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有些理解成都居民的做法,梵清惠仍不大習慣眼下這種熱鬧的氣氛。
她忽然生出種無處可去的尷尬。
她金丹初成,不願再回白雲庵吃齋唸佛、靜修禪心,又覺無顏面對愛徒師妃暄,而尊主那邊的計劃,已經盡善盡美,自己沒有插手的餘地。唉!自己縱想拯救世人,卻不知如何開始。
正躊躇間,一隻大手把她攬在懷裡,聞着熟悉的好聞的氣息,她竟有了絲喜悅的情緒,容止端麗的臉上綻出一個淺淺的微笑,道:“你到哪裡去了?我醒來找不到你,所以出來走走。”
她的理由合情合理,更把話頭轉向凌風,讓他無法指責她的不辭而別,實在高明之至。
凌風看着笑靨如花、俏麗如澗下山泉的美人,嘆道:“現在成都風雲際會,妖魔橫行,你老公我若不摸清風向,一個不小心就是身首異處的下場,你豈不要做回寡婦?”
梵清惠無奈道:“反正不是第一次了,我再做一回寡婦也無所謂。”
凌風親吻着她天鵝般白皙的粉頸,輕撫她那碧玉釵簪着的散落香肩兩側的如雲秀髮,打趣道:“你捨得嗎?”
梵清惠雪白的嬌顏透出淡淡紅暈,那暢快淋漓的感覺讓她害怕,卻又沉迷。笑道:“有什麼捨不得的?世上三條腿的蛤蟆不好差,兩條腿的男人多的是。我又不缺你一個!”
凌風呆看着她展露的萬種風情,一時忘了說話。
她是如此的動人。
她的身材高挑窈窕,五官更是無可挑剔的完美,彷彿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臉部輪廓有着罕見清晰的雕塑美,一雙眼睛清澈澄明,灌骨本嫌稍高了點,可襯托起她筆挺有勢的鼻子,卻使人感到風姿特人,亦感到她是個獨立自主意志堅定的美女。
她的一對秀眉細長嫵媚動人,烏靈高閃的眸珠,充盈着古典美態,傲挺的酥胸,不盈一握的小蠻腰,修長的雙腿,使她有種傲然於世的姿態與風采。
她的神情嫵媚,宛若空谷幽蘭,楚楚可人,但身材卻又是那麼的性感惹火,直勾起人的兩種截然不同的慾望:或是輕憐蜜愛,不忍傷害她;又或是想狠狠地折磨她,摧殘她,看她在自己身下痛苦嬌*啼的樣子。
梵清惠瞧他這副癡傻的模樣,心裡沒來由地一陣竊喜,垂首道:“呆子!這些天還沒看夠嗎?”
凌風嚥了一口唾沫,兩手忍不住在她那柔若無骨的纖腰遊走,輕齧她小巧玲瓏的耳珠,低聲道:“再看一輩子也看不夠。”
梵清惠身子給他突然襲擊,驀地一僵,像觸電一樣,凌風覷見便宜,徑直往她嬌豔欲滴的櫻脣吻去。
兩脣接觸的瞬間,梵清惠的身子軟化下來,讓凌風輕而易舉攻破她的牙關,伸了過去,品嚐着那誘人的芬芳,追逐着那條比靈蛇還活巧百倍的香舌。不一會兒,全身上下提不起一絲力氣,依偎在他的懷裡。
凌風一手隔着絲質羅裙撫摸、揉捏她那充滿彈性的豐*臀,雖隔着一層織物卻絲毫無阻於她臀*肉的細膩滑*潤傳到他的神經。
直到兩人喘不過氣來,那彷彿要融化了一般的舌頭才逐漸分開。
梵清惠嬌*喘連連,瓊玉似的瑤鼻隱現一層汗珠,費力打開他作惡的大手,美目如霧,白他一眼道:“大白天的,不要挑逗人家好嗎?”
凌風嗅着她那比絲綢還柔軟百倍的髮絲,陣陣清香沁人心脾,乖乖從命,討好道:“三天沒有吃飯,餓了吧?我知道有家齋菜做的不錯。”
梵清惠如避蛇蠍般站在三尺外,嘆道:“有時我真不明白你的腦袋裡究竟想的是什麼。你爲何就不想問問天門對你的天下會有怎樣的圖謀?我很有可能是知情者之一。”
凌風不以爲然道:“我問你,你會說麼?”
