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遺愛這話一出口,崔老頭便遞了個讚賞的眼神,在崔璨看來,房遺愛可算得上很識趣了,向房遺愛這樣能屈能伸的年輕人可不多嘍。
“房俊啊,你說的那什麼官商憑證了,老頭子可沒什麼興趣!”
“那崔老想要什麼呢?”房遺愛心裡怕得慌,這崔老頭越說得輕巧,他就越害怕,想崔璨這種老狐狸,那可不是好相與的,否則外公也不會千叮嚀萬叮囑的讓他小心崔璨了。
“嗯,這個....”崔璨說着倆眼瞄了瞄周圍的人,臉上還現出了點爲難之色。
房遺愛暗罵了聲,這老頭就是事多,人家崔璨都表現得如此明顯了,幾個小年輕也趕緊站起了身。盧子英摸摸肚子,臉上多了份痛苦之色,“俊弟,爲兄估計早上吃壞肚子了,去去就來!”
鄭懷仁更絕,眼也不眨的拱手道,“房將軍,崔老,鄭某去瞧瞧子英兄,可別出什麼事!”
房遺愛撇撇嘴,這理由找的,反應也得快了吧。好歹王丹怡表現的還算正常點,躬身向房遺愛打了個千後,微笑道,“房俊,我們就在外邊等着,沒事了,你喊一聲便是了!”
“去吧,別走遠了,崔老不會耽擱大家多少時間的!”
房遺愛這話可真夠缺德的,擺明了說崔老頭倚老賣老嘛,崔璨倒不生氣,相反,他倒覺得這房俊說話挺有藝術感的,這年輕人要是沒點脾氣,那還叫年輕人麼。
人都走了,就剩下一老一小眼對眼了。崔璨這時才低眉呵呵笑道,“房俊啊,老夫也與你商量個事,聽說你答應秦將軍讓玲瓏的孩子姓秦了?”
“是啊,有這事,崔老,你問這事作甚?”
房遺愛心裡七上八下的,怎麼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呢,這崔老頭問這事幹啥,好像這是跟他老崔家一點關係都沒有啊。
“呵呵。問問,隨便問問,房俊啊,你是不知道老夫的難處啊,轉眼這小的們都長大了。可是一個成器的都沒有,看着這些混賬。老夫心裡急啊!”
崔璨說的老可憐了。倆老眼皮鬆鬆垮垮的,還使勁擠了擠,就差玩一出老淚縱橫了。
房遺愛一點頭緒都沒有,崔老頭這是唱的哪一齣啊?
“崔老,你想開些,所謂這兒孫自有兒孫福。說不定過兩年就有個開竅的呢!”房遺愛不說還好,一說這話,崔老頭就更生氣了,垮着臉。低着身,滿腹憂愁的抱怨道,“福氣個啥,老夫就差把這幫混賬吊起來打了,可管什麼用,也就思穎那丫頭讓人省心,可是她最終是個女娃啊。就像那王家丫頭似的,能耐再大又如何,終究是要嫁人的。”
“嫁人了,又能如何,那還不是你的孫女麼!”房遺愛趕緊安慰了起來。
崔璨搖着頭,臉上的皺紋更深了,“是啥?那能一樣麼,孫女再親,她的孩子也不姓崔啊!”
房遺愛那個氣啊,這崔老頭瞎白話啥呢,今個可是商量籌糧大計的,可不是來聽崔老頭髮牢騷的。這崔老頭是不是腦袋出毛病了,你捨不得寶貝孫女就玩個家族通婚啊,跟他房某人嘮叨啥?心裡有氣,房遺愛也不敢表現出來,還得心情平氣和的哄着崔老頭。
“崔老,這也不一定啊,你可以讓思穎找個姓崔的嫁啊,這樣她生個娃不就姓崔了麼?”
