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貞看着被抽了好幾個巴掌的王福來,緩緩開口道:“你可別瞎說,本宮可從來沒有詛咒過大唐,更沒有把九弟比作胡亥……只是你不要忘了,九弟固然不是胡亥,但本宮可也不是扶蘇啊,你以爲憑着這麼一份狗屁不通的聖旨,就可以讓本宮心甘情願的赴死?別太天真了。”
開什麼玩笑?無論是歷史上的李貞還是現在的李貞,可從來都不是安分的角色,歷史上的李貞在手中沒有多少兵馬的情況下都敢起兵造反,更不要說現在的這個來自後世的李貞了,想要光憑一份聖旨就想讓他自殺……只能說李治這個夢做的不錯。
“你想如何?”
“算了,和你這種小人置氣不值得。”李貞慵懶的爬上車,頭也不回的吩咐道:“來人,將這些奸賊就地正法了吧!”
“是。”秦懷玉拗住王福來的臂膀將他固定不動,然後長劍開始用力。
“李貞,你不得好死,我在下面等着你……嗬嗬……”王福來發出絕望的呼喊,但很快就沒了聲息,而秦懷玉或許也是恨透了王福來,在他嚥氣之後並沒有將劍放下來,而是繼續用力,最後居然將王福來的整顆頭顱都給割了下來。與此同時,王福來帶來的死士也都被護衛們正法,屍體就扔在路邊,此處是荒郊野外,野獸出沒頻繁,一晚上之後保證連根骨頭渣子都不會剩下,因此倒也不用擔心傳染瘟疫。
“行了,我們繼續走吧,再走一個時辰,我們再休息。”
“是。”在李貞的命令下,隊伍再次緩緩移動起來,繼續往前走去。
……
二十萬大軍的每天的消耗不是個小數字,光靠自己帶的糧食肯定是不夠的,事實上李治也有利用堅壁清野的法子,將李貞活活餓死的打算,問題是這個打算根本就不現實。因爲這些年隨着南洋的開發,大唐早已經不再是歷史上的那個缺糧的國度了,因爲歷史上多次遭遇糧荒——畢竟歷史上有不少朝代都是被餓瘋了的農民給瓦解了根基的,比如說東漢末年的黃巾之亂,就是快要餓死的百姓們組成的。
因此現在難得暴富了一回,朝廷當然是要可了勁兒的儲存糧食了,糧倉甚至建設到了縣一級,保證每個縣至少都得擁有兩座以上的糧倉,而按照大唐的糧倉規格,一座糧倉的儲糧量就足以供給一整座縣城一個月的糧食用度,兩座糧倉就是兩個月。換句話的意思就是說,哪怕是突然爆發的災害導致當地糧食減產甚至絕收,有了這的些糧食也足以讓一個縣城支撐兩個月了,而有了兩個月的緩衝時間,哪怕朝廷的效率再慢,救濟糧食也該運到了。
所以說如今的大唐根本就不缺少糧食,幾乎每個縣城的糧倉都是堆滿的,李治就算有心清野,他也沒有那個力氣,李貞也不會給他那個時間。何況李貞也只有二十萬大軍而已,沿途隨便一個縣城的存糧如果全部搬出來就足夠李貞的人吃上好幾天了,因此糧食方面李貞是不缺的,他煩惱的是另外幾件事情。
第一件事就是行軍速度,李治自然不可能任由李貞這麼快速的往長安開進,所以不停的在前面路上給他搞破壞,今天鑿毀一段路,明天拆掉一座橋,後天他又在路邊埋設炸彈,大後天又在水源中投毒……等等手段齊出,無所不用其極,這些手段雖然不能給李貞造成太大的傷亡,但癩蛤蟆上腳面——咬不死人他噁心死人啊。給李貞帶來了數不清的麻煩,嚴重的遲滯了大軍的行進速度。
對此李貞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只能將遊騎擴散到更遠的地方進行提前探查,只是有的路段是人家提早好幾天就毀掉了的(比如說沿途的大橋,都是早就被炸燬了的),對此李貞也只能一邊修一邊走,速度慢的跟烏龜一般。好在李治也沒有腦殘到和李貞決戰,這麼做只是給他造成了一點麻煩,倒也沒有造成太大的傷亡。
