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廢話,我能不能打得過薛仁貴,還輪不到你來判斷,受死吧。”大度設大怒,還是第一次有人說他不如某人呢,當下揮舞着長矛駕馭駿馬朝席君買衝來。
“怕你不成?”席君買絲毫不怵,單手提槍,虎頭湛金槍抖出五個槍花,迎着大度設的長矛就衝了過去:“也吃我一槍。”
“啊!”
“呀!”
兩人騎乘的都是千里神駒,只是眨眼一瞬,雙方就已經交錯而過,槍與矛並沒有接觸,但也都從彼此的招式中知道了對方的本事。
席君買心中大定,看來和自己估算的差不多,大度設的槍法雖然凌厲,但吃虧在氣力不足,而且運力技巧不對,一身本事最多隻能發揮七成,自己贏定了。
相對於席君買的鬆了一口氣,大度設的心中就要緊張多了,經過這第一回合的試探,大度設知道席君買的槍法絕對不下於自己,而且自己得到的只是一套殘缺的槍譜,上面只有槍法卻沒有運力技巧,這在無形中就吃了個大虧,自己恐怕是要輸了。
“就算是輸,我也不會讓你好過。”雖然認爲自己要輸了,但蠻族人潛藏在血脈中的兇戾卻不願意讓他就此罷手,眼珠子一紅,撥馬回頭就徑直衝着席君買而去。
“想同歸於盡?你還不夠格啊。”看大度設的架勢,席君買就猜到了他的打算,心中冷冷一笑:“真以爲我只有這麼點本事嗎?”
席君買一改單手持槍的架勢,雙手緊緊握着槍桿,只以雙腿夾緊馬腹,直直的迎向大度設的長矛:“我一隻手都能贏你,雙手並用,看你怎麼死?”
千里馬的速度被兩人發揮到了極致,又是一瞬間,雙方就再次碰面,不過這次不再是交錯而過,而是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死吧!”大度設的眼珠通紅,對於席君買刺來的長槍不管不顧,手中的長矛徑直刺向席君買的胸膛:“這回看你死不死!”
“住手。”李貞大驚,可不能出人命啊,不然就真的要糟了。
“不要。”夷男更是淒厲的大喊了起來,自己的兒子就要慘死在自己面前,腳下一晃,差點就要摔倒。
然而任由李貞和夷男如何阻止,卻已經遲了,雙方速度實在太快,到了這時候就算是真的想收手,恐怕也已經來不及了。
“去死吧。”及到席君買面前,大度設挺槍疾刺,是打定注意要同歸於盡了。
“我說過,你想同歸於盡——還不夠格啊。”席君買大吼一聲,身體一側,長矛從胸前穿過,因爲這一次躲避,手中長槍也不可避免的晃了一下,原本刺向大度設心口的長槍一下子捅在了他的肩膀上,直接來了一個洞穿。
“不......”因爲距離遙遠,夷男並沒有看清楚具體情況,只看道大度設身上一股鮮血噴出,頓時絕望的呼喊了一聲,面色猙獰的回頭道:“李貞,如果我兒子死了,我就算是拼勁薛延陀的一切,也要讓大唐陪葬。”
眼看着慘劇發生在自己眼前,夷男再也顧不得保持和善的面目。
“......”李貞沒有理他,而是雙眼緊緊的盯着席君買,這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淘出來的猛將啊,可不能死在這種地方,至於大度設死不死,他還真沒有放在心上。
“殿下放心吧,席兄弟沒事的。”薛仁貴是神箭手,眼神在所有人中是最好的,見狀連忙道:“席兄弟避開了那一槍,並沒有受傷,大度設也沒有事情,只是被捅穿了肩胛骨,那條胳膊怕是要廢了。”
“那沒事。”李貞鬆了一口氣,只要沒有出人命就什麼都好說,剛纔的烏紇同樣是腰椎扭裂,再也運不了力,吐迷度不同樣沒有追究嗎?武場較技,受傷是難免的事情,就算是死人也不是沒死過,現在只是廢掉了一條胳膊,真的已經很不錯了。
“大度設!”夷男聽到兩人的交談,連忙快步朝着場中跑去。
跑到了場中,卻沒有查看大度設的傷勢,而是一腳踹席君買:“混蛋,你贏了就贏了,何必如此羞辱他?還不把你的槍給我拔出來?”
