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別駕的馬車一直把清風送回家,刺史府後面的新家,清風還是有些不習慣,門房裡李慎一聽見動靜,趕緊迎了出來“爺,公主可是派人來打聽您好幾回了!”
清風點了點頭,心裡暖暖的,“你不休息,跑到門房做什麼?”
“奴才等着爺回來呀!爺還沒有休息,奴才哪有歇着的道理。??”李慎又說道:“這個新家爺又不熟悉……一進院是客廳,二進院是爺您的書房,奴才就住在您的書法旁邊……最裡面的院子是公主和爺您的家眷……廂房住着下人僕役,奴才擔心您……特意等您回來,爺,您今天可沒少喝酒……”
“嗯,被他們灌了幾杯,不過我沒醉……”
清風說自己沒醉,不過李慎還是不放心,緊跟着清風的身後,一直送到二進院,這才說道:“爺,奴才就不送您進去了……”卻見迎面走來了帶着幾個丫鬟的春陽,看見清風趕緊施禮,說道:“駙馬爺,您可回來了,公主都等急了……”
“整個衙門的人都在,喝得熱火朝天,我這個主官總不好先走……現在還不是太晚吧?”街上恰巧傳來二更天的梆子響,春陽笑道:“都二更天了,還說不晚……”清風一向待人寬和,春陽又是晉陽最貼心的宮女,也不怎麼怕他。
晉陽大概是聽見了院子裡的說話聲,也迎了出來。??夫妻二人進了屋,晉陽親自服侍清風洗漱,一邊說道:“清風,你身上哪兒來的香粉味?”
“還能是哪兒來地?那個如詩,也不知道身上撒了多少香粉,還一個勁兒的往我身上靠,差點沒把我給薰死……楊別駕他們也不知是怎麼受得了的?”
晉陽憋不住的想笑。??嘴上卻說道:“你心裡恐怕不知道有多高興呢,還在我面前打混……玉碗冰寒滴露華。??粉融香雪透輕紗。??晚來妝面勝荷花。??鬢嚲欲迎眉際月,酒紅初上臉邊霞。??一場*夢日西斜……”
清風一聽,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沒想到消息傳得這麼快,本來還想着最早也得明天才會被問罪……
清風訕笑了兩聲,辯解道:“本來這首詩是前幾天想出來要送給明達你的。??今晚上被逼不過,一時又想不出好的來,只好拿來充數!”清風生怕晉陽又來追究,只裝作酒勁上涌,躺倒在牀上裝睡,不一會兒倒真的發出了輕微地鼾聲……
一覺睡到大天亮,清風摸了摸,身邊的晉陽早就起牀了。??這才慢慢地睜開眼睛,看了看外面,太陽已經很高了,門口處站着兩個小丫頭的身影,想來是等着清風起牀好進來服侍梳洗的,可是清風還是懶得起來。??想起以前的日子……這一年來雖說生在富貴鄉里,自己可沒少遭罪,生離死別,陰謀詭計,什麼都經歷過了,如今,總算一切都歸於平靜,也應該就此平靜了吧?也該讓自己好好的享受這第二次生命……
門外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紅藕低低的聲音問道:“爺還沒有醒嗎?”
清風喊道:“我醒了,你進來。??”
紅藕笑盈盈地推門進來。??一邊服侍着清風洗漱。??一邊說道:“爺,四爺打發人來給您問安來了。??”
清風一愣“四哥?說了什麼事了嗎?”
“沒說什麼。??剛纔李慎把他安排到客房去了,爺有什麼話當面問他吧!”
“明達呢?在忙什麼?”
“是小少爺,頭有些發熱,正鬧人呢!”
清風一聽有些着急“請郎中了沒有?”
“請了,就快來了!”
清風也顧不得吃早飯,連忙趕去看龍兒,摸了摸龍兒的頭,還好,只是稍微有些熱,晉陽說道:“龍兒的事兒不用你操心,你趕緊用了飯到衙門裡去看看吧,第一天正式辦公,也別太晚了……”
清風點頭應了,又囑咐了幾句,這才草草的用了飯,向前邊來了,想到四哥李懷仁派來的人,又忙對李慎說道:“四爺派了什麼人來?帶他到書房來見我。??”
“是四爺府上的管家,已經來揚州幾天了,一直住在客棧,昨晚聽了您上任的消息,今早上早早的就來了。??剛纔奴才知道您起來了,就趕忙派人找他去了!”
清風到了書房沒一會兒,李慎就帶着人來了,書房裡地奴兒連忙帶人出去了,這位李管家卻是清風上次在嘉興見過的,等他向清風問了安,清風讓他坐下回話,李管家推辭再三,這才側身坐了半個屁股,清風問道:“四哥四嫂可好?”
