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杜睿到達長安的消息,李承乾知道,武京娘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再聯繫上這幾日李承乾的心神不寧,武京娘突然感覺到了巨大的威脅。

武京娘不希望杜睿回來這是肯定的,之前她曾數次向杜睿表示過希望杜睿能夠站在她這一邊的信息,只可惜無一例外,杜睿通通都明言拒絕了,武京娘知道,想要讓杜睿幫她,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武京娘毫不懷疑杜睿對大唐的忠誠,但是讓她感覺到深深恐懼的是,杜睿門下的衆多弟子之中,有一個人的身份極其敏感,那就是李象。

一個曾經可以坐上太子寶座的人,一個事實上當朝皇帝李承乾的嫡長子,即便是李象的外公曾密謀造反,即便是他的生母已經因故自盡,即便是這麼多年以來,李承乾從來都沒有去見過這個兒子,但是誰又能說,李象不具備登上皇位的資格。

杜睿是李象的老師,自小便撫養了李象近十年的時間,以杜睿的名望,還有那門下百餘名,如今遍佈大唐各處,身居高位的弟子,以及親朋故交,李象的政治背景,一點兒都不比她的長子,如今的皇太子李弘要差。

如果杜睿要幫助李象,拿回那些原本就應該屬於李象的東西的話,李象在朝野之中,所能掌控的影響力,甚至還要超過李弘。

試想一下,當大理寺正卿杜養盛,澳洲道總管馮毅,吐蕃都護府大都督杜鯤鵬,遼東道行軍總管薛仁貴,波斯都護府大都督蘇麟,以及那些州城府縣,和杜睿有着千絲萬縷聯繫的官員,全都站在李象那一邊的話,即便是當朝皇帝李承乾,只怕是也沒有足夠的能力去反抗。

一想到李弘被人拉下太子的寶座,一想到他們母子淒涼的下場,武京娘怎的都不敢掉以輕心。

就在武京娘滿腹心事的時候,立政殿的宮人入內稟報道:“娘娘!侯義大總管來了!正在殿外侯着!”

武京娘聞言一皺眉,道:“他來做什麼,這會兒聖上應當是在批閱奏摺,難道是~~~~~~”

武京娘心中不禁一陣激動,前些時日李承乾龍體違合,曾將朝政交由她來處理,雖然以前武京娘也曾處理過一些小事,可是真正接觸到了軍國大事之後,她才第一次真正明白了權利的好處。

天子一怒,血流漂櫓,沒有嘗試過那種權利的人,當然不會了解,但是隻要嘗試過一次之後,就會立刻沉迷其中。

武京娘原本就聰慧過人,雖然對軍國大事有些陌生,但是一接觸,瞭解之後,立刻就變得得心應手起來。

只可惜,她的第一次體驗,維持的時間並不長,李承乾在康復之後,立刻便將她批改奏章的權利收了回來,可是即便如此,依然讓朝中的一些大臣,大有異議,特別是褚遂良,甚至在朝堂之上看出了“牝雞司晨”,讓武京娘大爲惱火。

這兩天李承乾的身子又不大好,做太子的時候倒還沒什麼,可是登基爲帝之後,大量的國事拖累,李承乾不過三十餘歲,身子就已經大不如前了。

依着武京孃的猜測,這一次定然還是李承乾的身體不足以處理朝政,召她過去幫忙分擔的。

想到這裡,武京孃的心中不禁一陣暢快,自打褚遂良臥病之後,她的日子過的也是越來越順暢了。

“讓他進來吧!”

不多時,侯義便走了進來,武京娘原本滿臉微笑,可是看了侯義的臉色,心中不禁一陣緊張:“出了何事?”

侯義心事重重的樣子,自然瞞不過武京孃的慧眼,看了看左右,武京娘頓時會意,道:“你們先下去吧!”

