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野心

就在李承乾以爲又一次找到了他的在世孔明的時候,杜睿這個舊人已經踏上了回鄉的路途,來的時候是大雪紛飛,如今回去,天色已然放晴,積雪開始融化,道路顯得更加泥濘不堪。

不過杜睿倒也不急了,來的時候遇上了一場刺殺,如今回去,他倒是巴不得對方可以再來一次,如果能再給他留下些線索的話,反倒是能省下不少的時間。

正走着,後面的官道上,一騎快馬奔馳而至,杜睿循聲望去,見來的正是他留在長安的屬下之一。

“參見老爺!”

杜睿擺擺手道:“無須多禮!我讓你查的事情,這麼快就有結果了!?”

來人道:“回稟老爺!英國公那邊全都查清楚了,那些刺客所用的橫刀,弓弩,都是從兵部被人偷走的!”

杜睿在離開長安的時候,只將自己半路遇刺的消息告訴了李世績,並將那些刺客遺留的兵刃都給李世績看過,李世績如今雖然明哲保身,不再過問朝政,然而畢竟還頂着兵部尚書,總參謀部尚書的職銜,大唐的制式兵器,在杜睿的那次改革當中,也被一一編上了號碼,想要查出來是從哪裡來的,一點兒都不困難。

不過對李世績給出的這個解釋,杜睿顯然很不滿意,皺着眉道:“偷出來的!?”

來人道:“此事英國公已經盡力,其實如果想要查出兵刃是怎麼被盜的也並不困難,只可惜,還沒等英國公詢問,兵部負責兵刃司的官員便畏罪自殺了!線索中斷,英國公也是無可奈何!”

杜睿聞言,心中更是一驚,他似乎已經隱約感覺到了什麼,那個自盡的官員一定是與某些大人物之間有所牽連,不然的話,他絕對不敢做出這等事來,大唐如今實行的是嚴格的武器管理,平民不得擁有武器,就連杜睿,如今不在行伍之中,也不能擁有大唐的制式兵器,只能憑藉着他的貴族身份,隨身攜帶着佩劍。

如此一來,事情反倒是麻煩了,被大人物給盯上,有個大人物要置他於死地,杜睿首先想到的就是武京娘,但是很快就被他自己給否決了,武京娘雖然防備他,敵視他,但是絕對做不出殺他的狠心。

要知道武京娘畢竟是個聰明人,她應該知道杜睿與褚遂良是不同的,褚遂良雖然和杜睿同爲託孤大臣,但是在海內的聲望遠遠比不上杜睿,要是杜睿被刺殺的話,無論是軍界,還是民間,定然會引起巨大的波瀾,武京娘雖然攬權,但是她肯定不會希望眼看着大唐變得混亂。

那麼這個人究竟是誰呢?

“馮教師!長安那邊的人手要儘快查清楚此事,此人所謀定然不會僅僅是我,要是讓他這般隱藏下去,對大唐終非善事!”

馮照聞言,連忙應道:“老爺放心,小人會傳遞消息過去,叮囑他們的!”

杜睿點點頭,接着又問來人道:“長安那邊可還有旁的消息!?”

來人忙道:“倒是有一件,英國公還囑託小人一定要對老爺言明!”

杜睿忙問道:“究竟何事?”

來人道:“朝中新一任的中書令,聖上已經降下了旨意!”

“哦!是何人?”

“兵部左丞田迎!”

杜睿聞言,頓時眉頭又是一皺,原本杜睿猜想褚遂良過世之後,中書令這個位子應該是他的學生杜養盛接任,卻怎麼都沒想到,李承乾居然會破格將田迎提拔了起來。

“英國公還有什麼話讓你轉達!?”

來人道:“英國公言,田迎此人野心頗大,當小心留意!”

杜睿聞言,點了點頭,如今雖然李世績在朝中,他去職還鄉,但是很顯然李世績是將這副挑着大唐江山設計的重擔,壓在他的身上了。

田迎!

