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心裡微微一動,只不過抿着嘴脣充耳未聞,閉上眼睛坐在馬車裡,瞧着母后這不爲所動的氣場,嬴政還是不甘繼續勸說了,小聲的嘆了口氣,託着下巴悠悠的掀開簾子看向外面的大街,之前和母后、老師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氣氛是多麼愉悅舒心啊,怎麼,說變就變呢?
宰相府,曹操一個人正在空氣清新的後院裡玩鳥……咳咳,逗玩籠子裡的鸚鵡,這時候,一個下人疾步匆匆的跑上來,在曹操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
曹操放下胳膊,看着金絲籠子裡蹦來蹦去的鸚鵡,一雙小眼睛綻放光彩,笑着說道,“蕭寒跟太后發成了衝突?你確定?”
下人點點頭,臉上保持着恭敬的神色,低頭回答道,“根據跟隨侍衛的報告,它們從全聚德出來後,因爲討論什麼事情而越爭越烈,最後蕭寒面色不悅的跳下馬車,步行離開了。”
曹操嘴角的微笑看起來很是狡猾,笑着點點頭讓下人離開,曹操雙手背在身後,看着籠子裡嘰嘰喳喳的鸚鵡,笑着揚起嘴角,自言自語道,“這樣,我就真放心了。”
曹操認爲,蕭寒雖然是帝師,但是,是不可能傾向皇上那邊的。蕭寒,最終,都還是自己人。
不知道曹操和太后如何的蕭寒,此刻已經回到了龍門客棧,急着去見自己的依雲了。
兩個人窩在客棧的房間裡,依雲趴在蕭寒懷裡,一邊微笑着一邊聽蕭寒講述着皇宮裡的趣事,兩個人愜意的溫存着,又吃完了午飯,蕭寒身爲帝師,本就應該伺候嬴政左右。
又跟依雲囑咐了幾句,蕭寒只能再次入宮,只不過這次,不容圖之前的低頭哈腰,如今是昂首挺胸,氣宇軒昂啊。
只不過,很快,蕭寒就遇到了麻煩。站在御書房的花園外,蕭寒想要進,但是被門口的一個太監攔下了,他尖着嗓子,瞧着蕭寒就咋呼,“哎呀!你誰啊你!御書房是你能來的地方麼?”
瞧着這太監狗眼看人低的模樣,蕭寒心裡就不爽,正想要說話,太監卻根本不給他解釋的機會,“你們,把他給我趕出去!要是讓皇上看見了,肯定會指責咱們的。”
花園門口的兩個黃馬褂侍衛一聽就要動手,蕭寒大怒,一橫眼,嘴裡的話又被人搶先了,“國師也是你這個太監能趕動的?”
溫柔儒雅的聲音中帶着迷人的磁性,太監和兩個侍衛連忙低頭,然後就跪了下去,“拜見太后娘娘。”
“國師,你說,這個對你冒冒失失的太監,該怎麼處置?”太后此刻的臉色溫柔祥和,彷彿根本沒和蕭寒有過不愉快的爭吵似的。
蕭寒雖然肚子裡依然有氣,但是,太后的話,怎麼敢不回呢,低頭,抱拳,面色平穩的道,“讓他刷一週的茅坑!”
太監臉色一陣轟又一陣白,瞧着太后毫無異議的點頭說了聲‘準’,太監顫抖着身子,磕了一個頭。
“你剛剛當成帝師,宮裡這麼多人未必人人都認得你,這是你的腰牌,記得掛上。”太后白素的小手遞過來一枚木質的圓牌。
蕭寒接過來一看,黑色木牌上美麗精緻的花紋中,大概、應該、貌似是‘國師’兩個字,畢竟蕭寒識字不多,能猜得出,就已經不錯了,“多謝太后。”
太后點點頭,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兩個侍衛,然後對蕭寒說道,“哀家今日閒來無事,所以陪着皇上伴讀,國師,皇上已經久等了。”
蕭寒再次點點頭,抿着嘴一言不發的經過花園來到了皇上的御書房裡。推門而入,就是滿屋子那種書本筆墨的淡淡香氣,寬敞的屋子裡,滿屋子的書櫃,書櫃上的書從上到下都被擺得滿滿的,而十三歲的嬴政,正坐在旁邊書案後的椅子上,低頭看着書,看到蕭寒進來,嬴政臉上露出一絲開心的笑容,從椅子上跳下站在地上,個子比書案也就高出一點點,“老師,你來了!”
“嗯。”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蕭寒問道,“皇上在看什麼書呢?”
“孔夫子的論語!”說道論語,嬴政臉上露出一抹敬佩之意,將手上的書遞給蕭寒,蕭寒低頭一掃,滿滿兩頁,竟然只猜得出一大半的字。
抿嘴笑了笑,蕭寒走到旁邊,然後將書還給了嬴政,“皇上學到哪裡了?”
“只是記住了幾句而已。”嬴政嘆了一口氣,而蕭寒點點頭,將身後的木椅拉過來坐下,然後開口道,“皇上,你理解《論語》的意思麼?”
