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兒這張嘴，黑的都能被他說成是白的，以前我怎麼沒有發現呢。”
楚王太妃娘娘跟長孫皇后坐在了最前排。
剛剛李寬懟孔穎達的一幕，她們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
從情理上，她自然是支持李寬的。
不過看到當朝大儒被李寬懟的啞口無言，又是覺得很是無語。
她其實並不希望李寬這樣鋒芒必入，畢竟他只是一個親王而已。
好好的在家造孩子過日子不好嗎？
“娘娘，寬兒剛纔說的話，倒也不算是狡辯，只不過以前大家都沒有正視而已。雖然儒學肯定是不能丟下，但是科學的發展，也是值得鼓勵的。”
長孫皇后還是比較務實的，她對於大唐這幾年的變化，也是看在眼中。
當然，這跟李寬和孫思邈用食療的方法，將她從閻王爺手中給救回來了，也有很大的關係。
畢竟，誰也不是真正的聖人，都會受到一些東西的影響。
“這個道理，我自然是知道的。”
楚王太妃看到臺上李寬已經準備公佈獲獎名單，便沒有再說話了。
在場的人員，要說對這個獲獎名單不感興趣，那真是假的。
只不過有些人的興趣高一些，有些人的興趣低一些而已。
“算學是一切科學的基礎，不管是格物學的研究，還是醫學的專研，亦或是農學的發展，都離不開算學。好的算學工具和思路，能夠給大家提供非常好的助力，特別是對於個格物學的發展，算學起到的作用將會越來越大……”
作爲基礎學科，算學的重要性，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雖然李寬覺得自己上大學的時候學的什麼微積分、線性代數之類的東西，似乎工作之後再也沒有用處。
但是，不可否認，這些算學的發展，對於物理學的促進作用是極大的。
“大唐的算學，在最近十年的發展是有目共睹的，不管是算盤的推出讓計效率快速提高，還是新式複式記賬法的使用，亦或是一元二次方程、二元一次方程、三原一次方程等各種算學知識在建築等領域的應用，都給大唐的發展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不過，今天我要給大家介紹的是一個看起來很不起眼，但是意義很不凡的發現。大家都知道，圓形的東西，在日常生活中隨處可見。不管是在天文還是曆法方面，凡牽涉到圓的一切問題，都會涉及到一個東西，那就是圓周率。”
“有些人可能第一次聽說圓周率這個算學名詞，簡單的理解，它就是圓的周長與直徑的比值。雖然定義很簡單，可是如何正確地計算出來，卻是非常的難。歷朝歷代的算學家們，對此作了很多研究。”
“讀過《周髀算經》和《九章算術》的人應該有印象，書裡面就提出徑一週三的概念，也就是說這些書裡面把圓周率爲三，換句話說就是圓周長是直徑長的三倍。不過，經過歷代算學大家的不斷鑽研和求索，這個圓周率的精度不斷的得到了提高。”
“東漢時期的張衡推算出的圓周率值爲3.162；到了三國時期，王蕃推算出的圓周率數值爲3.155；當時間來到魏晉的時候，算學家劉徽認爲圓周率是3.14，之後又有祖沖之將這個數據的精確程度提高到了小數點後七位。”
李寬在臺上說了一堆東西，不過下面的大部分人都是一臉懵逼。
不是準備宣佈獲獎名單嗎？
怎麼囉裡囉嗦的說了半天大家都聽不懂的話？
“今天，我們大唐皇家科技獎算學家的獲得者，就是一名成功將圓周率的推算，精確到了小數點後面十六位，這爲我們的天文和曆法的發展，爲我們對算學的精確研究提供了非常大的幫助。
而且，計算出這個圓周率的，是一名剛剛進入觀獅山書院算學院一年的新學員，還是一名女學員，下面，我們恭喜觀獅山書院算學院的陳五妹，獲得貞觀十五年的大唐皇家科技獎算學獎！”
掌聲是沒有的！
現在不流行這個！
好在李寬提前安排了歌劇院的人彩排了頒獎儀式使用的音樂，要不然現場就要冷場了。
實在是這個結果太出乎大家的意料了。
一個算學院一年級的新學員，還是女的，居然獲得了算學獎！
“這個結果，還真是出人意料啊！”