以前只是從狄仁傑的書信之中有所瞭解,知道其人是大唐少有的才俊之士,卻沒想到,到了李世績的眼中,就成了野心頗大之人了。

田迎確實很有野心,在正式接到了李承乾的聖旨,搖身一變,成了大唐中書令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拜訪皇后武京娘。

按道理來說,田迎身爲外臣,是不能私交後宮的,然而不要忘記了,田迎不單單是朝中的大臣,他還有一個身份,以前是太子洗馬,現在因爲才華出衆,被李承乾認爲可以教導好太子李弘,更進一步成了太子少師。

以老師的身份,拜訪武京娘,這就好像後世的家訪一樣,現在的太子宮中的師傅,定期要向皇后武京娘稟告太子學習的進度。

“臣田迎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武京娘看着田迎,她似乎也很滿意這個新晉得到的朝中助力,以前她只是急於擴充自己在朝中的影響力,居然有些飢不擇食,以至於許敬宗,李義府等人都能得到她的青睞,現在和田迎一比,許敬宗和李義府顯然都要差的遠了。

田迎才華出衆,更是以科舉入仕,更難得的是,他的才華引起了李承乾的注意,現在是中書令,想來要不了多久,就能一躍取代于志寧的位子,成爲大唐朝堂之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尚書令。

一想到未來朝堂之上的第一人也是自己這個陣營當中的,武京娘就忍不住一陣快意:“田卿家免禮!來人!賜坐!”

早有宮人搬來了錦墩,放在了田迎的身旁,田迎謝恩之後,恭恭敬敬的坐下了,拱手道:“微臣多謝娘娘在聖上面前舉薦!”

武京娘淡淡的一笑,道:“爲國舉才,乃是本宮分內的事,田卿家無需稱謝,要不是田卿家自己有才華,聖上也不會看在本宮的面上對你格外重視的!”

田迎忙道:“娘娘謬讚了,臣愧不敢當!”

武京娘接着道:“田卿家,如今聖上命你爲中書令,本宮只希望你能盡忠職守,可盡本分,倒是如今你爲太子少師,太子的將來,可就交託在你的手上了,本宮希望你不要讓本宮失望!”

武京娘這番話說的別有深意,既像是是在鼓勵,又像是在叮囑,但是很顯然更多的還是提醒。

田迎能坐上現在這個位子是因爲她的舉薦,也就是說她能將田迎捧上中書令的這個位子,也能將田迎從中書令的這個位子上拉下去。

田迎也是個心明眼亮的人,自然明白武京孃的意思,趕緊表忠心:“皇后娘娘舉薦之恩,微臣永不敢忘!還請娘娘放心,臣一定會永遠忠於皇后娘娘,忠於聖上!”

田迎故意將武京娘放在了李承乾的前面,想要表達的意思不言而喻。

武京娘聞言,心中一喜,道:“本宮不需要你的忠心,本宮希望你能夠忠於的人是太子!”

直到現在武京娘心心念唸的都還是保住李弘的太子儲位,但是接下來,田迎的一番話,便將她徹底拉入了一條不歸路上。

田迎低着頭,恭謹道:“臣也想忠於太子殿下,然~~~~~”

武京娘聞言眉頭一皺,道:“有什麼話,只管明說就是,無需這般遮遮掩掩的!”

田迎忙道:“是!不過還請娘娘先饒恕臣不敬之罪!”

武京娘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好了!本宮不怪罪你!”

田迎這才說道:“太子雖然仁善,然依臣所見,太子殿下卻非立業之主!”

“放肆!”武京娘聞言,就惱了,沒有哪一個母親希望自己的兒子被人這樣評價,尤其她的兒子還是大唐的儲君,未來的天子。

田迎似乎也是豁出去了,接着道:“皇后娘娘!臣並非妄言,臣在太子宮中多年,太子的品行純良仁善,這是極好的,然太子卻不願學習治國的韜略,只是一位學禮,似這般將來如何能肩負起大唐的江山社稷,臣所言皆出自肺腑,娘娘要怪罪,臣也無話可說!”

武京娘聽了田迎的這番話,頓時愣住了,她甚至感覺到了恐懼。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丈夫李承乾,當初李承乾也因爲過於仁善儒弱,被太宗所不喜,甚至動過要易儲的念頭。

要不是因爲杜睿竭盡心力的爲李承乾造勢,規範李承乾的一言一行,李承乾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成爲現在的皇帝。

李承乾當初還有杜睿可以依靠,有杜睿可以幫着出謀劃策,可現在的李弘怎麼辦?

武京娘突然驚醒,將目光投向了田迎,眼前的田迎不也是一個見識不凡的才智之士嗎?

“田卿家!本宮將太子託付給你教導,如何!?”

