斥候,詳加詢問路途的情況,發現很適合先鋒營行進。在他決定了行軍路線之後,這些斥候小隊才走出帳外,沒有人注意到,雖然說話利索,但是他們的目光有些呆滯。
選定了路線之後,就由探查過道路的斥候帶隊行進。騎兵速度很快,經過了一夜的休整,馬匹精力充沛,爭先恐後的奔向草原深處。
這條道路果然如同斥候所描述的那樣,地勢平坦,但是樓千重心中卻隱隱有一絲不安。
一天之後,唐軍大隊人馬也趕到了大青山西路。
皇帝蹙着眉頭:“怎麼樣?是否聯繫到樓將軍了?”
王飛耀低着頭:“臣已經派出幾隊人馬,都沒有發現前鋒營的蹤跡。樓將軍也沒有按照約定留下信號。”
在失去聯繫之前,兩軍相隔不過數百里,現在一萬前鋒營將士,卻像是蒸發了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皇帝冷笑:“突厥能有幾萬人?必定是用計絆住了樓將軍。咱們繼續前行。”
王飛耀與雷遠對視一眼,這才奏報:“皇上,情況不明。以臣之見,還是摸清楚情況再走。”
皇帝在地圖上細細查看,擺手制止了王飛耀繼續說話。片刻之後,他主意已定:“傳令大軍繼續前行,同時派出斥候探查先鋒營的消息。”突厥地廣人稀,騎兵輕易就可以奔襲數百里,不管是什麼原因絆住了樓千重,上萬人的前鋒營不可能就這麼消弭於無形之中。
也許是因爲常小溪佔據的身體,本來就是突厥後裔的緣故,自從越過了大青山西路,進入突厥之後,她就有了一種回家的感覺。此刻是草原上最美的季節,青草肥嫩,野花搖曳,地勢遼闊,一望無盡的綠色深入天際。天空蔚藍,飄着朵朵白雲,微風拂面,如果不是已經深入敵國,大戰在即,常小溪就會走下馬車,切身感受這草原之夏。
行進到了下午,唐軍突然停了下來。還沒有到紮營的時候啊,常小溪從車簾向外看看天色。就在此時,一股熟悉的力量向她襲來。
這是來自巫術的攻擊!常小溪腦中一片眩暈,自然而然的開始反擊。這彷彿是她與生俱來的的本能,就像揮手趕走一隻蚊子那麼自然,無需思考。發起襲擊的巫術,寬廣浩大,並非針對常小溪一人而發,而是面對整個唐軍發起的進攻。 шшш▪ ттκan▪ ¢ 〇
但是有還手之力的,只有常小溪一人。常小溪的還擊,猶如一把利刃,瞬間瓦解了這波攻擊。這時,常小溪纔有所頓悟,她真正的身份,是突厥的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