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的第一波股票熱,來的很快,去的也很快。
當潮水過後,就知道誰在裸泳。
短短几天時間,除了東太平洋公司的股票還能維持一定的價值,其他的大部分公司都變成了廢紙。
不過,由於大部分的普通百姓都按照股票發行價得到了賠償,損失不算特別厲害,所以這場風波沒有長孫衝等人想象的那麼大。
當然,高位接盤的倒黴蛋,就要慘一些了。
不過,這也正應了那句話,“股市有風險,入市須謹慎!”
這句名言被剛剛掛牌成立的大唐股票交易所作爲門聯,雕刻在大門的兩邊。
“王爺,這一次算是有驚無險的渡過了股市風波,不過我覺得短時間內,百姓們都不會再對股市有熱情了,你希望各個作坊能夠藉着股市的機會,籌集資金加快發展的想法,似乎沒有辦法達成了呢。”
武媚娘端着一盤小點心,來到了書房之中。
“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不管是百姓們在股市裡頭遭遇了多少疼,等過個一年半載,慢慢的就忘記了。再說了,現在規則已經樹立起來,只要慢慢的、有序的引入一些優質的作坊,再配以年終分紅等措施,大家還是會發現股票是個挺吸引人的東西。”
李寬一點都不擔心大唐股票交易所會很冷清。
作爲一名股齡將近十年的韭菜,李寬對此很有體會。
前世,多少次虧錢之後,都覺得股票不適合自己,然後把賬號上所有的資金都轉出來了。
但是,這種局面往往也就能夠維持一個幾個月,頂多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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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繼續進去當韭菜了。
如此往復,不知道吃過幾次虧,但是仍然沒有真正吸取教訓。
“可是百姓都是非常謹慎的,他們吃過一次虧之後,生怕再一次吃虧;我昨天專門去了一趟大唐股票交易所,裡面的客人還沒有夥計的數量多呢。而卻,我觀察了十幾分鍾,居然沒有一個人在那裡買賣股票的,如此一來,可想而知股票的冷清已經到了什麼程度。”
武媚娘顯然對於股票的前景沒有李寬那麼樂觀。
其實,這也算絕大部分大唐人的態度。
畢竟,他們不像是李寬那樣見識過後世的股市風景。
“股票冷清,是因爲目前缺少可以長期持有的股票,哪怕是東太平洋公司的股票,也充滿了許多不確定性。但是,如果把我們王府旗下的奔馳四輪馬車作坊、蜂窩煤作坊、玻璃作坊、釀酒作坊等拿到大唐股票交易中心去售賣,你覺得還用擔心沒有人買嗎?”
李寬並不着急在短時間內再次刺激大唐百姓購買股票的慾望,而是先慢慢的把規矩給樹立起來,再逐步推出幾家業績穩定的作坊到交易所上市,到時候人氣自然會旺起來。
等到李耿他們成功的從美洲回來的時候,情況自然就不一樣了。
“你也知道東太平洋公司的股票充滿了不確定性呀?明天李耿他們就要從渭水碼頭出發去登州了。你要不要去送一送?”
“這是必須的!”
李寬自己是沒有勇氣在眼下這個條件下去美洲的,但是這並不妨礙他鼓勵大家出海。
海洋對於一個國家的意義有多大,這個時代的人是很難體會的。
李寬沒有想過要讓大唐統治全球,但是卻是可以讓大唐從全球各地獲得好處。
我可以扶持你發展,但是一定要對大唐有好處。
如果全世界都是一幫窮光蛋,只有大唐富裕,其實也不見得是好事。
反倒是大唐四周的各個國家都發展的不錯,對大唐纔是好事。
因爲發展的好,就意味着這隻豬很肥啊。
……
宣政殿中,早朝剛剛結束的李世民,立馬來到了這裡開始處理事務。
放在貞觀初年,李世民肯定是二話不說,先把御桌上的奏摺給處理了。
但是,如今的他已經養成了每天先把《大唐日報》、《曲江日報》等暢銷大唐的報紙給瀏覽一遍。
李世民的時間是非常寶貴的,他不可能把每一個消息都看的很仔細,只能是快速瀏覽。
爲此,蘭和甚至多了一份工作,就是給李世民提前標註每份報紙的重點。
“李忠,今天是東太平洋公司的船隊出海的日子,朕要是沒有記錯的話,領頭的就是你家大郎李耿吧?”