“老爺和夫人都好。??”說着,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來遞給清風。??清風打開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原來是清風留在嘉興的產業,一直是託四爺照應的,這次四爺把這幾個月的利錢讓李管家一起送來了,又好一頓狂拍清風的馬屁,說清風獨具慧眼,再三強調有了什麼好地項目千萬想着四哥云云,又說讓李管家送來白銀五千兩,算作自己的投資股本。
清風心裡覺得好笑,對李管家說道:“你回去告訴四爺,他說的事兒我放在心上了。??”
李管家這纔到門口揮了揮手,幾個下人擡進來一個大箱子。??清風知道這大概就是那五千兩銀子,不由得皺了皺眉,自己這纔剛上任,多少人盯着這刺史府呢,四哥就來了這麼一出……
清風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嘉興?”
“六爺要是沒有事兒,老奴打算今日就走。??來揚州已經幾天了,帶着這麼多東西,怕家裡惦記。??”
清風點了點頭,說道:“那好,一會兒把這空箱子帶回去吧!”
李管家一愣“這……是老奴疏忽了,老奴馬上就把這個箱子拿走。??”
清風點頭,紅藕又進來說晉陽給嘉善的四爺和四奶奶準備了一些禮物,讓李管家帶回去,清風揮了揮手,也不理這些,一切由紅藕和李慎打理着。
清風趕緊來到前衙,批閱了幾件公文,奴兒進來遞過來一摞請柬,清風一看,都是揚州的各個商行,藥行,瓷器行,綢緞商行,甚至還有襄州的漆器行,以及揚州的名門大戶,都來邀請清風出席晚宴,清風不由一皺眉,這要是一家家都吃下去,怎麼也得排到一個月之後,就是想想清風都覺得頭疼,奴兒說道:“這些都是楊別駕送來的,此刻楊別駕正在外面求見。
請了楊別駕進來,二人落了座,楊別駕說道:“刺史大人初來揚州,揚州的各個商業協會都想要宴請大人,又與大人不熟,知道下官和大人交好,都到下官這兒來探聽消息……聽說大人這次就任揚州刺史是帶着旨意來的,也不知是不是真地。??”
清風知道這是楊別駕來賣好,自己剛來一天,大夥怎麼就能知道自己和楊別駕交好了?別是這楊別駕放出了什麼風聲了吧?不過這樣也好,至於旨意,清風說道:“楊大人想必也聽說過年初關於建市舶司地事兒,朝中大臣各說紛紜,意見就沒有統一過……不過我此次就任揚州,聖上倒也沒有明確的說什麼,聖意嘛!咱們這些做臣下地還是不要隨意揣測的好!”
楊別駕欠了欠身“大人說的是,那這些請柬……”
“讓我好好想一想,這些請柬以後再說!”
一個上午一晃就過去了,用過了午飯,清風小憩了一會兒,去看看自己的兒子,熱度已經退下去了,清風這才放了心,晉陽還是不敢大意,守護在孩子身旁,清風想起早就想去看看的揚州船廠,打算下午就過去看看,晉陽說道:“我就不去了,你帶着阿紫一塊去吧,這樣我也能放心些……”
李慎僱了一艘快船,清風只帶着阿紫,輕車簡從由城內運河水道直放出城,入淮河後便一路向東往胡逗洲而去。
胡逗洲就是個三面環水的半島,其左承淮水右接東海的地形,的確是理想中的船塢所在地,堆積如山的木料,散發着特殊的氣味,忙忙碌碌的匠人,叮噹亂響地錘擊聲,都在顯示着胡逗洲上的忙碌,看來這船廠的生意很火爆啊,由此也看出揚州的對外貿易還是很興隆的,清風摸了摸懷裡的帆船圖紙,想了想,今天還是算了,等以後找到了接洽的人,我再造一艘史上最快的帆船。
清風轉了一圈,就要打道回府,撐船的老漢顯然不知道清風是什麼人,說道:“我早就說這船廠沒什麼可看的,老漢說了客官還不信。??”
清風笑道:“怎麼會沒什麼可看?來到這兒我就知道了,咱們揚州的海外貿易還是不錯,船的需求量還是很大。??”
老漢笑道:“客官弄錯了,自打今年開春,不對,其實是從去年年尾開始,這嶺南的海盜團伙居然聚集到了一起,以前他們搶船是一艘艘的搶,如今竟是一批批搶,以前光搶東西,現在可是連船都一起搶了,這胡蕃海商們的損失慘重啊,船沒了,當然得重新造啊,往常的湖逗州可沒有這麼忙……”
清風一聽就愣了,朝廷的邸報清風看過,沒有說的這麼嚴重啊,而且來到揚州也有幾天了,怎麼沒聽到一點風聲?尤其揚州的官吏都是幹什麼吃的?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想到這兒,清風不由得皺緊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