大講堂之中，劉元很是感慨的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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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五妹關於圓周率計算的那篇文章，劉元也是看過的。
雖然覺得過程非常精妙，但是劉元並沒有太多特別的感覺。
哪知道自家師父居然把算學獎頒給了她！
這豈不是打其他男教諭、男學員的臉？
“師兄，意外是意外，但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又一點也不意外啊。”
狄仁傑彷彿感受到了李寬的深意。
劉元：“此話怎講？”
“今天是大唐皇家科技獎的第一次頒獎，那麼最重要的就是讓大家充分的意識到大唐有這麼一個獎項的存在，還要讓大家意識到這個獎項是不拘一格降人才，只要成果好，就有機會獲獎。師兄是說是把算學獎頒給陳五妹來的轟動，還是把它頒佈給你我，或者晉王殿下來的轟動呢？”
狄仁傑的話，讓劉元無話可說。
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了，肯定是給到陳五妹這樣一個特殊而又普通的學員來的轟動。
看這架勢，不管是支持還是反對，明天長安城的各大報紙，肯定都會有各種各樣關於大唐皇家科技獎的報道。
而作爲及時跟進熱點新聞的各個酒樓說書人，也不會放棄這麼好的素材。
不需要多久，大唐就會多一大幫知道大唐皇家科技獎的人。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一個獎項的名氣有多大，就意味着它的影響力有多高。
至於含金量，有的時候反而不是那麼重要的了。
像是後世的菲爾茲獎，雖然也被稱爲數學界的諾貝爾獎，但是知道菲爾茲獎的人，估計沒有諾貝爾獎的一個零頭多。
李寬自然希望把大唐皇家科技獎搞成諾貝爾獎這樣普天同慶的獎項，而不是菲爾茲獎這樣的存在。
……
陳五妹覺得有點暈！
從昨天收到邀請函的時候，她就感到很是意外。
沒想到最大的意外還在後頭。
自己從小就喜歡算學。
當初在登州的時候，整個蒙學裡頭，她的算學是最好的，哪怕是教諭都有的時候回答不了她的問題。
之後進了互助小學，接觸了更多的內容，陳五妹的算學天賦更加耀眼的展現在大家面前。
陳四兒也是因爲看到了自己妹妹在算學上的天賦，也知道李寬非常重視各種人才，所以才堅定了送她去長安上學的念頭。
要知道，陳五妹如今已經十六歲了，放在這個時代的農村，早就生娃當阿孃了。
讓她去觀獅山書院，他是承受了很大的壓力的。
好在陳五妹也爭氣，哪怕是在觀獅山書院，她一個女子也能技壓羣雄。
“陳五妹，你趕緊上臺呀，陛下要親自給你頒獎呢。”
就在陳五妹發呆的片刻，旁邊的學員推了推她。
“哦……我……我……”
陳五妹有點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
上臺領獎？
這麼多年，她也不是沒有遇見過領獎的場面。
但是，像今天這樣的陣仗，她實在是連想都沒有想過啊。
好在一旁看熱鬧的房遺玉，主動的過去扶了一把，才讓陳五妹迷迷糊糊的走上了舞臺。
李世民已經跟李寬站在舞臺上了。
說實在，給一個女學員頒獎，他還真是第一次。
特別是看到眼前的女娃就跟剛進宮的宮女一樣，諾諾縮縮的，實在無法讓人想象，她居然是大唐皇家科技獎算學獎的獲得者。
也是一個家財萬貫的小富婆啊。
不過，越是看到這種反差，李世民反倒是有點理解李寬挑選獲獎人的動機了。
獲獎內容的含金量，肯定是要的。
在此基礎上，什麼樣的人選能夠引起轟動，引起更大反響，就讓什麼樣的人獲獎。
李世民的腦袋瓜聰明的很，立馬就對後面的獲獎人也有了心理準備。
十有八九，後面也是各種讓人意外的結果。
“陳五妹是吧？來，不用害怕，站在這裡。”
李世民露出了一個和藹的笑容。
在舞臺的一旁，還有觀獅山書院安排的畫師在快速的將頒獎的畫面記錄在畫幅之中。
爲此，李寬還親自出馬邀請了閻立本來負責這件事情。
“謝陛下，謝……謝謝楚王殿下！”
陳五妹覺得腦中一片空白，除了條件反射似的說了句謝謝，就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了。
