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府壽辰這天早上,盧遠方早早的就來找清風,清風提着阿丹準備的禮物,倆人每人僱了一個二人擡的小轎,晃晃悠悠的往知府衙門行來。
清風掀起轎簾向外看,一路上只見熙熙攘攘,各色人等穿梭在這市井之間,路旁不時的看見各種小碼頭,活魚在船艙裡亂跳……
千年前最原生態的水鄉,一幅獨特的江南風景畫,潺潺流水聲清澈的舔舐清風的眼睛、耳膜……
清風正神魂外遊,就聽見盧遠方問道:“有之,你到底想到了做什麼生意?”
趕緊回魂來,清風問道:“和你們家一樣的生意如何?”
“你開什麼玩笑?有之,不是吹牛,我們老盧家的油坊是江南最大的油坊了,一說盧賣油,誰不知道啊,你要是想幹這個買賣,我看咱們還是算了吧!別到時候讓我爹爹瞧不起我!”
清風笑道:“那你爹爹現在瞧得起你了?我看這樣,抽空你帶我去看看你家的油坊是怎麼榨油的,怎麼樣?不會不讓看吧?”
“那個沒有什麼保密的,家家都一樣,關鍵是我家的規模大……你看那個幹什麼?”
清風笑而不答,其實他是想看看那個榨油機是什麼樣子的,清風還想着自己能把那個榨油機做一些改良,出油的產量高一些,相對油價就能低很多,正好可以借用老秦家的銷售渠道。??豈不是一舉兩得地好事?只不過現在清風也沒有把握,所以就閉口不談了。
秦家就住在知府衙門的後院,門口彩燈高掛,人來人往,盧遠方和清風一進門,管家就迎了出來,把帶來的禮物上了帳。??盧遠方熟門熟路的領着清風往裡闖,邊走邊和遇到的人打着招呼。??顯然是極熟悉的。
因爲來的人太多,秦顯公子地客人都被安排在花園,到了花園一看,已經坐了很多年輕的學子,衆人看見清風來了,紛紛打着招呼,清風只是笑着。??一概由旁邊地盧遠方負責解釋,清風心裡暗想,這個伴當找的好,少費了多少口舌!
秦顯看見人來得差不多了,大聲說道:“諸位同窗,眼看就要會試了,正、副兩位總裁大人可是已經到了,正在前廳與家父會話。??想參加會試的仁兄今天就留下墨寶吧,詩詞文章不拘什麼,說不定就入了總裁大人的法眼……當然得拿出你的最高水平,現在就開始吧!”
僕役陸續送上筆墨紙硯,盧遠方拿過一份,遞到清風面前:“有之。??趕緊寫,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
清風邊咳嗽邊笑道:“我又不參加會試,寫這個勞神子幹什麼?”
“那怎麼行?你不參加會試,豈不是便宜那幫小子看嗎?”
清風笑着悄聲道:“近之,我看你也得寫一份,說不定知府大人要在這份墨寶裡挑出一箇中意的,讓那人來做女婿呢!”
盧遠方一愣,“嗯,你說得對,還是老規矩。??你念我寫。??”
清風不由得苦笑。??你找老婆,我來做文章。??這是什麼事?不過看來這個盧遠方還真不是個唸書的料。??清風這邊琢磨,那邊盧遠方已經催促上了“有之,趕緊唸啊!”
“我都不知道寫些什麼……”
“就寫荷花吧!”
“現在是三月,哪來地荷花啊?”
“又不是一定要看了才寫,再說你又不是沒看過荷花,正好他們誰也不能寫這個,這不是出奇制勝嘛!”
清風倒也覺得他這話說的有理,怨不得是經商世家,懂得奇貨可居的道理。??要說詠荷,當屬周敦頤的那篇《愛蓮說》。
“水陸草木之花,可愛者甚蕃。??晉陶淵明獨愛菊;自李唐來,世人盛愛牡丹;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靜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予謂菊,花之隱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貴者也;蓮,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愛,陶後鮮有聞;蓮之愛,同予者何人;牡丹之愛,宜乎衆矣。??”