李世民很快就注意到了《大唐日報》在頭版頭條之中報道了東太平洋公司的船隊今天出海的消息。
“陛下,您記性真好,我家那不爭氣的大郎,確實是在這支船隊之中。”
李忠嘆了一口氣,很是無奈。
出海有多大的風險,特別是去美洲這樣從來沒有人去過的地方,李忠自然是一清二楚。
按理來說,李耿作爲李忠的嫡長子,根本就不需要這麼拼,完全可以躺贏啊。
但是他卻是選擇了這麼一條不一樣的路。
關鍵是李忠還很難去反駁他。
因爲李耿說他是爲了給大唐百姓尋找高產農作物而出海的,也是爲了讓李家的地位更加穩固而出海的。
他能說什麼呢?
“不,李耿很爭氣,怎麼會不爭氣呢?長安城中勳貴子弟那麼多,大部分都是過着聲色犬馬的生活,根本就沒有什麼成就。但是,這幾年,不少人都有一些變化。你看玄齡家的二郎,以前是什麼模樣,現在是什麼模樣?還有知節的大郎,也是今非昔比。等到李耿從美洲回來之時,朕一定不會吝嗇賞賜的。”
東太平洋公司的行動是符合大唐利益的,也是符合李世民這個大股東的利益的,他自然是要表示支持。
再說了,雖然他對李寬口中描述的高產作物將信將疑,但是萬一真的有呢?
那大唐就真的可以在他手中變得沒有飢餓了。
這可是三皇五帝也沒有做到的事情啊。
但凡是一個有追求的帝王,都沒法忽略這個誘惑。
“那微臣就替犬子提前謝恩了!”
李忠臉上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
“這樣吧,朕允你一天假,你跟李君羨一起去渭水碼頭吧,這一別,再相見就要等到明年了。”
“不用了,陛下,微臣昨天在家裡已經把給吩咐的東西都吩咐了,今天再過去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再說了,今天去送他們的,應該有不少人,微臣就不去湊熱鬧了。”
李忠不喜歡那種不知道還有沒有“再見”的離別。
好在李世民也知道李耿他們這一趟出海的特別之處,再加上君臣兩人也不是第一天相識,倒是沒有再做那種虛僞的事情。
“你放寬心,東太平洋公司的船隻是東海貿易旗下登州造船作坊最新式的大海船。不管是從航速上面還是從船隻的大小上面,亦或是航海的穩定性,都不是一般的海船可以比得上的。不客氣的說,這些海船是大唐這幾年技術發展的集大成者。
再加上一路去美洲,前面一半的路程都是在大唐沿岸或者南洋,沒有什麼風險,唯一要小心謹慎的就是後面半段路。以寬兒做事的風格,船隊肯定是做了充足的準備了。”
大家都是當父親的人,自然很清楚這個時候心中的感受。
“希望美洲真的跟地球儀中標註的一樣,希望那裡真的有高產的農作物。如果大唐能夠獲得這種上天賜予的高產作物,哪怕是李耿不能順利回來,那也是值得的。我等武勳,是大唐發展的最大受益者,自當也爲大唐做一份貢獻。”
李忠這話,倒也不算多假。
大唐的武勳階層是大唐立國以來最大的獲利者。
當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也是大唐穩定的基石。
只要當今天子不做出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這些武勳是不會輕易的去造反的。
都已經是統治階級了,再造反,爲了什麼?
不是每個人都想做皇帝的。
“哎,要是皇族裡頭的子弟也全部有愛卿你這個覺悟就好了。真要說受益者,他們纔是大唐最大的受益者,可是你看看……你看看他們乾的都是什麼事?”
李世民想到前段時間收到權萬紀彈劾齊王李祐的事情,心中就一股鬱悶。
在想到不爭氣的李承乾,心裡就更是憋屈。
皇室那麼多子弟,真正拿得出手的,真的不是很多啊。
特別是下一代!
……
渭水碼頭,人流如潮。
原本比較空曠的碼頭,如今都被各種各樣的人給擠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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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出海船員的親朋好友,有觀獅山書院的學員,有買了東太平洋公司股票的百姓,也有不少是純粹來湊熱鬧的。
美洲啊,單單看地球儀,就能感受到它離大唐真的好遠好遠。
“文兄,此去美洲,還請一路保重!我還期待着你的美洲遊記能夠早日寫成呢。”
碼頭上面,祝之善也正在給文達明送別。
作爲《大唐日報》安排的寫手,文達明承當着記錄此次出海之行發生的各種事情的任務。
其他報社雖然也想安排寫手跟着船隊出海,奈何東太平洋公司不接受。
“祝兄,你放心,觀獅山書院那麼多學員都敢出海,我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再說了,楚王殿下爲了這一趟出海,也是籌劃了許多年。李耿跟李義協更是常年行走在南洋,再說還有東海漁業的精銳水手,這一趟出海,必定是凱旋而歸。”
文達明作爲一名曾經不得志的文人,心中還是有幾分抱負,有幾分骨氣的。
這次出海機會,還是他主動請纓的跟《大唐日報》的負責人駱賓王爭取過來的。
要不是駱賓王的身體不算特別好,估計他都想自己親自出海。
“嗯,說來我也好想跟你一起去啊。能夠見證如此大事,人生無憾矣。”
祝之善這話,倒也算是發自肺腑。
誰沒有點追求,沒有點抱負呢?
