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范陽節度副使薛懷玉將一封書信遞於幽州長史、知范陽節度使趙含章手裡說道:“這可突於可是死心不改。六月間,被烏承砒所擊潰,不思諒如何去自省請罪,反倒是越發的不像話。殺了主子李邵固又立遙輦屈列爲汗,前些日子竟率部落裹脅奚族降了突厥,着實可恨。這是公主殿下逃出虎口寫的血書,請節鎮驗看。”
趙含章仔細看了一遍,將手重重的拍了桌子大聲喝道:“好個右羽林將軍可突於,好大的膽子!天恩浩蕩,先念你忠勇封了靜析軍副使,八年你反判大唐,聖上不追你舊怨,於十年臨幸幷州尚帶你以示恩寵,如今你不思感恩,偏偏要做白眼之狼。好,好的很。懷玉,你與我列名上書,陣其利害,請聖上定奪。”
“屬下這就去擬了。還有一事也當稟明。”
“說”
“犬子前些日子來書信,說道這雲州地界也是不太平。你看要不是一同寫了進去。”
趙含章用眼瞧了薛懷玉一眼,說道:“這雲州自有云州的主家,我們這般摻合進去,恐讓聖上疑心。你的心意我知道,我前些日子已上書,身兼數職身心疲憊,奏請聖上免了這幽州長史之職,推薦由你擔當,想必過幾日這旨意便下了,你便放心吧。”
薛懷玉大喜過望,忙躬身道謝。
“起來吧,好好準備準備,這旨意下了,說不定又要動兵了,也不知是哪位親王行這大總管的職位。你我可要小心伺候着,別惹了不高興丟了前程。”趙含章看着西南方小聲的說道。
洛陽,小荷將門推開朝裡面說道:“太真,快些過來,看看是誰來了。”
楊太真將手中的繡花放下,起來與進來的一位小娘碰了個正面,看着不輸於自己容貌的這位小娘子,卻是不識,雙眼越過她的肩頭去看後面的小荷,說道:“這,這是哪位姐姐,真是畫上的人兒一樣。”
小荷將二人的手拉了,對楊太真笑着說道:“你不是一天天的說想看看朵兒姐姐嗎,這不是俏生生的站在這裡嗎?”不待楊太真說話,又與朵兒介紹說,“這可讓我犯難了,該怎麼說這位妹妹呢?說是閨中的好姐妹卻是要成了你我的姐妹,說是李郎的紅顏又恐太真嗔怒。這道是該如何說呢?”
楊太真被小荷的話說的害羞不已,低着頭喊了一聲:“姐姐好。”便不作聲了,但這心中卻是有些嫉妒。
朵兒這纔好好的看了看今李揚夢裡牽繞的小娘,果然一幅好人才,說不出的嬌美,道不盡的風流,與自己相站一處毫不遜色,本就想自己和阿姊的容貌當是天下的絕品,向來極是自負,倒是想與那未見面的玉環一比高下,如今這小娘俏生生站在面前讓朵兒的心中好是泛酸,心裡暗自嗔怪李揚的同時,也是想到日後怕又是要爭上一爭了。但臉上笑着回禮道:“你就是那玉環吧。”
“是,姐姐如何知道的?”楊太真偏着頭問道。
“還能是誰!整日裡暈暈沉沉,魂不守舍,看誰都是叫着玉環,不想知也知道了。”朵兒雖是笑着說道,但這話裡卻有一絲的怨氣。
“好了,來,妹妹,坐了幾日的車也怕是累了,快坐牀上歇歇。”小荷哪能不知朵兒的小心思,只是這玉環自家的那位可是看緊的很,如無意外,怕是不久又是要住在一起的。自從這玉環尋了過來,雖說是屈了身子,降了名頭,但只是十三四歲的小心思如何能瞞了自己,有意無意的話中帶了郎君的名字,更是證實了心中所想。自己雖是不願,但這小妮子癡情一片,加之又百般的討好,自己也不是那鐵石心腸,即是無法挽回,何不順水推舟,弄個三國鼎立的局面。心中雖是不喜但也知此事你情我願自己也攔不住,輕嘆一聲,看來這日後怕是又要多操心了。
“不累,謝阿姊關心。我只是見了玉環心中很是喜歡,想必李郎如是在了跟前,肯定會樂開了懷。妹妹你也過來坐下,我們隨意的聊聊,這幾日可把我悶壞了。”朵兒坐了牀邊朝楊太真招手。
“哪有。”楊玉環必竟年歲小了些,沒聽出這話中透的意來,只當是朵兒在取笑自己,低着頭小聲回道。
小荷笑盈盈的看着二人,心中一陣好笑,看不出平日裡和自己恭恭敬敬的朵兒竟也有這般的心思。這剛碰了面就激了乾醋出來,怕是有好戲要瞧了。想罷拉過玉環說道:“莫要害羞了,去,和朵兒說說話,這往後如要是一家人,可不能生分了。”
“阿姊說的極是,來,過些坐下。”朵兒又是招呼道。
玉環低着頭依言坐下,只是心中好羞,與這位姐姐之間不像與小荷那般熟絡,這言語就少了。
小荷見要冷場,也坐了下來,問朵兒:“這路上可是安穩?”
