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二十一年的最後一個月，在人口調查這個話題的喧囂中開始，又在暖心熱水瓶的火爆中結束。
不過，這一年，對於大唐來說其實發生了不少的事情。
其中最大的自然就是廢太子了。
歷朝歷代，一旦涉及到廢太子這樣的事情，都算是當年最重要的事情了。
在封建時代，這意味着國本的更改。
李寬取代李治成爲大唐太子，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阿耶，那個玻璃作坊的情況，經過了這麼多年的調查之後，我們基本上已經搞清楚了。
雖然不知道準確的配方，但是那些玻璃其實就是沙子等最普通的東西冶煉而成。
如今我們的鍊鐵作坊在慘淡經營，大部分的高爐都已經停工了。
我覺得可以乘着這個機會，試着冶煉一下玻璃。
一旦我們長孫家也掌握了玻璃製作技術，那麼不管是售賣建築用的玻璃也好，製作望眼鏡也好，亦或是製作鏡子和那個熱水瓶，都將變得更加容易。
到時候我們長孫家的財政狀況立馬就會有一個翻天覆地的改變。”
除夕當天，長孫衝還在長孫無忌的書房之中彙報着消息。
這段時間他都非常的忙碌。
不過他也還算是爭氣，爲長孫家打聽到了不少的情報。
“衝兒，這裡面的門道估計沒有那麼簡單的。就比如那個鏡子，你怎麼才能確保把玻璃製作的透明、平整，而不是凹凸不平的一坨玻璃球呢？
最關鍵的是一旦我們長孫家也開始製作玻璃的消息傳開來之後，立馬就會引起太子黨的強烈反彈。
那些玻璃、熱水瓶給他們帶來了巨大的收益，如果因爲我們的進入導致他們遭受損失的話，那麼我們兩家的衝突很可能立馬就變得激烈起來。
這對我們來說應該是比較不利的，哪怕是陛下也不見得會支持我們。”
長孫無忌這段時間比較低沉。
他曾經幻想的日子，如今已經距離越來越遠。
如今他就想着自己的十二個兒子能夠善始善終，不要白髮人送黑髮人。
所以對於長孫衝想要刺激李寬的做法，他是不大支持的。
“阿耶，我的看法可能跟你有點不一樣。李寬這個人，這些年我也算是對他有一些研究。
跟其他人不一樣的是，李寬非常注重營商環境的構築和改善，等閒不想使用自己手中的權利去改變商業格局。
這些年，也不是沒有人家進入到各行各業跟他們競爭，但是隻要沒有使用什麼亂七八糟的手段，李寬都是歡迎競爭的。
雖然我們現在打聽玻璃製作的工藝的手段不見得有多麼的光彩，但是李寬只要沒有證據，顯然也是不好說什麼的。
這麼一來，如果我們製作出了玻璃，李寬應該是不會跳出來針對我們的。
當然了，我們製作玻璃，並不是爲了讓李寬沒有錢掙，而是希望我們長孫家也能吃這口鍋裡面的肉。”
已經慢慢的變得成熟的長孫衝，哪怕是對上自己阿耶，也敢據理力爭了。
這在勳貴世家家中，算是比較少見的了。
“李寬不會因爲我們也研究出了玻璃的製作方法就故意針對我們，你這個推論我基本上是認可的。
但是李寬自己沒有意見，並不表示他下面的人就沒有意見啊。
不管是王富貴也好，還是那個戴全和陳大力業火，亦或是武媚娘，他們對自己那一畝三分地都是看的非常緊的。”
長孫無忌皺了皺眉頭，有點不看好自家進入玻璃作坊的做法。
“阿耶，如果李寬還不是太子的時候，那麼情況可能確實是這樣的。
但是如今他已經是大唐的太子了，陛下在未來一段時間也可能會把皇位禪讓給他。
這種情況下，他肯定是支持大唐各個作坊的進一步發展的。
我們長孫家跟太子黨的關係不好，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
如果這個時候我們進入到玻璃作坊，而李寬又還很大度的認可了我們的這種做法。
那麼對於他的聲望來說是很有幫助的，大唐的商家肯定也會對他更加認可。