如果是其他人的話,受到這樣的重託,肯定會立刻感激涕零的受命,但是田迎卻在猶豫了一番之後,搖頭拒絕了。

“娘娘的厚恩,臣無以爲報,本不該推脫,可太子殿下的性子~~~~~~~~~臣無能爲力!”

李弘的儒弱,武京娘是知道的,甚至太子宮中的宮人累次犯錯,他都因爲爛好心,一一繞過了,武京娘也知道,這種性格,將來根本就不是人君的料子。

可是武京娘有什麼辦法,李弘是她的兒子,是李承乾的嫡長子,如果他不坐這個位子的話,誰來坐?

武京娘一時之間也是六神無主,只得向田迎求助道:“田卿家!好歹要保住太子的儲位,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田迎苦笑道:“臣無能爲力,保住太子儲位,全在聖上一念之間,不過要是保住娘娘的後位,臣倒是有辦法!”

武京娘一驚,道:“你是說易儲,讓賢兒做太子!?”

田迎道:“非也!自古母以子貴,因何就不能子以母貴!只要皇后娘娘的地位無人可以動搖,只要朝廷的權柄在娘娘的手中,那自然也就沒有人會去動太子的位子了!”

權柄!

武京娘聞言頓時一陣心動:“這麼多年一來,她極力在朝中培養自己的勢力,說是爲了李弘,可事實上何嘗不是爲了她的政治野心,一想到能執掌一國的權柄,武京娘就忍不住一陣興奮!”

田迎接下來又說了一句,讓武京娘徹底愣住了:“或許娘娘還能更進一步!”

田迎的一句話說得武京娘既是膽戰心驚,又是滿心的期待,更進一步?

武京娘可不會覺得盼着自己的丈夫李承乾早死,然後她成爲皇太后是更進一步,與其在大好年華便孤獨守寡,她倒是寧願早死來得痛快。

那麼更進一步剩下的還有什麼呢?

武京孃的心裡矛盾極了,她既不敢去想,又實在忍不住去想,那個位子,那天縱觀宇內,獨一無二的位子,那個一言可以給人以生,一言又能讓人去死的位子。

野心開始在她的身體裡不斷的滋生,或許是自幼成長環境的緣故,武京孃的骨子裡根本就沒有三從四德這種當下女人都應該具備的美德,雖然她在李承乾的面前表現的溫婉賢淑,但那不過是他裝出來的,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委曲求全。

武京娘知道一個帝王想要的是什麼樣的妻子,侯海棠就是因爲太過強勢,不肯向李承乾低頭,最終落得那麼一個下場,她自然不能再重蹈侯海棠的覆轍,就像她時常以漢代的慄姬爲戒,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一樣。

可事實上,武京娘最認同的一句話,就是杜睿曾經對她的胞姐武媚娘說過的一一誰說女子不如男!

對啊!

誰說女子不如男!

既然男人能辦到的事情,女人也能辦到,那麼男人可以坐上的位子,女人爲什麼就不能坐,就像田迎說的那樣,她的長子李弘闇弱,不足以挑起江山社稷的重任,那麼她身爲太子的母親,當今聖上的妻子,爲什麼不能替她的兒子先坐上那個位子,守住這個江山社稷,然後以母親的身份傳給自己的兒子,這有什麼不可以的。

田迎在一旁看着,心中一陣冷笑,他知道自己的話已經起到了作用,武京娘已經動心了,接下來,這個野心會不斷的滋長,不斷的衝擊武京孃的立志,知道她爲了那個位子變得瘋狂起來。

大唐亂起來!

沒錯,田迎盼着的就是大唐儘快的亂起來,只有大唐亂了,他纔有機會,他纔有機會實現他的復國大計。

田迎,這個迎應當是東瀛之瀛,至於田,那應該是天,完整的來說,就應該是天草,沒錯!田迎就是天草四郎,就是那個杜睿苦苦搜尋了十幾年的天草四郎。

他自東瀛到了大唐,在揚州整整等待了十幾年的時間,一直到他完完全全將自己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唐人,他在等待,等待着出山的機會。

杜睿在朝的時候,他不敢輕舉妄動,他知道,只要杜睿在朝中,他就根本沒有出頭之日,如今好了,杜睿因爲和李承乾積怨,根本不可能在回到朝堂,他又因爲一篇策論,得到了李承乾的重用,很顯然他的機會來了。

復興倭國!