“混蛋!”房遺愛覺得自己這主意挺好的,哪曉得崔老頭舉起柺杖就朝他頭上來了一下,崔老頭這一下也太突然了,房遺愛根本就沒意料道。頭上中招,房遺愛也有點不爽了,不由得皺着眉頭說道,“崔老,你這是作甚,晚輩說錯話了不成?”
“房俊,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難道不知道不能同姓成婚的麼,這同姓成婚可是要倒大楣的,你這不是誠心詛咒我家思穎丫頭麼?”
有這事?這哪來的破習俗?房遺愛還真不知道這事,這後世同姓結婚的可多了去了,誰會知道唐朝還有這破規矩啊。房遺愛顯得有點無辜,這同姓不能結婚,他也沒啥好招了,沒轍,房遺愛悶頭坐在了椅子上,隨崔老頭嘮叨吧,這老頭再能白話,總有說完的時候吧。
看房遺愛眼觀鼻鼻觀心的坐在那裡,崔璨有些愁苦的哀嘆着,“哎,這要是思穎的孩子也能姓崔那該多好!”
房遺愛還是不說話,崔璨也不氣餒,還是一本正經的叨咕着,“房俊,莫不如這樣吧,你給老頭子把個關,也找個甘願讓孩子姓崔的年輕人,只要思穎能看上這個年輕人,老頭子願意多給你四萬石米糧!”
多給四萬石米糧?這下房遺愛坐不住了,睜大眼不可置信的吼道,“崔老,不帶唬人的!”
“混賬話,老頭子一把年紀了,還能騙你個小鬼頭不成?不過咱可事先說好了,得讓思穎看上眼才行,你別弄些歪瓜裂棗來搪塞老夫!”
“瞧你說的,崔老,你放心吧,房某答應你了,保準給你找個稱心如意的好孫婿!”
崔璨滿意的點了點頭,老臉上也堆開了朵花,“嗯,年輕人就該這樣,夠爽快!”
高興了會兒,房遺愛就反應過來了,好像有點高興地過早了啊,崔老頭這四萬石米糧可是有個前提的,要是崔思穎兩年找不到如意郎君,那他房某人豈不是兩年得不到糧食?這糧食哪能等啊,他房某人也就這倆月急需糧食,等過了這個時間,他還要糧食幹嘛?
“崔老,你看,咱們能不能打個商量,你先把那四萬石糧食給晚輩運來,至於思穎的事,房某答應你決不會反悔的,要是晚輩不認賬,就被雷劈成黑木炭!”
一聽房遺愛這話,崔璨答應得很乾脆。拍着房遺愛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好,老夫就喜歡你這樣的爽利人,房俊,那咱們就定個期限,兩年內,你要不能履行諾言,就自個找地方抹脖子去,也省得老頭子生氣。”
不對啊,房遺愛倆眼睜得老大。怎麼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呢,這崔老頭是傳銷組織派來的吧,否則煽動人心的能力咋這麼強捏。事到如今,就算心裡打鼓,房遺愛也得硬着頭皮往上衝了。
“崔老。你放心,兩年就兩年。不過那四萬石米糧可不能拖。否則,晚輩可就不認賬了!”
“啥話,老夫是那樣的人麼?”崔璨瞪了房遺愛一眼,說着便朝外邊叫了起來,“阿財,阿財。你來一下!”
還阿財,咋不叫旺財呢?房遺愛坐椅子上惡毒的想着,這一會兒功夫,崔招財就走了進來。
“老爺。啥事?”
“阿財啊,你去趟臨清州,讓哪裡的人把八萬石米糧運過來,順便再送三萬貫錢來!”
