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將軍威儀 帝王煞氣

琉璃忙問,“有何喜事?”

乳母笑道,“就你貪睡,如今大夥兒都知道,早間御醫又給昭儀請了脈,說是喜脈無疑了,這還不是天大的喜事?這才真真是沖掉了晦氣呢。”

琉璃吃了一驚,心裡頓時對武則天佩服得五體投地:前年生了弘皇子,去年生了小公主,如今居然又有了這叫神馬效率?

她轉身要走,那乳母又道,“你去時當心着些,聖上起來時身子有些不大爽快,御醫說怕是頭風犯了,須要多歇着,如今外面說是淹死了好幾千人,裡裡外外亂成一團,聖上便是想歇也是歇不了的。這丹霄殿本來就不大,能住人的房子都滿了,宮女們正在收拾着暖閣,眼下只能用簾子把寢殿隔了,昭儀在裡面休息,聖上便在外面聽人回報事務,你切莫衝撞了人。”

琉璃忙謝了她,轉身往寢殿走去,殿外守着的兩個宦官看見是她,都是笑着點頭,琉璃也微笑着回了。走到門口一看,心口不由一跳:高宗果然就在外面的便榻上半躺着,正吩咐着什麼,兩位官員在一旁提筆記錄,右邊那個子高些的不是裴行儉是哪個?她深吸了一口氣,見似乎沒人注意到自己,便向身後的小宮女擺了擺手,悄悄的進了門,轉身便溜進了落下的簾子裡,卻不知那邊高宗說話的聲音足足停頓了一拍,裴行儉手一抖,紙上落下了一個墨點。

琉璃進了簾子,只見武則天正靠坐在牀上,武夫人坐在榻前,低聲說笑着什麼,看見琉璃兩人都笑了起來,武夫人忙向她招手,琉璃快步走了過去,武夫人便笑道,“虧你昨夜那件蓑衣,醫師說昭儀腹中的皇裔一切安好,說來也有你的一份功勞”

琉璃忙笑道,“哪裡的話,皇裔分明是託了陛下與昭儀的福氣。”

武則天忍不住笑了起來,“就知道你會這樣說”她此刻臉色紅潤,眼波明亮,只是看着琉璃的目光,卻有一種奇怪的深意。

幾個人正說笑間,就聽外面有人大聲回道,“陛下,右領軍郎將薛禮已在殿外等候。”高宗立刻道,“快宣他進來”

薛禮薛仁貴“將軍三箭定天山、壯士長歌入漢關”,即使是在名將輩出的大唐,薛仁貴這個名字也實在是不要太如雷貫耳……一時間,琉璃只覺得心裡有幾萬只螞蟻在爬來爬去。

武則天和武夫人不由對視一眼,武則天笑問,“你難不成是已經聽說了,昨夜你聽到的聲音,正是這位薛將軍冒死登門呼喝?”

琉璃一怔,忙不迭點頭,武則天忍不住搖頭笑了起來,“你想看,就去簾子後偷偷看一眼吧。”

琉璃眼睛頓時亮了,笑着福了福,悄悄走到了簾子後面,拉開一點縫隙往外看。卻見外面裴行儉正拿起一份奏摺念給高宗聽,他醇厚舒緩的聲音在屋子裡迴盪,竟似有一種奇異的韻律感,琉璃雖然不知道他到底在念什麼,一時竟也聽住了。

直到門外一陣腳步聲響,琉璃才驚醒過來,卻見從門口走進一位身披白袍,手拿銀盔的將軍,身材高大,似乎比裴行儉還要略高一些,臉型方正,劍眉鳳眼,眉梢眼角都高高挑起,果然是不怒而威,只是雙頰微鬆,頜下一把鬍鬚,看年紀怎麼也有四十上下光景,再不是傳說中那手拿方天畫戟、在萬軍從中所向披靡的白袍小將。

卻見他進門便向高宗行了一禮,“臣薛禮參見陛下。”