兩旁邊的宮娥太監聞言,連忙躬身而退,他們都是明眼人,知道接下來武京娘和侯義說的很有可能是秘辛,這種事他們可不敢有絲毫的好奇心,因爲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情,可是會死人的。

立政殿裡只剩下了武京娘和侯義兩個人的時候,武京娘忍不住開口問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侯義緊皺着眉頭,憂心忡忡的說道:“娘娘!褚遂良~~~~~死了!”

褚遂良死了!

武京娘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反應就是高興,如今朝堂之上敢明目張膽和她爲難的就剩下了一個褚遂良,李世績明哲保身,于志寧就是個應聲蟲,甚至就連杜睿的學生杜養盛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反對她。

武京娘處心積慮的要除掉褚遂良,好不容易有了個機會,而且還得手了,她豈能不高興,可是高興過後,緊隨着而來的就是巨大的恐慌!

侯義來此是李承乾的旨意,難道說~~~~~~

武京娘已經不敢再往下想了,她甚至有些後悔,不該如此魯莽行事,其實說起來,她和褚遂良之間的矛盾,起因不過是她想要將她的侄子武三思調入朝中爲官。

武京娘雖然痛恨她的那些兄長,但是卻也深知,朝中沒有自己的親族勢力,單靠那些攀附於她的外人,終究還是勢單力孤。

而且她的那個侄子武三思與其父武元慶大不相同,年紀輕輕,頭腦十分靈活,而且有心機,要是能招入朝中的話,絕對能成爲她的一大臂助。

歷史上武三思能夠入朝爲官,乃至其後權傾朝野,也是被武媚娘招入朝中才開始的,高宗李治駕崩之後,武則天以太后身份臨朝稱制,爲了鞏固自己的權勢,便大力起用武氏親屬,因此,武三思由右衛將軍累進夏官、春官尚書,並監修國史。

天授元年,武則天稱帝,改唐爲周,史稱武周。爲尊崇武氏,武則天追封其先世祖先爲皇帝,大封其侄及侄孫們爲王。武三思爲樑王,賜實封一千戶。

歷史上的武三思就是個寡廉鮮恥的小人,爲了利祿什麼都幹得出來。武則天最早的男寵薛懷義,本姓馮,名小寶,在洛陽市上買藥,被千金公主推薦給武則天。武則天爲了讓他便於出入禁宮,遂將他剃度爲僧,爲了提高他的身份,還讓他改姓薛,起名懷義,與駙馬薛紹同族。薛懷義仗着武則天的寵幸,常騎着馬在街上橫衝直撞,傷人無數,無人敢管。每當薛懷義騎馬出宮時,武三思便在旁邊伺候。一手扶馬鞍,一手握馬繮,口中還不斷叮囑:“薛師傅小心,薛師傅小心。”比奴僕還要恭順。

後來薛懷義失寵被殺,武則天再以張昌宗、張易之兄弟爲男寵。武三思一如過去,又對張氏兄弟百般阿諛奉承。若二張騎馬,就爲其配鞍,尾隨在馬後,若二張坐車,便爲其駕轅,執鞭吆喝,諂媚地稱張易之爲五郎,張宗昌爲六郎。

諂媚薛懷義和張氏兄弟,其目的還是爲了討好武則天,所以對武則天就更是萬般奉承,巧爲逢迎。武三思爲了討武則天的歡喜,稱頌她的功德,強迫來洛陽的使節、商人捐款百萬億,購買銅鐵,鑄造銅柱,名曰天樞,立於洛陽端門之外。柱基由鐵鑄成,其形如山,周長一百七十尺。柱爲銅鑄成,高一百零五尺,直徑十尺,刻蟠龍麒麟圍繞,頂上爲承露盤,直徑三丈。由武三思撰文,極力稱頌武則天的功德,錈刻於柱,並刻百官及四方國君的姓名於其上,由武則天自書“大周萬國頌德天樞”,經過一年方鑄造完成。因消耗的銅鐵量大,所募之錢購之不及,遂在民間強行搜刮,把農民的農具、器皿均無償徵調,害得無數農民家破人亡。此後,類似種種獻媚之舉,數不勝數。

