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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發盧照良離去,明達嘆了一口氣,本來是打算直接趕出去的,沒想到對方卻也身世可憐,而且與自己頗有淵源,於是不僅沒有趕走,反而放他出去做官了。
不過,范陽盧家的身份,將來說不定到是會用到呢,留着他也好。
反正,將他從太子哥哥身邊弄走的目的還是達到了的。到時候讓越王李貞把他帶到南邊去,培養培養,說不定將來也會是一個得用之人。
將此事拋到腦後,明達目光一一掃過面前三個女人,暗歎一聲:這纔是最麻煩的事啊!
“哥哥,你來,坐這裡。皇嫂、乳母也都坐下吧。”明達拉李承乾坐下,掃視大廳,皺了皺眉讓另外兩個女人坐下,然後叫進侍從,讓他們把地面清理後,又爲衆人送上熱茶糕點。
“父皇很生氣。”明達看了看廳中三個女人,直奔主題,果然見三人立刻豎起耳朵認真聽着,“父皇對東宮近期發生的事,非常生氣。”
三人一起變色,滿臉心虛害怕。
“哥哥,卻沒有提你們任何一個。”明達看着三個女人如釋重負的表情,突然覺得分外可惡,“但是,不知你們想過沒有。如果哥哥出了什麼事,你們,還能擁有什麼?哼哼,只要父皇不怪罪你們就好嗎?
若我是你們,便情願父皇怪罪於我,也不願讓他怪罪哥哥!”
愚蠢的女人,只顧着爭奪眼前那一丁點的利益,竟然連大難將至也不管不顧,甚至去推動大難的到來。就好像看不到巢外危險的鳥兒,爲了爭奪一條毛蟲,而讓整個鳥巢搖搖欲墜。
明達對她們,真是又氣又哀。被古代禮教限制束縛,是造成她們短視愚昧的主要原因,但那顆貪婪扭曲的心,纔是最根本的原因。
“遂安夫人,你跟隨哥哥多少年了?”明達看着臉色蒼白的遂安夫人,纔不過短短數年,她便由保養得宜的中年美婦,變作了現在戾氣難平的中年老婦。
“這,大概有二十年了吧。”遂安夫人多少有些不安,但想到自己服侍太子多年,沒有功勞總有苦勞,又挺起了胸脯。
明達轉向李承乾,道:“哥哥,夫人當年哺育有功,咱們應該有所賞賜,以犒勞其功。嗯,就賞賜她黃金兩百兩,你覺得可以嗎?”
李承乾有些不明白,明達不是不喜歡乳母嗎?這次發生了這樣的事,怎麼還會賞賜她?莫非是想用金銀讓她安分?怕是不易啊。不過,李承乾還是點頭同意了。
遂安夫人大概也覺得明達這是服軟了,剛纔的些許不安也瞬間被拋到腦後,得意的瞟了衆人一眼,起身謝恩道:“多謝太子殿下賞賜!”
明達眼神一閃,對她更加厭惡。當初長孫皇后還在世,她就敢憑着資歷直闖皇后居所,質疑太子東宮的用度不足。若非遇到明理仁善的長孫皇后,念她伺候太子多年,只怕早把她收拾了。那次挑釁被自己以退爲進將了一軍後,她倒是安分了一段時候,不過現在看來,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還是非常有道理的。
“那麼,你就帶着這兩百兩黃金,和那些歷年的賞賜,離開東宮,回家安養吧。想必這些足夠你安享晚年了。”
遂安夫人笑容猛的凝在臉上,眼中慢慢涌出不甘、憤怒的情緒,一
時那張多少還算尤帶風情的臉,變得扭冊可笑。
“你說什麼!你想趕我走!你憑什麼趕我走!我可是太子乳母、聖上親封的遂安夫人!你一個公主就想趕我走!便是皇上,也不能如此這般就打發了我!”
遂安夫人的聲音尖利難聽,就好像被人掐着脖子的母雞,使勁撲騰着翅膀亂叫亂踢。這種前一刻還在雲端,下一刻卻跌入泥沼的感覺,讓遂安夫人幾乎失去了理智。
明達靜靜的看着她,直到她叫罵折騰得累了,停下來氣喘吁吁的瞪着自己,眼中滿是怨恨。
“鬧夠了沒有?”明達平靜得可怕,這一刻她的樣子不像一名不足十歲的女孩,更像一名威儀冷靜的女王,遂安夫人等的言行作爲,徹底將明達心中潛藏的屬於現代女性的決絕狠厲一面激了出來。可惜,遂安夫人卻沒有發現這一點。
“鬧夠!我鬧什麼了!莫非任由你打殺才不叫鬧嗎!”儘管嗓子已經有些沙啞,遂安夫人依舊大聲嚷嚷着反駁,一面抹着老淚,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一般。
“夠了!乳母!”李承乾皺着眉,厭惡的看着廳中那個突然變得陌生的老女人,無法容忍她如此潑婦的一面,更無法容忍她以這樣的態度對待明達,“公主的話就是我的話!你可以走了!”
遂安夫人不敢相信的看着李承乾,那個一向對她依戀的太子,竟然用這般厭惡好似看蠅蟲的目光看着她。
“等等。”明達突然開口,小臉上漾起絕美的笑容,讓遂安夫人突然滿懷希望。可是那張花瓣一樣的小嘴裡,吐出的話卻冰冷無情,將她再次打入更深的泥污中。
“遂安夫人,你剛纔對本公主出言不遜,已屬犯上之行,理當受罰!更何況,你言語中對父皇也頗有不敬之處。哼,本公主認爲,似你這般目無尊上的奴僕,按例當斬!看在你服侍太子哥哥多年,便只沒收這些年來所有賞賜,包括剛纔的兩百兩黃金,責打二十大板逐出長安便是!拉下去。”
遂安夫人目光呆直的看着明達,突然,發瘋了一般掙開侍衛的手,朝明達撲了過去,一邊口中發出野獸般的嘶吼聲道:“你這是想我死!你這是想我死!我不會放過你的!都是你,都是你這妖孽!要不是你迷惑的太子殿下,他怎麼會如此待我!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明達被她駭人的目光嚇得心中一跳,卻強作鎮定的不言不動,她相信身後的李澤修不會讓這已經瘋狂的遂安夫人碰到自己。
出乎意料的是,李澤修還沒動手,明達身邊的衡山先動了。只聽她嬌喝一聲,身形躥出,一掌擊在遂安夫人腹部。然後便見遂安夫人慘哼一聲,捂着肚子後退兩步,被回過神來的兩名侍衛一人一隻手擰住壓到了地上。
意圖謀害公主,遂安夫人這一次是真的再無迴轉的餘地了。壓住遂安夫人的兩名侍衛心裡,突然涌起一股解氣又有些嘆謂的情緒。平時受了她不少氣,但看她現在這披頭散髮的狼狽樣子,又有種充滿鄙夷的憐憫。
感覺到身後李澤修似乎有些異樣,明達卻懶得去理會。他愛怎麼想怎麼想吧,又不是神,可以照顧到每一個人的情緒,太在乎別人的想法,只會讓自己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