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齊了,就喝了,膽子就大了,膽一大,熱就容易忘形。..這不,一向自詡爲偏偏美公子的葉子處就已經口不擇言了。
“婉柔姑娘,來,爲我等彈奏一曲,我等要來次文辭比賽!”葉楓倆眼瞪得溜圓,就被端着,倆腿瞥着,那樣子,似是在憋着無窮的信心。
房遺愛差點沒被葉楓的霸氣嚇着,他望望秦文遠,很不可思議的問道,“文遠兄,咱們葉大公子說啥了,是不是房某聽錯了?”
“哎,二公子,你沒聽錯,咱們子處兄當着要比試一番!”秦文遠哈哈大笑,這葉楓瘋了不成,比啥不行,比文采,這不是找虐麼?
“怎麼,二位怕了?”葉楓挑挑眉毛,嘿嘿直樂。
看葉楓這囂張的樣子,房遺愛和秦文遠就怒了,別看這葉楓整天參加這詩會那詩會的,但讀力的墨水還沒程處默多呢。被一個渾人鄙視了,倆公子哥當然怒了,“比就比,誰怕誰啊!”
“好,夠豪氣!”葉楓鼓鼓胸肌,大巴掌一揮,桌上就多了三張票子,“三千貫錢,誰贏了,誰拿走,這要是沒點甜頭,比起來還有啥意思?”
秦文遠暗罵一聲王八蛋,這不擺明了欺負人麼,想他秦某人雖說貴爲揚州長史,但是這腰包裡頂多也就幾百貫錢。瞧見秦文遠生氣,房遺愛很講義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文遠兄莫怕,房某替你墊上!”
房遺愛如此講義氣,秦文遠頓時臉就堆滿了笑容。房遺愛掏掏懷裡,嗯,一張兩張三張四張五張,完犢子,一共才五千文,貌似不夠啊。房遺愛很生氣的望了望葉楓,葉楓臉都不轉的擺了擺手,“二公子,別找葉某要,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呸!”氣的房遺愛和秦文遠直瞪眼,這貨擺明了想看笑話嗎,今個說啥也得湊夠六千文才行,找誰要呢,外邊守門的是鐵靺和李穆,這倆貨全都是窮光蛋,倆人身上能湊出十貫錢就算老天開眼了。自己人是指望不上了,房遺愛立刻把苗頭轉向了屋裡的人。
婉柔正彈着悠揚的天馬曲呢,就覺得有一道犀利的目光傳來,這一擡頭,就瞧見房遺愛那可惡的笑容了。婉柔看房遺愛笑得如此猥瑣,整顆心砰砰跳了起來,這傢伙想幹嘛?心慌了,琴聲也亂了,但這時候誰還在乎這些呢?
房遺愛走到案子前,趴琴上笑眯眯的衝婉柔吹着酒氣,“神仙姐姐,商量個事,借點錢如何?”
房遺愛此話一出口,秦文遠差點沒在桌子底下去,完了,老臉全都被二公子丟乾淨了,你找老鴇子要錢也比找婉柔要錢強啊,你這麼一搞,哥幾個的臉還往哪擺啊。
婉柔一顆心思亂糟糟的,哪還有心情彈琴啊,由於距離太近了,婉柔可以清楚地聞到房遺愛身上那股子酒氣,她皺皺眉頭趕緊往後坐了坐。
“二公子,你打算要多少?”婉柔話剛問完,心裡就後悔了,理他作甚?
“嘿嘿,一千文,神仙姐姐,房某一會兒就還你三千貫!”房遺愛覺得自己已經非常人道了,一千的兩千,百分之二百的獲益,這就是放高利貸也沒這麼爽啊。
實話說,一千貫錢對於婉柔來說還真不叫個事,別說閨房裡了,就她身上就揣着幾千貫呢。蹙蹙眉頭,婉柔想了想,還是拿出了一千貫錢,她倒不是稀罕那兩千貫錢,實在是被房遺愛那股子酒味薰的不行了。
有了錢,房遺愛也有了底氣,走回酒桌,房遺愛嘿嘿笑道,“葉大公子,現在可以開始了吧,六千貫,贏了都是你的,輸了也別抹眼淚!”