高宗忙道,“將軍免禮。”慢慢坐直了身子,才嘆道,“昨夜危急關頭,幸得卿登門大呼,朕方免於沉溺,始知世上果真有忠臣”

薛仁貴沉聲道,“護衛天子,乃臣職責所在,不敢言忠。”

高宗笑道,“將軍過謙了,先皇昔日東征,不喜得遼東,而喜得將軍,今日將軍又有救駕之功,朕便贈將軍御馬一匹,他日或可助將軍奔馳千里”

薛仁貴靜默片刻,肅然行了一禮,“謝陛下恩典薛禮縱然粉身碎骨,必不負陛下期待。”

高宗微笑着點點頭,“朕相信將軍。”

薛仁貴並不多言,躬身告退,轉身離去時,那張沉肅威嚴的臉上竟有一絲掩不住的激動之色。琉璃心裡忍不住嘀咕,高宗收買人心也很有一套啊一匹馬幾句話就讓薛仁貴恨不能粉身碎骨,真是樁划算的買賣……卻聽高宗突然笑道,“說到救駕之功,朕差點忘了。守約,你去外殿看看司空那邊還有何事要回稟的,若有奏章便一道都拿過來。”

琉璃心裡一跳,忙退了回來,詫異的看了武則天一眼,卻見武則天淡然道,“早間蔣司醫稟告聖上說,鄧才人又病倒了,風寒高熱,只怕要休養好一陣子。”

琉璃不由一怔,心道,這跟我有一個銅子的關係麼?

說話間,高宗已扶着王伏勝挑簾走了進來,看見琉璃,眼裡露出一絲笑意:適才她從門口躡手躡腳的溜進了簾子裡,樣子實在有些滑稽,好在身姿窈窕,腳步輕盈,看起來倒也賞心悅目,自己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媚娘身邊還有這樣一個美人兒?

一屋子人忙都向高宗見了禮,高宗笑着擺了擺手,“罷了。”又問,“媚娘……”

武則天仰頭嫵媚的一笑,“哎呀,都怪臣妾記性不好,玉柳,你們先出去一下。”

王伏勝玉柳等人都笑着退了出去,武夫人怔了一下,臉色突然變得有些複雜,看了琉璃一眼,也走了出去,轉眼間這簾內便只剩下了武則天、高宗和琉璃三個人。琉璃只覺得事情古怪,一顆心頓時懸了起來。

武則天眼波流轉,對琉璃笑道,“琉璃,聖上適才跟我說,以你昨日之舉,當得上才行出衆,足以納入宮中,擢爲才人。不知你是否願意侍奉陛下左右?”

琉璃怔怔的看着武則天,臉色慢慢變得蒼白:一夜之間,事情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她不是答應了要成全自己的心願麼?猛然間,武則天剛纔說的那句話掠過心頭,鄧才人“只怕要休養好一陣子”,是了,她自己剛剛查出懷了身孕,鄧才人偏偏又病得厲害了,這萬年宮明面上再無合適之人,所以,自己就成了暖牀工具的最佳選擇麼?難道自己苦心籌劃,救了他們這一家四口,結果竟是換來了這樣的滅頂之災?

琉璃只覺得胸口發緊,幾乎喘不過氣來,卻見武則天目光明亮的看着自己,輕聲笑道,“琉璃,你發什麼呆,這可是聖上的恩典,你若有什麼謝恩的話,不如自己去跟聖上說。你原是救駕有功的,誰還會怪你不知禮數不成?”

