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一刻,李淵甚至興起了,若是李義府回不來,自己也許可以取而代之的想法。
但這個念頭,一閃也就過了。
有些事,想想可以,做就算了,否則的話,估計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恐怕就是自己那個孝順兒子。
自家那個兒子,那麼孝順,怎麼可能會讓自己操持這種可以操控輿論的東西呢。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把發散的念頭收回來,直奔曲江池畔。
這個王子安,倒是好眼光。
這曲江池畔,雖然看似偏遠,但風景秀美,環境清幽,確實是個一等一的好地方。
原以爲,這大唐晚報社,在這種偏僻幽靜的地方,定然清幽寂靜,門口羅雀,但等到他和裴寂兩個人趕到的時候,整個人都呆了。
我怕不是來到了一個假的曲江池畔?
一輛輛馬車,首尾相連,從報社的大院裡,一直排到外面的大路上。這些馬車,都是專門拉貨的敞篷,每個上面都放着幾個沉甸甸的大箱子。
看看車轍,就知道分量不輕。
大概是等的久了,管事的又不在,有幾個年齡大的馬伕,坐在馬車上面的大箱子上,攏着袖子,縮在腦袋,在和周圍其他的馬伕聊天。
南腔北調,倒是挺熱鬧。
這就很詭異!
李淵有些疑惑地和裴寂對望一眼,然後從馬車上跳下來,讓開這些馬車,舉步往裡走去。
兩個人雖然穿着常服,但衣料上佳,氣度不凡。
守門的護衛,還以爲是和其他的車主一樣,都是過來參加廣告競標的富商,是專門過來給自家報社送錢的大金主,不僅沒怎麼盤查,還頗爲貼心地給他們指了指方向。
“兩位掌櫃的,就在前面,還是儘快吧,我估摸着,再不去,你們就趕不上趟了——”
李淵:……
我們過來看看而已,有什麼趕趟不趕趟的?
心中疑惑,也不多說,揹着手,一邊打量周圍的環境,一邊往前面走去。
剛走到附近,就聽到裡面傳來李義府那熟悉的聲音,憨厚裡帶着幾分誠懇。
“……各位掌櫃,大家也知道,我們大唐晚報的廣告位置比較少,又秉持着與人爲善,客觀公正的原則,所以,也不好偏袒哪位——萬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還望各位海涵……”
衆人的前面,李義府笑得如沐春風,一臉憨厚侷促的模樣,倒是讓大家也不好再說其他,只好認命地擺了擺手。
“李主編,閒話少說,趕緊開始吧——”
還能怎麼辦啊?
還得指着人家在廣告中給美言幾句呢。
“爲了照顧到更多的朋友,我們大唐晚報的廣告位,分爲一旬,一月和一季三個版面,希望各位在競標之前,根據各家的情況,作出最適合自己的判斷……”
說到這裡,李義府看到了從後門進來的李淵和裴寂,知道這位可是和自家先生稱兄道弟的主兒,而且是自家報社的顧問,連忙微微欠身,算是跟兩人打了個招呼。
競標繼續進行——
隨着李義府有條不紊的介紹,李淵和裴寂不由慢慢地張大了嘴巴。
所以說,這個大唐晚報,有自己的生財之道,不用完全虧本?
不錯,不錯——
倒是個不錯的辦法,若是能收些廣告費的話,應該多少能彌補一下虧空。
再加上自己兩個人的補貼,應該能堅持好長一段時間了吧?
一想到這個,兩個人心情都不覺好了許多。
然而,隨着競標的進行,兩個人臉上的神情開始逐漸呆滯,到最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就在剛纔,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李義府緊靠着廣告位,就硬生生賣出了六千多貫!
這還僅僅是一旬和一月的廣告位,一季的廣告位沒人出價!
這也了不得了啊——
一個月啊,僅僅廣告費就六千多貫!
搶錢都沒這麼快——
一想到,自己幾乎是砸鍋賣鐵,才擠出兩千貫,爲此還操勞了一晚上,累得腰痠腿軟的悲慘遭遇,兩個人就覺得自己臉上寫滿了大大的傻字。
“我真傻,真的,我只想到報紙賣的便宜,卻沒想到,這小小的廣告位,竟然能賣出這麼多錢……”
那麼,問題來了,我們現在想把自己的錢要回去,還來得及嗎?
……
“王子安,王子安,你這個報紙一份只賣一文錢,你就不怕虧錢嗎?”
馬車上,聽到長樂公主終於問到了一個正常的問題,王子安不由輕輕地鬆了一口氣。
斜靠在舒適的靠墊上,王子安笑眯眯地搖了搖頭。
“報紙,報紙怎麼可能虧錢呢——”
說到這裡,王子安從茶几下面摸出一盒蜜餞,捏起一顆塞到嘴裡,舒服地眯起了那雙好看的眼睛,斜挑的眉毛,像春日晴空下綿延的山峰。
瞧得長樂公主心中懊悔的情感更多了幾分。
我真傻,真的,早知道這樣,我應該直接把這小書生搶回去的,可惜了,這麼俊俏的好苗子——
“說不準這個時候,很多人,正挖空心思地想着,怎麼給我送錢呢——”
長樂公主:……
你這怕不是想錢想瘋了吧——
真是怪可憐的。
一想到這小書生不僅失去了一次做自己小內侍的大好機會,還要每天都要虧那麼多錢,還要想方設法地籌集月兒妹妹和穎兒姐姐的彩禮,人都快給逼瘋了,長樂公主殿下就覺得心中一陣不忍。
算了,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吧。
畢竟幫過自己不少忙,還長得這麼好看。
“你要是缺錢,就跟我說一聲——”
想了想,長樂公主擡起頭,學着自家阿耶平時的樣子,煞有介事地拍了拍王子安的肩膀。努力擺出一副從容淡定的樣子。
“雖然——雖然我們的大唐長樂商行還沒有分紅,但,但我畢竟姓長孫,想弄錢,還是要比你容易——缺錢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真的,有需要你就說話——”
大不了,我回頭就去找太子哥哥借!
太子哥哥最好說話了——
長樂公主殿下,默默地想着。
王子安有些詫異地擡起頭來,認真地看了一眼,這個思路奇特,身嬌體柔,膚如凝脂的姑娘。
不是啊,姑娘,你這是什麼腦回路啊?
你難道就沒聽出來,我正在跟你炫耀我撈錢是多麼的輕鬆嗎?
你這是從哪裡看出來,我缺錢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