武則天晚年,年邁體衰,厭居宮中,武三思遂創建三陽宮於嵩山,興泰宮於萬壽山,供武則天每歲巡遊。“工役鉅萬萬,百姓愁嘆。”

武三思討好武則天及其寵臣,有其個人目的,他曾數使人勸說武則天:“自古天子未有以異姓爲嗣者。”謀求當天子。

聖曆元年,武則天雖在宰相狄仁傑、吉項等人的勸說下,決定立子不立侄,並召回其被廢20餘年的兒子李顯,立爲太子,但並不怪罪武三思,仍繼續信任重用,聖歷二年以武三思爲內史,讓他擔任宰相要職。

武則天晚年,體弱多病,武三思和張易之、張昌宗兄弟掌握着朝廷大權。神龍元年正月,宰相張柬之、崔玄暐,與中臺右丞敬暉、司農少卿桓彥範、相王府司馬袁恕己等發動軍事政變,殺死二張及其同黨,逼武則天傳位中宗,但對武三思的能量和反撲,完全喪失警惕。

武三思全靠武則天起家,然而武則天喪失帝位後,武三思不僅沒有失勢,反而更加得寵,全是因爲他成了復位的中宗的親家。

唐中宗被武則天廢去帝號,貶爲廬陵王,押送到房州去監管軟禁時,妻子韋后於途中生下一女。因處境艱難,連包嬰兒的布片都沒有,中宗只好將自身穿的衣服脫下包裹,由此起名裹兒。中宗夫婦覺得孩子命苦,所以特別疼愛,視爲掌上明珠。後裹兒十六歲時,由武則天作主嫁給武三思的兒子武崇訓。中宗復位後,裹兒被封爲安樂公主,武崇訓就成了駙馬。武三思與中宗原本就是姑表兄弟,後來又成了兒女親家,加之中宗昏庸,對武三思過去種種都忘之腦後,使武三思很快就成爲皇宮的常客。

因此,中宗復位僅兩個月,武三思就通過上官婉兒、韋后的關係,重登宰相高位。張柬之、敬暉等—看形勢不妙,遂數勸中宗殺掉武三思,中宗不聽;要求“抑損其祿位”,中宗也不聽。張柬之等知大勢已去,除了憤慨悔恨,已無可奈何!

武三思掌權以後,積極網羅親信,迫害異己。他把打擊矛頭首先對準他最痛恨的幫助中宗復位的新任宰相敬暉、張柬之、桓彥範、袁恕己、崔玄暐等人。神龍元年五月,中宗給敬暉等人進爵爲王,但卻罷了他們的宰相職務。表面看來是尊寵功臣,其實是削奪他們的實權。

接着,武三思令韋皇后、安樂公主進讒於內,讓走狗侍御史鄭怡構誣於外,很快就一步一步地把敬暉等人貶官、流放,直至殘酷地殺害。殺害了敬暉等五王之後,大權盡歸武三思,“凡不附武氏者斥之,爲五王所逐者復之。”駙馬都尉王同皎也是殺二張、幫助中宗復位的功臣,他非常痛恨“武三思及韋后所爲,每與所親言之,輒切齒”。

武三思接到告密,即令黨羽冉祖雍等,上書誣告王同皎與洛陽人張忡之,祖延慶等,“潛結壯士,謀殺三思,因勒兵詣闕,廢皇后。”同皎等全部被殺。中書舍人岑羲因曾爲敬瑋等五王起草請削武氏諸王表,“語甚激切。”中書舍人偃師構當值,宣讀此表,“辭色明厲。”武三思則貶岑羲官,出偃師構爲潤州刺史。朝官韋月將、高軫等曾上疏揭露武三思父子罪惡,有司秉承武三思的旨意,表奏“月將當棄市,軫配流嶺外”。黃門侍郎宋璟堅持“月將所犯,不合至死”,大理卿尹思貞也藉故要求推延刑期,武三思遂出尹思貞爲青州刺史、宋璟爲貝州刺史。

