燧發槍自然是不能落於敵手的,大食人的科技雖說比不得大唐高端,可歷史已經證明,大食人的仿造能力十分驚人,萬一被其得了去,仿製出來,對大唐可是貽害無窮。
左屯衛的禁軍將士雖說捨不得,可卻也清楚這一節,倒也不曾執拗,便將燧發槍盡數堆在一起,下面放置了霹靂彈,留下一人,手中拿着火把,只等着大食人突破中軍的防禦,便將霹靂彈點燃,便是盡數銷燬,也不留給大食人。
餘下的左屯衛軍則在掌軍校尉的帶領下,一股腦的涌到了中路幫忙,禁軍,歷朝歷代以來,能進入禁軍行伍的,都是天下之精銳。
三代夏、商時期,中央政府並無常備武力,若要進行軍事行動,軍隊是臨時動員平民與奴隸組成。至周代,方有常備軍設置。
《周禮?夏官?司馬》篇曰:“凡制軍,萬有二千五百人爲軍,王六軍,大國三軍,次國二軍,小國一軍。”周天子直轄武力有六軍,其餘諸侯國依國家大小擁有一至三軍不等武力。六軍任務爲拱衛天子、守備王畿、征伐不臣諸侯與蠻夷,性質相當於禁軍,六軍統率將領則分別委由朝廷大臣任之。後世“六軍”一詞亦成爲禁軍代稱,如唐白居易作《長恨歌》:“六軍不發無奈何,宛轉蛾眉馬前死。”
秦朝以衛尉掌皇宮諸門屯兵,中尉掌京師駐兵。
漢代初期,延襲爲南、北二軍。以衛尉率南軍,守衛宮城;中尉統北軍,屯衛帝都。
漢武帝時,於南軍新設兩支天子侍衛禁兵,一曰“建章營騎”,二曰“期門騎”,後改稱“羽林”、“虎賁”。羽林、虎賁皆以中郎將爲長官。
“建章營騎”以其衛守建章宮,後更名“羽林騎”,取“爲國羽翼,如林之盛”之義。武帝又取陣亡將士子弟於羽林騎中扶養,別成一支曰“羽林孤兒”。
“期門騎”,取“皇帝微行,期諸殿門”之義,漢平帝時更名爲“虎賁騎”,取“若虎賁獸”,“賁”者奔也,如虎奔驅攫獸而噬,言其猛烈。
武帝元鼎六年時,於北軍新設八禁兵,各以校尉統領之,曰“中壘”、“屯兵”、“步兵”、“越騎”、“長水”、“胡騎”、“射聲”、“虎賁”。南、北二軍,因南軍常隨侍帝側,故較受重視。
東漢,南軍羽林、虎賁及北軍八校尉,皆延設之,尤以北軍中侯爲衛戍宮城之最高武官。漢靈帝時,爲討伐西羌及黃巾賊,中平五年於洛陽西園招募壯丁成立一支戰時赴外出徵的禁軍“西園軍”,以中常侍蹇碩爲首統率,設八校尉,八校尉分別爲:上軍校尉蹇碩,中軍校尉袁紹,下軍校尉鮑鴻,典軍校尉曹操,助軍左校尉張融,助軍右校尉馮芳,左軍校尉淳于瓊,右軍校尉夏牟,史稱“西園八校尉”,西園軍亦爲中國募兵制之始。
到了魏文帝曹丕在位時,在既有的“虎豹騎”中,選編精銳組成侍衛隊,稱“武衛軍”。而魏國的虎豹騎最初就是由曾任漢朝禁軍指揮官之一的曹操編組成,長官曆來由曹氏一族的曹純、曹真、曹休出任,此爲曹魏禁軍的由來。
虎豹騎在歷史上最有名的幾次參戰記錄有:
一、官渡之戰陷入膠着時,虎豹騎隨曹操疾行,成功突襲,燒燬袁紹集中於烏巢的糧草;袁紹二子相爭後期,虎豹騎破斬袁譚;北征烏桓時,虎豹騎取下蹋頓首級。
二、馬超在父親馬騰爲曹操當廷所罪死後,聯合西涼雄師與曹操軍團在關中對恃時,由許褚指揮的虎豹騎在潼關之戰陣中斬殺西涼大將成宜、李堪。
