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誰敢動手?”李世民心頭大爲光火,指着王通厲斥道:“你個大的膽子,當場污衊法律公正,肆意加害平民百姓,將馮智寶給我叫過來。”
“對不起,馮大人身體欠安,恐怕是不能過來了,您老爺想要見馮大人,就只能跟我們一起去市舶司了。”說起馮智寶,王通更加得意洋洋,環顧四周,大聲道:“知道馮大人爲什麼身體欠安嗎?那是被當今是聖上打的,知道當今聖上爲什麼要打馮智寶大人嗎?那是因爲太子出海未歸,馮智寶大人沒有勸阻太子,因此聖上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將太子和馮大人一起打了一頓——大家說說,能和太子殿下一起捱打,這是何等人榮耀啊?”
李世民對這一套獨特的理論感到哭笑不得,問道:“捱了一頓打,這怎麼還成了榮耀了?”
“這怎麼能不是榮耀呢?”王通的聲音更大了,反問道:“試問這天底下,有幾個能和太子一起捱打的?沒有吧?除了那薛將軍房將軍幾人之外,那也就數得着我家馮大人了,大家說,這不是榮耀是什麼?”
“這……”李世民無奈了,再一看周圍百姓,居然一個個都持贊同的模樣,有的甚至還露出了羨慕的表情,心中更是無語。
“去,我和你說這些幹嘛?”王通忽然反應過來了:“哪那麼多廢話?兄弟們,都給我綁上。”
“我看誰敢?”還不待巡防隊的人動手,就‘呼呼啦啦’的跳進來幾十號人,雖然都是普通百姓打扮,但是各個持槍帶械,明晃晃的大刀幾乎晃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百姓們一看要動刀子,頓時也不敢看熱鬧了,紛紛驚呼着做鳥獸散,但是卻並沒有散開多遠,很快就在遠處重新聚集,看起了熱鬧。
王亭初站出來尖聲厲喝道:“大膽,你們好大的膽子,知道我們家老爺是什麼人嗎?居然敢對他動手?瞎了你們的狗眼?惹到了天王老子的頭上,今天算你們倒黴,來人,把這些人都給我抓起來,送到市舶司衙門去,我倒要好好看看,這馮智寶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是不是真的敢招惹我家老爺。”
“是……”侍衛們可不會客氣,收起刀涌上去就去一通亂打,然後將所有的巡防隊的人都按在了地上,期間也不是沒有人想反抗,奈何這羣巡防隊的人平日裡都是些混混,欺軟怕硬是行家,現在遇見真正的硬茬子大內侍衛,那可就倒了大黴了。
“喲,這誰啊?敢抓我胡印天的兄弟?活的不耐煩了嗎?”正當李世民準備帶着王通等人離開的時候,一個慢悠悠的聲音通過人羣傳了進來,與這個聲音傳來的還有整齊的腳步聲,足足有近百人之多。
“大人,救命啊。”王通一聽到這個聲音,就連忙呼救了起來。
“沒用的東西,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剛纔聲音的主人,也就是自稱胡印天的人走了出來,來到李世民跟前:“老東西,就是你抓的我的人?”
這胡印天身材極爲壯碩,至少有一米九往上,渾身都是鼓起的肌肉,再配合上黝黑的皮膚,整個人就跟頭黑熊一般,非常的有壓迫力,若是一般人,只怕還沒有開口,整個人的氣勢就要被壓下去一節了。
然而李世民是誰?
這可是真真正正從戰場上下來的皇帝,早年間可沒少在戰場上廝殺,後來當上皇帝,又經過了十幾年的養尊處優,又豈是一個小小的胡印天能震懾得了的?
“放肆,你叫誰老東西呢?”王亭初更加憤怒,掐着蘭花指,指着胡印清:“你一個小小的百夫長(巡防隊的編制和正規軍不同,用的是伍、什、百這樣的編制,王通就是什長,領二十人,至於小隊長只是民間稱呼),你算什麼東西?膽敢如此放肆?誰給你的狗膽?”