“嗯,謝阿姊關心,很是安穩。”
“你走之時可去見了父親和兄長。”
“見過了,我走時就是從家中起身。父親與兄長都好。”
“那,郎君呢?”
見二女都支起了身子,朵兒笑笑說道:“就知阿姊心中掛着他,都好,就是整日裡也念着阿姊”又瞧見玉環眼中的希冀之神,心中一軟想到自己當初還不是如她一般,便將心中的醋意去了多半,對着玉環笑着說道,“倒是也提了妹妹幾次,只是不敢明說些什麼,大概怕衆人多心吧。”
玉環聽後心中甜蜜,一雙眼睛快要咪成縫了,也不覺得害羞了,急急說道:“姐姐亂說”
“亂說還是真講,到時不就知道了。想必他有幾日就到了。”小荷取笑的說道。
“什麼,誰要到了。”朵兒不解的問道。
小荷將一封信拿出給了朵兒說道:“自己看吧,你的郎君追你來了。”
朵兒急將信看完,眼中滿是興奮的說道:“真是李郎要來,早知我便等他一起來。非要讓人家早行一步。”
小荷與她們調笑了幾句,忽然嚴肅的說道:“有件事情,我要與你們說下,方纔我見了李郎的師公。據他所講,這京裡不知爲何注意了郎君,這洛陽也有人想拿郎君當墊腳石。就拿前些日子來說,如不是我家也有些門路,加之李長史也從中出了力,我怕是現在脫不了身。”
“怎麼會呢,李郎無權無勢,又沒礙着他們,爲何要這般?”朵兒不敢和他們說宅子的那場事,但心中着實的氣憤,沒好氣的說道。
小荷一笑又道:“還不是有人眼紅?你問問太真便知了。”
“嗯,姐姐說的極是。就因爲李郎—揚”楊太真說的快了些,來由的將平日裡在無人時的叫法說了出來,但趕快換了,卻是晚了只見二位姐姐都是笑嘻嘻的看着自己,馬上羞了起來,低了頭,小聲接着說,“他有詩文流出,得了貴人的稱讚,這便有人看不下眼,如狗一般的狂叫了起來。”
“那,阿姊你說的脫身不脫身又是何事?會不會有麻煩?”朵兒又問道。
沒等小荷張口,楊太真又是小聲的說道:“這我是知道些的,從咸宜公主那裡傳了話出來,不知那個壞人說是姐姐福緣深厚,天生麗質,正值今歲的花鳥使缺了幾位,就將主意打到了姐姐身了。哎呀,不好,朵兒姐姐你這幾日可要躲好,切不可讓人看見了。不光是姐姐,就是現在這東都裡有女兒的人家都藏在家中不出來,前日裡還有拉郎配的鬧劇。”
“真的嗎?那可熱鬧了。”到底是年少,聽的有拉郎配,朵兒的眼亮了起來。
“好了,別就想出去了,一會隨我去見母親去,這幾日你就安心的待在家中,等李郎來吧。”小荷搖頭說道,“還有你,太真。反正你也回叔父那裡無事,就住下陪陪我們可好。”
“好”二人齊聲答道。
雲中縣外,二匹快馬飛馳而來,到了城門口,一人將牌子晃晃壓低聲音說道:“司階老爺密訪,不得喧譁,快些讓開!”
劉縣尉瞧了上面的字,心中一驚,馬上敬禮放行,眼瞧着那二人的背影遠去,發了幾聲冷笑。隨手喚過一衙役說道:“你替我看着,萬不可出了差錯,我想起家中有些事情未了,去去就回。”說罷甩袖而去。
不多時二人來到了一家客棧,問了一間上房,說是累了打發夥計無事不要上來打撓,便緊閉了房門。
這二人正是風六和老闆,他們閉了門窗後,風六與老闆說道:“這幾日趕路也是乏了,快些閤眼睡覺,晚上還要去見見那少主,聽聽他是如何說的。”
“是,六爺”那老闆忙將牀上的行李鋪開,服侍風六躺下,自己也在另一張牀上躲下,不一會就發出了鼾聲。
“恩師,那風六來了,我方纔親眼所見。”還是那間二樓臨街的屋中,劉縣尉跪坐說道。
“嗯,我知道了,看來老四他們失手了。但老他爲何還未回來?”老者問道。
“怕是追趕不上吧,我見那二人所乘之馬都是上好腳力的軍馬,想必老四他們也是會晚些回來,恩師一問便知。不過看樣子那風六也沒吃了什麼好,臉色都有些變了。”
“呵,這風六來了也好,就按計劃行事吧。咱們好好的瞧着那一窩子怎麼鬥。”
“恩師,英明。”劉縣尉陪笑說道。
“老爺,有客到。”樓下傳上話來。
老者笑着對劉縣尉說道:“你師兄來了,我們聽聽他的意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