“二公子,兄弟們的臉都讓你丟沒了!”葉楓臉色垮垮的,一點興奮勁都沒有了。
房遺愛撇撇嘴,非常鄙視這倆人的想法,借錢嗎,找誰不是借,再說了,人家婉柔又咋了,這放後世那也是超級大明星呢。
在葉楓的要求下,婉柔不得不談起了琴,還是那種非常舒緩的曲子。葉楓揹着手,邁着八字步,很有種當代文豪的感覺。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曰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青青子吟,悠悠我心。但爲君故,沉吟至今.......”葉楓的聲音非常的粗獷,當他的吟誦完了,房遺愛和秦文遠全都傻掉了。
看房遺愛和秦文遠那驚訝的目光,葉楓不以爲恥的攏了攏頭髮,“二公子,秦公子,咱可沒說不準吟誦古人的詩吧?”
“葉子處,算你狠,秦某人認栽了!”秦文遠沒脾氣了,鬧了半天這位葉公子是變着法子的弄錢呢。曹阿瞞的《短歌行》那可是千古絕唱了,誰能比得過他啊。
生氣,那是相當的生氣,房大將軍有點怒了,丫的,不就是曹阿瞞的短歌行麼,想他一個穿越者,還鬥不過一個古人麼。
“神仙姐姐,樂起,看本公子鬥敗那曹阿瞞!”房大將軍大手一揮,倆眼一瞪就進入了節奏,不就是個曹阿瞞麼,大不了把蘇東坡和李太白搬過來,誰怕誰啊。
“江山雲秀,北國故里。百草靈羅,宛若星希。仰望明月,杯酒成渠。一首狂歌,黃沙退卻。我若樓蘭,百戰不熄。天有銀河,山川大地。月宮騰飛,美人在兮。三仙夢裡,濯濯白衣。寒噤金馬,馬蹄南去。楊柳依依,秦淮顧盼。琴瑟蕭蕭,輕紗拱面。暢想風雨,楚生吳越。虞姬彩袖,誰可得兮。念英雄者,唯霸王矣!”
一曲終了,房遺愛大口的喘着氣,葉楓也聽不出好壞來,只好木木的問道,“文遠兄,覺得如何?”
“子處兄,去問婉柔姑娘吧,省的說秦某偏袒!”秦文遠可不會當這個裁判,事實上他很清楚,單論文采和意境,還是曹阿瞞厲害,可是莫忘了,房二公子這可是即興而作啊。
葉楓撓撓頭,只好向婉柔拱了拱手,“婉柔姑娘,不如你給個評斷?”
婉柔蹙着眉頭,受害方在琴上,可心裡想的卻是房遺愛那首短歌,楊柳依依,秦淮顧盼。琴瑟蕭蕭,輕紗拱面。這幾句話,說的是她婉柔麼?思索了許久,婉柔起身福了一禮。
“葉公子,這當真難決斷的很,若論豪氣,二公子不輸分毫,但若論意境之美,還是屬曹阿瞞才行”聽着婉柔的評論,葉楓慢慢的笑了,可還沒笑出聲呢,就被打擊到了。只見婉柔摸了摸臉上的面紗,緩緩說道,“難得的是,二公子這詩乃隨姓之作,多了幾分自在,若真讓婉柔說的話,婉柔還是覺得二公子的短歌更好些。”
“倒黴!”葉楓很光棍的將錢扔了過來,嘴裡還不斷地嘀咕道,“好一個曹阿瞞,就不會做首更好的麼?”