這目光就像冰雪般令琉璃心頭一凜,剎那間已全然明白過來:此事只怕不是武則天的主意,只是她也不肯爲了自己而令皇帝心頭不快罷了。想來皇帝興致勃勃說要擡舉她的人,她卻說此人已經有了心上人,一門心思是要出宮嫁人的,聽上去有些太掃興;又或者,她對自己願不願意當這才人沒有把握,更不肯冒險。因此,這掃興的話,必須由自己來說,反正自己是“救駕有功”的,皇帝總不好翻臉來怪自己。

想明白此節,她心頭一片冰冷,再不遲疑,轉身深深的行了一禮,“民女多謝陛下擡舉,只是民女不配入宮,無法奉旨,請陛下恕罪。”

武則天暗暗的鬆了口氣,這個琉璃,果然是鐵了心不願意進宮的。

想到早上那一幕,她心頭依然有些百味交集:當蔣司醫確定自己是喜脈時,聖上狂喜之下信誓旦旦“媚娘,你才配當我的皇后,這個孩子,我絕不會讓他再受他哥哥姊姊那般的委屈”可轉頭當醫師回報鄧才人的病情時,他卻幾乎沒有斟酌就說要擡舉這庫狄琉璃,帝王的恩情,果然是雷霆雨露只是這種情形下,自己怎麼能說出,‘庫狄畫師與人已經私定終身,不願入宮’的話來?

更何況,不願進宮當宮女,和不願進宮當才人,本就是兩回事,庫狄琉璃的婚約只是口頭約定,此等榮華富貴就在眼前,誰知道她會不會改變主意?她也說過,除了自己再沒告訴別人的。聖上既然對她動了這種心思,自己替她回了,萬一她日後得知反咬自己一口又該如何是好?此事風險實在太大,而自己眼下卻是一步都不能行錯的倒不如就裝個不知道,用話點她一點,她這般玲瓏剔透的人,自然知道該如何抉擇,沒想到她竟是直接回了“無法奉旨”……

一眼瞥見高宗的臉色由驚訝迅速變成了微沉,武則天的臉上也露出了驚詫的表情,“琉璃,這卻是爲何?”

琉璃低頭不語,剛纔她幾乎脫口就想說“民女已有婚約”,但話到嘴邊還是嚥了下去。裴行儉,他的確說過想娶自己,說過他願意娶自己,可是說到底,那也不過是一句話,他如今前程正是大好,在這樣的情形下,自己又何必把他牽扯進來?

武則天見她不回答,心頭倒也明白了幾分,擡頭對高宗笑道,“想來女兒家面薄,有些事情原是不好稟報聖上的,這庫狄畫師歷來是個妥當的人,又是個忠心耿耿的,此事都怪臣妾太過魯莽了,請陛下還是莫要怪她纔好。”

高宗漠然的看了琉璃一眼,這一生,在女人們面前,他聽到過太多次驚喜若狂的“多謝陛下”,卻還是頭一次聽到這斬釘截鐵的“無法奉旨”,驚詫之餘,不由有些惱火,卻也有些好奇,只是此時若自己開口追問,未免也太輕率了些,只得隨意點了點頭,“她既然能忠心救主,想來也不敢無故抗旨,此等小事,昭儀自行處置就是。”他心緒不佳,話音自然格外的冷漠,說到“無故抗旨”四個字時,更是下意識的加重了語氣。

屋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氣氛得沉悶得令人心顫。卻聽門外一個清潤的聲音傳了進來,“陛下,臣有事啓奏。”

在這片怪異的沉寂中,裴行儉的聲音來得格外及時,高宗轉身掀簾便走了出去。琉璃也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卻聽武則天低聲笑道,“琉璃,你心中可是怨我?”

琉璃心中一凜,忙誠懇的搖了搖頭,“琉璃哪敢這般不知好歹,這原是一場天大的富貴,昭儀是疼琉璃纔沒幫琉璃回了的,只是琉璃的確不配入宮,不敢欺瞞陛下罷了。”

武則天仔細看着琉璃,只見她也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神色中略有些緊張羞愧,不由輕輕的一笑,心道,原來還是個不懂事的,只怕在外面跟那人做了點什麼出來,便不敢進宮來侍奉聖上了,這樣也好,眼前這女子不比鄧依依,看着性子謹慎老實,卻總有種讓人看不透、抓不住、親近不了的古怪感覺,她若真起了那種心思,只怕就是個難纏的。

想到此處,她安慰的拍了拍琉璃,“你放寬心,陛下最是寬仁不過的,你原是進來給我當幾個月的畫師而已,有了婚約不能入宮,自然算不得欺君抗旨。”

琉璃臉上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簾外,高宗坐回了臥榻,淡然吩咐,“守約你進來回話。”

裴行儉垂眸走了進來,“啓稟陛下,適才鄭芝華回報,三衛人數已經大致清點過,少了一千二百餘人。”

高宗驚得擡起頭來,“竟有如此之多?那萬年宮的人數可曾點過?”