武三思在排斥異己的同時,對阿附於他的兵部尚書宗楚客、御史中丞周利用等,大力提拔重用,作爲自己的“羽翼”和“耳目”。時人把周利用、冉祖雍等斥之爲武三思“五狗”。

中宗的太子李重俊,非韋后所生,韋后、武三思都很厭惡他。安樂公主,武崇訓夫妻也經常侮辱太子,甚至呼太子爲奴。武崇訓又唆使安樂公主請求中宗廢掉太子,立自己爲皇太女。

太子李重俊氣憤之極,於景龍元年七月,與左羽林大將軍李多祚等,發羽林千騎兵三百餘人,殺武三思、武崇訓及其親黨十餘人。武三思死,中宗追封其爲樑王,諡曰宣;追封武崇訓爲魯王,諡曰忠。唐睿宗立,下令將死去的武三思、武崇訓斬棺、暴屍,平其墳墓。

武京娘當然不會知道武三思在歷史上的品行如此卑劣,她所知道的只是武三思是她親族之中,少有的青年才俊之士,武京娘想要進一步染指朝堂,穩固自己的地位,就必須藉助孃家人的支持。

可是褚遂良卻偏偏對此大爲反對,甚至直斥武京娘牝雞司晨,這讓武京娘如何能忍,再加上此前褚遂良就經常與她爲敵,這才促使武京娘最後下定了決心,將褚遂良處死。

然而此刻一聽到這個消息,短暫的興奮過後,武京娘很快就被巨大的恐慌籠罩了,她現在在朝中的勢力,全都來源於李承乾對她的寵信,如果一旦她所做下的事情敗露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

李承乾到底不是歷史上的李治,此刻的武京娘也不是歷史上的武則天,她雖然頗有手段,心機,然而她卻不曾有過武媚娘一步步走上皇后寶座,那番驚心與磨難。

而且論心狠,武京娘也遠遠比不上歷史上的胞姐,如果說起很辣,歷史上的武則天才可以稱的上市最狠毒的女人,她將王皇后和蕭淑妃仗殺,接着將二人砍斷手足裝在酒甕中,將二人骨醉。

不僅這樣,她還殺害了自己的親姐姐以及侄女,還有自己的同父異母的兩個哥哥,更爲甚的是她還先後毒殺了自己的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還有數不盡的李氏皇子皇孫。

武則天在自己的政治道路上其使用酷吏折磨那些反對自己的臣子,其手段陰險狠毒可以說是古代後宮嬪妃裡面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人們常說漢代的呂后狠,可是呂后還沒有將自己的魔掌伸向自己的骨肉,說北魏的馮太后狠,而馮太后毒殺的不是自己親生,更何況馮太后對於自己的孫子那可是關愛備至。

可是武則天呢?

真的是狠毒的令人欽佩,都說無毒不丈夫,武則天的狠毒絕對可以和男人爭鋒,正因爲有了這份狠毒,才讓她登上皇帝的寶座,成就了一代帝王的夢想。

歷史上的武則天在如願以償成爲了武天后之後,成功打造了“二聖臨朝”的局面。但武則天想要在宮廷權力鬥爭中走得更遠,就必然和當朝太子李弘發生矛盾衝突。

太子李弘是在武則天入宮兩年以後在昭儀位置上生的。他是武則天坐穩位置的重要的一個砝碼,武則天對他寄予厚望。

後來李弘成爲太子,武則天又成爲天后,這母子兩個人,他們的地位是可以互相保障的,大權不可能旁落。爲什麼武則天這個時候會轉過頭來對付她的親生兒子呢?

