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麗琬看着房遺愛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笑了笑離開了船艙,等她走出去後,才小聲說道,“夫君,妾身就不當那惡人了,我在二樓等你們!”
房遺愛苦笑着搖了搖頭,這個鄭麗琬,總是鬼精鬼精的,坐在榻上拉着海棠的手,房遺愛安慰道,“丫頭,其實你可以跟夫人說的!”
“公子,婢子只是不想讓夫人爲難而已!”海棠並不覺得房遺愛做錯了什麼,任何人想要更好地活着,都得爲自己做好打算才行,偎依着房遺愛的肩膀,海棠輕聲說道,“公子,婢子謝謝你,其實,你可以瞞着婢子的。
“瞞着幹嘛,還不是遲早都要知道的?”
這一夜,大運河上寒風肆虐,這一夜,船艙裡卻溫暖如春,海棠盼了許久,今天終於得償所願了。由於是第一次,房遺愛做起來很小心,即使這樣,海棠還是疼的直皺眉頭。摟着海棠躺在被子裡,房遺愛輕輕地颳了刮海棠鼻尖上的汗漬,“睡吧!”
“嗯!”海棠輕輕地閉上了眼睛,但是卻一點睡意都沒有,原來這男女之事竟然真的好奇妙呢。
第二天,鄭麗琬便早早的來到了船艙,雖然身體還有些不適,但是海棠還是起了身,要讓她趟榻上聽人說話,她還真做不下來。
“夫君,談談吧,昨個你在張府發現了什麼了?”鄭麗琬這女人實在是太聰明瞭,更要命的是現在手裡還握着行動處,房遺愛真不知道把行動處交給她是好還是壞,搞得現在他房大將軍都沒點隱私權了。歪了歪身子,瞧這椅子把手,他呼了口氣只說了倆字,“猴靈!”
“猴靈?”鄭麗琬的興趣被勾起來了,她蹙着眉頭說道,“怎麼會是猴靈呢。這張則安也就一個土財主,怎麼就跟猴靈扯上干係了呢?”
海棠也不禁有些凝重了起來,怪不得昨日房遺愛會如此謹慎呢,就連崔家孫小姐都要拒之門外。
撇撇嘴,房遺愛很無奈的聳了聳肩,“這爲夫哪裡搞得清楚呢,反正張則安的密室裡確確實實有個猴靈的圖案。另外還發現了這個賬本,給,你好好看看吧!”
接過那個賬本,鄭麗琬便翻看了起來,與房遺愛相同的是,鄭麗琬同樣被那首詩吸引住了。“‘明珠對半開,一半向火海。齊魯多豪傑,東平陵上來’,真是怪了,這明明是個賬本啊,怎麼開篇會是首詩呢?”
這時,海棠也湊到了鄭麗琬身邊。她仔細看了遍本上所寫後,蹙眉言道,“公子,婢子覺得這絕對是個賬本沒錯。婢子這些日子也跟二夫人學過些記賬的要領,所以對賬本還是有些瞭解的,但是看着賬本,婢子總覺得有些奇怪。”
“海棠,你說說。哪裡奇怪了?”鄭麗琬對於做賬確實不太精通,如今聽海棠說有些奇怪,便忍不住問了出來。房遺愛也坐不住了,起身湊了過來,“海棠,你說說,這哪裡古怪了?”
“公子。夫人,你們看,這賬本前四行記錄的全都是布匹和藥材的生意,加起來總共三百貫。而後便八行呢,記錄的卻全都是糧食、鐵器等雜物,加起來也是一共三百貫!若是僅有一兩頁如此也就罷了,可是婢子翻了十多張,這全都是如此,每一張上的記錄,前三行的數額都是後邊的總和。”
“咦”房遺愛和鄭麗琬對視一眼,抓緊翻看了一下,經過仔細計算後,居然真如海棠所說,若是一兩張是湊巧,那麼這每一張都是這樣那就蹊蹺了。鄭麗琬合上賬本,輕輕的笑了,“夫君,妾身知道這賬本該如何看了!”