很顯然,當船隊再次來到渭水碼頭之時,就是船上的衆人功成名就之時。
作爲船隊裡頭最專業的寫手,到時候文達明寫出來的東西,肯定會傳遍大唐。
指不定一代文豪,就此崛起呢。
……
“懷英,二哥不讓你跟着出海,也是爲了你好!你真要是想去闖一闖,我倒是覺得可以先去倭國或者南高句麗看一看,那樣花費的時間會少很多。”
兕子今天也跟狄仁傑等人來到了渭水碼頭。
已經慢慢的從長孫皇后去世的陰影之中走出來的兕子,臉上有了幾分血色。
一直以來,兕子的身體都不算很好,雖然有孫思邈和李寬一起幫忙調理,但是跟房遺玉他們比起來,身子骨差遠了。
“哎,整個觀獅山書院,論游泳的話,根本就沒有人比得上我。那麼多學長學弟都跟着出海了,師父卻是不讓我跟着去,這讓其他船員怎麼想呢。”
狄仁傑對於李寬不讓自己跟着去美洲之事,可謂是耿耿於懷。
作爲一名心懷天下的年輕人,狄仁傑是希望自己的人生能夠過的轟轟烈烈、名垂千古的。
“不一樣,二哥雖然已經收了四名弟子,但是看得出來,他是想把你當成是衣鉢傳人來對待。如今你才十四歲,他怎麼可能同意你去美洲呢?那可是一帆風順的情況下,坐船也要坐大半年的地方。但凡是碰到一點意外,後果都不堪設想。”
兕子跟狄仁傑的關係比較特別。
要不是長孫皇后在去年離去,很可能今年春天李寬已經做主向李世民求親了。
一日爲師終身爲父,李寬這個做師父的,完全可以替狄仁傑做婚事上的主。
“師父的好意,我自然知道,不過我就是有點不甘心!現在也只能跟你說的那樣,先去倭國看一看了,看看師父十年前就征服了的地方,到底跟我們大唐有什麼不一樣。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國家與國家之間的相處,也是一樣的。現在朝中百官也好,天下百姓也好,對於番邦屬國的人員,完全是看不上。
就連長安城裡的乞丐也覺得自己比那些人高貴;這不是什麼壞事,畢竟我們大唐作爲天朝上國,自然要有充分的自信。但是自信不等於就可以對別人一無所知,就可以什麼外面的事情都不去了解。都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我想趁着年輕,多去海外走一走,多去大唐各地走一走。”
兕子聽了狄仁傑的這話,也很是無語。
跟狄仁傑不同,她是對離開長安城,離開大唐並沒有特別大的興趣。
不過,男兒志在四方,她倒是也支持狄仁傑的想法。
“既然如此,那你去趁着二哥現在同意你去南高句麗和倭國的時候,趕緊行動了。指不定過個幾天,二哥就不讓你走了!”
“那……那我跟他們一起走?”
狄仁傑這話一出口,臉上也有點不好意思,然後趕緊補了一句,“李耿他們肯定是不肯帶着我一起去登州的,我還是明天再出發吧。”
……
大唐股票交易所。
伴隨着東太平洋公司旗下的船隊的啓程,公司的股票居然開始小幅度的往上漲了漲。
不少去了渭水碼頭看人腦的商家,都感受到了李寬的對船隊的重視。
“東家,你今天不去渭水碼頭,來這股票交易所幹什麼?”