很顯然他沒有這個機會,大唐也根本就不會給倭國這個機會,那麼他只能走另一條路,另一條倭人千百年來一直幻想着的道路,那就是成爲大唐的主宰。

只不過如今大唐鼎盛,並非亂世,他要取代李家成爲大唐的主宰,根本就不可能,所以他只能先讓大唐亂起來,而這個能讓大唐變得混亂的人,讓華夏重新陷入四分五裂的亂世,關鍵就在武京孃的身上。

天草四郎對華夏的歷史十分了解,作爲歷史上的第一位女皇,他更是知之甚深,武則天雖然坐享大唐江山幾十年,但是在這幾十年裡,卻沒有一天是太太平平的,那些男人肯定不甘心一個女人坐在皇帝的位子上。

如今雖然武媚娘沒有了,但是又有了一個武京娘,他要做的只是在武京孃的身體裡種下一顆野心,然後等待着這顆野心生根發芽,總有一天,這顆野心會將整個大唐帶入混亂,崩潰,到時候他的機會就來了。

或許現在的武京娘還沒有那般野心,但是沒關係,野心是需要慢慢積累的,就像歷史上的武媚娘一樣,她也不是一開始就生出了做女皇帝的野心。

不滿足纔是向上的車輪,歷史上的武媚孃的野心就是沒有止境,貞觀十一年,十四歲的武媚娘因“美容止”入選宮中,受封“才人”。

入宮之後,武媚娘頗得太宗歡心,遂賜號“媚娘”。後太宗又調武媚娘入御書房侍候文墨,自此武媚娘開始接觸皇家公文,瞭解了一些宮廷大事,日漸通曉官場政治和權術。

武媚娘在太宗年邁之際,要想將來爲“天下主”,自己託付於何人就是個不得不認真思考的大事。太宗一共有十四個兒子,但長孫皇后嫡出的兒子只有長子李承乾、四子李泰、九子李治。長孫無忌等重臣一定會讓將來的皇太子出自這三人之中。

歷史上的李承乾可沒有現在這個成器,史載李承乾“及長,好聲色慢遊,過惡寢聞!”,太宗不喜而廢之。魏王泰,謀奪嫡,太宗懼。所以最終的皇太子且能繼承大統就只有九子晉王李治了。李治以皇九子的身份能夠最終被立爲皇太子且能繼承大統,的確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而年紀青青的武媚娘就在這多皇子中,且在如此複雜的局面下與李治暗通款曲,將自己的未來傍在了一個原本不想從政的弱王身上,更是不簡單。不得不令人佩服她眼光的獨到,政治敏銳性的高超。

太宗駕崩,武媚娘入感業寺削髮爲尼。永徽元年太宗忌日,高宗李治到感業寺裡來進香,武媚娘緊緊把握住了這次機會。她使高宗又回憶起了先前的戀情,武媚孃的美貌加上舊情,促使高宗不再顧忌佛教教規和禮教的約束,將武媚娘帶回了皇宮。

武媚娘這次再入宮也和宮中的鬥爭有關,當時的王皇后爲了和蕭淑妃爭寵,鼓動高宗接武則天進宮,她還自己做主讓武則天先蓄髮,然後再入宮。武則天的再次入宮,揭開了她通往權利巔峰的序幕。

再次入宮後,武則天最初對王皇后卑躬屈節,極力奉承,並聯合王皇后,奪去高宗對蕭淑妃的寵愛。

直到武媚娘穩固了自己在宮中的地位之後,她便想着要更進一步了,而自己要當六宮之主,必須把王皇后打下去,以李弘的誕生爲標誌,她的理想已經發生變化,她開始對皇后的位置想入非非了。

李弘的誕生有什麼意義呢?

從高總李治的角度講,李弘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既不是長子,也不是嫡子。但是,給這個孩子起名“李弘”,卻顯得不同尋常。

“李弘”是道教的一個讖語。魏晉南北朝以來,天下戰亂頻仍,瘟疫流行,百姓渴望幸福安定的生活。在這種情況下,道教在全國流行開來。爲了收攬人心,它到處宣傳說早晚有一天,太平盛世會降臨的。說太上老君只要一降臨凡世,天下太平的景象就能出現。而老君的化身,就叫做李弘。什麼時候李弘出生了,就意味這老君出世了。

在那個亂世,好多次起義都打着李弘的旗號進行,就連李唐皇室都宣稱自己是老子李耳的後人,因此李弘的政治意義在當時可以說是盡人皆知。

武媚娘從小熟讀文史,是一個愛玩文字遊戲的人,她一直篤信文字有着一種特殊的魔力,給兒子取名李弘,顯然是她的主意。這個名字包含着她對孩子的無限期望。她希望這個孩子將來可以當上皇帝,而且開創太平盛世。

如果兒子當上皇帝,母親又是什麼呢?