裴行儉回道,“內宮卻還好些,如今點着大約是少了四百多人。據說麟遊也有多處受了水災,司空已經着人去縣城。”

高宗默然無語,不由想起昨夜裡把阿勝他們驚醒的那銅鑼之聲,還有漆黑一片中那點在遠處燃燒的火光。侍衛與宮人算來人數差不太多,按說宮人還遠不及侍衛們機警,能多活了這麼多人下來,大半原因只怕要歸到那把火和那些刺耳的聲音上,聽說都是她的緣故……就聽裴行儉低聲道,“臣還有一件私事,斗膽求陛下賞個恩典。”

高宗一怔,“喔,你倒說說看。”

裴行儉沉默片刻,纔開了口,“臣於一年多前認識了畫師庫狄氏,與她有婚姻之約,聽聞她如今就在武昭儀身邊伺候,昨夜大水,不知她是否安然無恙,又依稀聽到有內侍提到她的名字,心中實在有些忐忑,臣……”

此言一出,不但高宗變了臉色,便是簾後的武則天也不敢置信的轉頭看着琉璃。琉璃的臉已經漲得通紅,怎麼也沒料到裴行儉竟會這樣不管不顧跟皇帝說了出來——他明明昨夜是看見我了啊難道是聽說了什麼?也不對,適才他明明是去了外殿的,不可能聽見那番對話,可他這話,卻怎麼能接得這麼巧?皇帝適才便有些不快,會不會就此惱了起來?

高宗冷冷的看着裴行儉,心思轉了好幾轉,只見裴行儉眉宇間微有憂色,神色卻是一片坦然,恍若剛剛說的是最尋常不過的事情,不知爲何胸口一陣發堵,卻笑了一笑,“昨夜守約如此焦急,原來還有這番緣故”

琉璃的一顆心頓時懸了起來,武則天眼神一凝,悄然走到簾邊往外看去,只見裴行儉已靜靜的欠身行了一禮,“臣無可自辯,請陛下責罰。”

高宗臉色更寒,正想再說幾句,突然聽見簾子後面傳來了武昭儀的一聲輕笑,高宗一愣,剛剛燃起的一點火氣頓時悉數熄滅,突然有些心虛起來——怎麼忘了媚娘還在裡面她不會以爲自己在跟臣子爭風吃醋吧?千萬莫要讓她誤會了纔好。

想到此處,他念頭急轉,臉色卻舒緩了下來,“你一片忠心,朕自然知曉,適才也就是隨口一說,哪有責罰之意?說來這位庫狄畫師不但無恙,還立下了大功,昨夜若不是她警醒機智,如今會如何還難說得緊。也罷,如今水也退了些,朕在紫泉殿書房裡還放了些文書,你去看看,若還有可用的便都取回來,你對內宮路徑不熟,就讓阿勝和庫狄畫師帶你吧。”

裴行儉眼睛一亮,臉上露出了笑容,“臣,多謝陛下”

簾子裡,武則天推了琉璃一把,“還不快去”又捏了捏她的臉頰,“好你個鬼妮子,回頭我再跟你細細的算賬”

琉璃努力抑制住嘴角的笑意,低聲道,“多謝昭儀”

武則天笑而不語,想到剛纔看到的那個沉靜挺拔的身姿,心裡暗道了一聲難怪,眼見琉璃腳步輕盈的走了出去,低頭想了一想,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琉璃走到簾外,向高宗默然行了一禮,不敢擡頭多看裴行儉一眼,垂眸轉身走了出去,王伏勝正在門外候着,見到琉璃,笑了一笑,“庫狄畫師。”又向琉璃背後看了一眼,笑道,“裴舍人,咱們這就去吧。”