嬴政很果斷的搖搖頭,“大部分不懂得。”不懂得,那又怎麼會記在心裡?蕭寒無語一笑,靠在木椅上,道,“皇上,請你攤開書的第一頁,念第一句。”
嬴政很聽話的照做,掀開書本,開口朗誦道,“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蕭寒咳嗽一聲,淡淡的回答道,“這句話的意思是,孔子說:‘學了,然後按一定的時間去實習它,不也高興嗎?有志同道合的人從遠方來,不也快樂嗎?人家不瞭解我,我卻不怨恨,不也是君子嗎?’”
“皇上,請仔細照着書本上的話心裡默默翻譯一邊,然後背誦出來。”蕭寒看着嬴政低頭認真的看了一遍,然後嬴政擡頭,一張笑臉是好學的嚴肅神態,“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皇上好厲害!竟然一下子就背過了!真不愧是皇上啊!”蕭寒欽佩的拍拍手,而嬴政尷尬一笑,“老師……這句話就是我記住的其中之一句。”
“噗哧……”旁邊是太后那輕柔的笑聲,蕭寒面色無光,感覺很是尷尬,瞥了眼旁邊坐的遠遠的端着茶杯身子輕顫微笑着的太后,蕭寒故作正色的說道,“這樣啊,那麼,皇上請接着讀下面一句,我依舊來負責翻譯。”
“有子曰:‘其爲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亂者,未之有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爲人之本與!’”嬴政讀一句,然後蕭寒翻譯一句,讓嬴政懂得這句話的意思後,再讓他背誦,不得不說,這個方法還是不錯的,三個人就坐在這滿是書卷子香味的御書房裡一下午,然後,嬴政也背過了二十句話。
蕭寒雖然沒做過老師,但是還頗有心得的,沒有讓嬴政一鼓作氣的接着往下背,而就讓他不停的背誦這二十句,然後依次翻譯,再背誦,再翻譯……
到了用膳的時間,蕭寒也是時候離開皇宮了,陪着皇上跟在太后小巧的屁股後面走出御書房,站在這花草芬香之中,太后回頭,穩重柔和的眼神瞥了蕭寒一眼道,“今天中午,聽幾個宮女閒聊,說道你七步之內做出了風格不一的七首詩,哀家真實震驚的很呢,你,是個人才,可不要跟着曹操誤入歧途。”
太后不愧是太后,這種話也敢說,蕭寒尷尬一笑,然後點頭道,“蕭寒謹記在心。”
太后緩緩點頭,面色淡然的說道,“你的府邸選在了皇宮外皇親國戚的空住所裡,這麼一天下來,該添置的東西也應該都齊全了,等會你自己過去看看吧。”
蕭寒懵懵懂懂的點頭,然後,又開口問道,“那個,我的府邸怎麼走呢?”太后用奇怪的眼神瞥了蕭寒一眼,然後聲音柔和的回答道,“朱雀街上,有人等着給你領路呢。”
蕭寒哦了一聲點頭,突然發現,他和太后之間,能說的話似乎越來越少了,原來,一個國師也是這麼無聊的啊。
“對了,你可有家眷?”太后又問出這麼一個問題,皇上也好奇的回過頭來看着,因爲嬴政,竟然還對他自己的老師不怎麼了解呢。
蕭寒想了想,開口回答道,“在京城,只有一位未過門的妻子,在杭州只有幾位朋友,然後就沒有其他人了。”
太后緩緩點頭,舒了一口氣,“本來還恐怕你家人口衆多院子不夠住,不過現在看來,是哀家白擔心了,你那未過門的妻子,什麼時候領過來讓哀家看看吧。”
蕭寒點頭說是,其實,心裡卻沒有這種打算,相反,他要把依雲藏得好好的,她的容貌越少人知道越好,朝廷裡的水,很深啊,拉着依雲牽扯進來,這可不是蕭寒的作風。
“老師已經有了妻子了啊,真是可惜,朕原本打算下一批入選宮女的時候,替老師你張羅一個呢。”嬴政一臉可惜的嘆了一口氣,“不過,老師的妻子,肯定也是溫柔賢淑的佳人吧。”
腦海中閃過依雲的可愛笑容,蕭寒微笑着點頭,“承蒙皇上誇獎,她啊,還蠻漂亮可愛的。”
“嗯!那就好!那就好!”嬴政這小小年紀臉上就露出了一絲嚮往之色,不過很快就釋然不見,邁步朝前走着,蕭寒跟在身後,才發現本應該是一國之君的嬴政,走路竟然彎腰駝背,一種莫名其妙的感嘆,從蕭寒心底滑過。
這個孩子,身上過早的揹負了太多東西,痛哉惜哉?
告別了皇上和太后,蕭寒想去找曹操,但是突然覺得他可能不在宮中,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府邸在哪裡呢?
鬱悶的經過宣政殿、天壇來到了朱雀大街上,然後就看到了一個穿着藍色長衫太監服裝的男人正雙手握在腹部,身姿挺拔的站在那裡,這就是要給自己帶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