所以說武則天的野心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慾望是無止境的,她已經不滿足於僅僅在後宮有一個穩定的位置了。

爲嫁禍於王皇后,武媚娘甚至狠心的將自己親生的,深得高宗喜愛的小公主弄死。最終王皇后被誣以殺死小公主的罪名,廢去後位,武媚娘最終達成了自己目的。

坐上了皇后寶座之後,武媚娘接下來做的就是清除自己的政敵,從永徽六年到顯慶四年的五年時間裡,武媚娘大肆翦除異己,並濫殺一些被她懷疑的大臣。唐初的元老重臣如長孫無忌、褚遂良、于志寧、裴炎及程務挺等人,少數被貶逐,多數遭誅殺。她參政道路上的朝中的絆腳石基本上得以掃除了。

顯慶五年,高宗李治因“鳳眩頭重,目不能視”,遂下詔委託武后協理政事。於是武媚娘從參政步人執政,史裁:“自是上每視事,則後垂簾於後,政無大小,皆與聞之。天下大權,悉歸中宮,黜陟、殺生,決於其口,天子拱手而已,中外謂之二聖。”大唐的權柄,盡在武后媚娘掌握之中。

在王位的繼承上,高宗想禪位於長子李弘。武媚娘則不念母子之情,將李弘毒死,立次子李賢爲太子。李賢被高宗委以臨國之任,處理政務頗爲精幹,武媚娘則廢李賢爲庶人,立三子李顯爲太子。弘道元年,高宗卒,中宗李顯剛剛繼位,武媚娘則以皇太后名義臨朝稱制。

一年後便廢掉中宗,改封廬陵王,立四子李旦爲帝,是睿宗。李顯、李旦都是昏庸無能之輩,在皇帝位上也是傀儡,處處受制於武則天。

歷史上武媚娘這種種瘋狂的舉動,都是她野心不斷滋生造成的,當然有了野心還是不夠的,天草四郎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因勢利導,逐漸的去給武京娘創造這個機會,讓武京娘一步步走向瘋狂。

歷史上的武媚娘也是一樣,她能從一般的妃子到大周皇帝,這並非是偶然的。據說武媚娘小時侯就有異相。其父武士彠曾請名聞天下的星相家袁天罡給武媚娘相面。

袁天罡驚道:“此子龍睛鳳頸,伏羲之相,必極顯貴!若是女,當爲天下主!”

聽了袁天罡的話,武媚孃的父親自然鐵了心要把女兒送到宮裡去爲“天下主”。遂教她讀書識字,使她通曉世理。

袁天罡的預言和父親對她的期盼,促使武媚娘幼小時就胸懷着誰也無法撲滅的追逐和攫取最高權力的熊熊烈焰。爲了“南面稱孤”,武媚娘一生中無論遇到任何逆境,也從未氣餒過,從未放手過。

當然歷史上的武媚娘能夠成功,也並非就是因爲一個相面的胡言亂語,和家長的殷殷期盼,還需要多方面因素,首先,社會風俗的轉變爲武媚娘上臺營造了良好的社會氛圍。

隋唐以前,男尊女卑一直是一種流行的社會風氣。但隋統一以後,特別是大運河開通後,隨着南北經濟文化交流的加強,南方文化、傳統的中原文化、北方少數民族文化及來自異域的外來文化,在中原大地彼此碰撞、相互交融。

受北方各族文化尤其是鮮卑族文化的影響,禮法束縛比較微弱,加上隋唐時期士族制衰落,庶族地主大量登上政治舞臺,學校教育事業的蓬勃發展,思想解放,文人墨客遍天下,社會風氣爲之一新。

在這環境下,男女相對平等,婦女有較多參政議政的機會,正如《顏氏家訓?治家篇》說:“鄴下風俗,專由婦人主持門戶。北方人士,多靠婦人管家,精美的衣服、貴重的首飾,不可缺少。”

