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很懊惱,到底該咋回覆那個臭小子呢?長孫皇后看着手裡的信,慢慢的笑出了聲,將信放在桌上,她看着李世民輕聲道,“陛下?”
“嗯?”李世民相當的無語,怎麼喊一聲就沒後話了呢,長孫皇后就盯着看,眼裡還多了份狡黠之意,很快李世民就有點受不了了,他擺擺手吭哧道,“得了,觀音婢,莫這麼看着朕,朕讓那小子回來待倆月成不,這樣你總不能有意見了吧?”
李世民好不容易通情達理一回,長孫皇后自然是高興的,她吸了口氣曼聲細語的說道,“陛下,不是妾身護着俊兒,這個時候幽州沒什麼事情,讓他回來趟又有什麼打緊的?”
“你呀,你當朕不願意呢,朕愁得是那羣老頑固啊,上次那臭小子私自出兵跟契丹打了一仗的事情還沒過去呢,他這個時候回來,少不得被參上幾本!”李世民還是相當瞭解手底下這幫子大臣的,王博也好,魏徵也好,那都是出了名的老頑固,虧得孔穎達沒出來湊熱鬧,如果他也出來的話,李世民就真有點招架不住了。
“這又什麼可擔心的,到時候你把事情推給程老貨不就行了,這種事他又不是沒做過!”說完這話,長孫皇后就起身朝裡屋走去。
長孫皇后的話倒是給李世民提了個醒,這位皇帝陛下一拍手就顛着肩膀嘿嘿笑了起來,而這個時候,還在金吾衛曬太陽的程咬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左右瞅瞅,再看看天上的大太陽,邪門了。咋有股子寒風呢,難道見鬼了?
孫德第二天得了李世民的信函就屁顛屁顛的騎馬往幽州奔去,臨行前,孫德還特意去了趟通途客棧,至於幹什麼嘛,當然是去見武曌了。
武曌有些慍怒的看着手裡的信,信是房遺愛親筆寫的,就那歪七扭八的毛筆字,換個人也寫不出來。信的內容很多,但大部分都是抄的。第一張抄的是晉代陸機的《青青河畔草》,“靡靡江蘺草,熠熠生何側。皎皎彼姝女,阿那當軒織。粲粲妖容姿,灼灼美顏色。良人遊不歸。偏棲獨支翼。空房來悲風,中夜起嘆息”。好一首《青青河畔草》。抄的妙啊,你要抄就不能抄個有誠意點的麼,織女也就罷了,還把自己當成銀河相望的牛郎,簡直是往自己臉上貼金。你不是要來追麼,那就回京城啊。遠在幽州呢,你唱什麼牛郎織女啊。
武曌相當的氣氛,她拿着那把劍比劃來比劃去的,憋了半天才說一句。“臭姐夫!”
武曌不能不氣,她知道房遺愛肚裡還是有點墨水的,當年能爲長樂和玲瓏作詩,輪到她武曌了,就變成抄了,這也就罷了,還抄的如此邪乎。壓下心中的幽怨,武曌又翻開了第二張,這下她一雙美目瞪得更大了,只見上邊寫着一些不倫不類的話,沒辦法,武曌只能張嘴輕輕地讀了起來,“我現在很想念你,想你栗色的頭髮閃亮的光澤,想念你的鼻息,想吻住你的嘴,想把心跳傳給你,你乖巧的耳朵,用雙手纏繞你的身體,想你的頭埋進我的懷裡,想你誘人的眼睛,想你的纖纖玉手,想你含羞的臉蛋,親愛的小娘子,等着老夫去娶你!”
“啊呸,怎地能寫出這樣的話?”武曌真的有點受不了了,她還是低估了房二公子的無賴勁兒,決不能動心,就算動心了,現在也不能回去,總之得讓這位姐夫等着才行。
第三張就很簡單了,仔細說來是一張婚書,上邊還簽着武元慶和武元爽的親筆字,總之,按照大唐律法,她武二娘子已經成了房二公子的人了。
生了會兒悶氣,武曌便趴在窗口看起了風景,這個臭姐夫爲什麼要給她送這些信呢,難道他馬上要回長安了?想到這裡,武曌臉上的笑容就沒了,按照正常情況,在外的大都督不得調令是不能回京的,如果他此時回來,就太不合常理了。沒來由的,武曌心中涌起了一絲恐懼感,難道當初鄭麗琬預料的事情終於要發生了麼?