三、赤壁之戰前,劉備率部與民撤往江陵途中,虎豹營一晝夜疾行,追上劉軍旋投入戰鬥,劉備全軍覆沒。
隋朝的禁軍有十二衛,既左右翊衛﹑左右驍衛﹑左右武衛﹑左右屯衛,左右候衛、左右御衛,和東宮六率,既太子左右衛率、太子左右司御率、太子左右清道率。
大唐沿襲隋朝十二衛,其中左右翊衛改稱左右衛﹑左右屯衛改稱左右威衛,左右候衛改稱左右金吾衛、左右御衛改稱左右領軍衛,並增加四衛,左右千牛衛、左右監門衛,稱南衙十六衛。
高祖從太原起義的軍隊中選拔出三萬禁軍,負責皇宮的守衛工作,稱爲“元從禁軍”,因駐守在皇城北面,故又稱爲北衙。
太宗皇帝時,從大戶人家挑選健壯青年,擴充禁軍,號飛騎,再從中挑選善騎射者,稱爲百騎。
後世兩宋之時的禁軍,北宋太祖趙匡胤,即是官拜五代後周禁軍統領,經陳橋兵變,黃袍加身,由禁軍擁護爲開國皇帝,之後趙匡胤再邀集諸多擁護他之高級武官杯酒釋兵權,建立北宋中央集權之東京禁軍,宋太宗再分置多職、互相制約以聽皇帝號令,扼阻前朝唐代藩鎮割據地方之禍。
北宋稱正規軍爲禁軍或禁兵,從各地招募,或從廂軍、鄉兵中選拔,由中央政府直接掌握,分隸三衙。除防守京師外,並分番調戍各地,使將不得專其兵。每發一兵,均須樞密院頒發兵符。禁軍士兵實行募兵制,且沿五代朱樑定製,文面刺字,社會地位低於一般人民,一旦入伍,終身服役,直至老疾退役。北宋亦有廂軍、鄉兵和蕃兵,但廂軍俸錢只有禁軍的一半,故戰力不高。
《宋史?兵志》記載:“宋之兵制,大概有三:天子之衛兵,以守京師,備征戍,曰禁軍;諸州之鎮兵,以分給役使,曰廂軍;選於戶籍或應募,使之團結訓練,以爲在所防守,則曰鄉兵。”
北宋的禁軍數目非常大,所養兵員爲歷朝之冠。據《國史大綱》說,宋開國之初禁軍有二十萬左右,以後則愈增愈多,至北宋中葉,禁兵增至八十餘萬人。
《續資治通鑑?宋仁宗慶曆八年》:“向因夏人阻命,諸路增置禁軍約四十二萬餘人,通三朝舊兵且八九十萬人,其鄉軍義勇、州郡廂軍、諸軍小分剩員等不在此數。”
北宋禁軍分爲馬軍、步軍、弓軍三科,分別設置教頭;之上又設置總教頭。王安石變法時裁減兵額,置將分領,戰鬥力有所提高。北宋末年,政治腐敗,軍隊缺額極多,京師三衙所統實際僅存三萬人。北宋滅亡後,禁兵主力潰散。
南宋時,各屯駐大軍取代禁兵,成爲正規軍,而各地尚存的禁兵,則成爲專供雜役、不從事戰鬥的部隊。
北宋軍隊分爲禁軍和廂軍兩種。禁軍是北宋的正規軍,主要用途是“天子之衛兵,以守京師,備征戍”。宋初禁軍較少,宋太祖趙匡胤將各地的精銳之師編爲禁軍,仁宗時多達80多萬,大多屯駐北方,只有很少一部分駐紮南方。廂軍是北宋的地方性部隊,取“駐紮城廂”之意。
這些兵,並不要他們上陣打仗,只在地方當雜差。地方政府有什麼力役,就叫他們做。如此看來廂軍主要從事工役或雜役,故也稱“役兵”。
到了元代,中央禁軍稱爲宿衛軍,宿衛軍又分皇帝親自掌握的“怯薜軍”和由樞密院統領的侍衛親軍。
成吉思汗時把自己的親從編爲怯薛軍,怯薛是番直宿衛的意思。全軍分爲四怯薛,以四位元勳爲怯薛長,世領其職,四位怯薛長按規定時間輪番帶兵更直宿衛。這些宿衛軍在蒙古建國前後是一支英勇善戰的軍隊。