清風剛唸完,盧遠方大呼道:“好你個有之,這兩年到哪裡去苦讀去了?能寫出這樣的文章,足可見有之兄你胸懷灑落,如光風霽月……此文一出,驚世之作,我雖然不才,豈可霸佔了去,再說了,人家讓我再作一首,我豈不是要出醜?”
盧遠方邊說着邊簽上了邱楓的大名,清風一驚,想要阻止已然不及,就聽見這個盧遠方大喊:“子昂,快來看有之的大作。??”
清風心裡苦笑,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這個近之害死我了,實在不宜近之。
衆人紛紛傳看清風的大作,清風捂胸做痛苦狀,只道身體不適先告辭回家,秦顯說什麼也不答應,直呼下人趕緊到內院去請郎中,又把清風請到花園裡臨水地抱廈裡去休息。
不一會兒郎中來了,是一位五十多歲的老者,他給清風把了半天脈,說道:“公子的心肺受過重創,若不是有一股氣息護着,公子恐怕早就……”
清風知道他說的那股氣息就是存神練氣功訣的功勞,聽着這位郎中說的都對,心裡有了一線希望,忙問道:“先生可有什麼辦法救治?”
老郎中搖了搖頭,說道:“老朽是無能爲力,公子若是能找到一位孫思邈道長,說不定他能有辦法。??只不過他老人家雲遊天下,更是可遇而不可求地……”
清風心想,若是有父親在,說不定有法子能找到孫道長呢!清風還沒活夠呢,可不想就此死了,可是怎麼才能聯繫到父親還不能驚動到其他人呢?或許讓阿紫親自跑一趟?又想到已經勞煩阿紫太多了,她現在可不是我的什麼人,怎麼好意思總麻煩人家呢?
清風閉着眼睛想心事,一旁的秦顯和盧遠方則是大吃一驚,他們都以爲清風只是普通的病症,哪裡想到竟然近乎絕症,不免有些發呆。
送走了郎中,還沒等坐下,下人就來報,知府大人陪着正、副總裁大人到了,原來秦顯得了清風的好文章,命人抄寫了好幾份,因爲急着向父親邀功,便命下人送給了父親一份。
秦知府一見之下,趕緊遞給正副總裁大人看,總裁大人愛才之心頓起,這纔來到後花園要見見這些才子們,清風一聽嚇得魂飛魄散,要知道這正、副總裁都是由翰林院選派的,這一見之下,豈不是要露餡了?
清風這一驚,冒了一身的冷汗,更是咳嗽成了一團,好不容易停息下來,清風趕緊說道“子昂,近之,你們就趕緊過去吧!我的心口實在是難受得很,況且我又不參加會試,就不去拜見幾位大人了,你們替我向幾位大人道個歉,我再歇一會兒就回家。??”
秦顯和盧遠方一看清風的確很難受,絕不是僞裝的,忙吩咐兩個下人在清風身邊侍候着,他們二人趕緊出去迎接客人去了。
小小地抱廈靜悄悄,清風地腦子卻轉個不停,此地不宜久留呀,還是先回家去是正經,說不定那兩個京城來的騷包什麼時候又要見我了,會試之前居然見學子,這個允許嗎!
清風衝着兩個下人揮揮手,說道:“你們出氣忙吧,我什麼事情也沒有,等一會兒我休息好了,就自己回家去,你們要是看不見我,就告訴你家公子一聲,我也就不去跟他告辭了。??”
兩個下人退了出去,清風趕緊從小牀上爬起來,也不敢開門開窗看,只是把手指沾了唾沫捅開窗戶紙向外觀瞧,這一看不要緊,正好看見鄭家昌身着官服,站在一個五品服色地官旁邊,清風這一驚更甚,險些摔倒在地上,難道吳王也來了嗎?
把住了窗櫺再仔細搜尋,始終沒看見吳王的身影,清風一想,暗罵自己傻蛋,秦知府一個小小的知府,值得吳王來爲他祝壽嗎?
清風始終想不明白,那夜的事情鄭家昌是否知情,是吳王利用了他,還是他已經爲吳王所用,這裡邊的差別可就大了,爲了穩妥起見,清風決定還是不見他的好,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別被人賣了,還不知道,那可就傻到家了。
清風瞅着沒人注意抱廈這邊,像做賊一樣趕緊溜了出去,專找人少的地方走,誰知道轉來轉去的竟然迷失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