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傑自小便在大觀園長大,雖然離開了數年的時間,但是對這裡還是異常熟悉,府內的下人也都知道這位是自家老爺的得意門生,也不通稟,就直接讓狄仁傑到了後宅。
得到了消息的汝南公主等人聽說狄仁傑到了,也是詫異不已,連忙到了正廳相見。
“懷英!看你神色惶惶的,可是出了事!?”安康公主一見面就迫不及待的問道。
狄仁傑也不敢隱瞞,當即將長安的事情,分說了一邊:“就是如此,事情十萬火急,學生這次前來,就是向諸位師母求援來的!”
汝南公主聞言,也不禁大驚失色,道:“皇兄病重,怎會如此,前些時日,長安傳來消息,不是還說皇兄準備巡幸漠北,安撫異族的嗎?怎的突然之間竟病得如此嚴重!?”
狄仁傑道:“聖上自打年初,身子便不大爽利,只是卻也從未如此兇險,前些時日上朝之時,聖上突然暈倒,太醫診斷,說是染上了頭風。”
“豈有此理!”晉陽公主聞言,她縱然是好脾氣也不禁怒了,道,“本宮乃是太宗愛女,當今聖上的嫡親妹妹,皇兄病重,朝中竟無一人知會,難道未將本宮放在眼內!”
晉陽公主雖然沒有明言,但是熟悉內情的人,都知道晉陽公主這下是將皇后武京娘都一併恨上了,皇后署理後宮諸事,像皇帝病重這種大事,本應該即可通知所有皇室宗親,可是如今晉陽公主這個和李承乾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居然還要從狄仁傑這個偷偷跑出來的人口中,知悉內情,她豈能不怒。
武媚娘聞言,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這件事無論怎的,總歸是和武京娘脫不開干係的。
汝南公主忙道:“兕子!不可亂言,皇兄身染重症,皇嫂怕是也驚慌失措,一時間亂了分寸,這才疏忽了!”
武媚娘聞言,不禁朝汝南公主投向了一個感激的目光,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在衆多姐妹之中,原本就十分尷尬,此時也只好閉口不言。
汝南公主接着道:“懷英!本宮在你恩師身邊多年,也曾熟悉醫理,按道理說,頭風雖是重症,卻也不該如此兇險啊!”
狄仁傑見汝南公主問起,心中也是躊躇,有些事他本不該說,更何況都是他們的猜測,可是現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道:“師母相問,學生不敢隱瞞,學生和杜師兄,英國公老大人也曾分析了一番,總覺得怕是有人在聖上身上動了手腳!”
一石激起千層浪,狄仁傑的一番言語,簡直就像是在衆女的心中引爆了一枚炸彈一般,所有的人都楞住了。
安康公主第一個反應過來,怒道:“究竟是何人,膽敢謀害當今天子!”
晉陽公主的眼淚都下來了,她雖然因爲杜睿的事情,對李承乾頗多怨言,但是總歸是一母同胞,年幼之時,與李承乾的關係又最爲相厚,特別是長孫皇后病逝之後,太宗忙於國事,大半的時間都是李承乾在照顧她,兩人的感情倍加深厚,如今聽到李承乾居然被人所害,她如何承受得了。
汝南公主也是心慌,不禁看向了武媚娘,她也是個聰慧的女子,要是李承乾當真被人所害,那麼能有機會對李承乾動手腳的,武京孃的嫌疑顯然最大。
武媚娘更是心慌意亂,那一日和杜睿談過之後,她已經猜到了武京娘野心勃勃,可是卻沒想到武京孃的膽子這樣大,如果當真是武京娘所爲,那不僅僅是謀害親夫,更是弒君。
狄仁傑也是急道:“如今情勢十萬火急,萬一聖上遭逢不測的話,朝局定然動盪,弟子恐怕會有不忍言之事,唯今之計,只有讓恩師速速還朝,以恩師的威望,定能穩定朝局,定定乾坤,還大唐一個清寧。”
一旁的元春道:“可是夫君如今遠在澳洲道,急切之間,如何能夠回返,更何況夫君也不知朝中發生了這等大事,這該如何是好!”