房遺愛正想問呢,鄭麗琬便拿來剪刀,照着賬本就剪了下去,很快賬本便被剪成了兩半,鄭麗琬將那帶有前三行的賬本遞給房遺愛後,笑着問道,“夫君,你現在再看看,這賬本還正常麼?”
如鄭麗琬所料,再次翻看了下賬本後,房遺愛臉色就變了,好高明的記賬方式,一本天衣無縫的賬本里去隱藏着這樣一本暗帳,就拿這第一張來說,總數有六百貫,可是卻又三百貫不知去向,這不就是詩中所寫的‘明珠對半開,一半向火海’麼!
“張則安真是個精明之人啊,這賬本上不僅記錄了錢財數目,還記錄了一些不爲人知的隱秘!”拿着後半本賬本,鄭麗琬冷笑道,“夫君,妾身大略看了下,這後半部賬本所涉及的全都是鐵器、糧食、被褥。夫君,你要知道,這張則安可是出了名的布匹大商,他經營些糧食和鐵器又做什麼,還有這些東西又賣給誰了?”
“這....難道,張則安真是猴靈的人?”房遺愛有些糊塗了,除了猴靈,誰又會需要這麼多的糧食和鐵器呢?
“夫君,你爲何會懷疑張則安不是猴靈之人呢?鄭麗琬搞不懂,怎麼這房遺愛就這麼不確定呢,不是密室裡已經發現了猴靈的圖案麼?”
“麗琬,你不懂的,你若是和猴靈接觸過的話,也會有所懷疑的。這猴靈滅口的事情做的還少麼,從梁州牛家村,再到鬆州九平鎮和長涇村,猴靈都是大開殺戒,可是唯獨這次,死的卻只有一個張則安,若是按照猴靈的行事風格,恐怕這張家上下幾十口人,絕不會留下一個的!”說這些,倒不是房遺愛盼着張家人去死,而是這事情明顯超出了他的預想了。
“夫君,你現在想這些也沒有用,依妾身看啊,是不是猴靈所爲,你只要等待幾天也就是了。像這種事情,若是這時猴靈所爲,他們定是要將你吸引至此,然後再另作他圖”鄭麗琬心中早有了打算,不管張則安是不是猴靈的人,但是他定然跟猴靈有着些關係,否則就解釋不了猴靈圖騰的出現了,“夫君,你現在要做的是,盡全力找到張府賬房,若是晚了的話。恐怕你就要後悔莫及了。”
“真是的,麗琬,要不是有你提醒,爲夫還在計較這張則安的身份呢!”房遺愛說着便匆匆忙忙的來到了甲板上,“鐵疙瘩,你立刻回去一趟,讓秦勇帶人去把張府賬房先生帶來!”
“是。主人!”鐵靺不敢耽擱,撒開倆大腳丫子就飛奔了起來,就他那奔跑的樣子,活像個狗熊再世。
“天刀,你覺得那張則安的死跟猴靈有關係麼?”
“主人,小的覺得不像。若真是猴靈所爲,那張府上下就不該只死一個張則安了!”天刀沒有猶豫的搖了搖頭,他當殺手的時候,可沒做過屠人全家的事情,這猴靈一向有不留後患的傳統,既然決定滅口了,那就一定會做的乾乾淨淨的。屠了張府,再點上一把火,那樣豈不是更好麼?