忽必烈建立元朝後,雖保留四怯薛軍,但因它們長期養尊處優,戰鬥力已嚴重下降。因此,忽必烈抽調各地精銳,建立前、後、左、右、中五衛親軍,作爲中央禁軍,直接隸屬於樞密院,設親軍都指揮使統領,編組爲皇帝的護衛軍和京城防守軍。又簽發各族丁壯組成二十一衛親軍,駐守京城附近的“腹裡”地區,這二十一軍還分出一些專職軍隊,諸如專供大朝會用的圍宿軍,大祭祀用的儀仗軍,巡幸護駕的扈從軍,守衛皇帝財富的看守軍,夜間巡邏的巡邏軍,保護漕運的鎮遏軍、修治城隍的工役軍,以及負責征討的由西夏降軍組成的河西唐兀軍和欽察部組成的欽察軍。
明朝之時,禁軍分爲守備京師的京營及衛戍皇城的上直二十六衛親軍。
京營不只負責守備京師,明成祖數次出邊征討蒙古殘元勢力時亦以京營爲主力,主要分爲三大營:五軍營,除在京衛所外,每年又分調中都鳳陽、山東、河南、大寧各都司兵16萬人,輪番到京師操練,故名爲“五軍”;又五軍營分爲中軍、左掖、右掖、左哨、右哨五營,亦謂五軍、三千營,永樂時得邊外三千降兵編成一營,故名爲“三千”,全營騎兵部隊。嘉靖中改名神樞營,還有神機營,全軍裝備各類火槍及火炮,爲當時世界裝備最優良的熱兵器部隊。
平時五軍營負責駐守軍營,三千營負責巡邏哨視,神機營則掌各類槍炮火器。
皇帝御駕親征時,則皇帝御營居中,五軍營分佈防守禦營之外,步兵佈防內側,騎兵佈防外側。騎兵之外爲神機營佈防,神機營外爲堤圍土牆,周長二十里,上面佈置各種竹木枝刺爲障護。
上直二十六衛親軍初建時原本只有十二衛,分別爲金吾前衛,衛戍皇城南面、金吾後衛,衛戍皇城北面、羽林左衛,衛戍皇城東面、羽林右衛,衛戍皇城西面、府軍衛,衛戍皇城南面、府軍左衛,衛戍皇城東面、府軍右衛,衛戍皇城西面、府軍前衛,負責皇帝近身侍衛,又稱“帶刀舍人”、“帶刀侍衛”、府軍後衛,衛戍皇城北面、虎賁左衛,衛戍皇城東面、錦衣衛,名錦衣親軍都指揮使司,掌侍衛、儀仗、緝捕、詔獄、旗手衛,掌皇帝御駕金鼓、旗纛,並隨御駕出入及守衛四門,稱爲上十二衛,除府軍前衛、錦衣衛與旗手衛外,其餘諸衛俱都巡警京師各門。
建文四年燕王朱棣靖難成功,本年改稱洪武三十五年,擢升北平燕王三護衛爲親軍,巡警京師各門:羽林前衛、金吾左衛、金吾右衛。
永樂四年再擢升原北平都指揮使司七衛爲親軍,巡警京師各門:燕山左衛、燕山右衛、燕山前衛、大興左衛、濟陽衛、濟州衛、通州衛。
宣德八年增設四衛,掌隨駕護衛:騰驤左衛、騰驤右衛、武驤左衛、武驤右衛。
以上二十六衛俱稱親軍都指揮使司,不屬五軍都督府管轄。
到了清朝剛入關時,依然沿用明制。在完成了對全國的佔領和控制後,將八旗的主力安置在京城,對皇宮和京師保衛系統進行了重建。
將滿洲、蒙古、漢軍八旗按方位均衡地分佈於京城各地:正黃旗、鑲黃旗居北,正白旗、鑲白旗居東,正紅旗、鑲紅旗居西,正藍旗、鑲藍旗居南,又按東西分爲左、右兩翼,左翼是鑲黃、正白、鑲白、正藍;右翼是正黃、正紅、鑲紅、鑲藍;又將以往降附、俘虜的外族民衆和本族內部的世代家奴,組建成內務府三旗,安置在皇城內,主要從事以往朝代由宦官執掌的職能,兼掌內廷禁地一部分門戶的宿衛。