因爲有一件事發生了,致使母子之間產生了裂痕。武則天幫助唐高宗打理朝政,那個時候宮中稱爲二聖,和高宗比肩而立,很多國家政事是武則天來處理的。武則天希望這個兒子成爲她的助手,但李弘卻開始有一些和母后不和諧的行爲。

咸亨二年,高宗帶着天后武氏,他們一班君臣到洛陽去了,李弘就以太子的身份進行監國,代理朝政。

有一天李弘走到了掖庭宮。在那裡,李弘見到了他的兩個姐姐,蕭淑妃爲唐高宗生的兩個女兒,義陽公主,宣城公主。這兩位公主被幽閉在宮中十幾年之久,不讓見人,後來連話都不會說了。李弘看到她們,惻隱之心油然而生了。李弘給唐高宗打了一份報告,希望能夠可憐這兩位姐姐,把她們放出來許配給人家。武則天是氣不打一處來。本來這個事情,十幾年過去了,可能人們都已經忘掉了這件事,現在太子弘又把這個事情給提出來,而且把武則天作惡人的一面也給放大了。所以這對武則天的心裡是一個很大的衝擊。這是一個比較集中的導火線。

結果上元二年,高宗和武則天帶着太子一起去洛州巡幸,此時高宗身體情況更加糟糕,就動過念頭,要把皇位禪讓給這個太子李弘,而恰恰在高宗有了這個念頭的時候,突然太子暴薨於宮中的綺雲殿。

太子李弘死了以後,很快第二個太子就被確立下來了,那就是武則天的二兒子李賢。李賢在武則天的兒子當中,是一個文武雙全,天分極高的人。在被立爲太子之後,還做了一件很有文化品位的事情,那就是注了《後漢書》。

李賢注《後漢書》背後貫穿着很重要的政治意圖,他們大量地羅列兩漢歷史上女主幹政的事情,說當初呂后把戚夫人做成人彘。這很讓人容易聯想起武則天對待王皇后、蕭淑妃骨醉之刑。尤其是這班文人在評論東漢女主幹政的時候,專門強調了一句話,“外言不入於閫,內言不出於閫。”

更讓武則天受不了的事情,就是那個時候高宗的身體狀況是越來越惡化了,實在是幹不動了,就想遜位給武則天。把權力交給武則天跟交給兒子是不一樣的,顯然高宗還沒有完全死心就此退出歷史舞臺。但是太子背後有一種力量,這批人堅決反對,直截了當地對高宗說,“陛下奈何不傳子孫,而委之天后乎?”這件事情,後來就在衆大臣的反對當中不了了之了。

此後武則天親自操刀寫了兩本書給李賢,一本《少陽政範》說,處於太子之位的人,該如何找準自己的位置。還編一部書《孝子傳》給他,擺明了告訴李賢,應該做一個孝子,其實是嚴重地告誡他。

李賢畢竟沒有經過太大的政治風浪,在武則天這種威權之下,他的表現就有點失常,開始放縱自己,縱情聲色。據說當時李賢有一個男寵趙道生,李賢賞賜了很多的金銀財寶給他。武則天當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就上報給唐高宗。趙道生就是一個缺口。武則天就讓趙道生來承認,太子要謀反,太子的東宮藏了很多武器。

唐高宗下令成立一個專案組對李賢進行了調查。後來這個專案組在武則天授意之下果然就在太子宮中的馬房中搜出來幾百領的皁甲,這個謀反的罪證就坐實了。

最終的結果就是李賢被廢爲庶人,幽閉宮中,政治生涯徹底終止。武則天還不甘就此罷休。她又把太子私藏的那些甲冑搬出來,搬到洛陽城郊的天津橋南當衆燒燬,把這個太子的謀反的罪行曝光於天下。最後,李賢被安排到巴州重慶地方禁閉了起來,文明元年,就是武則天臨朝稱制的時候,武則天派將軍丘神績到巴州去,逼令李賢自殺。

武則天能狠得殺死自己的兒子,顯然現在的武京娘還沒有瘋狂到那個地步,就目前來說,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疑心病太重,想要保住李弘的太子位,以及自己皇后的位子,可是就她下令毒殺褚遂良這一件事情來看,潘多拉魔盒已經打開,未來究竟會發生什麼,怕是連武京娘自己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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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京娘好不容易平復了心中的慌亂,看着侯義道:“你可給人留下了什麼把柄!?”