得了李世民的許可,房遺愛還是非常高興的,這次回長安也就是等着長樂她們臨盆而已,所以他也沒打算領着太多人回去。李雪雁做爲都督府的主事人自然要留在幽州的,同時秦明月和劉倩茹也留了下來,而徐惠要忙幽州的事情,也不可能回長安的。
紅衣是不願意和房遺愛一起回長安的,但是房遺愛卻不敢讓她留下來,如今孩子的消息一點都沒有,他很怕紅衣會亂來。離開都督府的時候,房遺愛特意叮囑了下李雪雁,雖然說幽州沒什麼事情,但是房遺愛卻不得不小心一點。
房遺愛的馬隊緩緩地離開了幽州城,城門外孟戰早早的等在那裡了,見房遺愛到來,孟戰騎馬迎了上來,下馬站在地上,他拱手恭敬地說道,“少將軍,你此去京城大可放心,這兒有末將在,府上的事情不用擔心的。”
“嗯,孟戰,若遇到無法決斷的事情,可去北蒙關找哥永言將軍商議,如果契丹或者靺鞨人來犯的話,便退到遼山緊守,不要輕易出擊!”房遺愛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他對寧國成還是有些不太放心,相反哥永言倒是個值得託付的人,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很希望將哥永言提到遼山衛將軍的位子,只是現在卻沒有什麼有力的理由而已。
孟戰心中如明鏡一般,表面上看遼山衛謹遵都督府號令,但那也是暫時的而已,一旦出了什麼變故,估計這遼山衛還沒右營靠得住呢。總歸一句話,只要寧國成還留在遼山衛大將軍的位子上,都督府就不能全信遼山衛。
“少將軍放心,末將省的,另外,末將問一句,右營那邊怎麼辦。要不要末將派人插手進去,這些天於亮將軍已經找過末將好幾次了,他希望少將軍能早日給右營一個安排!”孟戰說的倒是一件難事,房遺愛不是不想對右營下手,只是這其中牽涉的東西太多了,首先右營隸屬於兵部所轄,名譽上都督府是不能亂插手的。如今房遺愛已經拿下了遼山衛,完全沒有必要爲了右營去冒險,在房遺愛看來,現在的右營是個包袱。而不是個幫手。
“孟戰,此事暫緩一下,等着本將從京城回來之後再說,此外,右營的事情也盯着。若是有什麼意外發生的話,立即調都督府左營人手進入!”
“是。末將遵命!”孟戰從沒想過太多。他只是照令行事而已,只要是房遺愛說的話,左武衛的人就不會多想,因爲那些事情不是他們該想的。
房遺愛不知道的是,自己這個命令會給他帶來那麼多的禍患,如果知道的話。他一定選擇不說。
在李簌的催促下,房遺愛的大隊人馬終於踏上了西歸的路,此次回京城,心情當是大爲不一樣。經歷了瘟疫和猴靈之事。房遺愛變得更加自信了,朝堂上那些老頑固還能怎麼攻擊他,誰要是不服來幽州把瘟疫滅了不就成了。
房遺愛才離開幽州一天,李雪雁就接到了一封信,信是麻子送來的。麻子進都督府的方式很特別,他直接扮作了給府上送菜的小販,如果不是認識麻子,李雪雁早讓人把他揍出去了。拆開信,李雪雁就皺起了眉頭,因爲信上竟然什麼內容都沒有,鄭麗琬給她的竟是一張白紙。
鄭麗琬到底是什麼意思?李雪雁和聞珞不一樣,遇到事她會多想一想,王府出來的女人,從小就見慣了那些爾虞我詐。
見李雪雁緊蹙着眉頭,麻子小聲的說道,“夫人,鄭夫人讓小的帶了句話,她說無論將來發生什麼事,你都要按照紙上的要求去做。”
聽了麻子的話,李雪雁便有些明白了,她將手裡的紙攥成團,微笑道,“麻子,你回去跟麗琬姐說聲,就說她吩咐的我都懂了,從今天開始,都督府什麼都不會做。”
“嗯,那小的就回去了!”麻子沒有多留,很快就離開了都督府,自始至終都沒人留意過這個不顯眼的菜販子,當然也沒有人想到麻子會這樣做,因爲這樣做完全沒有必要,此時幽州誰還能威脅到都督府麼?
李雪雁靜靜地看着外邊的天,她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但是鄭麗琬既然讓她什麼都不要做,那就一定有她的道理。一張白紙,不就是無麼,剛把紙團扔掉,李雪雁又想起了什麼,她將秦明月喚來,出聲吩咐道,“明月,你讓人將徐夫人找回來,就說我有事相商!”
徐惠很快便被找了回來,一回到都督府後院,她便找到了李雪雁,“雪雁姐,有什麼急事麼,小妹正忙着和契丹人談皮貨生意呢。”
“惠兒妹妹,皮貨生意先不要談了,從今天開始咱們就先什麼都不要做了,至於契丹那邊,我會讓人給拔裡燕送個信的!”
李雪雁的臉色有點沉重,徐惠稍一思慮就知道可能出事了,她點了點頭,輕聲說道,“雪雁姐,小妹聽你的,明天就讓人手撤回來。”
“嗯,惠兒妹妹,你也不用太擔心,可能是我多慮了呢!”李雪雁笑着安慰了徐惠一下,只是她心裡卻沒有多大信心,因爲鄭麗琬一直都不是個無的放矢的人。
在李雪雁爲都督府的事情絞盡腦汁的時候,房遺愛也快回到長安了,商州,長安東邊的門戶,過了商州幾十裡就可以進入長安城了。
如今七月天,太陽異常的毒辣,烤的人都有點受不了了。王丹怡和幾個女人坐在馬車裡倒是舒服了,只苦了房二公子這個人了,此時他滿臉的大漢,整個後背都溼透了,就連坐下的黑虎都有點煩躁了。
房遺愛早習慣了從南門而入,這次也不例外,紅衣沒有像其他女人一樣待在馬車裡,而是和房遺愛並排來到城門之前。看着那碩大的南門兩個字,紅衣的心中卻五味雜陳,以前來京城從來沒有這麼沉重過。房遺愛知道紅衣心中擔憂什麼,無非是初入房府的憂慮罷了,他這種心思當初聞琦也有過的,如果每個人都像聞珞那樣,他房某人就不用擔心了。
打馬向前,看着那熟悉的場景,房遺愛突然仰起頭大聲叫了起來,“長安,我房遺愛在此!”
房遺愛一聲吼,鎮住了所有的人,守門的衛兵都認識這位房二公子,所以他們一個個都豎起了大拇指,他們只覺得房二公子好牛,這口號喊得,只有陛下敢接了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