皇宮侍衛專從上三旗子弟中選拔,設領侍衛內大臣統領,掌管皇帝身邊的侍從和守衛,康熙年間增置漢侍衛,從武舉中選拔。
在皇帝身邊日常侍從、值宿的高級侍衛,稱爲御前侍衛、御前行走,稍次一級的是乾清門侍衛、乾清門行走。這類高級侍從的首領稱爲御前大臣。御前大臣在宗室王公中選任,掌翊衛近御併兼管奏章事務。雍正以後,御前大臣常以軍機大臣兼任。御前侍衛、御前行走、乾清門侍衛、乾清門行走員職責是在內廷侍值、稽查官員出入、帶領被引見的官員入殿、扈從皇帝出行,這類高級侍衛都屬於高級武官,而非普通衛士,御前侍衛居武官二品。乾清門侍衛則侍立於皇帝所在的殿外檐下,而非專門守衛乾清門。乾清門侍衛從一等優秀侍衛中的滿族成員中選拔,可以提升爲御前侍衛。御前侍衛、乾清門侍衛以外的侍衛親軍中的侍衛,一概稱爲大門上侍衛,或三旗侍衛。漢侍衛只能在大門上侍衛中供職,最高榮耀是提拔爲乾清門侍衛。
同時,由各旗子弟組建驍騎營、護軍營、前鋒營協作承擔宿衛、清蹕、宮門啓閉和皇城夜巡之職;內務府三旗也選拔兵丁編爲本府前鋒、護軍、驍騎三營,分掌內廷與御苑的守衛。步軍營掌管京城九門的守衛與治安;巡捕營掌管北京城區外圍的治安。
此外,清廷設有特種兵:火器營、健銳營,用於對外作戰,使用槍炮、搭設雲梯攻城;虎槍營、善撲營、上虞備用處等軍事侍從機構,掌管隨侍皇帝遊獵。
紫禁城設置九門提督,爲鎮守皇城最高司令官;統帥之軍隊紮營於豐臺大營。
清朝晚期,清廷在在內憂外患的壓迫下創建新式禁衛軍:神機營,用西方近代武器裝備,兵員從八旗原有的禁衛軍諸營中選拔。但是由於清王朝的腐敗和種種積重難返的問題,這支新建的禁衛軍與近代化勁旅的要求相去甚遠。
總的來說,歷朝歷代的統治者雖然對禁軍重視,優遇,但事實上,禁軍在其發展的過程當中,逐漸淪落爲看守門戶的家僕,家奴,平日裡也只是扮演着儀仗隊的角色,披甲持戟的嚇唬人罷了,真正的戰鬥力倒是沒有多少。
而且歷朝歷代的禁軍,和皇室都是一種相輔相成,相互依存的關係,往往在王朝草創之時,禁軍的戰鬥力十分恐怖,是掃蕩天下的主力,可是隨着江山穩固,禁軍便會淪爲一種榮譽性的部隊機構,等到王朝即將傾頹之時,禁軍已經從裡到外爛透。
北宋末年之時,金國南下,宋朝的數十萬精銳,未經一戰,便望風鼠竄,滿清之時,曾經傲視天下,號稱“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的八旗勁旅,居然打不過數千西方蠻夷。
大唐是不會有這種擔心的,杜睿創立的兵役制度,可以從根本上避免禁軍的墮落,始終保持禁軍有着足夠的新鮮血液,保證其固有的戰鬥力。
就像這五千左屯衛軍,雖說是拿上了燧發槍,變換了兵種,可是一旦放下燧發槍,抽出佩刀,照樣是戰場上敢於爭雄的好漢。
中路有了這五千新生力量的加入,頓時壓力大減,也虧得杜學文在大戰開始之前,想到了歷史上那場著名的坎尼戰役,不然的話,就憑藉三萬餘兵力,如何能抵擋住二十餘萬大食軍的進攻。
大食軍雖然人多勢衆,可是此刻被唐軍包圍在中間,雙方交戰的接觸面是一定的,外面的人廝殺,裡面的人只能看着乾着急,還要不時的承受外圍歸附了唐軍的埃及人的遠程打擊。