若是一般人,聽到王亭初這般口氣,就算是再如何生氣,也絕對不會輕舉妄動的,可是胡印天被人當着這麼多兄弟的面,指着鼻子臭罵了一頓,自感顏面大失,再加上自覺背後有人,頓時一股火氣涌上心頭,其他的就什麼也顧不得了:“狗一樣的東西,爺爺和你家主人說話,你來插什麼嘴?有沒有一點教養了?”
“你……”王亭初大怒,就要令人動手,卻被李世民拉住:“你叫胡印天,胡印清和你是什麼關係?”
“正是家兄。”胡印天也不隱瞞,兩人的名字這麼像,不引起人的注意纔怪,只要稍微查一下,自然就能查出來。
“這麼說來,你兄長在碼頭上橫行霸道,就是因爲有你的遮蔽?”
“這你可就說錯了,我並沒有給家兄庇護,相反,正是因爲家兄,我才能坐上這個下鎮將的位置。”胡印天更加傲然:“說出來不怕嚇死你,知道我兄長背後是誰嗎?那是當朝太子,你惹得起嗎?”
“怎麼和太子扯上關係了?到底怎麼回事?”李世民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胡印天說的很明白,他哥哥胡印清是和太子有直接關係的,而不是像是之前王通一樣,是通過七彎八拐的關係,才和太子扯上了關係,這事情看有些嚴重了,難道太子纔是這些人背後人黑手?
“不知道啊?”王亭初也是懵逼的,他沒有得到這方面的情報啊,再說了,一個社會上的渣滓,又怎麼能和顯貴無雙的太子殿下扯上關係?所以王亭初根本就沒有往這邊想,更不會去查了。
胡印天可能是看出了李世民的不理解,笑着解釋道:“呵呵,你不知道了吧?家兄乃是太子殿下跟前的侍衛,在一次戰鬥中重傷致殘,可是被太子殿下重賞過的……老東西,你再有如何的能耐?又怎麼能大得過太子殿下去?
兄弟們,將這一羣污衊太子殿下的惡賊,給我抓起來。”
“是。”巡防隊的人就要上前拿人,可是李世民身邊的侍衛又豈是好相與的?他們又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着李世民被抓走?
“我看誰敢?”侍衛們通通刀劍出鞘,遙指胡印天。
胡印天更是大驚:“好啊,你們竟然還私藏軍械,兄弟們,不用手下留情,都給我宰了,只要那老東西能活着就可以了。”
“殺……”
於是,戰鬥就這麼開始了。
然後……戰鬥結束了。
沒辦法,巡防隊需要經常和走私犯交手,固然是精銳中的精銳,但是李世民的侍衛作爲皇帝的近衛軍,明顯更加技高一籌,何況雙方的兵器也不是一個檔次的。
要知道作爲皇帝的侍衛,他們的兵器也都是最好的,不說長短槍械了,就連普通的刀劍,也都是精鋼千煉而成,每一把都價值不菲,除了刀劍,還有十多個手持着長短槍的侍衛將李世民圍的嚴嚴實實,槍口遙指胡印天,保證只要侍衛出現劣勢,他們就會開槍。
只是他們註定沒有開槍的機會了,因爲巡防隊已經快完了,巡防隊的兵器雖然也很精良,但是也只是普通的制式軍備罷了,比侍衛的兵器還差不少,至於槍械,巡防隊雖熱同樣也裝備有遠程武器,畢竟他們是需要和走私犯海戰的,可是他們的遠程裝備更多的是大炮,槍械更是不能輕易帶出軍營。
何況胡印天今天也沒有帶槍——胡印天只是出來欺負碼頭上的這些小攤販來的,對於這些沒有背景的攤販們來說,光是明晃晃的大刀就可以嚇唬住所有人了,帶槍不但犯了軍法,同時重要的是沒有這個必要。
所以,這一次他們就吃了大虧了,在兵器質量不對等,身手同樣不如,數量更是不佔優勢的情況下,只是短短不過一刻鐘時間,一百多巡防隊的人就被拿下了,沒有一個人死,但是有人重傷——作爲巡防隊的百夫長,也是剛纔嘴最臭,出口最狂妄,對李世民最不敬的人,胡印天被侍衛們進行了一番特別的關照,滿嘴的牙齒被打落了大半,一條胳膊被生生打折,最嚴重的是他的左腿,被一個打紅眼了的侍衛齊膝斬斷,血流……不,不應該說是流,應該說是噴,血噴不止,如果不進行及時的包紮,不用幾分鐘,胡印天的命就沒了。
好在侍衛們下手雖然狠,但是也知道此時的胡印天死不得,所以很快就有大夫上前幫其包紮,而包紮的方法也很簡單——旁邊太子豆子粥的老闆吳起,可是有整整三個爐子的,一個侍衛就拿着他的鏟子在火上燒紅,然後在創口處一按……
“滋!”