狄仁傑道:“弟子知道杜家商會負責遠航貿易的陳友,朱傑二人最善掌管大船,這些年來,又曾往返於泉州和澳洲兩地,若是師母准許,請的此二人,駕船出海,前往澳洲,請回恩師,大事猶有可爲。”
熙鳳聞言道:“這有何難,懷英這就拿着夫君的手令前往泉州,找到杜大郎,讓他代爲安排就是,只是宮中之事卻有些棘手,怕是聖上~~~~~~~~~”
剩下的話,熙鳳可不敢說了,否則可就是大不敬之罪,不過熙鳳的擔心也是完全沒有道理,李承乾若是堅持不到杜睿回來,事情可就難辦了。
汝南公主思量了一番,道:“本宮這就前往長安,這些年在睿郎身邊,本宮也精通醫術,更何況,本宮是聖上的皇妹,由本宮爲皇兄診治,料想也沒人能說一個不字!”
安康公主道:“既然如此,我也要去,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居然敢害了本宮的皇兄!”
晉陽公主聞言,自然也吵着要去,她和李承乾之間的兄妹感情深厚,如今聽到居然有人要加害李承乾,如何還能坐得住。
狄仁傑聽了,心中也是大喜,之前他和李世績等人都沒有想到這一節,要是能有汝南公主親自掌管李承乾的醫藥,那麼旁人下手的機會可就小得多了,再說這三位可是大唐的公主,雖然出嫁已久,然而在宮中的地位甚高,尤其是晉陽公主,那可是先帝太宗的掌上明珠,並且親自賜下鳳輦,地位堪比當朝皇后,便是武京娘也不敢輕易招惹。
“若是三位師孃出馬,當可保聖上無虞!”
這時一直悶不做聲的武媚娘突然言道:“既然三位姐姐要去,媚娘也願意同往!”
汝南公主一愣,道:“媚娘!這~~~~~~怕是不妥當吧!再說寶釵如今不在,家中之事,尚需你與熙鳳料理!”
汝南公主當然不希望武媚娘同去,她們雖然誰都沒有明說,但是現在誰的心裡都在懷疑武京娘暗中動了手腳,讓武媚娘同去的話,其中難免會有些尷尬。
武媚娘苦笑一聲道:“姐姐不必遮掩,若當真是京娘做下了這等大事的話,媚娘會親手處置了她,給三位姐姐以及天下人一個交代的!三位姐姐若是不允,媚娘便自去就是了!”
武媚娘已經下定了決心,如果李承乾當真是被人下毒,而且又是武京娘做下了這等大逆之事的話,她也是容不下這個妹妹了。
汝南公主也知道武媚孃的性子,天生的執拗,武媚娘決定的事情,就萬難更改,也只得點點頭,道:“媚娘千萬不可如此說,此事尚未查明,不過媚娘若是要去,姐姐豈能不允!”
事情就這麼定下了,狄仁傑拿着杜睿的手令南下泉州,去找陳友,朱傑,汝南公主三姐妹再加上武媚娘則前往長安,由汝南公主保着李承乾,料想也能拖延一段時間了。
汝南公主等人擔心李承乾的身子,當日便安排人啓程,前往長安,到了長安之後,也不知會宗正府便直接去了大明宮。
這些時日,因天草四郎擔心李承乾死得快,讓他少了佈局的時間,便吩咐侯義停了動作,再加上宮廷御醫細心調養,李承乾的精神倒是好了很多,雖然還不能下牀,但總歸不至於像前幾日那樣,一副垂垂將死的模樣了。
李承乾聞聽汝南公主等人到了,也是心中大喜,連忙讓人帶來相見,他與這三個妹子也是許久未見了。
汝南公主三人進了宮,見着李承乾,見李承乾居然如今這般模樣,也是忍不住潸然淚下,她們雖然都因爲李承乾對杜睿的處置,心有不滿,甚至有些怨恨,但是對方畢竟是她們的親大哥,豈能沒有半分兄妹之情。
“兕子與皇兄一年未見,不想皇兄居然病得如此嚴重!”晉陽公主首先就忍不住,撲到李承乾的懷裡,痛苦失聲。
李承乾抱着這個最喜愛的妹子,勉強笑了一下,道:“兕子!怎的一見皇兄便哭起來了,你我兄妹久不相見,兕子難道就沒有話要對皇兄說說!?”
一旁的武京娘見三位公主突然到了,也是不禁有些心慌,笑道:“公主殿下!聖上近些時日精神已經好了很多,還是讓聖上好好歇息吧!”
晉陽公主懷疑武京娘害了李承乾,對武京娘自然沒有好臉色,冷哼一聲道:“本宮自與皇兄說話,皇后何必要阻攔!”