再加上歷史上許多女性執掌朝綱的先例,比如漢代的呂后,還有北魏的馮皇后,以上這些爲武媚娘稱帝營造了特殊的氛圍。

其次,武媚娘順應了庶族地主上升、士族勢力衰亡的時代歷史潮流。隋唐時期,由於科舉制的實施,加上太宗、高宗抑制士族的政策,使士族勢力逐漸衰落,庶族地主的政治、經濟實力逐漸上升,史言“馬周、劉洎,自疏遠而卒委鈞衡”說明了這一點。

但在唐初,以長孫無忌和褚遂良爲代表的士族官僚仍然在政治上有相當的勢力,他們是元老重臣,位居要職,享有“罪不加刑”的特權,他們爲維護自身特權,力圖維持現狀。

而以李義府、許敬崇、狄仁傑等爲代表的庶族地主,他們靠軍功、科舉入仕,形成新的地主集團,他們要求改革現狀,但卻不掌握實權,從而與士族勢力之間的矛盾不斷加劇。

庶族地主出身的武則天利用了這一矛盾,藉助勢力不斷上升的庶族官僚,先後貶殺長孫無忌、褚遂良、李元素等人,使大量關隴士族貴族被誅殺。

同時,通過自舉、武舉、試官等方法大量提拔庶族地主做官,藉以收攬中小地主的人心,培養了一大批忠於自己的官僚,擴大了封建統治階層,奠定了其稱帝的基礎。

爲從傳統上和輿論上打擊和削弱一貫反對自己的士族官僚集團,扶植和依靠新興的庶族地主階級,武則天修改《氏族志》爲《姓氏錄》。這樣使士族官僚不再有入仕做官的優越條件,也不能因出身豪貴而爲所欲爲。而對庶族出身的官員,也不再因門第貧賤而受恥受辱於人。修成的《姓氏錄》再也看不到士族貴族的特權,原來連《氏族志》都不能列入的武氏,在《姓氏錄》中,卻定爲姓氏的第一等。

再次,武則天個人的素質、野心是她取得最高統治權的重要條件。武則天精通文史,見多識廣,“素多智計”,具有強悍、剛毅、勇敢的性格。

正如《資治通鑑》記載:“後性明敏,涉獵文史,處事皆稱旨”。武則天雖出身寒門,但她十四歲入宮,長期的宮中生活,使她“能屈身忍辱”,善於迎合皇帝,有機會接觸上層官僚,加上宮廷文化的薰陶,使她又善於明察時勢變故,並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逐漸形成了一個以她爲中心的新官僚集團。

當時,貞觀之治帶來的繁榮景象正面臨政局動盪的衝擊,迫切需要調整。然而,體弱多病的高宗卻無力挑起穩定政局的重擔。

武媚娘抓住這一機會,依仗其出色的政治手腕和才能,穩定了政局。她做皇后以後,一方面她多次鎮壓了反對派叛亂,穩定了動盪局勢,把國家大事處理得井井有條。同時,發展科舉制,注重選拔人才,適時納諫,《通鑑》說武則天“故當時英賢競爲之用”。

另一方面,她又採取措施,發展生產,繼續推行均田制,獎勵農業生產,並編《兆人本業記》這農書頒行天下,使社會經濟繼續向前發展。

這些措施擴大了武媚孃的影響,爲其稱帝創造了條件。

最後,部分官僚的擁戴、煽動,最終促成了武媚娘稱帝。地主階級的本性決定了封建官僚爭權奪利的本性。隨着武則天在宮中地位的上升,以許敬宗、李義府等爲代表的官僚地主爲了求得高官厚祿,實現自己的目的,對武則天極力擁戴,推波助瀾。

這些地主官僚一方面用嚴刑酷法幫助武媚娘打擊反對派,鞏固了武媚孃的地位,使其慾望一步一步膨脹。

另一方面,他們又幫助武媚娘製造輿論,使其“名正言順”地做皇帝。在武則天稱帝條件日趨成熟時,武承嗣派人刻“聖母臨人,永昌帝業”字樣,使武則天舉行盛大的“拜洛受圖”儀式。接着,部分官僚串通和尚上獻《大雲經》四卷等,暗示武則天稱帝。

最終到了公元69O年,武媚娘認爲親臨帝位的條件成熟,先借佛僧法明之口,廣造輿論:“武后爲彌勒佛轉生,當代唐爲天子。”