這個纔是武京娘最爲擔心的,要是侯義做事不乾淨,落下了把柄給別人的話,那問題可就糟了。

尤其是現在杜睿在長安,要是杜睿出言追究這件事的話,紙裡絕對包不住火,一旦事情敗露的話,縱然李承乾對她再怎麼恩寵,到時候也只能丟卒保車,爲了堵天下悠悠之口,廢了她皇后的位子,她的位子保不住,李弘的位子就更不用說了,那些反對她的人,絕對不會希望,她這樣一個蛇蠍心腸婦人的兒子,坐上皇帝的寶座。要知道就算沒有李象,李承乾可也有其他的兒子。

侯義仔細的思索了一番,道:“這倒是不曾,那個太醫,前些時日也因乘坐的馬車,馬匹受驚,跌落而亡,再說宮中的規矩,太醫外出給親貴大臣診治,所用藥物的藥渣,都要交到太醫院封存,藥渣奴才也都處理了,應該不會留下什麼把柄!”

武京娘聞言,稍稍放心了一些,接着又道:“那聖上召本宮前往承慶殿,你看究竟意欲何爲!?”

侯義皺着眉,苦着臉,他現在也是膽戰心驚,畢竟這件事他也全程參與了,毒殺當朝重臣,就算是將他挫骨揚灰都不足以贖其罪,侯義豈能不怕。

“奴才~~~~~~奴才實在不知!”

武京娘知道她問了也是白問,侯義不過是個聽她命令行事的奴才,能有什麼見識,強自平復了一下緊張的心情,道:“擺駕承慶殿!”

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上次李義府科舉舞弊案,她可以主動請罪,以退爲進,擺脫了一次危機,可是這一次不同,她絕對不能承認,因爲一旦承認了,就等於將自己逼上了絕路。

承慶殿內,李承乾一臉平靜的看着武京娘,久久沒有言語,武京娘也不願意主動開口,她在賭,賭李承乾顧及着十幾年的夫妻之情,縱然是猜到了這件事情的原委,也不會將她如何。

過了好半天,李承乾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道:“皇后!難道你就沒有什麼事情是想要對朕說的嗎?”

武京娘強自保持着鎮定,道:“聖上此言何意!?”

李承乾看着武京孃的眼睛,希望能夠從中看到一絲恐慌,但是他失望了,武京娘真的很從容,鎮定,絲毫不見慌亂的模樣。

“褚遂良死了!此事你可知曉!?”

武京娘點了點頭,道:“此事臣妾已經知道了,方纔侯義都對臣妾說過了,褚遂良大人雖然對臣妾頗多誤解,然而畢竟是大唐功臣,輔佐了高祖皇帝和先帝,又對聖上忠心耿耿,臣妾請聖上善加恩遇,勿使功臣寒心!也請聖上善報龍體,千萬不要過於傷懷!”

武京娘回答的四平八穩,絲毫看不出一點兒破綻,就連李承乾都在懷疑,是不是自己錯怪了武京娘。

李承乾點了點頭,道:“皇后言之有理,方纔朕已經降下了聖旨,追封褚遂良爲虞國公!賜下了錢財封邑,皇后以爲如何!”

武京娘聞言,道:“此乃軍國大事,聖上一言而絕就是了,又何必再問臣妾,不過聖上既然開口,臣妾便冒奏一言,褚遂良大人乃是先帝的託孤大臣,名標凌煙閣,海內名望慎重,爲大唐社稷殫精竭慮數十載,何不追封郡王,以慰天下萬民之心!”