就彷彿是冷水潑在燒紅的鐵板上一樣,隨即一股烤肉香味撲鼻而來。
“嗷!”
原本還咬着牙怒口大罵的胡印天頓時‘嗷’的一聲,整個人就抽了過去。
“……”李世民同樣是看得大皺眉頭,他早年也是軍伍出身,當然知道這是最簡單的止血方法,但是這樣的方法一般都是在戰場上,情況緊急之下才用的,現在明明有更好的方法,侍衛們卻不用,偏偏要用這種最殘忍的法子——雖然明知道侍衛們是在爲自己出氣,但李世民還是有點看不下去了。
王亭初看出了李世民的想法,連忙低聲解釋道:“陛下,不用爲此憐憫,這都是他應得的報應。此人端的可惡至極,升任百夫長不過一個月,就害得一家人家破人亡,從入職到現在,他一共作惡十幾起,手上欠下人命六條,作惡多端,這還不算他爲他哥哥胡印清打掩護,任其走私販賣各種違禁品,逃稅漏稅,讓市舶司損失了不少錢。”
“……算了,以後讓他們手輕一點吧……”李世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最後只能如此吩咐道。
“老爺,接下來該怎麼辦?”
“你們連槍都露出來了,咱們的身份估計也暴露的差不多了,直接去市舶司吧。”李世民無奈道,他還準備好好的觀察觀察這越州港呢,誰知道連碼頭都還沒有進去,就遇見了這種狗屁倒竈的事情,連帶着還泄露了自己的身份,估計用不了多久,大部分人都能得到消息了。
畢竟這天下間玩刀的人多的是,但是能弄到槍的卻只有那麼幾個,而能大規模裝備槍械的更是隻有兩個隊伍,一個是少年軍神機營,另一個就是皇帝的衛隊了,如今神機營就遠在東爨剿滅敵人,當然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裡,那麼就只剩下另一個可能了,偏巧,皇帝陛下這段時間,的確是在越州。
那些有心人要是連這點都猜不出來的話,那麼他們也枉自在大唐存在這麼長時間,卻依舊活的好好的了。
臨走前,李世民對老闆吳起道:“老哥,你放心,這攤位你好好的經營着,問題出在市舶司身上,憑什麼讓百姓背鍋?你放心就是,這件事情我管了,保管不會有人找你們的麻煩。還有,王亭初,我之前說好的,在場的諸位這頓飯我請了,你拿錢吧。”
“是。”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徹入心扉的劇痛讓胡印天暈倒又很快醒了過來,在清醒過來之後,他的腦子反倒是冷靜了下來了一點,只是以他的見識,明顯猜不出來李世民的身份的,只是依舊威脅道:“我兄長是太子殿下的親兵,他的傷也是爲太子殿下所受,你們敢如此對我,我兄長是不會放過你們的。何況我本身也是巡防隊堂堂的百夫長,你們擅自襲擊軍隊,傷害軍中將領,就算是皇帝來了,你們也別想活。”
“閉嘴!”
面對胡印天的威脅,制服他的侍衛一點都不客氣,直接一腳踢在他的腿部傷口上,頓時,剛剛因爲燒灼而暫停流血的傷口,頓時再次破裂,鮮紅的血液再次流了出來。
只是胡印天明顯管不了這麼多了,鮮血流的再多,也抵不上傷口的疼痛,侍衛的那一腳極狠,原本的傷害再加上二次傷害,胡印天再次果斷的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