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揚因韋紇齊齊格的發話未被拴於帳外,領入一間小小的帳子裡,被人吩咐不得亂跑,又送過幾塊拳頭大的羊肉與一壺馬奶酒。試着用了一些,肉質倒是鮮美,只不過偏淡了些,想必灑的鹽甚少,又吃着覺得有些腥味知是未煮熟所致,便倒了胃口,放在陶碗裡不在動了。對着嘴嚐了酒,倒不算太差,咕咚幾口就將這份甘甜飲了個壺底朝天。鹹到有些飽了,便瞧了一眼身下的羊毛氈子,橫躺了下來,順手拉過有些發硬的羊皮被褥將就的睡下。
待夜深了,聽着狗兒不時的咬叫聲,翻來覆去久未入眠的李揚腦中想着那未是謀面的小寶,用想象力勾靳出一幅七分像自己,三分如韋紇齊齊格的小孩童,心道,這定是個健康俊俏的小郎君。
“該死的奴僕,快些起來,韋紇主子來了,快些跪迎着!”帳簾被人粗暴的挑起,進來數人用腳將李揚踢起。
“退下!”韋紇齊齊格喝道,未能看到其臉,但從語氣上便能猜到她是極爲憤怒的。
那些人不明白爲何她忽然發起怒來,便個個低頭躬身的退去。
李揚被人踢了幾腳,還未從發愣的當口回過神來,香風飄過,韋紇齊齊格身上特有的味道隨着一雙伸過的玉手而輕輕的扶在了肩頭。
“你無事吧。”輕柔的話語帶着深切的關心,頓時如潺潺細流淌進了李揚的心裡。李揚翻身坐好,順勢將那雙手握在手裡,笑道:“我無事,不過是久未捱打,有些不習慣,發了呆而已。”
撲哧一聲,韋紇齊齊格笑了出來,蹲在李揚的對前,輕問道:“他們踢的疼嗎?”
李揚搖了搖頭,笑着說道:“天寒穿衣多,未是覺得。你怎麼想起來看我?”
韋紇齊齊格怔住,自己爲何要來,卻是自己也不知道,但只知道想過來看看他是否睡下,還是想多再瞧上他一眼,反正心裡狂跳,涌起好大的羞意,便是臉上紅了起來。
聽着眼前的玉人未說話,李揚心裡卻是也知道自己是問的有些唐突了,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的話,二人各懷了心事都是未語。
“明日,走不成了,需待上一日。”韋紇齊齊格良久開口說道,又忙着解釋,“左察克要派人去尋了我的舊部,來回要一日。”
“哦,那便住上一日。”
韋紇齊齊格看了一眼輪廓有些模糊的李揚,將手抽了回來將一縷頭髮順耳別在了後面,幽幽的說道:“他們來了,我便不能與你多說話了,你莫要怨我。”
“嗯!”李揚不知爲何心中好是煩怒,重重的嗯了一聲。
張了張嘴未說出口,韋紇齊齊格嘆道:“你可是惱了?”
“沒有。這樣也好,省的好多的麻煩。”李揚躲閃着那雙發亮的眼睛,看了別去說道。
“呵呵”韋紇齊齊格卻是笑了,笑的有些狡猾,有些得意,伸出一隻手指去觸及李揚的心口,捱了一下又快速的縮回,又是捱了一下點住不動的說道,“這話是心說出來的嗎?”
李揚低頭看着那裡,不語。
“你是個懦夫!”韋紇齊齊格忽是說道,“爲何不敢順着心意說話呢?你喜歡我,對麼?”
擡起頭看着她,李揚的心中因這一句話翻起了朵朵浪花,她說的難道是真的?我豈能對她動了心,不是,決不是的!也許是因爲小寶的緣故吧。但卻是未想到自己爲何能很自然的去握了她的手與隨意的摟抱她。
“你承認了!”韋紇齊齊格看着李揚的臉色,“你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我,在饒樂都督府時,你便是有意了,還將着一幅清高的樣子。那二個番女可美?與之相比,我美嗎?”眼中流光閃動,卻是有幾分的緊張與期待。
“夜了,快些回去吧,在我這裡待着不好。”李揚終是未回答,低了頭淡淡的說道。
“唉!”一聲嘆息自韋紇齊齊格的嘴裡發出,聽着耳邊之人起站起的聲音,李揚卻是心中有些難受,有一種想挽留的衝動。正在二難之間,韋紇齊齊格忽然合身將他撲到在地,輕輕的用軟軟的嘴脣印在了李揚的嘴上,李揚剛想回應,那脣卻是分離,只聽耳邊輕輕的問道:“能叫妾身娘子麼?”