另外一個麻煩則是途中所經地官員的不配合甚至進行各種阻撓,就比如說李貞想要徵調當地糧食,但糧庫的鑰匙都在當地最高長官手中,而李治能將拉攏的手伸到李貞的身邊,這沿途官員自然也不會被他放過,在各種大餅加大棒之下,有不少人被他的使者勸降,投入了他的陣營之中。這些晉王一系的官員,在面對李貞的時候,自然不會配合他的工作,反而是各種橫加阻撓,甚至都不允許李貞進城,給李貞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偏偏李貞還不好拿他們怎麼辦(直接出兵攻打是肯定不行的,否則那李貞的定位就真的成叛軍了,李治第二天絕對會對他進行各種抹黑,對李貞的名聲會造成不小的影響),最後還是李貞的商會出手,購買了大量的糧食,這纔算是解決了軍隊的糧食危機。至於無法入城這一點,倒也不是很麻煩,李貞終究是大唐皇子,哪怕是李治篡位,將他的太子之位罷了,但也依舊承認他越王的名分,地方官員哪怕是依舊站隊李治,但也不敢真的怠慢了李貞,最多也就是阻撓一番罷了,如果李貞堅持的話,他們還真的不敢不開門。
而最後一個麻煩,也是令李貞最頭疼的麻煩,那就是來自儒家的騷擾。當然,儒家的騷擾並不是軍事上的騷擾,儒家雖然有自己的軍事力量,但面對二十萬大軍也根本造不成什麼威脅,他們也不敢明目張膽的攻打李貞。但儒家不愧是玩弄權術的高手,既然玩不了武的,那我們就和你玩文的。
什麼叫文的呢?自然就是語言遊說兼疲勞轟炸……具體的法子就是每當李貞到達一地,就有當地的耆宿賢着求見。而李貞迫於名聲,對這些人還不得不見,結果這一見就出事了……因爲這些耆宿們見了李貞後並不是說如何支持他的,而是勸誡他要以江山社稷爲重,畢竟生米已經煮成熟飯,如今李治已經繼位,若是李貞和李治開戰,那麼必然是生靈塗炭,大唐必然會陷入戰亂之中……因此希望李貞能夠發揮精神,發揚孔融讓梨的的風格,主動放棄皇位,不要和李治爭位,避免大唐國力損耗,徒讓外國撿了便宜云雲……
總之他們說來說去就是一個意思,就是想讓李貞退出皇位爭奪……把李貞給氣得啊,恨不得將這些老東西們一個個的都給宰了,只可惜他辦不到。這些耆宿在當地都是非常有威望的,可以說是德高望重,如果李貞敢不管不顧的將他們殺了,那麼他將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失去當地的民心,甚至一旦此事傳開,那麼李貞的名頭將會一落千丈,徹底從最開始的衆望所歸變成臭不可聞。
但不處理他們也不行,剛開始的時候,那些耆宿還好,說話都是帶彎兒的,和聲細語的,但這幾天隨着自己距離長安越來越近,他們說話的口氣也是越來越重,有的甚至都仗着自己的年齡對李貞破口大罵了……雖然他們不能對李貞造成什麼傷害,問題是一整天他們都跟着你,無法商量軍機事宜也就罷了,就像一羣蒼蠅一般在耳邊嗡嗡嗡的亂叫,惹人心煩,就連李貞的幾個孩子都受到了影響,睡覺都睡不好了,李貞本人更是苦不堪言。
“呵呵呵,本宮考慮考慮。”李貞乾笑着將一羣老頭送了回去,此時已經是夜裡亥時末將近子時了,這些天這羣老者們都是這個時間回去的,將他騷擾的寢食難安。
等看不見這羣老者們的身影了,李貞臉上的笑容頓時收起,命令侍衛道:“把房遺愛、杜荷、程處亮、秦懷玉還有陳天祿給本宮叫來。”
“是。”侍衛也不顧此時已經是子時時分,立刻領命而去。
“啊……我說李貞啊,你這麼晚了不睡覺也就算了,你把我叫來幹什麼?你要是不和我說清楚,那我可就要和你拼命了啊。”第一個來的是陳天祿,因爲他和兕子都是皇族,居住的地方是軍營中專門開闢出來的皇族居住區,這裡住的都是此次跟隨李貞回去的皇族,包括李貞在內都是在這一片住。
所以他距離李貞是最近的,只不過他此時的臉色很不好看,要不是打不過,他估計都要揍李貞了,就算如此,他手中也已經扣了一把毒藥,一旦李貞不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他保證敢將毒藥糊李貞一臉,反正他也有解藥,保管能給李貞解毒——不知道擾人清夢是一件很缺德的事情嗎?別以爲我是老實人你就可以欺負我,老實人發起脾氣來也是很可怕的好吧?