汝南公主這個好脾氣,對武京娘也是一樣的臉色冷淡,安康公主就更不用說了,她能忍住,不上前與武京娘廝打,就已經是客氣了。
正在此時,侯義端着李承乾的藥進來了,見過禮之後,言道:“聖上!該用藥了!”
武京娘正要上前接過,卻被汝南公主阻攔了,道:“從今日起,皇兄的藥都由本宮負責!”
武京娘聞言一愣,侯義更是嚇得幾乎失手將藥碗打翻,心中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公主殿下,這是何意,本宮身爲皇后,聖上的醫藥自然有本宮負責,公主殿下如何要插手!?”武京娘說着話,心中已經隱隱有些怒了,但更多的是委屈。
汝南公主的弦外之音,她如何會聽不懂,汝南公主要親自負責李承乾的醫藥,那分明就是說其中有人動了手腳,要害李承乾。
汝南公主道:“本宮乃是大唐的長公主,當今聖上乃是本宮的親兄,本宮如何就做不得主!”
李承乾見兩人相爭,連忙勸道:“欣兒!不可亂來,朕的醫藥一向都是京娘負責的,她也一向細心,朕看~~~~~~~~”
安康公主道:“皇兄!欣兒姐姐這些年一直都在跟着睿郎修習醫術,若是論行醫用藥,堪稱杏林高手,皇兄染病,何不讓欣兒姐姐診治一番!”
李承乾聞言,笑道:“哦!這個朕倒是不曾聽說,既然如此,朕便承了欣兒的情,讓欣兒來爲朕診治!”
汝南公主瞪了武京娘一眼,接着道:“侯義!你這便去將皇兄今日所用之藥的藥渣拿來,本宮要親自查驗!”
說着便將藥碗遞給了一旁的安康公主,朝李承乾走了過去。
李承乾聽了汝南公主的言語,哪裡還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臉色也不禁微變,不過卻不是懷疑有人在自己的藥裡動了手腳,而是在埋怨汝南公主捕風捉影。
李承乾所用的藥,一向都是武京娘在經手,武京娘與他夫妻一體,如何會害他。
“欣兒!不可無禮!”
汝南公主也知道,沒抓住把柄的話,李承乾根本就不會相信,只是言道:“皇兄的龍體是否安康,關乎着社稷興衰,天下萬民的福祉,容不得臣妹不小心在意,還望皇兄恕罪!”
李承乾聞言,也是漠然,他總不能責備汝南公主對他的一番關切之心。
汝南公主上前,爲李承乾診了脈,發現脈象絮亂不堪,分明就是已經病入膏肓,再看李承乾的舌苔,居然青紫,牙齦處也隱隱有血絲,眼底更是赤紅,心中頓時大驚。
“皇兄最近可是覺得四肢麻木,睡眠不穩!”
李承乾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
汝南公主聽了,心中已經有了定論,李承乾這般境況分明就是水銀中毒的症狀,一想到李承乾身爲一國之君,居然被人下毒暗害,汝南公主心中就是一陣憤怒,轉頭看了一眼侯義,道:“你還等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將藥渣取來,本宮親自查驗!”
侯義聞言一慌,卻也大爲慶幸,幸好這些時日,他沒有動手腳,不然的話,今天可就栽在汝南公主的手上了。
不多時,藥渣便取了過來,汝南公主細細查驗了一番,卻並未發現不妥。
一旁的武京娘心中也有些隱隱的懷疑,難道是天草四郎暗中動了手腳?
“公主殿下!可有不妥之處!”
汝南公主心中也是納悶,李承乾的症狀,分明就是水銀中毒,可是在藥渣之中,卻並沒有發現,再取過藥方一一對證,卻也未見有藥方之外的藥物。
“皇兄!不管怎樣,還請皇兄准許臣妹負責皇兄的醫藥!”
李承乾不禁有些遲疑,要是答應了,分明就是在說他也懷疑武京娘,可要是不答應,見汝南公主分明決心已定。
武京娘原本就沒有盼着李承乾身遭不測,雖然心中憤怒,但是卻也點頭答應:“既然公主殿下有此心,聖上不妨應允了就是!”