“娘子!”李揚未有停頓的喚出了聲。
韋紇齊齊格呵呵笑起,狠命的將他摟緊復又鬆開,大步而去。
李揚仰面躺在地上,指間彷彿還留有她的體香,在那一刻起,他的心很痛,一顆眼淚流下,有種感覺告訴他,她走了,就這般離開了他,明日她將是那個突厥的千夫長,而今日這個小女人般的她再也不會回來了。懊悔與不甘充實了整個心肺,有一種痛叫失去,有一種愛叫放手,還有一種苦叫無奈!
憑夜風吹乾的眼角之淚,韋紇齊齊格別過頭去看了一眼那頂小小的帳篷,好是希望那個懦夫能跑出來將她攔下,可是她又是搖頭知道這是一種妄想而已,便收起了滿腔的情緒,冷冷對侍從喝道:“好生的照看,不得欺辱。”再也沒有回頭,朝着自己的帳篷走去。
風吹一夜寒,魂斷三千里。人世之事莫過如此。
聽風對飲殘月間,天涯無歸時,也是哽咽聲。幾番苦痛幾番難,愛恨過三更。一人倚門一人去,誰道誰是斷腸人!紅顏逝去天亦老,哪堪如此論傷情!苦也!
第二日,果然是部落裡飛奔出數十匹快馬分馳四方,這日,李揚也被似奴隸的人請出了帳子,到四處走動,聽着耳邊嘹亮的歌聲,看着純撲的牧羊人,又瞧瞧碧藍的天空與如白雲般的羊羣,他有些陶醉了。
“你這個該死的唐奴,竟敢將一隻羔子弄丟了,看我不打死你!”不相合宜的怒罵聲傳了過來,隨間聲聲慘叫,一女子用唐話痛呼着饒命將李揚吸引了過去。
略有肥胖的突厥婦人騎於女子身上,一手揪着頭髮,一手狠勁的沒頭沒臉的抽着。旁邊站了幾人指指點點,哈哈大笑。
“賣X的東西,整日的勾引着男人,今日我便花了你的臉,撒尿淋上去,看看哪個偷嘴的賤狗來舔你!”婦人用手打着不甚解氣,忽從腰間拔出刀子朝女子臉上劃去。
“住手!”李揚將那婦人的腕間抓住,大聲喝道,見周圍的人發愣,便想糟了,怎麼爲唐話喊了出來,便忙又用突厥語大喝,“爲何打她!”
婦人好大的力氣,猛的甩了腕子從李揚的手中掙脫,起身怒目而視道:“你是什麼東西,敢管我家之事。她是我的奴隸,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哈,你是個唐人!該死的唐人!快來人,將他抓住了。”
“阿克素,你亂嚷什麼,這是韋紇千夫長的奴僕,還由不得你來招呼!”陪着李揚的人出聲提醒道。
“韋紇主子的?哼,那也不能管我教訓奴隸的事情!”婦人罵罵咧咧的回道。
那人爲難的看了李揚,小聲的回道:“這確實有些難爲。”
李揚不理他們,只顧將地上的女子摻起,那女子害怕的縮成一團,被李揚一碰便是打着戰,顫聲哀求道:“莫要打奴家,莫要再打奴家了。奴家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鼻間飄過一股難聞的氣味,卻是此女子身上的,看了披着破碎不堪只能遮往身上一些部位的此女,李揚將身上的衣袍除下,將她裹起,輕聲問道:“你是哪裡的人氏,爲何淪落到如此?”
女子往後縮了縮,將本就披在臉前的頭髮更是弄的雜散,用恨意的眼光怒視着李揚不語。
李揚不解,揚頭去瞧了那婦人。
那婦人得意而笑道:“哼,你當你們唐人都是高高在上的麼,瞧見沒,這就是你們唐人自己販賣過來的奴隸,可是整整用去我五十張的上好羊皮!”
李揚聽後大驚,又去看了那雙懷着深深恨意的眼晴,心中頓時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