阿里現在也是心急如焚,明明看得出唐軍已經堅持不住了,可就是不知怎的,硬是衝不散唐軍的包圍圈,這種一則以喜,一則以憂的感覺,弄得阿里的一顆心,也是上上下下。
阿里將主攻方向放在了正前方,可是他們要面對的卻是大唐防禦能力最爲強大的陌刀戰陣,上千把陌刀豎起來,就好像一道巨大的光牆,流光劃過,但凡靠近的大食兵紛紛被砍成了碎肉。
操控陌刀雖然消耗體力十分嚴重,可是唐軍將士硬是憑藉着頑強的意志堅持住了,自從合圍完成之後,排在中路的唐軍居然不曾後退一步。
從白天一直打到黑夜,又從黑夜一直打到天明,再從天明打到黃昏,雙方的體力都已經達到了極限,此刻只是機械的揮動着手臂,機械的砍殺着所能看見的敵人。
打到這個份上,雙方的所有戰爭潛能都已經被消耗殆盡,還能堅持着,完全就是一個奇蹟了。
大食人幾次都險險的要衝破唐軍的包圍圈,可都被唐軍守住了,包圍圈在不斷的縮小着,雙方的兵士此刻都是在踩着袍澤的屍體在拼殺着。
阿里組織了幾次衝鋒,他看出唐軍已經是強弩之末,可偏偏每次打了關鍵時刻,總是功敗垂成,唐軍守得鐵桶就好像一般,無論他怎麼進攻,都不能突圍,這讓阿里十分惱火。
阿里知道本方被唐軍圍在中間,本就不佔優勢,再加上唐軍精銳,勇悍善戰,戰力極強,想要一鼓作氣,戰勝對手,幾乎沒有可能。
然而,唐軍也有劣勢,那就是唐軍的兵力實在是太少了,每死一個,就少一分防守之力。是以,阿里根本就不顧傷亡,對着唐軍發起輪番進攻,準備用巨大的代價來消耗唐軍,最後再將唐軍徹底擊敗。
不得不說,阿里的判斷很準確,在他指揮下,大食軍隊對唐軍的包圍圈發起數次近乎瘋狂的進攻後,唐軍已經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到眼下,只有不到兩萬唐軍還有戰鬥力。而且,這不到兩萬唐軍,個個疲憊不堪,人人帶傷,只怕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鏊戰了兩天一夜,終於看到勝利的曙光,阿里長吁一口氣,下達命令,對唐軍的包圍圈發起不間斷的進攻,發起如同海潮般的攻勢,讓唐軍窮於應付。
唐軍根本不能歇息,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他們都很清楚,他們堅持不了多久了,在這麼下去,不被大食軍殺死,也要活生生的累死,他們當中已經有好幾個袍澤弟兄,還揮刀砍殺着,突然沒有任何預兆的,一頭栽倒在地,就再也沒能起來。
“呸!”杜學文砍殺了一個大食兵,重重吐出一口濁氣,疲憊之極,重重喘息,喘息聲如同雷鳴,抹着臉上的血水,一雙眼睛彷彿九幽地獄之中的鬼火:“該死的大食狗,竟然想累死我們。”
杜學文說得沒錯,阿里就是打算把唐軍累死。他就是要利用大食兵力優勢對唐軍發起不間斷進攻,讓唐軍來殺。唐軍殺一個,大食軍隊來一雙,唐軍殺一雙,大食軍就來兩雙,看唐軍有多少力氣來殺。
就算唐軍是鐵打的,讓其殺上幾天幾夜,總會沒有力氣了吧?