李承乾見武京娘都沒了異議,只好點頭答應。
三位公主到了長安,天草四郎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大爲吃驚,特別是當他聽說汝南公主居然要查驗李承乾所用藥物的藥渣,心中更是恐懼。
連忙讓近藤勇去通知了侯義,今天務必將太醫院此前所有封存的藥渣盡皆毀去,不然的話,事情可就危險了。
天草四郎完全沒有想到,在歷史上籍籍無名的汝南公主居然還能有這樣的本事,可是不行動,卻不代表天草四郎放棄了讓李承乾慢性中毒而死的計劃,在他的整個大計劃之中,李承乾什麼時候死,也是猶未關鍵的,不能讓李承乾死的太早,卻也不能太晚,太早了的話,他準備不及,恐怕不能成事,可是太晚了也不行,要是太晚了的話,一旦杜睿歸來,他可就徹底沒有希望了。
既然暗下水銀已經被識破了,那麼就只能另想辦法,而且天草四郎很快就想到了一個主意一一方士!
所謂的方士起源於戰國時燕、齊一帶瀕海地區,從戰國末年,即齊威宣王時候,這些人便已經有了他們自己的傳授系統,《史記》中將他們叫做“方仙道”。同時還提到了其中的幾個典型人物,宋無忌、正伯僑、充尚和羨門子高。
秦漢後漸盛。如秦之徐福,漢文帝時“望氣取鼎”的新垣平,漢武帝時主張祠竈的李少君等。道教承襲了方士煉丹採藥之術,作爲修煉方法之一。《史記.秦始皇本紀》:“悉召文學方術士甚衆,欲以興太平,方士欲練以求奇藥。”《新唐書.李德裕傳》:“帝方惑佛老,禱福祈年,浮屠方士,出入禁中。”《元史.釋老志》:“元興,崇尚釋氏,而帝師之盛,尤不可與古昔同語,維道家方士之流,假禱祠之說,乘時以起,曾不及其什一焉。”
方士的由來,事實上更早於此,如古代傳說的籛鏗、容成、西王母、素女等,也應當說是一些方士。籛鏗相傳是堯時人,是最早的養生家之一,《莊子?刻意篇》說:“吹呴呼吸,吐故納新,熊經鳥申,爲壽而已矣,此導引之士,養形之人,彭祖壽考之所好也。”這裡所說彭祖,就是縫鏗。《楚辭?天問》中也說:“彭鏗斟雉帝何飧,受壽永多夫何長久?”孔子也曾經說:“竊比於我老彭,述而不作。”肯定古代是曾經有過這一號人物的。
容成是黃帝時人,以研究房中術而得名。《後漢書?方術傳》說:“冷壽光行容成公。”《列仙傳》也說:“容成能善補導之事,取精於玄牝,其要穀神不死,發白變黑,齒落更生。”
關於西王母的傳說更多,相傳他和黃帝也曾經有過一些瓜葛,《山堂肆考》引《黃帝出軍訣》說:帝討蚩尤,西王母以符授之。帝寤,立壇而請,有玄龜銜符,從水而出。”他並認爲這是道家符籙之始。
素女也是黃帝時候的女方士,晉張衡詩:“明燈巾粉卸,設圖枕衾張,素女爲我師,天教老軒皇。”《抱補子》中也說:“黃帝論導養,而質之玄、素二女。”
類似這樣的傳說,可以說是數不甚數,由於這些傳說甚囂塵上,還曾經深深引起了孔子的反感,所以他“不語怪力亂神。”但由此可以看出,方士和其神仙的思想,確乎是由來甚早的。
華夏的舊習之中,從來吳楚之人多信神鬼,《楚辭》中也經常談到什麼“雲中君”、“湘夫人”之類的神仙人物。
《楚辭、遠遊章》說:“餐六氣而飲沆瀣兮,漱正陽而含朝霞,保神明之澄清兮,精氣入而粗穢除。”更清楚地敘說了他們吐納服氣的思想。
此外還有墨子的鬼神思想,墨子是和孔子差不多同時的人,《淮南子》高誘注說,他是魯人,一曰宋人,曾做宋大夫。
墨子書中鬼神思想特別濃厚,他在《明鬼篇》中說:“生民以來者,亦有嘗見鬼神之物,聞鬼神之聲,則鬼神何謂無乎?”首先肯定了鬼神是確有其物的。
《天志篇》中說,自古以來的明王需要“上事天、中事鬼神、下愛人”這又說明了他對鬼神的崇拜、認爲一定要善事鬼神。
同篇中還說:“上利於天,中利於鬼,下利於人,三利無所不利”、說明了善事鬼神的利害。