房遺愛想死的心都有了,這崔老頭明擺着在坑他啊,雖然不知道崔老頭打着什麼鬼主意,但房遺愛本能的覺得崔老頭有陰謀,而且還是大大的陰謀詭計。
解決了崔老頭的心事,外邊喝茶的三個小年輕便被喚了進來。
按照事前說好的,王丹怡攻陷了五萬石米糧還有大量的穀物,崔、王、盧三家都爽快的給了答覆。可輪到鄭懷仁的時候,卻又卡住了。
說真的,鄭懷仁長着一張方正臉,臉上一點麻子都沒有,皮膚還很白,高挑的鼻樑,再配上一對劍眉星目,那還真是難得的美男子。可房遺愛看到鄭懷仁這張帥臉就覺得不爽,也許是嫉妒心理吧,反正男人長這麼帥,不是小白臉就是僞君子,瞧鄭懷仁能主掌大局,那定當是個心機很深的人。
“房將軍,與崔老相同,我鄭家可以提供些米糧,但鄭某卻需要房將軍一句話!”
“什麼話?”房遺愛挑眉笑了笑,什麼話還能比崔老頭的要求更難了?
“呵呵,其實也沒啥大事,就是我那族弟鄭琉述想跟房大人結個姻親!”
鄭懷仁這話一出口,屋裡的人變神色各異了,盧子英偷着笑,王丹怡也是眼波流轉的,頗有些調侃的向房遺愛眨了眨眼,唯獨崔璨卻頗有些深意的望了望鄭懷仁。
房遺愛也沒多想,擺着手呵呵笑道,“說笑了,鄭公子,房某到現在還沒個一男半女呢,而且鄭琉述公子也未成親,這談婚事,是不是也太早了。”
“非也非也,房將軍想差了,鄭某說的是盧水月大小姐,難道房將軍不覺得盧水月大小姐和我那族弟很相配麼?”
房遺愛笑不出來了,盧子英更是臉色有點冷,要不是還要指望着鄭家,房遺愛當場就把鄭懷仁扇出去了。不就是點糧食麼,還真把他房某人當成軟泥巴了,要是說爲了點糧食把自個賣了,房遺愛還能接受,可是賣別人那就不一樣了。
“鄭公子,你這玩笑開大了,相談我表姐的婚事,你也該找我這表兄纔是,房某是做不了這個主的!”
做不了主?鄭懷仁微微一笑,“房將軍,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想你如今的地位,做這個主,應該不難吧?”
“嘿嘿,鄭公子,你說的不錯,房某是能做這個主,那又能如何,難道讓房某爲了點糧食就把表姐賣給那個蠢貨鄭琉述麼?”房遺愛猛地站了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有這種窩囊的感覺,想他房某人也有被人逼上牆角的時候。
“房將軍,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鄭家還配不上盧水月麼?”
“哼,什麼意思,意思很明顯,那個鄭琉述還真就不配,也別用你們鄭家來壓房某,房某還就不信這個邪了。沒了你們鄭家,房某還能憋死不成。”
“房將軍,那就是沒得商量了?”鄭懷仁並不是太生氣,他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紫袍,還不忘向崔璨拱了拱手,“崔老,你也看到了,不是我鄭家不想幫忙,實在是房將軍無甚誠意啊!”
崔璨笑着沒有做任何點評,今天鄭懷仁很明顯是別有心思啊,不管房遺愛答應不答應,他鄭家都不會虧,答應了,鄭家就可以和盧家結爲姻親,說不定還能借機把盧家給吞了。要是不答應呢,他盧家也有理由不出糧食了,反正做錯事的是房遺愛,別人也不能說他鄭家沒良心。
“鄭懷仁,你回去告訴鄭老太公,就說我房某人記住今天的事了!”
“好說,鄭某定當轉告!”鄭懷仁瀟灑的轉過了身,白色的靴子他在木梯上,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
最終和鄭家還是不歡而散了,房遺愛本着一個忍讓的心,想讓這次談判圓滿結束,可是最終還是鬧到了這種地步。盧子英氣呼呼的回了范陽,崔老頭也安慰了房遺愛幾句。等人都走了,房遺愛便坐椅子上喝起了悶茶。
“房俊,你沒必要跟鄭懷仁生氣的,他那人一向高傲慣了,今天能說出這種話,也沒什麼稀奇的,想當年他去我王家的時候,可囂張多了!”
“哼,等着吧,房某定讓鄭懷仁後悔今日所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