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這樣一說,裴寂等人聽聞都怔了一下,不過眨眼間……還真都紛紛安心了不少。
這倒也是!
這什麼潛艇具體是何物,大夥的確不知,但多半也是李二造的什麼東西,是個物件。
既然是物件,而且還是人在使用、駕馭,那想來也該和人一樣,有各種各樣的限制存在,不可能真就神通廣大,一出海想怎麼殺就怎麼殺,以李二這鳥皇帝的殘暴之性,大夥哪裡活得到此刻呢。
既然船隊其實並沒有被全殲,那麼想想對方的這個“潛挺”,應該也是有限制的……持續作戰能力,應該也沒有那麼離譜。
王景這個推測,雖然似有簡單粗暴之嫌,但還真符合邏輯,立刻就讓裴寂等人安下心來。這個時候,衆人這一次專程出海去接的探子也開口道,
“好叫幾位老爺得知,官家這潛艇,乃是一種如木桶一般的大船,四周密閉,須得防住水浸才能安全,否則全船隻有魚腹一途。這等物事,小的以爲,的確不能一直追擊。”
在王景等人這裡,規矩就是小廝不能隨意插口,否則必嚴懲。
上下級觀念這一塊必須拿捏明白!
但這次這小廝……雖然貿然開口說話自己也緊張,不過作爲這幾個老爺的探子也算身負重任,多少有點底氣,再說作爲探子本身,方纔一到這船上事情還沒稟報完,這幾個老爺就直接炸鍋了,屬實叫人難頂……
自己是接着說也不是,不說那就是隱瞞了,這就更不是了,屬實不是一般的難伺候,這下幾個老爺都有冷靜下來的跡象,自然要硬着頭皮說了。
但他這雖然是硬着頭皮一說,不過王景裴寂等人聞言,還真都紛紛兩眼一亮……
這聽着似乎是好消息!
衆老者登時交換了一下眼神,並無一個露出不悅之色要懲戒下人,這讓這當探子回來的小廝一陣竊喜,連忙告退溜掉。而彷彿是呼應着這一幕……
彷彿是世間真的存在道家所言的天人感應,就在這小廝心安跑路的同時,王景等人的船隊之中其他船上,也正在。
不過打發了小廝離開,王景等人這下也都冷靜下來,彷彿是連自己也被說服,連安慰衆人的王景自己也覺得放心了不少,李二搞的這什麼“潛挺”使用起來應該有限制的——怎麼可能全無限制呢?不可能。
既然不可能,那反正也開始跑了,應該是可以安心一些。那麼,眼下來說,最重要的事情當然也就是下一步該幹什麼的問題。
至於具體該幹什麼,這當然得討論,王景眉頭緊皺,望着裴寂等人,依舊是滿臉焦慮,“這下神州已成險地,恐怕我等須儘快去投羅馬人!”
這個選擇看着過於唐突,以至於讓人忍不住的就要覺得跟鬧着玩一樣,但王景還是說了出來,因爲。
這個看似荒唐的決定的理由卻是相當充分的,現在李二掌握了這鬼知道是怎麼造出來、如何運作的“潛挺”,這種東西存在,這神州可不就是險地。這不快跑,等着過年呢?
但這種話畢竟太難以接受了,而且還是直接出現在這種開會商量的場合,其他人一聽那心中感受自然是。
一瞬間所有人都面露慘然之色,紛紛擡起頭有些懵然的看向王景,目光還有些難以置信之色,尋思……這就決定了?
但儘管如此,裴寂倒也沒說什麼,而崔白鶴等人則說話了,“王兄,我等耗費了無數銀財方置辦了今日之雄兵,就這麼退走。”
“是啊王兄,咱們折損了七十多條大船,這可是七十多條大船。”
大唐杭州的西湖工業區所產的頂配大型海船,總數七十多條,這麼大的資產總量,那真是連五姓七望也不得不掂量掂量,在失去的時候……如果說之前的幾次詭異大火,對於五姓五望這羣人還不是真的失去,畢竟大夥還可以選擇報復——而血腥報復當然就是進一步的大規模劫掠,而這是有收益的。
反正,他李二也奈何大夥不得!
到時候三搞兩搞,沒準這收益就又能拉起幾十條大船來,到時候就又有隊伍了。
但此刻,王景這話,卻等於是要斷大夥的念頭,從此以後……就不能去想什麼回血,什麼東山再起重振事業的事了。
因爲對方,說白了,就是已經不打算再給你什麼機會了。
既然是這種觀點,雖然很現實,無比的現實,無比的有理有據,但崔白鶴等人還是忍不住紛紛出口反駁——當然,他們雖然都在“反駁”“王景的想法”,但並沒有人直接的去“反對”。
這個原因,就是前述所言的,王景並不是腦袋一熱才這麼說,因爲現實情況似乎也就是這麼個局面了。那就算不能接受,你還想如何呢?
因此崔白鶴等人的臉色也是依舊相當難看的,不過話雖如此,緊接着崔白鶴這幾人臉色發黑之後,接着就見裴寂忽然露出笑容道,“我看我等暫且也不用緊張,因爲我等又不是唐突而定,說要投效羅馬人,咱們已經給他們效力一年,說什麼也該。”
裴寂這話一出,尤其提到“一年”這兩個字,一下就讓其他人紛紛激動起來。因爲聽裴寂這話意思,好像還真沒什麼可憂慮的,畢竟說到底。
“也是……”
“我等不就是爲了投奔羅馬人麼,既然李唐勢大,咱們就索由羅馬人去收拾他們,卻又有何可憂煩!”
鄭太山老爺子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整個人一下就兩眼發起光來,而在座的其他人……包括裴寂王景這兩個,也都神情平復了一些,雖然有些愕然,但一剎那好像真不擔心什麼了。不過就在此時,
一旁的盧長庚臉色只呆滯了一秒,這呆滯樣就消失,接着露出一副苦臉來,“諸位世兄,這似乎也不對啊,羅馬人需要咱們搞這情報,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