所以我認爲現在這段時間反倒是我們長孫家進入到玻璃製作行業的最好機會。”
長孫衝這麼一說，長孫無忌倒是頗爲詫異的看了看他。
自己這個兒子，總算是長大了啊。
“既然你這麼有信心，那就放開手去搞吧。
我們家族的商業在今年已經這麼慘了，哪怕是再怎麼折騰也慘不到哪裡去了。”
難得自己兒子今天這麼有主見，長孫無忌最終還是表示了認可。
……
“寬兒，聽說單單這個月，珍品閣依靠售賣熱水瓶就掙了至少幾萬貫錢，這簡直就跟大唐皇家錢莊的鑄幣作坊有的一拼啊。”
頤和園中，李寬陪着李世民一起在園內閒逛。
雖然如今是冬天，不過今天的老天卻是很給面子，不僅沒有寒風，陽光還很明媚。
已經年邁的李世民跟李寬走在水泥道上，吸引了頤和園內不少人的注意。
“熱水瓶這個東西對於百姓來說，幾乎是一種剛需。
所以只要買得起的人家，都是會去購買的。
如今專門的熱水瓶作坊還沒有修建好，到時候它的售價會進一步的下滑，讓更多的大唐百姓能夠用得起熱水瓶。”
李寬對戴全搞出來的這個熱水瓶還是非常滿意的。
這絕對算是叫好又叫座的產品了。
“能夠讓百姓們的日子變得更好，就是讓大唐變得更加強大。
朕現在也算是慢慢的理解了你的治國理念的方針了。
不管是茶葉蛋也好，滷肉也好，亦或是火柴和熱水瓶，每個東西都不能算是什麼特別重大的變化，但是卻是確確實實的改變了百姓們的生活。
長此以往，大唐百姓的生活水平自然就越來越高了。”
李世民現在的心態變了。
對他來說，已經想好要禪讓帝位給李寬，那麼看問題的角度，立馬就有了變化。
換一個角度考慮之後，很多東西也就有了不一樣的答案。
“讓百姓們有衣穿有飯吃，這就是大唐強大的根本。
如果有一天，大唐每個州縣的百姓都不用擔心餓肚子了，不用擔心沒有衣服穿了，那麼我們大唐就是無敵的存在。
現在的大唐，正遇到千年未有之變局。
只要我們成功的從農業社會跨入到工業社會，那麼整個大唐的物產將變得異常豐富，百姓們的生活水平也會顯著上升。
到時候如果有外族入侵，爲了保家衛國，哪怕是最普通的百姓也願意拿起刀劍來守護自己的幸福。
那個時候，我們也可以進一步的改變我們的府兵制，讓大唐的將士變得更加精銳、更加專業。”
李寬心中顯然是有很多的想法，不過他不會在這個時候跟李世民說那麼多。
有些東西，除了李寬自己，別人是很難理解它背後的意義的。
“等到開春之後，朕就準備下江南了，大唐到時候就交給你了。
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等朕從江南迴來，你就是大唐的第三代帝王了。”
這一次，李世民很明確的把皇位傳承的時間表給列了出來。
這也避免了大家猜來猜去，沒事都搞出事情出來。
“父皇，觀獅山書院醫學院現在研究出了好幾種抗生素，不僅可以治療一般的發炎，一些之前無藥可治的疾病，現在都能救治或者緩解了。
您如今也才五十歲而已，再帶領大唐百姓奮鬥個幾十年，那是一點問題也沒有的。”
李寬這話倒也不算違心。
歷史上李世民雖然在貞觀二十三年就病逝了。
但是這裡面主要是因爲晚年太過勞累，諸事不順，再加上積勞成疾等多種因素造成的。
現在大唐的局面比歷史上好了很多。
李世民身上的不少疾病，也都被青黴素等藥物給治療好了。
如今又早早的想清楚了皇位的傳承問題，不需要李世民再操那麼多的心了。
這心思一旦簡單下來，人老的就沒有那麼快。
李世民哪怕是不能比歷史上多活個幾十年，至少多活個五年八年的，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畢竟，過個十年，他也就才六十歲。
放在後世，那纔剛剛退休呢。
甚至以後六十五歲才退休。
李寬前世去過一次倭國，當時乘坐巴士去栃木縣的時候，司機居然是個七八十歲的老頭。