接着又一手導演了以睿宗爲首的六萬臣民上表勸進請改國號的壯舉。至此,則天武后在“上尊天示”、“順從衆議”的“萬歲”聲中,登臨大寶,實現了夢寐以求的夙願,改唐爲“周”,自號“聖神皇帝”。

公元690年9月,武則天登上則天樓,身着帝王的兗冕服飾,即皇帝位,自稱“聖神皇帝”,改國號爲周,定年號爲“天授”。以李旦爲繼承人,賜姓武氏。

武媚娘經過三十多年的苦心經營,最終奪取了唐政權,成爲歷史上惟一的女皇帝。

滋養其野心,因勢利導其行,這就是天草四郎現在要做的事情,當然他完全不擔心,再出現一個極端強勢的武則天,讓他的努力全都爲武京娘做了嫁衣。

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他已經看出來了,武京娘雖然有武媚娘那樣的野心,但是卻不具備武媚娘那樣的才華,和政治野心,武京娘雖然也聰明絕頂,但是和武媚娘比較的話,這個做妹妹的顯然要差得遠了。

不過天草四郎所求的可不是武京娘成事,而是要讓武京娘,爲他的大計創造機會,可以說,在天草四郎的眼中,連一國之母武京娘都成了旗子。

既然歷史上的武媚娘可以取代李唐,創立大周,那麼現在武京娘有了熟悉歷史的天草四郎幫助,爲何就不能成事。

武京娘此刻腦中也是一片混亂,既興奮,又恐懼,更進一步,坐上那個位子,她有這個野心,有這個膽量,卻未必有這個魄力。

她好不容易纔讓心中的驚濤駭浪漸漸平息了下來,道:“田卿家!今日這話出你之口,入本宮之耳,玩玩不可在外面胡言,讓人以爲本宮有什麼非分之想!”

天草四郎聞言,心中一陣冷笑,臉上卻格外恭謹道:“微臣遵旨!”

留下武京娘一個人在立政殿內,與自己的野心作鬥爭,天草四郎滿心歡喜的回到了李承乾剛剛賜下的府邸,他現在住的地方,正是當初李義府所住的宅院。

近藤勇和田山魁這兩個天草四郎的左膀右臂正在府中等候,天草四郎一回到府中,邊將兩人喚到了密室。

“那個女人的心裡,已經被我種下了野心的種子,只等着生根發芽,我們的復國大計就有希望了!”

要是在以往,天草四郎不會隨便將這種事說出來的,但是他今天太興奮了,以至於有些失態。

天草四郎的計劃,近藤勇和田山魁都一清二楚,原本他們都覺得成功的希望不大,天草四郎有些異想天開,雖然他們倭國有女皇出現,但是在大唐,這裡可是男人的世界,他們在這裡也生活了十幾年的時間,對於唐人的觀念再清楚不過了。

可是突然聽到天草四郎說成功有希望了,雖然難以置信,但是也同樣難以抑制滿心的興奮。

他們知道一旦天草四郎的計劃成功的話,大唐必然會陷入到一片混亂之中,到時候可就不是復國那麼簡單了,他們完全有可能成爲華夏的主人。

興奮過後,天草四郎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也知道自己的計劃,完全是因爲歷史上曾經出現過一個武媚娘,他現在鼓動武京娘有些想當然的感覺,但是他還是忍不住要去試一試,有成功的機會,當然也有失敗的可能。

如果失敗了怎麼辦?

天草四郎對這個倒不是很擔心,他還有後手,如果失敗了,中原自然是不能停留了,但是他已經爲他的族人選好了一個適合生存的地方,那裡比曾經的倭國更加完美,土地更爲遼闊,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他未必就不能讓倭國在另一片土地上重生,然後在於大唐較一較力。

“長安這邊不需要你們了!海外的事情,還有杜陵那個人,你們要加緊去辦理,千萬不能馬虎,大和族有沒有未來,就在此一舉了!”

天草四郎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眉目都變得有些猙獰,他就好像一個賭徒一樣,一個瘋狂的賭徒,將自己的全部籌碼都壓上了,現在就等着莊家揭開謎底了。

近藤勇和田山魁連忙領命,相比於在武京娘身上下功夫,他們顯然還是對天草四郎的後手更有把握。

儘管他們也因爲天草四郎的計劃有了進展而興奮,但是更多的,他們兩個還是覺得鼓動一個女人成爲女皇,這件事放在大唐,怎麼看都有些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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