“累死!累死也好!”杜學文笑了,原本雪白的牙齒此刻也滿是血污,“殺大食狗累死的,我們賺了,一個人殺十幾二十個大食狗,值了!”
杜學文胸一挺,頭一昂,很是自豪,又將一個靠近的大食兵砍殺在地,大聲道:“自古以來,殺敵累死的人並不多,我們有幸成爲其中一員。弟兄們,這是我們的榮耀!”
“大唐萬勝!”
將士們儘管疲憊不堪,儘管聲音沙啞,仍是欣喜無已,揮着胳膊,晃着拳頭,大聲吶喊,又是一道光華閃過,又是一隊靠近的大食兵被砍成了碎肉。
杜學文這話簡直說到他們的心坎上了,自從這場大戰開始以來,將士們的手上,哪個沒有斬首數十級的戰績,具體數目有多少,就是他們也不知道了,有道是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照這樣算下來,他們已經賺翻了。有如此了得的軍功,即使是戰死,也是值了,沒有遺憾了。
阿里頂盔貫耳,身如鐵塔,騎在戰馬上,虎目圓睜,死盯着前方的激戰。唐軍雖然疲憊不堪,卻是人人不怕死,勇猛如虎,大食軍隊儘管人數衆多,亦是難以匹敵,又再次被唐軍打得退了下來。
一開始大戰爆發的時候,雙方几乎是人挨人,人擠人,根本就沒有半分間隙,可是打着打着,雙方就形成了默契,中間留下了一道不寬的距離,誰都不是鐵打的,要是當真不間斷的殺上兩天一夜,不用刀斧加身,早就累死了,於是雙方都很默契的留出了一段可供喘息的距離。
“大唐萬勝!”
唐軍見大食兵又退了,一個個用手中的武器拄在地上,身子搖搖晃晃,隨時可能摔倒,但仍然大聲歡呼起來。
“強弩之末!”
阿里看在眼裡,一抹微笑浮現,大手一揮,大吼一聲:“繼續進攻!”
一隊大食軍隊揮着彎刀,咆哮驚天:“殺光唐人!殺光唐人!”
突圍在即,大食軍隊士氣大振,旋風一般衝到了唐軍的近前,與唐軍殺作一團,一步步蠶食着唐軍的包圍圈。
唐軍將士儘管疲憊不堪,隨時可能倒下,然而,卻是爆發出驚天的氣勢,人人懷必死之心,揮着殘破不堪的武器,與大食軍隊殺作一團。
儘管唐軍很勇猛,畢竟是強弩之末了,難以撐持,不少將士們手中的武器揮到中途,就軟綿綿的倒下來了,他們是被活活累死的。
累死的唐軍越來越多,不出一個時辰的功夫,就累死了五六百,原本唐軍就不多了,再累死這麼多,剩下的唐軍不過一萬五千餘人了。
更要命的是,大食軍隊好象海潮一般涌了過來,根本就不給唐軍喘息的時間,他們是擺明了要把唐軍累死。
“完了,完了!”杜學文看在眼裡,仰天長嘆一聲,“我們的援軍怎麼還不來?”
將大食軍拖了這麼長的時間,他們最盼望的就是薛仁貴的援軍到來,然而,他們千盼萬盼,盼星星盼月亮,就是沒有盼到薛仁貴的大軍。不僅沒有盼到援軍,得到卻是越來越困難的局勢。
兩萬忠勇的唐軍將士戰死沙場,可是倒下的大食人更多,這兩天一夜之中,至少有十萬大食兵被唐軍砍殺,算起來,他們也沒什麼可遺憾了。
然而殺敵再多又如何?
現實是殘酷的,薛仁貴的援軍不到,他們就算是殺再多的大食軍也沒有意義,一旦讓這些剩下的大食人衝突過去,度過奧倫特河,到時候開羅根本難以守禦,讓十幾萬大食軍涌進開羅城內,憑藉着高大的城牆,充沛的糧草,到時候埃及攻略,將會變成一場消耗戰。
杜學文不禁長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雖說是功虧一簣,但就算是死,也要死的像個男人,他衝唐軍大喝道:“弟兄們,我們守不住了,今天所有人都要死在這裡,你們怕嗎?”