《非命篇》中說,“率其百姓,以上尊天事鬼:是以天鬼富之。”更暴露了他神道設教的思想。
當然他的鬼神思想和方士們的神仙家思想是不一樣的,但它和早期道教的“三官考校”思想如出一轍。五斗米道利用符水請禱,行三官手書之法,後來的天師道因襲其事,又產生三官考校的說法。尤其魏晉方士,廣行符咒,對於墨子所遺留下來的《墨子五行記》最爲推崇。
方士的中心思想就是講求長生,認爲服食、淫祀可以成爲神仙。司馬遷說他們是“形皆銷化,依於鬼神之事”。班固將他們叫做“神仙家”,《漢書?藝文志》說:“神仙者,所以保性命之真,而遊求於其外者也,聊以蕩平心意,同生死之域,而無怵惕於心中。”
他們這種神仙思想的根源,歷史上沒有明確記載,但是在中國古籍上最早談到長生的是《老子》。《老子?守道篇》中說:“是謂根深蒂固,長生久視之道”。
《韜光篇》中說:“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是以聖人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人所以外其身和後其身,則完全是爲了取法天地,認爲天地就是這樣取得長生的。因爲必須後其身和外其身,也就是要不自生,然後才能一夠身先和身存,身先與身存就是長生之道。
但方士的神仙思想,並非單純是脫胎於老莊,根據史籍,最早的方士是和老子時代相仿的萇弘。《史記?封禪書》:”萇弘以方事周靈王,諸侯莫朝周,周力少,萇弘乃明鬼神事,設射狸首。狸首者,諸侯之不來者。諸侯不從,而晉入射殺萇弘。”
這種設射狸首的方法和兩漢以來的魘勝之術頗多相似,和後來喇瑪教中的咒人術,更如出一轍,顯然這是古代巫術中的把戲,這說明方士亦源於巫覡。
《漢書、藝文志》陰陽家二十一家中有《萇弘》十五篇;《史記》和《漢書》中也都說過,著名的方士羨門則是陰陽五行家鄒衍的弟子,這又說明了方士和陰陽五行家的關係。
方士的由來已久,不過以後世人的眼光看的話,最好的總結只需要八個字就行了,那就是一一裝神弄鬼,故弄玄虛!
天草四郎自然也知道中國的方士,實際上就是騙人的,但是這個時候的人可不會這麼認爲,尤其是那些一心想着要做長生不老的皇帝。
歷史上秦始皇求長生,漢武帝求長生,就連太宗皇帝也是一樣,可以說太宗皇帝之所以早死,完全就是因爲長期服食丹藥,致使鉛汞中毒引起的。
要說歷史上最有名的,就要數明代的紅丸案了,一顆小藥丸,頃刻間,一位君臨天下的帝王艮屁朝涼。
天草四郎熟悉中國的歷史,對這些事情自然如數家珍,既然李承乾的藥都由汝南公主親自掌管了,那麼丹藥,汝南公主怕是也不懂了吧!
不過天草四郎現在最要緊的還不是着手安排這個,而是如何向武京娘解釋。
“田迎!聖上的藥裡,可是你做了手腳!”
武京娘面色冰冷的看着天草四郎,她雖然有野心,但是她卻真的並不希望李承乾出意外,今天汝南公主雖然沒能從李承乾用過的藥裡發現什麼,但是武京娘還是懷疑上了天草四郎。
天草四郎當然不能承認,連忙辯駁道:“皇后娘娘!何出此言,臣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做這等事誅滅九族之事啊!還望娘娘明察!”
武京娘也只是懷疑,此刻見天草四郎矢口否認,心中也是嘀咕,天草四郎或許有這個膽量,但是卻沒有這個機會,李承乾的藥都是她親自料理,旁人根本就插不進手,天草四郎雖然在她的扶持下,有了些勢力,但是還不至於將手伸到宮中來。
天草四郎見武京娘臉色好了一些,忙接着道:“聖上病重,臣也是五內俱焚,這些時日也費勁了思量,不過還真被臣找到了一位仙人!”
“仙人!?”武京娘一愣,道,“什麼仙人?”
天草四郎忙道:“此人最近就在洛陽一帶出現,善用符水,仙丹,藥到病除,人人皆稱其爲神仙!”