背後傳來裴行儉溫和的聲音,“有勞王內侍了。”聲音裡似乎也帶着笑意,琉璃的臉頓時就燒了起來。

一夜的暴雨後,天氣竟是出奇的清朗,羣山青翠如洗,天空更是藍得澄澈透亮,正是午初時分,陽光十分耀眼,好在萬年宮處處綠樹成蔭,走在被雨水洗得格外乾淨的青石路上,幾乎曬不到什麼太陽。只是琉璃走着走着,卻覺得自己就像被直接烤在四十度高溫天的大馬路上,額頭的汗水止不住的冒了出來——該死,他就走在自己身後

來往的不少宦官宮女見了王伏勝與琉璃,都笑着行禮問好,看向琉璃的目光,竟比王伏勝還多些,琉璃越發有些不自在起來,王伏勝便笑道,“只怕如今人人都知道昨夜半山亭的那把火是庫狄畫師放的了,這萬年宮裡,昨夜能掙出一條命來的人,誰不感激畫師?”

琉璃笑了笑,也不知說什麼纔好,半響才道,“我也是一出來發現到處都是漆黑,一急之下才想起半山亭裡有我平日作畫的一些東西,這纔去放起火來。”

王伏勝笑道,“那也要想得起來,若是小的,只怕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琉璃心裡有鬼,更不敢接這個話,王伏勝卻道,“說來小的還沒有謝過畫師,昨日真是好險,畫師若是晚來一點,只怕……”說着搖了搖頭。

琉璃忙道,“王內侍太客氣了,昨日便換做是你,你能不去喚人?”

王伏勝笑而不語,心裡思量:昨夜若是換做他,他自然會立刻去喚起聖上,但肯定不會記得叫人打起銅鑼來驚醒大家,更不會記得放一把火,好讓漫山遍野的人都能找到逃的方向,這庫狄畫師平日外面看着總有些拘謹疏離,內裡倒真是菩薩心腸……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回頭看了裴行儉一眼,裴行儉對他微微一笑,笑容溫和悠遠,王伏勝一時只覺得覺得眼前的兩人,有一種說不出的相似。

進了仁壽門,站在門內平地的外側往下一看,後宮的情形便一目瞭然,琉璃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山洪還沒有完全退去,渾濁的黃色洪水在山谷中奔流,水位離半山亭似乎已有很遠,但看上去依然讓人心驚,真讓人難以想象昨夜水淹到半山亭處時,又該是怎樣可怕的一副場景——若是白天看清楚了水勢,自己說不定根本就不敢下去喚人了

王伏勝與裴行儉似乎也各懷心思,默默的站了片刻,三人才一起往山下的紫泉殿走去,走下半山亭時,只見紫泉殿、回澗閣等處果然都已退了水,不少宮女宦官正在進進出出的收拾房屋、物件。三人剛剛走進紫泉殿的門,就看見有人擡着一個用布簾裹着長條形的物件走了過來,晃悠悠的從三人身邊經過,琉璃腳下不由頓了一頓,心裡一陣翻騰。只聽身後響起了裴行儉溫和的聲音,“這裡還沒有收拾乾淨,你就在外面等着好了。”

琉璃搖了搖頭,依然跟在王伏勝身後進了內殿,眼前東倒西歪的傢俱,頭上溼淋淋的布簾,以及腳下厚厚的泥沙,無不提示着剛剛退去的那場大水。東邊的書房自然早已被水泡得不成樣子,書籍、文書就算鎖在櫃子裡沒被沖走的,也幾乎已經辨不出原來的字跡。此事原在意料之中,王伏勝和裴行儉東翻西揀,挑了些還勉強認得字跡的帛書裝在一個木盒裡。王伏勝便笑道,“小的還要去寢宮看一看,這裡實在太亂,不如庫狄畫師先帶着裴舍人到長廊那裡等我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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