原本李寬還想着安排各個獲獎者做一個五分鐘的即興演講，但是在許敬宗的建議下，取消了這個流程。
看來，還是許敬宗對這些人員的瞭解比較深入啊。
這個時候，不要說即興演講，他們連說話都說不完整呢。
等到陳五妹下臺，李寬繼續宣佈下一個獎項。
至於李世民，則是請到了旁邊的座位上休息，省的一會上一會下的，顯得不夠威嚴。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一直以來，中原王朝的百姓都是過着這樣的生活。可是這太陽升起之後，這個光線到底有什麼奧妙？這個光線到底有什麼作用？許多人都沒有去深思。多年前，作坊的匠人制作出了劃時代的產品——玻璃，之後有了玻璃鏡子，還有人了玻璃窗戶，玻璃暖房和望遠鏡等物品。
但是，匠人們並沒有停止探索的步伐，他們研究光線通過不同形狀的玻璃製品之後發生的變化，發現了放大鏡，再通過一些列的組合以及光學研究，出現了可以觀察微觀世界的顯微鏡。”
相比剛剛介紹算學的內容，大家對李寬現在說的話要理解的透徹一些。
畢竟，前段時間顯微鏡和微生物的出現，可是着實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甚至還引起了不小的爭論呢。
“爲了鼓勵匠人們在光學研究上的付出，鼓勵他們繼續探索未知的世界，今年的大唐皇家科技獎格物獎將頒發給玻璃作坊新晉升的八級工陳大力，希望他在今後能夠將光的原理，將顯微鏡的製作，推進到更深的境界……”
陳大力在臺下已經聽不見李寬在說什麼了。
他的反應並沒有比陳五妹要好到哪裡去。
自己只是一名匠人啊。
一名自古以來就不被重視的匠人。
如今楚王殿下居然要將這麼一個重大的獎項頒發給自己，他實在是連做夢都沒有想過。
再說了，別人不知道顯微鏡和玻璃是怎麼回事，他陳大力還能不知道嗎？
真要是說功勞，李寬的功勞肯定要比他大啊。
不過，當陳大力眼光對上李寬的眼神的時候，他彷彿又有點理解了。
這就是自家王爺。
有困難找他，有功勞是大家的。
如此王爺，自己哪怕是粉身碎骨也難以爲報啊。
陳大力深呼吸一口氣，將有點駝背的腰挺了挺，然後往舞臺上走去。
臺下出席今天頒獎典禮的衆人，雖然對李寬把格物獎頒發給匠人有點意外，但是有了剛纔陳五妹打頭陣，大家接受起來已經容易很多了。
這個時候，大家反倒是好奇醫學獎和農學獎會頒發給誰。
好在李寬倒也沒有磨嘰，很快就宣佈了醫學獎的獲得者。
“契苾朵朵？就是那個女神醫嗎？不是有個叫做九條杏香的嗎？”
當李寬宣佈醫學獎的獲得者的時候，連楚王太妃也忍不住問了一下旁邊的長孫皇后。
無他！
實在是九條杏香的名氣，最近實在是太火了。
不管是民間還是勳貴家中，每天都有人出生，每天都幾乎有人難產。
別看剖腹產手術推出來的時間還不是很長，但是卻是實實在在的救了不少人的性命。
哪怕是有些時候產婦最終沒有救過來，小孩也是基本上都能順利活下來。
這個情況可是比過去要好太多倍了。
也難怪楚王太妃這樣長期待在深宮之中的人也聽說了她們的大名。
“娘娘，九條杏香是倭國人，目前的情況來看，寬兒設置這個獎項應該是針對大唐人的，當然指不定什麼時候也會面向外國人。其實這契苾朵朵，也是僅次於九條杏香的存在，她還是契苾何力將軍的妹妹。她的醫術，據說還是寬兒和林然親自傳授的呢，如今也是觀獅山書院醫學院附屬醫館裡頭名聲響亮的女郎中。”
長孫皇后自然也是知道這件事。
沒辦法，女子要在這個時代出名，太難了。
……
“楚王殿下還真是不拘一格降人才啊，那個陳五妹和陳大力已經夠讓人驚訝的了，如今又將醫學獎頒給了一名突厥女子，實在是……”
巢元和巢方坐在後頭，很是感慨的看着正走向舞臺的契苾朵朵。
雖然剖腹產也算是很了不起，但是他們原本以爲獲獎的會是孫思邈或者林然呢。
畢竟，他們兩纔是觀獅山書院醫學院真正的大拿。
“千金買馬骨，楚王殿下把大唐皇家科技獎的頒獎典禮搞的規模宏大，又拿出重金獎勵，爲的應該就是鼓勵各行各業都深入鑽研技術吧。”
巢方的眼光自然也不差。
其實到了這個時候，李寬打的什麼主意，許多人都已經看出來了。
換句話說，李寬這也算是一個陽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