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那一夜在魏王府究竟發生了什麼,當太宗皇帝回到宮內之後,承慶殿內的燭火一夜都不曾熄滅。
次日上朝之時,太宗當即宣佈了一道聖旨,着成年皇子之國,目前太宗的衆多皇子之中,已經成年的也只有太子李承乾,蜀王李恪,魏王李泰,以及漢王李佑四個。
雖然太子遇刺被太宗嚴密的封鎖了消息,杜陵那邊也派了人,林教師那幾個被擒的刺客,自然是難逃一死了。但是這件事還是通過一些小道消息,在朝中衆臣之間散播開來,所有人都察覺出了一個信號,太宗要爲太子李承乾掃清障礙了。
“愚蠢!混蛋!”
李恪下朝之後,就將自己關在了蜀王府中,此時應該稱吳王府了,剛剛在朝上的時候,他被改封吳王,太宗六子李諳被封爲蜀王。
雖然從蠻荒的蜀中,被改封到了魚米之鄉的荊州,但李恪一想到此生恐怕都沒機會再回到長安了,還是發起了脾氣,近些年他雖然幾次攻訐太子一黨,均沒能奏效,但是朝中的勢力也發展了不少,柴哲威在那次侯君集事件被剝奪了官職之後,又被太宗皇帝任命爲右詡衛統領,權萬紀也爬到了禮部侍郎的位子上,岑文本把持着中書省,可以說他的實力,雖然56書庫才,你拿什麼去鬥!收收心,做好你的本分,母妃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
李佑見陰德妃都這麼說了,原本還想着讓陰德妃去求求太宗,讓他留在長安,如今看也沒什麼希望了,不禁有些頹然。
此時的承慶殿內,太宗端坐在牀榻之上,梅雨季節又要到了,他的風溼也愈加嚴重,一旁的李承乾正給太宗捶着腿。
太宗看着李承乾,這幾日對其他幾個兒子失望透頂的心情,稍稍寬慰了一點兒。
“乾兒!你怨恨父皇嗎?”
李承乾一愣,連忙搖頭:“兒臣怎能怨恨父皇,兒臣不敢!”
太宗一笑,輕撫着李承乾的肩膀,道:“青雀不念及手足之情,居然要謀害你,你當真一點兒都不怨恨他,還要爲他求情!”
李承乾垂下頭,道:“兒臣怨恨他,但他就算是又天大的錯,也總歸是兒臣的親弟弟!兒臣不希望他有事!”
如果說昨夜李承乾在承慶殿門口跪了一夜,爲李泰求情還有杜睿謀劃的原因,但此刻他卻是出自真心,說了這番話,他實在是不想當年的慘劇再發生了。
太宗點點頭,道:“乾兒!你做的很好,做得很對!昨夜朕也想了很久,這大唐的天下總歸還是要交給你,朕才放心!”
李承乾聞言一驚,忙道:“父皇千秋萬歲,萬萬不可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太宗笑着,擺了擺手,道:“乾兒!父皇不是說笑,這件事真的讓朕怕了,真的怕了,想起來,也是朕的責任,朕確實對青雀太過縱容了,才讓他有了不該有的念頭,朕昨夜便想過,若是將這大唐的天下交給青雀,恐怕朕百年之後,你們兄弟幾個誰都活不了,要是交給乾兒你的話,你性情溫和,孝悌恭謙,便是青雀偶有小錯,你也能原諒他,玄武門!玄武門!那樣的事情,萬萬不能在重現了!乾兒!你是個好太子,好兒子,更是個好兄長!這次的事情,終究是父皇虧待了你!”
李承乾聽着太宗的話,感受到太宗深深的舔犢之情,也不禁眼圈泛紅,道:“父皇!青雀只是受了旁人的蠱惑,一時犯錯,他會改好的!”
太宗笑着點了點頭,道:“或許吧!或許吧!朕也希望你們能兄友弟恭,要是那樣該多好啊!”
此刻的太宗根本就不像是一國的君主,只是一個傷心的父親罷了。
“乾兒!明日派人去杜陵,看看汝南究竟如何了,她是個苦命的孩子,若是能逃過這一劫,朕便要給他找個好夫婿了,也算是對得起她母妃了!”
次日清晨,長安城外十里亭,李恪,李泰,李佑之國的隊伍便要出發了,只是前來送行的卻是少之又少。
李恪張望了半天,也不見岑文本的影子,不禁有些失望,李佑的隊伍出發了,只剩下了李恪和李泰,這時一隊騎士飛奔而來,看到領頭之人,李恪和李泰的眉頭都不禁一皺。
來的正是李承乾,來到兩人近前,李承乾翻身下馬,如今雖然不兼着飛虎軍統領的位子,但李承乾卻從來都不曾荒廢過兵事。
“三弟!四弟!”李承乾走到跟前,對着兩人一拱手,然後看了看,見沒有李佑,心中也是黯然。
李恪雖然滿心的怒氣,但還是對着李承乾拜了一拜:“參見太子殿下!”
李承乾忙上前攙扶,道:“你我兄弟,何必如此多禮!”
“哼!”一旁的李泰冷哼了一聲,道,“假惺惺!”
李承乾一皺眉,但很快不滿之色便褪去了,他和杜睿學了一年的時間,別的沒什麼進展,但養氣功夫卻學了個十成十。
“青雀!此去太原路遠,一路保重!”
李泰可沒有李承乾,李恪那番功力,冷哼一聲道:“誰要你假好心,李承乾,不要以爲你在父皇面前幫我求了情,我就會感激你!咱們走着瞧!”
李承乾心中苦笑連連,對這個弟弟,他也徹底失望了,還沒等他說話,又有一輛車趕了過來,李承乾一見那儀仗,連忙上前。
“母后!”
李泰和李恪也都知道是長孫皇后到了,連忙跪倒在了路邊。
李承乾將面色蒼白,一臉病態的長孫皇后攙扶着下了車,長孫皇后看着李泰,又看了看李承乾,心中不由得一陣悲苦,那個位子當真就這麼好,居然讓這兩兄弟拔刀相向。
長孫皇后讓二人起身,先對李恪說道:“恪兒!你母妃身體不適,今日不能前來送行,你此行路遠,定要照料好自己!”
李恪可不敢對長孫皇后有什麼不敬,連忙道:“多謝母后關心,恪兒記下了!”
接着長孫皇后又讓人取來了兩件衣衫,都是他昨夜做好的,親手交給了李恪和李泰,又對李泰道:“青雀!這次你鬧得實在是太過了!到了太原之後,好好好反省,修身養性,千萬不要再亂使性子了!”
李泰原本還想着再向長孫皇后求求情,但是聞聽此言,他知道一切都沒有希望了,看着手中的衣物,想到的可不是什麼“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而是憤恨。
將衣服往下人身上一扔,對着長孫皇后冷言道:“母后請回!兒臣告辭了!”
長孫皇后聞言,面色一僵,心中悲苦萬分,她怎麼都想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調教出這麼一個兒子的,指着李泰,吶吶不能言!
李承乾也是氣的雙手顫抖,看着李泰打馬而去,真的想將李泰揪回來,暴打一頓。
李恪看了長孫皇后一家的樂子,心中不免暗笑,突然(色色小說?他又想到了一個可能性,要是長孫皇后沒了的話,那皇后的位子該是誰的呢?
想到此處,李恪原本鬱悶的心情豁然開朗,對着長孫皇后和李承乾一拱手,道:“母后!皇兄!恪兒也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