“不怕!”
唐軍大聲吶喊,然而,他們的聲音嘶啞,卻是沒有多大的聲響,因爲他們的嗓子喊破了,一張嘴,鮮血都流了出來。
“我們是大唐的好男兒,我們不愧於這一稱號,我們用我們的熱血、生命鑄就了大唐好男兒的威名!”杜學文一邊說着,手下的動作也一點兒不慢,不斷的收割着大食兵的性命,“你們看看我們的腳下,我們踩的是他們同伴的屍骨,我們殺敵無算,我們是大唐的好男兒!我們是大唐的英雄!就算是要死,我們也要最後一次,用我們的鮮血,用我們的生命,爲大唐盡忠!”
“大唐萬勝!”
“大唐萬勝!”
將士們揮着胳膊,晃着拳頭,仰首向天,大聲咆哮,儘管沒有聲響,卻是氣勢驚天。
“殺!”杜學文一揮手,緊握着半截寶劍,率領剩下的唐軍,對着涌來的大食軍隊,義無反顧的衝了上去。
跟隨了杜睿幾十年的寶劍折斷了,杜學文已經有了必死的覺悟,在這一刻,伴隨着這最後的衝鋒,杜學文可以自豪的對着杜睿說上一句:“爹爹!孩兒沒讓你丟人!沒有墜了爹爹半世的英明!”
兩支大軍眼看着就要撞在一起,就在這時,變故陡生。
“大唐萬勝!”
沖天的戰號響起,驚天動地,地皮都在顫抖。
戰號來得突然,雄渾有力,一聽便知出自千軍萬馬之口,絕不是眼前這萬餘疲憊不堪的唐軍所能爆發的。
衝鋒中的大食軍隊和唐軍不約而的停了下來,打量着戰號傳來的方向,各自表情不同。
大食軍隊一臉的疑惑之中帶着悲哀,心中默默的生出了兩個字:“完了!”
而唐軍的反應卻是截然不同,個個興奮莫銘,歡喜不已,振臂歡呼:“援軍來了!援軍來了!”
對於唐軍將士來說,他們不需想也知道,這必然是薛仁貴的援軍到了,因爲他們太熟悉唐軍的戰號了。
大唐萬勝!
就這麼四個字,每次聽到,每次喊出都會讓他們熱血沸騰,這是一個時代的符號,也是一個強大民族的怒吼。
自從這場大戰開始以來,唐軍將士進行艱苦卓絕的戰鬥,他們無時無刻不在盼着薛仁貴的援軍能夠早一點兒到來,千盼萬盼,一直沒有盼來援軍,他們已經絕望了,以爲這輩子不可能再眼來援軍。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的是,援軍真的來了,這是天大之喜,一時間他們原本疲憊不堪的身體,再次充滿了無窮的力氣。
在最後一次的衝鋒路上,在絕境中,突然得到如此天大的喜訊,唐軍將士激動難已,忍不住熱淚長流。
“援軍來了!”
“是援軍來了!”
一波接一波的歡呼聲響徹九霄,原本沙啞不堪,已經吼破了的嗓子,竟然奇蹟般的爆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歡呼聲,實在是一奇。
“該死的!”阿里的臉色陰沉,濃眉一皺,大罵一聲,“該死的唐人這時間到來!”
眼下是大食軍隊的最後一次進攻,以唐軍的疲憊,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抵擋得住,只需要半個時辰,就可以把這裡的唐軍全部殘滅,他們就能平安渡過奧倫特河,逃出生天,可偏偏在這個時候,薛仁貴的援軍到了,在阿里距離大食英雄只差一步的時候到了,阿里只覺一陣氣悶,那感覺比吃了蒼蠅還要難受,幾乎要噴出血來。
阿里扭過頭,尋聲望去,只見遠方一條水線正急涌來,水線優美流暢,在水線的上方,還有一朵巨大的垂地烏雲,黑壓壓的,給人一種沉悶的壓抑感,還有那如同悶雷般的蹄聲,彷彿巨錘砸在心坎上似的。
水線近了,變成了一片涌動的海潮,波瀾壯闊,汪洋姿肆,不可阻擋,不計其數的旗幟在風中飄揚,舒展如畫,上面的“唐”字格外優美格外有氣勢,一杆帥旗在衆多的旗幟中格外醒目,上書一個大大的“薛”字。
“薛仁貴!該死的薛仁貴!”阿里咬牙痛罵着。
“弟兄們,我們的援軍到了,我們報仇的時候到了,殺光大食狗!”杜學文咆哮一聲,奮勇當先,揮着半截寶劍,對着大食軍隊句衝了過去。
“殺光大食狗!”