“......”房遺愛和秦文遠哭笑不得的望着三千貫錢,這曹阿瞞也太倒黴了,就因爲這三千貫錢,就被葉楓給鄙視了。
房遺愛也是說到做到的人,將那三千貫錢全都給了婉柔,至於多出來的那一千貫,倆人直接對半分了。葉楓倆眼眯着,心裡卻一肚子的火,太氣人了,早知道弄首更牛叉的了,本想讓這倆人出出醜的,卻成了這等情景。
三個人喝了兩罈子酒,到最後,連房遺愛都有點暈乎了。葉楓就更是不堪了,摟着房遺愛的肩膀不斷地嘀咕着,“二公子,以後...可要常來江南,可別把葉某忘了!”
房遺愛一腦門的汗,不是熱的,是噁心的,聽這話,怎麼就想起背背山了呢,搞基不是他房某人的愛好啊。
送走了倆醉鬼,房遺愛喝着茶醒着酒,要這幅樣子回暮春樓,免不了被武順嘮叨兩句。
房裡就剩下婉柔和房遺愛了,這房二公子不發話,婉柔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調了調琴絃,婉柔就想告辭離開,可人還沒站起來,就聽房遺愛伸着手,急道,“神仙姐姐,坐那裡別動!”
“嗯!”婉柔一對修眉微微挑了起來,右手也握了個粉拳,她決定了,要是這傢伙敢亂來,她就把古琴砸他頭上。
房遺愛晃悠悠的摸了過來,估計是喝多了,倆腿都有點飄了。趴琴案上,房遺愛把頭湊了過來,這下倆人離得很近了,婉柔都能感覺到他呼出的熱氣了。見房遺愛手往懷裡摸去,婉柔本能的防備了起來,可當房遺愛的手拿出來後,婉柔一雙美目就瞪大了,那居然是一對耳墜,還是她之前丟失的。
房遺愛很想摸到婉柔那光潔的耳朵,可是眼有點花了,晃了晃腦袋,眼前才清晰了一點。
“神仙姐姐,來,把耳朵遞過來,本公子幫你把這耳墜改了改,看合適不!”房遺愛說着就要伸手去拽婉柔的耳朵,嚇得婉柔趕緊起身退後了好幾步。
房遺愛撓撓頭,一對色眼不斷地轉悠着,這女人咋反應這麼大?他房某人可是一片好意,耳墜還是他發明的,別的女人想讓他做還沒機會呢。房遺愛打個飽嗝,非常溫柔的朝婉柔招了招手,“神仙姐姐,乖,本公子幫你戴上!”
婉柔咬着玉脣緊緊地貼着身後的古畫,一雙美目流露出的全是一種慌亂。婉柔覺得自己此時心亂如麻,她所有的思慮都被房遺愛打破了,這傢伙居然會如此好心麼?那耳墜也只是她的一點興趣而已,沒想到他居然注意到了,還特意把這耳墜改了一番。
過了半會兒,婉柔握起的拳頭終於鬆開了,她輕輕的跪坐在了原來的墊子上,口中還柔聲說道,“婉柔,謝過二公子了,只是,這耳墜,婉柔自己帶便可以了!”
“別了,本公子勞累下吧,你要是會擺弄,早就戴在耳朵上了!”房遺愛微微一笑。
婉柔的心砰砰跳個不停,此時她手心裡已經滿是虛汗了。沒一會兒,婉柔變有了決斷,她輕輕的挑了挑耳邊的髮絲,中指和食指卻緊緊的按着面紗的繫帶。
看到這裡,房遺愛暗自搖了搖頭,這個婉柔當真是小心的很啊!
房遺愛看着婉柔那精緻的耳朵,鼻子還使勁兒的吸了吸,“嗯,好美,好香!”
婉柔不敢亂動,過了好半會兒,房遺愛終於將兩個耳墜扣在了婉柔的耳垂上。
“謝謝二公子!”婉柔溫柔的說了聲,卻發現耳邊沒了回聲,轉過頭一瞧,那男人早已趴在案子上睡着了。
婉柔心裡亂亂的,她不曉得房遺愛在想什麼,也不曉得以後會是個怎樣的場景。
這世上的人,該來的來,該走的走,想要停留,卻早已錯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