那日他去的稍晚了些,雖然憑着高超的感應能力穿越四通八達的密道,但到了閻羅殿時已經人去樓空,兼又沒有察覺到尊主的存在,就順着道路到了奈河橋,恰恰救了梵清惠一命。
這七日來,表面上是個獵豔、征服的過程,其實凌風無恥地借她做着實驗,一個可讓他的女人長生不老的實驗。現在看來,實驗相當成功,凌某人自創的雙修神功足以流芳百世,所以他昨晚在她暈厥後,就興沖沖幫辛娜婭、鄭淑明、清秀改造身體。
這些自然沒有必要告訴梵清惠,免得影響夫妻感情。
梵清惠俏皮地道:“說不定哦。”當凌風再要問時,她的玉指掩在他的嘴上道:“我餓了。”
凌風遂把她領到城西設於果園坊內的知味齋。
出乎意外,偌大的齋館只有他們這臺客人,清靜舒適。
店東親來招待這對宛如璧人的男女,爲他們斟上香茗。他年過四旬,身材瘦削,膚色黝黑,頜下一縷微髯,熱情好客,只是不通武技,是個普通人家。
凌風在這裡吃過兩次,甚合他的口味,不過他認得人家,人家卻不認得他,一來他還算不上熟客,二來他這回沒有戴那刀疤面具,免了世人鮮花插在牛糞上的嫉恨觀感。現在外人看着兩人,只會認爲金童玉女,天造地設。
梵清惠隨口問道:“店家,今天顧客怎麼這麼稀少?”看這兒冷清的樣子,她真有點懷疑凌風的品味了。
“獨尊堡大擺了三千桌宴席,許多老顧客都去了。別看現在街上人多,一會兒肯定都要往北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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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仙子下凡般的美女垂詢,店東匆忙解釋,雖有愛美之心,但他只看了一眼,不是他不想看,而是他害怕自己的失態。在仙子面前,失態無疑是玷污,是褻瀆,是原罪。
凌風笑道:“聽你這麼說,解堡主在民間的威望挺高的嘛。”
店東納悶道:“我聽公子你的口音挺正,難道不是成都人嗎?”
凌風道:“我當然是啦。我可是土生土長的成都人。不過幾年前全家遷到江東定居,上月才重返故土,一觀家鄉新貌。”
梵清惠奇怪地瞥他一眼,沒有說話。
與凌風閒聊兩句,店東大爲投機,平生知己之感,不只決定免費招待兩位貴客,還要親自下廚。
凌風受寵若驚,一時真分不清他是真的這麼想,還是看在旁邊美女的面子上。
梵清惠悠哉地啜着香茗,道:“這七日天下有什麼新聞?”
凌風石破天驚道:“宋閥出兵了!”
梵清惠還是那般淡然,道:“是嗎?還有呢?”
凌風有一拳打空的難受,苦着臉道:“你好像一點也不奇怪。”
梵清惠道:“宋缺早在上月就開始秘密調兵,本月初五時以壓倒性優勢兵不血刃地進佔瀘川郡,把解暉的人全體逐出,以後任何人想從水道離蜀,都要得宋家軍點頭才成。此事做的雖然隱秘,天門卻早已知悉。你即使想告訴我宋缺把晁公錯的南海派趕出海南,橫掃海域,我也不會有任何意外。宋缺本身就是天下間有數的軍事地理大家。世上若無你與天下會,他或許會再忍耐幾年,但如今天下會的蓬勃發展與巴蜀的形勢變化使他再沒有興致等下去。”
凌風不得不承認她看的很準。
宋缺用兵鬼神莫測,要知瀘川位於成都之南,處於大江和綿水交處,從那裡逆江發兵,兩天可開至成都,緊扼成都咽喉。瀘川失陷,解暉勢被壓至動彈不得。看似簡單的行動,其中實包含長年的部署和計劃,攻其不備,令瀘川郡解暉方面的人馬全無頑抗的機會。
解暉震怒,卻無可奈何。
從蜀鹽運銷出現岔子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與宋缺之間的裂痕已無可避免地產生。但他從未想過宋缺會如此果斷地出兵,時間恰選在他的壽誕之前,徹底打亂他的戰略佈署。
他本要在壽宴上宣佈巴蜀中立的,屆時以羣雄攻克洛陽爲賭約,決定巴蜀的歸屬。
可是隨着假宋缺的現身成都,使他不敢輕舉易動,一心等候宋缺與他洽談協商。但宋缺似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一直沒有再度出現。後來從安隆口中得知那只是宋智假扮的西貝貨,忙在初四與巴盟、川幫領導人會晤,表達保持巴蜀中立的意向,他本以爲對熱愛和平的蜀人來講,這個提議再恰當不過,誰知衆人都閃爍其辭,要在初八再討論這個問題。
而初八那天,他們都接到了瀘川失陷的消息。
解暉不止陣角大亂,甚至威信盡失。
瀘川宋家軍由宋家後起一代著名大將宋法亮指揮,正不住集結物資兵力,又往四周城鎮擴展,北攻成都的意圖非常明確。本來成都應是一片亂相,恐慌漸生,幸有三大勢力一齊壓制,宋家軍又紀律嚴明,故只有少數人知道此事。
於是解暉再次組織會議時,巴盟中以“猴王”奉振爲首的羌、瑤、苗、彝四族,聯合表態支持宋缺,而川幫的“槍王”範卓仍態度不明,做着和事佬,指出再看看形勢,在十五解暉的壽宴上做出決定。結果不歡而散。
至於梵清惠指出晁公錯的南海派覆亡,其實也如天理披言,所應不爽。當今南海派的掌門是老晁徒孫輩的梅洵,在晁公錯這個入微級高手缺席的情況下,如何是宋家水師的對手?盡數被驅出海南。
而他們的現況說來好笑,這梅洵有個貌美如花的妹子梅玲,揚言要送予凌風做小妾,荊州方面沈落雁等女不便做主,否則落個善妒的惡名豈不冤哉,所以梅姑娘留在江陵,南海派也厚着臉皮在荊州落戶了。
對於此事,凌風是當笑話聽的,也知宋家對老鄰居沒有趕盡殺絕,天下會將之收容倒無可厚非。南海派經營上百年,也有可取之處。
梵清惠道:“現在宋缺在哪裡?”