此時此刻的唐軍,無不是人人振奮,如同打了雞血似的,原本疲憊不堪的身體奇蹟般的涌現出了強大的力量,如同生力軍似的,揮着殘破的武器,如同下山猛虎般,對着大食軍隊衝去,衝鋒威勢不凡,如同泰山壓頂般,不可阻擋。
與此同時,阿里也從震驚之中清醒了過來,當即大吼一聲,道:“快,把唐軍殺光,衝出去!”
阿里是一員不可多得的良將,他當然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突圍,在大唐援軍衝過來之前,突圍出去,不然的話,他們都要死在這裡。
一聲令下,大食軍隊也都清醒了,一聲吶喊,又發起了猛烈的進攻,他們都知道今天在這裡絕對是九死一生了,如果衝不出去,則必死無疑,如果衝出去了,或許還有生路。
然而,阿里的想法註定只能是幻想,不可能實現。
正朝着戰場奔馳過來的薛仁貴身着明光鎧騎在戰馬上,遠處的戰場,他看的格外真切,眼圈不禁泛紅,對大食人的狠也更深了,右手一揮,唐軍應命而出,對着大食軍隊發起了進攻。如雷的蹄聲驚天動地,馬蹄踏處,煙塵瀰漫,唐軍將士握着手弩,對着大食軍隊衝了過去。
“嗖!嗖!”
陡然間,尖銳的破空聲響成一片尖銳刺耳,讓人耳鼓隱隱生疼,空中突然出現一片弩矢,密密麻麻,好象一張巨大的矢網,對着包圍圈裡德大食軍隊就罩了過去。
一片慘叫聲響起,此起彼伏,連綿不絕,第一輪弩矢剛過,第二輪弩矢的破空聲又響起,又是一張巨大的矢網對着大食軍隊罩去。強弩是中國古代獨步世界的利器,而從強弩改進得來的手弩同樣是中國的優勢武器。在唐軍騎兵一輪接一輪的射殺下,大食軍隊的傷亡越來越高,形勢越來混亂。
唐軍也不時有人落馬,他們的戰馬馬腿也被崴折了,可是唐軍的衝鋒絲毫都沒有變慢,他們在爭取時間,只要他們能早一點衝殺進去,那些在此阻擊敵軍的袍澤弟兄,便能多幾個人活下來,他們都是大唐的英雄,他們應當像英雄那樣被迎入大明宮,接受大唐皇帝陛下的賞賜,而不是埋骨黃沙。
阿里有些絕望了,如果這個世界不是發生了改變的話,以他的才能,遲早會出人頭地,而後在不斷的征戰之中,累積功勳,最後成爲伊斯蘭世界一位著名的將領。
可是現在,他沒有機會了,他的人生已經走到了盡頭,他的命運將在此被定格。
滿是血污的彎刀,被阿里架在了脖子上,對着面帶驚恐的親兵隊長一笑,道:“投降吧!如果唐軍允許的話,請帶着我的屍體回麥加,那裡是我的家鄉!”
說完,手猛地一拉,一道血箭迸射而出,自始至終他的親兵隊長都不曾勸阻過,對於一個軍人來說,死亡是不可怕的,失敗纔是真正的可怕,阿里無法面對他的失敗,但是他必須承擔責任,而承擔責任最好的辦法,就是用他的生命去恕罪,用他的鮮血去洗刷恥辱。
“大唐萬勝!”
伴隨着驚天的戰號,勝利已經屬於大唐了,他們的神話還在繼續着,而且完全沒有被打破的可能,他們的征途將持續下去,直到他們征服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