“放心,我找你是真的有事,不是故意打擾你睡覺的,一會兒還要勞煩你幫忙呢。”李貞連忙解釋,陳天祿不同於別人,他是這讓你的說到做到的,如果真的惹得他不高興了,他真的敢糊自己一臉毒藥的。
“既然是正事,那就算了,你是爲了那羣老不死的煩惱吧?”陳天祿只是情商低,可智商可是槓槓的,立馬就猜出了李貞叫自己來的原因:“要我說這幫不知道好歹的東西,你根本就不用和他們客氣,再讓他們噴你,我直接一把毒藥撒過去,保證他們死的無聲無息,誰都查不出來原因。”
“那怎麼行?他們可是在咱們的地頭上出事的,就算別人查不出證據,屎盆子也會被扣在我們的頭上的,絕對不行。”李貞嚇了一跳,真要是照陳天祿所說的做的話,只要不是白癡都知道這事情是李貞乾的好吧?畢竟那麼多耆宿同時死亡,而且都還是同時死在李貞的身邊,那就算這件事不是李貞的乾的,別人也都會將第一懷疑對象放在李貞身上的。
“什麼不行?”房遺愛四人撩開帳簾走了進來:“見過殿下,見過駙馬,殿下,您此次叫屬下來有什麼要事嗎?”
“不是什麼急事,不過事情也的確非同小可。”李貞眉頭深深皺起:“你們是知道的,本宮這幾天一直都被途徑所在地的耆宿賢者所騷擾……”
“這事兒我們知道啊,不過對於這些老不死的,屬下等也沒有辦法啊,殿下您要不就先忍着吧,等拿下了長安之後,想來他們也不會拿殿下您怎麼樣了。”房遺愛獨一這些老頭子同樣是沒有辦法,如果來的是年輕一輩,那麼房遺愛早就用老拳伺候了,但現在這羣老頭不一樣啊,好多人都是半截身子都入土了,隨時都可能嘎屁。
這時候別說是打了,就算是碰房遺愛都不敢碰他們的——萬一碰了一下,人老頭直接躺地下裝死,或者真的死了,那房遺愛就真的是黃泥巴掉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就算他渾身是嘴,對於這件事也是解釋不清楚的。倒時候光是天下人的口誅筆伐,都能逼得房遺愛自殺以謝天下,而且就算是死了,李貞都不敢給他正名。
“這事兒本宮何嘗不是這麼想的,問題是現在人家已經給本宮下了‘最後通牒’了。”說到‘最後通牒’四個字,李貞的語氣刻意加重了許多,是個人都能聽出來他話語中的不爽。
“此話怎講?”
李貞苦笑道:“就在剛纔,他們已經警告本宮了,最好在明天就給他們答覆,否則他們就會弔死在轅門之前……”
“嘶!”五個人全都倒抽了一口涼氣,既爲儒家手段只狠而驚懼,又爲李貞的未來而擔憂。別的不說,就說一旦這些人真的吊死在了轅門之前的話,那麼作爲主人,李貞是無論如何也逃脫不了責任的,在經過有心人的宣傳,李貞的名聲將會徹底的遺臭萬年,哪怕李貞最終贏得了皇位,這件事也將會和李世民之於玄武門一般,成爲伴隨李貞一生的污點。就算他登基之後,做的比李世民還要好,恐怕也很難洗清這個污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