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暮春樓的客人並不多,尤其是三層,竟然連一個客人都看不到。
秦淮河畔,楊柳依依,每一陣風,都帶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武順這幾天一直都很不順,好不容易得到了二公子的迴應,可是自己的兒子卻離開了。武順多麼希望兒子能夠留下來啊,可是結果他還是走了,賀蘭敏之,果然還是賀蘭家的孩子啊,不過讓武順欣慰的是,女兒還是選擇了她,而賀蘭家也沒有強行帶走這個小孩子,也許是因爲她是個女孩子吧。賀蘭家要的是香火,他們想要追回的只是賀蘭越石的兒子而已。
武順有些無精打采的推開了自己的房門,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太多了,她覺得好累,她好想好好的睡一覺。推開門,武順卻有些生氣的皺起了眉頭,她的房間里居然坐着一個大鬍子的男人,更可恨的是這個大鬍子還在朝她笑。
“這位先生,請問你是何人?爲何擅自闖進我的閨房?”武順說着還退出了房門,大有一個不滿意便要喊人的架勢。
看到武順如此,那大鬍子趕緊站起身擺擺手,還將手指放在自己嘴邊苦笑道,“碧娘,你小聲點,難道你真認不出我來嗎?”。
“二公子?”武順一聽這個聲音,一顆心也放了下來,她仔細看了看大鬍子的神態,不就是房遺愛嗎?她趕緊三兩步走進屋,關上房門後小心的問道,“二公子,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了?”
“哎,一言難盡啊!”房遺愛重新坐下來。簡單的將自己的來意說了一遍,他敲了敲桌面皺着眉頭問道,“碧娘,徐惠現在還在樓裡吧?”
“二公子,徐大小姐還在三樓的甲子號房呢,奴家本來想去看看的,可是根本就沒有機會!”武順溫柔的替房遺愛揉着肩膀,還將一本小冊子放在了房遺愛面前,“二公子,這上邊記錄着徐大小姐見那個人的具體時間。奴家想應該對你有所幫助的。”
“嗯?”房遺愛攤開小冊子仔細看了起來,這上邊不僅記錄着日期,甚至來徐惠約人見面的時辰都記錄的一清二楚,看完記錄後,房遺愛那張臉漸漸陰沉了下來。沒想到那人來的還挺及時的。自己剛讓武順去和徐惠談,他就開始接觸徐惠。
“碧娘。孩子的事情怎麼樣了?”
武順聽了房遺愛的問話。手上的動作也不由得停了下來,她略帶傷感的說道,“二公子,敏之已經跟賀蘭家的人走了!”
“碧娘,想開些吧,以後日子會好起來的!”房遺愛拍了拍武順的玉手小聲安慰道。
“二公子。奴家還受得了的,也許正如你所說,這一天終究是要來的,就算奴家再想否認。他身上流的依舊是賀蘭家的血!”說到這裡,武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半蹲着身子趴在房遺愛腿上嚶嚶哭泣了起來,“二公子,你說,爲什麼敏之會不要我這個孃親呢?”
“碧娘,你要知道他還是個孩子!”房遺愛其實知道賀蘭敏之爲什麼會選擇離開武順,因爲跟着武順那會讓他臉上無光,會讓他丟人,只有跟着賀蘭家,賀蘭敏之纔會覺得自己不再低人一等。可是這些話,他又怎能對吳順說呢,難道告訴她你的兒子看不起現在的身份嗎?
“孩子?那爲什麼秀兒沒有走,可是他卻走了,難道奴家對他不夠好嗎?”。
“不要想這些了好麼,你是個聰明的女人,你應該知道,你即使做再多的事情,有些東西你也給不了他!”說到這裡,房遺愛就停下了,他輕輕的撫摸着武順如水般的面龐,他相信武順可以跳過這道坎,重新生活的,否則她就不是那個絕代妖嬈的武順武碧娘了。
“二公子,奴家讓你見笑了!”武順摸了摸淚痕,這時她也想起房遺愛到這裡來是有事,可不能陪她太長時間,她擡起頭小聲問道,“二公子,你現在去見見徐大小姐嗎?”。
“嗯,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就不要跟着去了!”房遺愛替武順捋了捋額前的亂髮,便站起了身,他快走兩步打開門之後轉身對武順囑咐道,“碧娘,記得,今天暮春樓停業整修!”
