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何時湊到阿史那雲身邊的安寧公主,看到了這個笑容,憤怒的瞪着常小溪。她身邊的金城公主害怕她又做出什麼傻事,忙把她拉住。
常小溪沒注意到這些,看看阿史那雲精神還好,總算放下心來。挑戰的地點選在曲江池是有目的的,臘月二十三是小年,遑論輸贏,皇帝也想邀請阿史那雲過個唐人的小年。按照之前突厥使臣彙報的計劃,阿史那雲求親,就應該是這幾天的事情了。所以挑戰之後是宴飲,大家歡聚一堂。
常小溪收拾東西準備回大理寺了。皇后被禁足,太子因爲與君勝男的私情被舉發,被皇帝好一頓叱責,在東宮反省。
今天君勝男已經能出診,說明這件風波已經過去了,常小溪覺得自己還是小心爲妙,早早趕回去。
常小溪像小兔子一樣繞過湖邊,順利的走出曲江別苑,穿出熙熙攘攘看熱鬧的人羣,眼瞅着都能看到車伕劉二了。這時有人自身後喊她:“阿史那蘭小姐,大王讓我們來請你。”
聽到這個稱呼,常小溪遲鈍的轉身,果然有兩個突厥服飾的人在叫自己。阿史那雲受傷了嗎?怪不得之前看到他臉色蒼白,想想在南雲城的經歷,常小溪點點頭:“好的,請帶路吧。”
沙麒麟用盡各種手段,被常小溪千辛萬苦救回來的黑衣女刺客也沒有開口。所以他才選擇了挑戰阿史那雲,試圖用這個笨辦法來驗證他就是那個黑衣首領。畢竟肩膀上受了那麼重的外傷,再厲害的武道強者,也會受到影響的。
看向言笑晏晏的皇帝,皇帝身邊是低着頭正在說笑的阿史那雲,如果和親成功,皇帝就成了突厥王名義上的岳父,可保大唐與突厥三四十年之內無戰事。沙麒麟在等着皇帝下決心,他相信,大唐以武立國,必定離不開一位鐵血的帝王。
皇帝終於微不可查的衝着沙麒麟點頭,他同意了。沙麒麟右手撫上左胸,表示明白。倚雲閣已經被監控,他要做的,就是先揭開這家教坊的蓋子。
曲江池畔,火樹銀花,皇家宴飲開始了,靡麗的音樂響起來,阿史那雲果然以謙卑的姿態,向皇帝求親了。皇帝哈哈大笑,將美貌無雙的安寧公主指給了他。
大唐與突厥和親,似乎已成定局了。大家放下心結,開懷暢飲。
觥籌交錯幾度,阿史那雲似乎不勝酒力,醉倒在自己的案几旁邊。阿史那雲的侍衛扶起了他,似乎還拿不定注意,有一個侍衛首領模樣的人,跑去向皇帝請旨,
皇帝正在飲酒,大度的揮揮手,這就是放阿史那雲離開了。
沙麒麟不在,他去查封倚雲閣了。曲江別苑的門口,突厥王的馬車已經套好,但是醉酒的阿史那雲卻沒有上車,出乎大家意料,他選擇了騎馬。那麼,被侍衛層層拱衛的馬車,是爲誰準備的?
安寧不知道什麼時候追了出來,漂亮的小臉跑得紅撲撲的,她徑直跑到阿史那雲面前,羞紅了臉說:“大王醉酒,李媚願意隨侍左右。”阿史那雲已經向皇帝求親了,他們就是未婚夫妻,阿史那雲醉酒,她隨侍左右,不是最爲合適嗎?
阿史那雲皺着眉頭看向安寧,思忖一會,對護衛說:“請公主上第二輛馬車!”
安寧如願以償跟着突厥王走了,天真如她,根本沒有想明白,前一刻還醉酒倒在案几旁的男人,怎麼能夠駕馭烈馬?突厥王的馬隊,並沒有駛回禮賓苑,鷂子沒有暴露的人手,趁着敬酒的機會,通知阿史那雲,百騎司已經開始查封倚雲閣,下一個目標,就是禮賓苑了。皇帝在等確鑿的證據,畢竟是突厥王求親在前,他已經雄踞天下,禮義還是要講的。阿史那雲看準了這一點,趁勢提出求親,希望穩住皇帝,爲自己爭取一些逃離長安的時間。
阿史那雲目光清明,哪裡有半點醉酒的痕跡?突厥幾百騎士,風馳電掣駛過了長安街,直朝北方而去。
東門的羽林軍統領看到阿史那雲的馬隊疾馳而過,搖搖頭:“跟走馬章臺的長安公子哥有什麼區別?每天不是走馬,就是飲宴,怪不得求娶公主保平安呢!”
東門衆士卒紛紛點頭,多麼年輕的突厥王,北方草原的主宰,是值得羨慕嫉妒恨。
皇帝酒量是很大的,但是在曲江池畔,他竟然喝醉了。清晨的陽光透過明黃色的帷幔透入,黃柳惶急的聲音又響起來:“陛下,百騎司急奏!”
皇帝驟然被從夢中驚醒,他恍惚的看看灑到帷幔上的陽光,不確定的看向黃柳:“現在是什麼時間了?”
當得知已經臘月二十四了,自己竟然已經醉了一夜的時候,皇帝立刻披衣起身:“百騎司何事急奏?”
黃柳顫抖着聲音回答:“啓稟陛下,昨天突厥王阿史那雲不告而別,百騎司沙將軍曾求見陛下,要求軍隊支援。但是陛下未醒,他無法調動軍隊,只好帶着百騎司的人馬去追了。”
皇帝何等樣人?馬上明白昨天自己的酒被人動了手腳,看來百騎司緝拿長安的鷂子是正確的,不過還是有漏網之魚。
幾道御令從皇宮發出來,片刻後,王飛耀帶着玄甲重騎出營向北追去。
長安北,阿史那雲的馬都是草原上帶來的,彪悍迅捷,疾風般刮過大地,一夜時間,已經跑到了渭水邊上,渡過渭水,依舊是大唐的土地,只是地廣人稀,更加難以追蹤。渭水邊上,泊着幾艘快船,是阿史那雲早就準備好的。
阿史那雲在這裡棄馬登船,大部分人都從這裡下馬步行,由幾名貼身侍衛帶領馬隊沿着渭河,朝東方而去。從兩輛馬車上分別下來了兩個人,一個身着綠色官服,正是常小溪,另一個頭發散亂,臉色蒼白,卻是安寧公主。
常小溪驚懼的看看滾滾而去的渭水:“阿史那雲,你要去哪裡?”從昨天被阿史那雲的兩名護衛軟禁在馬車上,常小溪覺察不對,不過她沒有反抗的權利,也不敢從高速奔馳的馬車上跳下來。
阿史那雲溫柔的看了她一眼;“我要帶你去西突厥,朔河而上是最近的一條路了。”
安寧看見阿史那雲就準備撲上去哭訴,這是要回突厥去嗎?皇帝還沒有爲兩個人舉行大婚儀式呢!侍衛請示阿史那雲:“這個女人帶上嗎?”
阿史那雲點點頭:“帶上,去西突厥也許用得着。”說完拉起常小溪的手就走,安寧大叫:“大王,等等我。”雖然嘴裡喊個不停,她卻沒有常小溪那樣的待遇,被侍衛捆起雙手架到了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