當日在奈河橋上她告知宋缺宋師道的下落,也沒安着好心,因爲宋師道已經被控制了心神,派往瀘川郡奪取兵權,隨行的還有天門的二十名高手。但從凌風所言的信息看,這次行動顯然失敗了,宋閥的三個支柱宋缺、宋智、宋魯都不在場,還有誰能抵擋得住他們的鋒芒?
不過這已非她關心的內容。眼下天門很明確地支持天下會,其中的陰謀外人捉摸不透,但巴蜀已無懸念地落到凌風的囊中,宋缺還會在成都浪費時間嗎?宋家軍現在的兵力調動,是否意味着他要把巴蜀完全掌握在手中,以應付未來天門可能造成的變數?
凌風攤手道:“我又非真的神仙,哪能把握到他的行蹤?照我猜想,他多半在獨尊堡吧。”
梵清惠嘆道:“天門的可怕不在於層出不窮的高手,而是它掌控的鉅額資源,整個社會的財富幾乎都聚集在它的手裡。天門的興衰直接關乎着以大隋爲中心的各個地區的經濟。所以,對於天門,你只有征服一途,而不能毀滅。”
凌風微聳雙肩道:“我連天門的具體打算都不知道,哪有能力征服它?或許我的天下會目下正有着數不清的弟子門人都是天門佈下的棋子,難道我能將他們全殺光嗎?這種不現實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只有發現了天門的上層人物,挖掘出他們的真實身份,這盤棋我纔有贏的可能。”
梵清惠微笑道:“也許我真會告訴你呢?”
此時齋菜來了,熱騰騰香氣四溢的放到桌面上,色香味俱全。
凌風見她淺嘗兩箸後,便放下筷箸,自己卻在放懷大嚼,吃個不亦樂乎,不好意思道:“是否我的吃相太難看,弄得你沒有胃口?”
梵清惠含笑搖頭,道:“這些齋菜均經多重工序精製而成,味道太濃,反不及青瓜白菜見真味,與你無關。剛纔吃上兩口已是破例,而且你的吃相與你的人一樣,自然真致,怎會難看?”
旁邊本指望仙子誇獎的店東老臉一紅,返回櫃檯畫圈反思去了。
凌風暗歎這位老哥可憐,馬屁拍到馬腿上,重回剛纔的話題道:“你會告訴我尊主是誰嗎?”
梵清惠有意無意避開他的注視,瞧往陽光漫天的街道,路過的人比先前少了許多,道:“我只能告訴你尊主與靜齋、魔門都大有關聯,是幾十年前名動一時的人物。雖然我對他老人家的某些行爲做法不滿,但無從否認他是我最尊敬的最崇仰的人。他的一切都是爲了萬民福祉,希望有一天你能體諒他的良苦用心。”
凌風長長吁出一口氣道:“只要他不觸我的逆鱗,動我的女人,我纔沒興趣與他爲敵。對了,你的寶貝徒兒最近像失魂的木偶一樣,你是不是沒有向她透露與天門合作的事情?”
梵清惠一怔,黯然點頭。
師妃暄沒有她的意見指導,根本代替不了靜齋做出任何決策。沒有立場,就沒有靈魂。她可不正如沒有思想的木偶,成爲成都圈內的一個多餘人?
梵清惠突然對可愛的徒弟涌起無限的愧疚。
“我要去見妃暄!”
留下一句,香風一縷去了。
凌風不由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