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龍一套劍法練罷,飄身落地,道:“你小子聽着,這“飛天雪劍’共七十二式,限你一夜間學會,過了今夜,老夫可沒空再教你。”
陸嘯天道:“弟子明白,弟子蒙受師恩,只此一夜便已心滿意足。”
陸雲龍道:“那好,現在開始。”輕舞長劍,一招一式地演示起來。陸嘯天定睛注視着他的姿勢,緊跟着學。
李曦茜背靠着樹幹看了二人一會兒,不由得又想起秦賀來,胸中一陣酸流翻涌,煩亂難當,沒心思再看下去。起身提劍向林中漫步,不知走了多遠,反正聽不到了陸嘯天二人的劍蕭聲。她毫無目的地走着,前方忽然傳來人語。她心中一驚,定睛望去。但見前方不遠已到了官道,路邊的風雨亭中,模糊見得三個人。她心裡納悶:“這麼晚了,是什麼人在幹什麼?”懷着好奇的心理,又走近了一段,隱身在大樹後,暗視傾聽。
只聽一個黑衣人道:“這小妮子可把咱哥仨想苦了,這次希望能在長安得到她。”
白衣人道:“我鐵家三狼看上的女人,還沒有一個得不到的,這個小妮子實在是讓咱哥仨費盡了心思。”
灰衣人道:“咱哥幾個玩了幾十年的女人,哪個也趕不上這“灕江九妹’誘人,只要能得到她,再苦一點也值得。”
“鐵家三狼”是江湖上有名的淫賊,李曦茜也早有耳聞,聽了三狼的對話,暗道:“不知那“灕江九妹’是何樣的美人,能令三狼窮追不捨……”忽然一陣疾風吹過,“噗嚕嚕”,吹得她的長裙一陣蕭響。鐵家三狼耳尖目明立刻發覺。
“白狼”鐵秀歷喝一聲:“什麼人?”三狼相繼縱身向她撲來。
李曦茜本不想露面,但此時被人發覺,只好挺身而出。三狼一字排開立足丈餘外,六隻貪婪的色目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黑狼”鐵雲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擡手揉了揉,道:“你是灕江九妹?”
李曦茜見他認錯,心裡很高興,暗想:“看來我也不比那“灕江九妹’差多少……”冷冷地道:“閣下錯了,“灕江九妹’這四個字本姑娘初次聽聞。”
“灰狼”鐵飛淫笑道:“看來長安這地方盛產美女,三更半夜到此也能遇上,不知姑娘芳名怎稱?”
李曦茜道:“爾等不配知道,告辭了。”轉身欲走。
鐵秀閃身攔住去路,笑道:“姑娘慢走,我想姑娘還不知道我三兄弟的脾氣吧!像姑娘這等美人,豈能容你如此走脫。”
李曦茜冷笑一聲,道:“爾等好大的狗膽,敢打本姑娘的注意,是不是想去地府報到了?”
鐵雲狂笑一聲,道:“小丫頭還挺硬的,我鐵家兄弟的鐵砂掌可比你硬地多了,不想皮肉受苦,趁早乖乖地伺候三位大爺吧!”
“放屁!想死本姑娘就成全你。”李曦茜怒罵一句,“噌”,寶劍出鞘,玉腕一翻,一道銀芒直取鐵雲面門。
三狼暗道:“好一把利劍……”鐵雲擰身閃開,右手疾抓向她手腕。緊接着鐵秀出指點向她後背要穴、鐵飛出掌拍向她左肩井穴。
李曦茜見三狼聯手齊上,心中大怒,罵了聲:“無恥!”右臂疾縮,撤回長劍一招“芙蓉遮日”,逼退鐵雲,隨即疾削向鐵秀手腕。同時左腿向後疾踢向鐵飛的小腹。這連環三招快到極點,三狼都被逼退。緊接着她身形疾轉,猶如一陣旋風,寶劍揮出三道銀環,分別向三狼頭頂罩下。她身懷輕功絕技,在一瞬間使出這連環的招式,三狼誰也沒看清她是什麼樣的姿勢,已覺劍氣逼近。慌忙向後疾退開丈餘,鐵飛向後疾退過猛,“砰”撞在一棵樹上,樹幹不過小碗口粗,被他撞得向後一仰,“嗚”,又猛地將他彈了回來。
李曦茜不待他雙足着地,踏進一步,“刷”,一劍疾刺向他前胸。
鐵飛身體正向前疾撲,見利劍刺來,嚇地面色慘變,魂飛天外。慌忙間雙腿一扭,硬將身體向右轉了一圈兒,“哧”,右肋被劍刃刺了一道口子,血腥飛濺。他不禁痛哼一聲摔落於地。開始三狼還想拿活的尋開心,如此一來哪還敢小看她。鐵秀、鐵雲施展開鐵砂掌,一左一右向她雙肩拍下。兇猛地掌風迫的她秀髮飄揚,她將寶劍往後背一順,雙足點地縱起丈餘高,雙腿左右一分踢向二狼的面門。
二狼一掌落空身體正自前載,慌忙向後疾仰頭,她的靴底緊擦着二狼的鼻子尖踢過。此時鐵飛趁她雙足未着地,大叫一聲縱起四五尺高,右掌疾拍向她後背。
李曦茜聞得掌風逼近,身體向前一跟頭載出兩丈多遠,飄身落地。只稍慢了一點,臀部被他的指尖掃了一下,火辣辣地疼痛。她心中好鬧,立刻縱身疾攻向鐵飛。