“嗯,二公子且去便是,奴家知道該怎麼做的!”武順面色沉靜的點了點頭。
三層,甲子號客房,徐惠坐在桌前輕輕的笑着,桌子上擺着一桌豐盛的飯菜,而桌子另一邊則坐着一名身穿錦袍的年輕人,這個年輕人生得煞是英俊不凡,尤其是他左手的玉扳指,一看就不是個簡單人物。
“殿下,奴家敬你一杯,願我們合作愉快!”徐惠端起一杯酒,輕啓紅脣,巧笑嫣然的說道。
那俊郎公子笑着回了一禮,他端起酒杯淡淡的笑道,“徐大小姐果然是名爽利的女子,看來本王確實沒有找錯人。”
徐惠笑着點了點頭,她長袖揚起,遮住半張俏臉“呵呵”笑了起來,可是沒有人發現她的雙目中卻透出了一股怨毒。
俊郎公子和徐惠聊得很是開心,他們不斷的聊着一些輕鬆的話題,不知不覺間半壺酒就已經沒了。徐惠覺得自己都有些醉意了,要知道這可是醉不歸,勁道足的很,平常無事,徐惠絕對不會和這種烈酒的。但是她今天卻非常高興喝,因爲終於可以報復一下那個給她帶來無限屈辱的男人了,房遺愛,你可曾想過有今日之果嗎,你總是覺得自己很厲害,可是她徐惠卻偏偏不服,房遺愛讓她選擇太子,她就偏不選,她寧願選擇當尼姑,也不願意看到房遺愛那可惡的笑臉。
“徐大小姐,你確定不再想想了麼?”俊郎公子把玩着左手的扳指,笑眯眯地說道。
“殿下,請放心,我徐惠雖然是一介女流,但也是守信用的!”
“那便好。那小弟就敬徐大小姐一杯了,恐怕過不了多久,小弟就得喊你聲嫂嫂了!”
徐惠笑得很開心,至於是不是真的開心,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徐惠端起酒杯,她已經不在乎喝多少了,總之,過了今日,她徐惠就可以讓那個可惡的男人匍匐在腳下了。徐惠將酒杯放到嘴邊,卻沒有喝下去。因爲就在這個時候,房門被人推開了。
“徐大小姐,我想你這酒還是慢點喝的好!”
徐惠看着大搖大擺走進來的大鬍子男人,在確定不認識他之後,徐惠將酒杯放在桌上面色不善的說道。“先生,你不知道這樣闖進來。是件很沒有禮貌的事情嗎?”。
“徐大小姐。切莫跟我房某人說些話,因爲房某人從來都沒在乎過這些!”來人當然就是房遺愛了,他進了屋子便大刺刺的坐在椅子上,還很無恥的將徐惠那杯酒撈過來倒進了自己口中。喝完酒,房遺愛和唏噓道,“好酒。果然是好酒啊,除了酒香還有一種獨特的香味,嘿嘿!”
徐惠臉色鐵青的看着眼前這個無恥之人,到了這個時候。徐惠就算再傻也知道這人是誰了,她指着房遺愛諷刺道,“房將軍,你難道就不能給我徐惠留點臉面麼?”徐惠實在是太生氣了,她不知道爲什麼這世上會有這種人,每次見面,房遺愛都會讓她如此的難堪。
“給你面子?那你怎麼不問問,你給過我房某人面子麼?”房遺愛冷冷一笑,他一雙銳利的眼睛盯着徐惠說道,“徐惠,你現在立刻給我滾回惠新坊,這裡沒你什麼事了!”
徐惠的嬌軀不斷的顫抖着,一雙清淚也緩緩滑落了下來,這個男人居然讓她滾,她徐惠爲什麼要滾,不,她不走,“房遺愛,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徐家也不是任人揉捏的!”
房遺愛沒有理會徐惠的哭聲,他點了點桌面,輕微的敲擊聲迴盪在整個房間裡,顯得特別的空曠。他衝對面的俊郎公子撇了撇嘴,揶揄的說道,“怎麼,我的蜀王殿下,你難道就沒什麼話要對我說麼?”
不錯,坐在這個屋子裡的俊郎公子就是李世民的第六子蜀王李愔,房遺愛曾經想過很多的可能性,但是唯獨去沒有懷疑過李愔,因爲如果是李愔的話,那就證明李恪已經不再甘於平凡了。房遺愛不想看到李恪走到自己對立面去,因爲那可是他的兄弟,在長安城裡跟他好到穿一條褲子的好兄弟。
李愔無奈的聳了聳肩,他看着淚流滿面的徐惠,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說,而是苦笑着說道,“徐大小姐,看來這還真有點麻煩了,我看你還是先回去吧,本王也正好有話和房將軍聊一聊呢!”
徐惠有些愣住了,她不可置信的言道,“殿下,奴家....”
徐惠還未說出口,房遺愛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隨即,桌子上的美味佳餚也掉在了地上。房遺愛臉色有些猙獰,徐惠還從來沒見房遺愛露出過這樣的表情呢,於是,她的心裡也不由得害怕了起來。
“徐惠,你給我清醒一下,這裡有你說話的份麼,還不給我滾,難道非讓房某動手嗎?”。房遺愛是真的生氣了,如果不是因爲徐惠是個女人,他早就一巴掌扇過去了,因爲這個女人真的很不識好歹。
“好,我滾,我滾!”徐惠有些神經質的笑了起來,她慢慢退到門口,淚眼婆娑的看着房遺愛惡狠狠地笑道,“房遺愛,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一輩子!”
“滾!”房遺愛才懶得理會徐惠的狠話呢,跟一個女人鬥嘴,那簡直就是閒的蛋疼。
徐惠離開了,而房間裡的兩個男人卻沉默了起來,房遺愛沒有說話,李愔也沒有先開口。
房遺愛之所以不說話,因爲他怕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