楊東跟在楊本滿身後,進了大堂股票交易所。
一如往日,這裡的人並不多,少數的人員也基本上都是在同一個窗口面前交談着。
“昨天,府上安排去登州打聽消息的夥計已經回來了,東海漁業登州造船作坊這次給李耿他們準備的船隻,單艘造價據說高達十萬貫,使用了大量上等的木材。並且還配備了軍中最先進的牀弩和弓弩。楚王殿下這一次安排人去美洲,絕對是認真的。”
楊本滿沒有直接回答楊東的問話,而是說起了其他的事情。
“楚王殿下自然是認真的!美洲這個地方,他提出來已經好幾年了,新華書店的地球儀,都已經賣出去至少一萬個了。”
“居然楚王殿下如此興師動衆,那麼美洲有高產農作物,船隊順利把這些農作物找回來的可能性就非常的高。這也就是意味着東太平洋公司的價值,應該比大家想象的要高很多。不說其他的,在此之前,誰能想到一艘還穿的造價居然要十萬貫?不說其他的,單單這三艘海船的價值,就快趕上現在的股票價值了。”
楊本滿了解的海船價格,自然跟東海漁業實際製造成本有差異。
就像是後世的福特級航空母艦,據說造價高達一百三十多億美元,但是真正的成本是多少,只有造船廠自己清楚。
“這麼說,東家你今天是過來買股票的?”
楊東也不傻,從楊本滿的語氣之中,大概的猜測到了今天的目的。
“沒錯,看看今天都有什麼人出手,我全部收了!甚至藉着這個機會,還能讓東太平洋公司的股票往上漲一漲。”
楊本滿現在幾乎可以說是東太平洋公司的第三大股東,自然希望公司的股票能夠漲價。
雖然他這個第三大股東的持股數量只有第二大股東的一個零頭,但是這並不妨礙楊本滿去推高股價。
……
觀獅山書院醫學院,林然有點鬱悶的站在孫思邈面前。
“師父,你爲什麼不同意我去出海呢?美洲是一個誰也沒有到過的地方,那裡肯定會有很多我們沒有見過的植物。指不定我們能夠發現很多新的藥材呢。現在向楚王殿下推薦張景去出海,豈不是可惜?”
林然現在算是觀獅山書院醫學院實力最強的主刀郎中。
不過,他鑽研的並不僅僅是外科手術。
事實上,在傳統的中醫方面,他的水平並不比誰差。
“然兒,美洲會有新的植物出現,這一點師父也是相信的。但是,大唐這麼大,你對這裡的植物都已經瞭解清楚了嗎?不說其他的,楚王殿下不告訴你六味地王丸的配方,你能知道這麼一個簡單的藥方能夠那麼受歡迎嗎?
還有那保健丸,製作起來也一點不復雜,成分更是簡單,但是在此之前,誰又懂呢?對於大唐的醫者來說,我們最需要的不是發現什麼新的植物,而是將我們已經瞭解的植物的性能充分的發揮出來。前幾天,我跟楚王殿下聊天的時候,他還提到一個新觀點,我覺得非常有參考意義。”
孫思邈成功的將林然的注意力給轉移了。
沒辦法,雖然凜然的年紀已經不算小,但是心理年齡絕對不超過十五歲。
“什麼觀點?”
“就是在南蠻之地,有一些部落的巫醫會使用一些特殊的草藥來治病,甚至用來止血,我們可以系統的研究一下這些草藥,看看它們是不是有一些我們沒有發現的性能。固然,蠻夷之地,是比不上我們中原王朝的,這些巫醫使用的藥方,很多都是亂七八糟瞎搞,但是不排除有一些是有效的。”
孫思邈雖然穩穩的坐上了大唐醫者的第一把交椅,但是真的是活到老學到老,對於醫學知識,那是真的孜孜不倦。
“這是醫學院昨天特別安排了一批人南行的原因嗎?”
林然不是特別關注周邊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觀獅山書院醫學院和其他幾個書院的醫學院的事情除外。
“沒錯!一方面,也算是遊歷,另外一方面,也算是去收集各地流傳的藥方,看看能不能經過改良後重新推廣出去。”
孫思邈對於藥方,並沒有敝帚自珍的想法。
但是,他沒有,並不代表其他人沒有。
事實上,敝帚自珍纔是這個時代的正常狀態。
甚至很多藥方之類的配方,都是傳男不傳女,外人想要知道,非常困難。
“說到改良,徒兒倒是想到了西市大食商人那裡聽說的幾個藥方,不管是藥材的使用還是藥效,都跟我們瞭解的很不一樣。這麼看來,楚王殿下說大唐之外還有非常廣闊的田地,還有非常多的國家值得我們學習,這個倒是沒有假啊。”
繞來繞去,林然又將話題饒了回來。
不過,這個時候,他已經不再糾結出海的問題了。
師徒兩人就這樣交流了半天,然後才一起朝着觀獅山書院醫學院附屬醫館而去,爲了今天下午的手術而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