四人如若單打獨鬥,三狼明顯不是對手。但三狼聯手拼命,誰勝誰負就很難說了。交睫間,李曦茜一劍疾如星火般地刺到鐵飛胸前,鐵飛奮力旁閃,立足未穩,李曦茜第二劍又已疾削向他腰間。他再想躲閃已不及,“噗”,軟肋中劍,一聲慘叫撲倒於地。就在李曦茜長劍削中他的一瞬間,鐵秀與鐵雲四掌疾拍向她肩頭和後背。她所使得一招劍法,身體是向後微仰的,她想躲開二狼的四掌必須身體向前才行。如此一來她便躲閃不及,後背實實地捱了鐵秀一掌。她不禁一聲悶哼載出兩丈多遠,扶樹站穩,只覺胸中熱血翻涌,一口鮮血到嗓中,她硬憋一口氣嚥了回去。爲的是不讓三狼看出她已受重傷。她暗自運功壓住胸中的劇痛,心裡明白此時決不能倒下去,萬一倒下去,自己的一生就在今晚結束了。右手緊握寶劍,雙足點地縱起,使出“芙蓉劍法”中,從不輕易使用的七招殺手劍,一片寒光劍影向二狼罩下。二狼見數十條劍影撲面而來,一時間難辨虛實真假,慌忙向後疾退。哪知退的一面正是實的一面,剎那間,“噗噗”兩聲,二狼同聲大叫向前撲倒在地,每人後背一條六七寸長的血口子,幾乎深到脊樑骨,血涌如泉。二狼忍痛爬起,連同鐵飛一道飛步逃入路北樹林,很快便無影無蹤。
李曦茜已沒有餘力追趕了,內氣一鬆,“噗”,噴出一口鮮血,一陣頭昏眼花險些倒地。她忙擁寶劍拄地站穩,運功調息了一下,將寶劍還鞘,右手抱胸,身子搖搖晃晃地向南由來路返回。每走一步都十分艱難,她暗自鼓勵自己,不能倒下去,一定要見到嘯天師弟……
半月西下,東方欲曉。陸嘯天在陸雲龍的指導下整整學了一夜劍法,到天明他竟然學會了五十二式。因他與陸雲龍對掌受了內傷,體力很弱,只累的他汗水溼透了衣衫,腹中飢餓難當,頭眼昏花,身體一軟倒在地上。
陸雲龍收起長劍,冷冷地罵了句:“沒用的東西。”飄然離去。
陸嘯天仰面躺在地上,大喘了一陣粗氣,悽然地笑了笑道:“真是個怪老頭,哪有你這般教徒弟的,若不是我命大早被你折騰死了……”他正自低語,忽聞一聲輕微的呼喚,像是在叫他的名字,接着“撲通”一聲,似有人摔倒。他心裡一驚,忙用長劍拄地站起,搖搖晃晃地舉目四望。突見李曦茜倒在林邊一動不動。
“李師姐你怎麼了?”他急問一句,一股急勁奔到近前撲倒在她身邊。見她面色蒼白的嚇人,雙目緊閉,脣角留有血跡。連忙用盡全力把她扶坐起,自己盤膝坐在她背後,雙掌按在她背上,以自己微弱的內力爲她拼死療傷。這種不顧自己生命安危的救人之法,恐怕除了多情的他,再也不會有人如此去做。他本來就身體虛弱之極,用盡全力也沒能堅持到她醒來,便昏倒在地。沒有了他的撐扶之力,李曦茜也仰身倒在他的身上。雖然他未能爲她清除胸中淤血,但已將她一條命從鬼門關奪了回來。她的臉色已不再那麼難看了,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她幽幽醒來。睜開雙目見東方彩雲層層疊疊,太陽快出來了。胸中隱隱作痛,使她不禁雙手抱住胸口。忽覺頭上熱乎乎地一起一伏,心中一驚連忙扶地坐起。轉頭見陸嘯天昏迷在身邊,不由得雙頰緋紅:“我怎麼躺在他身上……”細一看他的臉色不像是在睡覺,猛然想到他一定是爲她療傷,消耗內力過多所致。忙伸手推着他,呼喚道:“嘯天你醒醒,嘯天……”
陸嘯天幽幽地緩了口氣睜開雙目,借她扶力坐起,兩人同時要開口問對方話,結果誰也沒說出來。相互呆了一下。
陸嘯天首先道:“師姐,你怎麼會受傷的?”
李曦茜運功壓下心中一陣劇痛,將事情的緣由告訴了他。
陸嘯天道:“原來是鐵家三狼,以前聽說過這三個賊人的名號,難道他們來長安就是爲了那個灕江九妹?”
李曦茜道:“不錯,聽他們說那個“灕江九妹’非常美,特意由江南追蹤而來的。”
陸嘯天笑道:“三狼看上的人肯定醜不了,不過我覺得她再美,也不可能勝過師姐了。”
李曦茜笑了笑道:“看你坐都坐不穩了,嘴還不老實,我們該怎麼辦,不能總是待在這裡吧!”
陸嘯天道:“我是通緝犯,此時是不能回去的,師姐先回去吧!叫婉兒給我送些吃的來,等晚上我再進城。”
李曦茜點了點頭,道:“那好,你往林子裡躲一躲,別被官府的人看見,我會盡快回城叫婉兒來的。”
陸嘯天點頭嗯了聲,二人相扶着站起,李曦茜提劍回城。
陸嘯天目送她走遠,搖晃着身子走入林中。在一棵大樹旁坐下,閉目調息。少時,一生陰沉沉地冷笑自耳邊響起,他心神一顫,睜開雙目,見“假書生”張頂天立足三丈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