李承乾這下更爲詫異了,先前褚遂良反對提拔武三思,武京娘爲此大爲惱火,幾次三番的向他進言,稱褚遂良倚老賣老,目無君上,當予以罷黜。

按道理說,武京娘應當十分痛恨褚遂良纔對,可是現在武京娘居然建議,追封其爲郡王,李承乾心中更加動搖了。

“皇后!褚遂良死的蹊蹺,不知皇后以爲究竟如何!?”

武京娘聞言,臉色微微一變,看着李承乾道:“聖上何出此言,難道聖上以爲是臣妾殺了褚遂良大人不成!?”

李承乾被武京娘反問了一句,反而覺得無言以對了,他總不能說:我就是懷疑你殺了褚遂良!

要是這樣的話,一旦是他錯怪了武京娘,可就悔之晚矣!

武京娘見李承乾的臉色微變,頓時心中大定,拜於李承乾的面前,泣道:“聖上何以懷疑臣妾,臣妾是曾與褚遂良大人發生過沖突,然而臣妾卻也不是個不識得大體的人,褚遂良乃是先帝一朝的老臣,又受託孤之重,臣妾便是再生幾個膽子,也不敢將他如何,聖上如此懷疑臣妾,倒不如此刻便將臣妾押往褚遂良大人的府上,再召集刑部,大理寺官員審訊,看看到底是不是臣妾做了什麼禍亂大唐江山社稷的惡事!”

李承乾見武京娘如此,一時間也是慌了,忙道:“皇后!朕卻不是這個意思!”

武京娘見狀,也是乘勝追擊,哭拜道:“聖上方纔的言語分明就是懷疑臣妾,臣妾與其這般活着,蒙受此不白之冤,倒不如即刻便死了,也省的遭受那些小吏的折辱!”

武京娘說着,起身便要往一旁的柱子上撞去,李承乾見了,連忙將其抱住,勸道:“皇后何必如此,方纔是朕失言,朕確實不曾懷疑皇后!”

李承乾好生寬慰了半天,武京娘這才止住了哭聲,道:“臣妾失禮,還請聖上恕罪!”

李承乾忙道:“不罪!不罪!唉!褚遂良突然辭世,朕此刻也是六神無主,言語失當,反倒是引得皇后誤會了!”

武京娘見狀,知道這一次,她又是涉險過關了,褚遂良雖然死的突然,可要是李承乾不追究的話,即便是褚遂良的幾個兒子,又有哪個有膽量追究這件事。

至於杜睿,他縱然看出了端倪,只要李承乾相信她,也翻不出什麼大浪。

宮中事了,次日天明,長安城中的親貴官員都得知了褚遂良病逝的消息,有人歡喜,有人哀愁,不過不管怎樣,李承乾既然已經下達了旨意,他們不管出於什麼目的,都要前往褚遂良的府上進行拜祭。

杜睿忙着料理褚遂良的後世,昨日一夜都沒閤眼,總算是將府上的事情,料理清楚了,清晨一開門,便迎來了前來拜祭的官員勳貴。

那些人一見杜睿,頓時紛紛一愣,連忙行禮,杜睿惱他們在褚遂良病重期間,都不曾過府探望,自然也沒什麼好臉色,特別是杜養盛來的時候,更是險些動手打人。

好在一旁的馮照及時攔住了,杜睿尚自怒氣不惜,道:“褚大人乃是當朝重臣,與我相善,此前病重,你縱然公事繁忙,也該過府探望,可你居然裝聾作啞,我沒有你這樣的弟子!”

杜養盛聞言,頓時大爲惶恐,也顧不得一旁還有人看着,連忙屈膝跪倒在地,哀求道:“恩師息怒!實不是學生心冷,只是~~~~~只是~~~~~~~”、

杜睿怒道:“只是什麼?是你擔心因此得罪了人!當年我是怎的教導你們的,不得因權勢媚人,你~~~~你罔顧我十餘載的教誨!今日便將你開革出門牆,從此之後,你我也再也沒有師徒的名分了!”