看來天刀跟他想的一樣啊,房遺愛揉了揉發疼的腦門,看來鄭麗琬說的不錯,既然想不明白,那還不如先放着呢,說不定以後猴靈就能告訴他答案呢。
回到船艙裡。就看到海棠和鄭麗琬正湊在一起研究那份賬本呢,如今那首詩的頭一句已經解開了,但是這後一句還是個謎呢。‘齊魯多豪傑,東平陵上來’,房遺愛可不知道這句話說的是啥玩意,齊魯多豪傑,他倒是懂。自古不都是齊魯多豪傑,燕趙多俠士麼。
“看出點東西來沒有?”房遺愛坐在榻上,很苦惱的眯起了眼睛。
令房遺愛沒想到的是,鄭麗琬和海棠同時點了點頭。“夫君,若妾身猜得不錯的話,這後半句應該是那些錢財的去處。”
“嗯,婢子也是這麼認爲的。婢子仔細想了想,覺得解開這後半句的關鍵就在這東平陵三個字上!”海棠說着便從懷裡掏出了張地圖,這地圖可是海棠隨身攜帶的,這房遺愛整天東遊西逛的,保不準啥時候就用得上地圖呢。
“東平陵、東平陵”口裡唸叨着,三個人圍在地圖上找着,還真別說,這地圖上還真有東平陵三個字。
“東平陵縣?難道張則安把錢都運到東平陵去了?”房遺愛腦袋更大了,那東平陵好像也不是啥好地方啊,這張則安把錢運那裡幹嘛?
“不對,絕對不可能”鄭麗琬摸着下巴喃喃自語着,若是她的話,她絕對不會把東平陵做爲據點的,更何況是猴靈那羣人呢。而且張則安也不會那麼傻的,會蠢到把錢財去處寫得如此明顯。不知爲何,鄭麗琬腦中突然閃現過了一句話‘太公者,釣於濟水也,王興於東方,天下平矣’!
“難道是濟水?”想到這裡,鄭麗琬便露出一點興奮之色,“夫君,妾身知道這句話的意思了。你想想,東平陵上,那不就是東平陵之北麼?”
“對呀,婢子怎麼沒有想到呢”海棠也有些明白了,唯獨房遺愛卻是愣愣的,“你們說的是啥意思?”
“公子,婢子也是聽了鄭夫人的話纔想起來的,其實在戰國時期,這東平陵便是姜姓族人所建,而它呢,除了東平陵這個名字之外,還有個稱呼,叫做濟水之南,相傳是爲了紀念古時姜太公的。”
“姜子牙?”房遺愛頓時有種五雷轟頂的感覺了,丫的,姜子牙大神都冒出來了,雖然有點扯遠了,但是房遺愛還是有點明白了,濟水之南,不就是古時濟南國麼,“濟水之南,齊州府,居然會是齊州府?”
“夫君,是不是齊州府,派人調查一番不就行了麼?”
“麗琬,你說得輕巧,你覺得有那麼簡單麼,難道你忘記齊州是誰的地盤了?”房遺愛笑得有些難看,這知道了,還不如不知道的好呢,齊州那可是李佑的地盤,就李佑那臭脾氣,會買他房遺愛的帳麼。事涉齊州府,那亂子可就大了。
海棠也笑不出來了,這回她才反應過來,這齊州大都督可是齊王殿下呢,難道跑他地盤上去問猴靈的事情?這不是純給自己找不自在麼!
“蹬蹬蹬”隨着一陣腳步聲,秦勇便走了進來,沒料到的是,秦虎居然也隨着秦勇一起來了。
“見過少爺,見過鄭夫人!”
“免了吧,虎叔,你這來得挺快的啊!”
“呵呵,得了阿勇的消息後,我便率人連夜趕了過來!”秦虎爽朗的笑了笑,“少爺,那張府的賬房先生,我們已經查出來了,此人乃是襄州人士,名叫孟卓然,貞觀三年便已經給張則安處理賬務了。”
“嗯,這孟卓然找到了麼?”
秦勇看了看房遺愛的臉色,有些鬱悶的答道,“回少爺的話,找是找到了,不過已經死了!”
“死了?”房遺愛的眉頭緊緊的鎖了起來,這動手的速度還真夠快的,又是滅口,“虎叔,你們查到線索了麼?”
“沒有,不過少爺,這孟卓然乃是中砒霜之毒而死,從死法上來看不太像猴靈所爲!”
“虎叔,你也看出來了?”房遺愛饒有興致的看了眼秦虎。
秦虎撓了撓頭,嘿嘿笑道,“少爺,不瞞你說,跟猴靈打交道這麼久了,還從沒見過猴靈如此文雅過呢,就以前的做法,哪次不是弄得血流成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