席君買莫名其妙捱了一腳,頓時氣壞了:“你真是不知好歹,既然你讓我拔槍,你兒子死了也別怪我。”
說完右手一抖,長槍從大度設的肩窩中抽出,隨着槍頭涌出的還有噴涌的鮮血,直接澆了夷男一頭。
“啊。”夷男嚇了一跳,連忙和拔灼爲大度設止血,但那麼大的傷口,一時半會兒又豈是那麼容易堵住的?
“夷男,人家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抽出槍,那是在好心幫你兒子堵傷口呢,現在好了,看你怎麼止血?”吐迷度見狀不由搖了搖頭,真是沒想到,這夷男居然這麼沒品,實在是丟人丟到家了。
“......哼,我不需要這樣假惺惺的好意。”儘管意識到自己錯了,可夷男心神慌亂之下,卻並不打算認錯,反而依舊嘴硬。
“你神經病啊,早知道就不救你兒子了。”席君買氣的要死,正好看到李貞過來,連忙上前行禮抱怨:“殿下,你看他......真是豈有此理,氣死我了。”
“沒事沒事,真珠可汗兒子受傷,心神失守之下才有如此行爲,平時他人還是很好的,你別生氣。”李貞也很不爽,任誰做了好事之後反被人咬了一口,心裡都不會痛快的,但偏偏夷男是客人,自己還不好衝他發火,鬱悶至極。
“殿下,李御醫來了。”這邊正安慰着鬱悶的席君買,李貞的隨身御醫也已經到了,連忙上前爲大度設施救。
御醫不愧是御醫,夷男和拔灼費盡力氣都沒有止住的血,李御醫只是幾針下去,就不再流血,在給大度設檢查之後,李御醫稟報道:“殿下,人並沒有什麼大事,除了失血過多,另外就是整個左肩胛骨已經粉碎,這輩子是別想用上力氣了。”
“人沒事就好。”
“什麼叫人沒事就好?”夷男一聽,頓時跳了起來:“難道我兒子就這樣廢了不成?”
李貞一聽,面色就是一沉:“那可汗準備怎麼樣?沙場比武較技,失手傷人是難免的事情,可汗不會不懂這個規矩吧?你兒子技不如人被人廢了一條胳膊,難道還要席君買陪你兒子一條胳膊嗎?”
“那......那倒不至於。”夷男看到李貞充滿怒火的眼睛,頓時警醒過來,口中訕訕道:“殿下勿怪,剛纔臣也是思子心切,言出無狀,還請殿下贖罪。”
李貞若有所指道:“算了,可汗以後還得注意點言行的好,否則給人看到了,怕是要笑話可汗的。”
“是,臣會注意的。”夷男老老實實道,不用李貞說,他就知道自己今天丟盡了臉面,就算不看周圍的情況,但涌入耳中的議論聲與笑聲,還能是什麼好話嗎?
“殿下,臣鬧出如此大的笑話,這場比武就算臣輸了,五千匹駿馬很快就會送到殿下手中。大度設受了這麼重的傷,臣要回去照顧他,就先告退了。”一方面是受不了周圍的嘲笑聲,另一方面則是憂心兒子的傷勢,夷男也沒有心情再比什麼賽,索性便直接認輸了事。
“既然如此,本王就不客氣了。”李貞立刻笑開了花:“正好符合送給了本王一種上等金瘡藥,等下就給可汗送過去。”
“那就多謝殿下了,臣先告辭。”說完,夷男令人擡起大度設,直接也跟着朝城外駐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