武京娘聞言,心中不禁有些懷疑,道:“怕是些裝神弄鬼之輩吧!只會愚弄無知百姓!”
天草四郎忙道:“臣一開始也懷疑,可是派人去親眼見識過,果真神通不凡,這纔想着要引薦給皇后娘娘,要是能將這位仙人延請過來,聖上的病,定能藥到病除!”
武京娘也不禁有些意動,道:“既然如此,你快快去請,果真能醫得好聖上的病,本宮重重有賞!”
天草四郎聞言,心中不禁暗笑,連聲應下,他說得那個仙人,也是前兩日聽近藤勇說起的,方纔武京娘問起,這才順口一說,沒想到正中下懷。
天草四郎這邊忙着去請神仙,宮中轉天就發生了大火,太醫院被焚之一空,兩名太醫被火燒死。
李承乾聞之,龍顏大怒,加之此前汝南公主懷疑他被人下毒,李承乾更是怒不可遏,責令宗正府,刑部,大理寺嚴查此事。
汝南公主也是更爲小心,不敢有絲毫的大意,每次李承乾用藥,都是汝南公主親自去抓,然後交由安康公主負責煎熬,再由晉陽公主端給李承乾,根本就不給其他人機會。
李承乾中毒已深,要想完全清除毒素,根本不可能,汝南公主也沒有辦法,只能悉心調理,儘可能延長李承乾的壽命。
天草四郎看着也是越來越心急,而就在此時,他派去洛陽的近藤勇回來了,還帶回了那個自稱已經四百歲高齡的仙人長生道人。
看着眼前這個長生道人一副仙風道骨的神仙模樣,五綹長鬚飄飄欲飛,一隻梳得油光水滑的道髻,一身整潔的杏黃色道袍,一個小道童隨侍在他身後,手裡捧着拂塵,臉上帶着慈和的微笑,絕對是賣相好到了極點。
天草四郎看着都不禁暗暗叫好,要不是他來自前世,知道這些方士道士鼓搗的那些仙術都是騙人的把戲,他都要參拜了。
這個長生道人出道時間不長,可是卻在東都洛陽闖出了偌大的名聲,加上他裝神弄鬼的折騰出了一點什麼手段來,在那些百姓的眼裡,這個老道就是活神仙。
“田大人!不知請貧道來府上所爲何事?”
天草四郎笑道:“本官聽人言道長神通無雙,尤其善煉丹藥,不知可有此事!”
長生道人得意的點了點頭,道:“貧道不敢自誇,不過這丹道卻是貧道的專長,貧道前些日子煉出了一爐玉露丹,最是補齊益元不過,能延年益壽,田大人不妨一試!”
天草四郎可不敢拿着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最後也落得一個重金屬中毒來,乾笑了兩聲,然後很是好奇的問道:“本官自認爲自己目前狀況挺好的!不過,若是道長不介意的話,可不可以告訴本官,那些丹藥是如何煉製的?”
天草四郎如今最爲關切的就是,長生道人的丹藥是不是他所需要的那種。
長生道人笑道:“這仙丹中,最出名的莫過於不死藥了!不死藥最初是來源於《神農本草經》,其中言道玉泉、空青均可煉製成不死藥!另外,《神農本草》上還提到,曾青,味酸小寒。主治目痛,止淚出,風痹,利關節,通九竅,破瘕積聚,久服輕身不老。白青,味甘平,主明目,利九竅,耳聾,心下邪氣,令人吐,殺諸毒三蟲,久服通神明,輕身延年不老。石膽,主明目目痛,金創諸癇痙,女子陰蝕痛,石.淋寒熱,崩中下血,諸邪毒氣,令人有子,煉餌服之不老,久服增壽神仙。雌黃,主治惡瘡頭禿痂疥,殺毒蟲蠱,身癢,邪氣,諸毒,煉之久服,輕身、增年、不老。以此爲本,配以輔料,君臣輔佐,便可煉成長生不老的仙丹或者是還丹金液了,不過這仙丹終究是要遭到天忌的,至今尚未聽說過有人能夠煉成啊,平常的丹藥,或者能叫人身輕體健,延緩衰老,比如魏晉之時的五石散,想要長生不死,卻是不能了!”