居住的酒店負責製作早餐的阿婆，更是看上去已經有八九十歲了。
但是人家都還手腳很靈活的幹着活。
“朕把大唐江山交給你了，不需要操心那麼多，也總算是有機會去看一看這個大好河山了。
聽說嶺南道和南洋那邊的很多新鮮水果，只有在當地吃纔是最正宗的，這一次，朕可是要好好的見識一番。”
莫名的，李世民對貞觀二十二年充滿了期待。
“江南的風光跟長安城確實很不一樣，特別是蘇杭那邊，韻味很是不同。
父皇如果有興趣的話，倒是確實可以去看一看。”
李寬沒有矯情的勸說李世民留在長安城繼續帶着大家努力。
這個時候，完全沒有必要這樣。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你不是讓狄仁傑負責人口調查的事情嗎？
到時候就讓他跟兕子陪着朕一起南巡，順便把人口調查的工作全面鋪開。”
李世民對兕子的疼愛是有目共睹的。
雖然兕子已經嫁人了，不過正好這一次南巡也能跟狄仁傑的工作內容相結合起來，所以李世民很是開心的把兕子也帶在了身邊。
這麼一來，路上就不會有那種孤家寡人的感覺了。
“一切都以父皇您的安排爲準！”
……
“掌櫃的，這是我分析的最近三個月的方便麪銷售數據變化。
進入到最近半個月後，銷量有了明顯的增加。
雖然往年的這個時候，銷量也是會增加的，但是這一次的增幅明顯是高於過往。
看來這個熱水瓶的出現，對我們來說還真是一個大好事啊。”
尉遲野田很是開心的來到了尉遲小田切面前，做着貞觀二十一年最後的工作。
“現在購買熱水瓶的大部分都是勳貴世家，這些人當中雖然也有人吃方便麪，但是相對還是比較少。
我們的統一方便麪，最主要的客人還是各個作坊的匠人和各個鋪子裡頭的掌櫃、夥計。
等到這些地方也都有了熱水瓶之後，銷量高峰纔算是正式到來。”
尉遲小田切隨便看了看尉遲野田準備的數據，心中基本上就有數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倒是受到了一個啓發，可能可以讓統一方便麪售賣的更好。”
尉遲完治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頗爲激動。
“哦？你想到了什麼好方法嗎？”
尉遲野田頗爲期待的看着尉遲完治。
作爲銷售負責人，尉遲野田承受的壓力自然是非常大的。
如果方便麪的銷量能夠更上一個臺階，那麼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除了各個作坊和鋪子的匠人、夥計喜歡吃方便麪之外，其實還有一羣人是非常適合吃方便麪的，他們就是乘坐蒸汽機車或者是長途馬車的人。
掌櫃的，如果我們跟明德門火車站合作，在裡面設立幾個可以免費提供熱水的網點，那麼是不是可以有力的促進方便麪的銷售？
我們甚至可以在火車站和公共馬車站裡頭設立直營的方便麪售賣鋪子，然後免費提供熱水給到客人。
這麼一來，方便麪的銷量肯定會有非常大的提高。”
尉遲完治的話剛剛說完，尉遲小田切的臉色就變得激動了起來。
“你這個主意非常的不錯，現在很多人不買方便麪，是因爲要泡麪不是那麼的方便。
既然如此，我們就主動的想辦法幫客人解決這個問題，銷量自然就上去了。
完治，等過往今天的這個年，後天我們就開始正式的跟明德門火車站聯繫，免費幫他們修建一個茶水間，條件就是他們允許我們進入到火車站售賣方便麪。”
尉遲小田切很快就下定決心準備好好的完治提出來的建議給落實下去。
“沒問題，我明天就可以開始行動！”
尉遲完治在作坊裡頭也是有份子的，替自己幹活的動力，自然是非常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