杜睿當真是氣急了,狄仁傑他倒還不覺得怎樣,可是杜養盛畢竟與褚遂良同朝爲官多年,褚遂良病重,杜養盛居然都不肯過府探望,這般心冷之人,杜睿也是大爲失望。

杜養盛聽杜睿說出這番話,幾乎急得要暈厥過去,杜睿門下的衆多弟子,平生最爲敬重的就是杜睿,一聽杜睿要將他開革,也顧不得其他,上前一把抱住了杜睿的腿,哀求道:“恩師息怒!皆是弟子的錯處,還請恩師收回承明!寬宥弟子這一次!”

正在此時,狄仁傑也到了,他雖然只是正七品的大理寺丞,今日接到聖命,自然也要出席,剛一進門,就見杜養盛跪在地上,再看那站着的人居然是杜睿,頓時心中一喜,就要上前見禮,卻被馮照給攔下了。

狄仁傑聽馮照說了事情的原委,趕緊上前,小聲道:“恩師息怒,師兄先前所爲,也是事出有因。”

杜睿正在氣頭上,見了狄仁傑也是沒有好氣,道:“說!究竟爲何!?”

狄仁傑小聲解釋道:“恩師!先前聽聞老大人病重,學生與師兄曾一起前來探望,卻被褚大人的門人給攔住了,還轉達了褚大人的一番話。”

原來褚遂良是擔心杜養盛他們過府探望,會被武京娘記恨上,惹上麻煩,若是落得和他一樣下場,朝中更是正氣皆無,這纔將他們二人拒之門外。

杜睿聽了狄仁傑的解釋,長嘆一聲,不禁感嘆褚遂良的用心良苦,看着面帶惶恐的杜養盛,道:“好了!是爲師錯怪了你,且起來入內,祭拜褚大人吧!”

過不多時,李世績也到了,見了杜睿,也沒有覺得意外,此前他來府上探望褚遂良的時候,就曾因此事有過商議,還是李世績建議褚遂良,藉着這次機會,邀杜睿來長安託付大事。

待祭拜了褚遂良,李世績上前道:“承明!你能來,想來褚大人也足以瞑目了!”

杜睿如何不知道褚遂良和李世績的用意,聞言長嘆一聲道:“師兄!褚大人便因朝堂之事,積勞成疾,撒手人寰,師兄也是一樣,偌大年紀,還要來往奔波,自然知道其中的苦處,又何必將我召來,勞心勞力!”

李世績淡淡一笑,道:“承明!當初你不是曾有過一句話嗎?‘能力多大,責任便多大’,怎的如今年紀長了,反倒不如從前了!”

杜睿苦笑道:“師兄!你在朝中,自然知道其中三味,師兄尚且有心無力,更何況是我!如今這朝局錯綜複雜,我是不願再來趟這渾水了!”

李世績知道杜睿說這話,是口不應心,要是當真不願趟這渾水,昨日褚遂良故去之後,杜睿就該走了,他留下來,定然是要有所動作,最不濟,也要事先佈下暗棋。

只要能將杜睿的注意力,重新轉移到朝堂之上,那麼未來大唐的政局就算是再怎麼亂,李世績也相信,杜睿隨時都能力挽狂瀾。

杜睿見李世績不說話,也知道李世績定然是猜到了自己的心思,也不明說,只是沉默不言。

一直到正午,前來擊敗褚遂良的官員勳貴還是絡繹不絕,他們大多數不過是奉了聖命纔過來的,其中有幾個是當真痛惜大唐失去了一位能臣的,杜睿也懶得去猜測了。

正要吩咐人備飯食,突然門外響起了一個聲音:“太子殿下駕到!”

杜睿聞言一愣,連忙招呼着褚懷玉兄弟幾人,除了靈堂,前往門口迎接。

不多時,李弘便在衆人的簇擁之下,走進了府門,來到了前院,一眼就看見了杜睿,臉上不禁露出了隱隱的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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