天草四郎臉上沒有表露,心裡卻是大喜,長生道人所說的這些多爲劇毒之物,還談什麼延年益壽,長生不死,吃下去或者一時半會兒看不出什麼來,其實就是送自己歸天。
還有那五石散那裡是良藥,分明就是毒品,吃起來還特別麻煩。
首先,服散後一定不能靜臥,而要走路,所以魏晉名士最喜歡散步,稱之爲“行散”,其實這並不是他們格外喜愛鍛鍊身體,而是因爲偷懶躺下就性命不保的緣故。
除了走路,飲食着裝上也要格外注意,服散之後全身發燒,之後變冷,症狀頗象輕度的瘧疾。但他們發冷時倘若吃熱東西穿厚衣物,那就非死不可了。一定要穿穿薄衣,吃冷東西,以涼水澆注身體,所以五石散又名“寒食散”。
按照書上的說法,就是“寒衣、寒飲、寒食、寒臥,極寒益善”。凍出肺炎來,那是散發地好。但是有一樣例外,就是喝酒。一定要喝熱酒,而且酒還要好要醇。五石散對酒非常挑剔,不要說甲醇兌的酒,就是一般的劣酒,它也會有激烈反映。而且還服散之後還不能不吃東西,一定要大量進食,“食不厭多”。總之,吃散之後,一定要散步,大量吃冷東西,喝熱酒,穿薄衣服,洗涼水澡。
《世說新語》上說道“服五石散,非唯治病,亦覺神明開朗。”
也就是相當於搖.頭.丸一類的軟毒品了,所謂寬袖長袍,飄飄欲仙的名士們,也是因爲多半服用了毒品才使自己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創作靈感。
五石散服下後不僅容易上癮,還會使人感到燥熱急癡,魏晉名士多輕裘緩帶,多半因爲五石散地藥效發作後身體燥熱,不僅如此,長期服用還會導致精神恍惚,不能控制,急躁之處難以想象,發狂癡呆,及至看見蒼蠅也要拔劍追趕,所以這魏晉人多脾氣暴躁想來和全民動員服藥也不無關係。
就是天草四郎想着這些也是無話可說了,這些大道理跟宗教信徒是說不清楚的,人家一輩子就指望着成仙了道,一句話就推翻人家的信仰,那不是說笑話嗎?宗教這種東西就是這樣。西方地天主教就說上帝全知全能,除此之外,再沒有別地神!
東方卻是不同,或者說,東方人的信仰裡本身就帶着點自私和功利地因素,畢竟這邊不是有句話叫做“神仙也是凡人做!”
信佛的人,要的是入西方極樂世界,或者是來世享福,而信仰道家地人就不同,要得可是成仙成神,飛昇上界,從此一輩子逍遙。
當然天草四郎也不會和長生道人說這個大道理,他巴不得大唐上下全民皆是隱君子纔好呢。
天草四郎等到長生道人的長篇大論說完了之後,笑道:“如此說來道長便是得道的仙人嘍!”
長生道人仰着頭,一臉倨傲的說道:“仙人之說不敢當,不過頻道自魏晉下的山門以來,爲的不過是救助黎民百姓,傳我道統罷了!”
天草四郎纔不管長生道人是爲了什麼,接着笑道:“本官如今有一件難事,要煩勞道長出馬才行,不知道道長肯是不肯!”
長生道人原本就是個騙子,倒是頗通醫術,至於道法什麼的自然只會些裝神弄鬼的障眼法,聽到天草四郎有求於他,立刻感覺發財的機會到了,忙道:“田大人禮請貧道來此,既然有事,不妨明言就是,貧道一向以救渡天下萬民爲己任,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天草四郎聞言,點了點頭,道:“好!本官等的就是道長這句話,當今聖上病重,多方宴請名醫,不得痊癒,道長既然道法高深,可隨本官入宮爲當今聖上診治,若是醫得好聖上的病,到時候賞賜之物,自然是少不了的!”
長生道人聞言,被嚇得一張嘴幾乎都能將自己的腦袋吞進去了,他原本只是以爲天草四郎的府上要買些丹藥,或者是有什麼驅妖抓鬼之類的活計,可萬萬沒想到居然是要進宮爲當朝天子診病。
他雖然粗通醫術,後因爲得到了一本古籍,知道了些煉丹的方子,可是要說進宮給李承乾診病,他是萬萬不敢的,萬一出了事,那可就是掉腦袋的事情了。
“田大人!這~~~~~~這干係太大,貧道~~~~~~~~貧道萬萬不敢啊!”
天草四郎聞言,方纔還和顏悅色的一張臉,瞬間就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