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裡,一隊騎兵快速奔馳,路邊的樹木和山巒一閃而過,寒風颳在臉上讓人感覺生疼。
不一會兒工夫,隊伍在一條窄道上停下了下來,窄道兩側是陡峭的山壁,山壁高達數十丈,高聳入雲,天上飄着雪花,如鵝毛般大小,騎兵隊伍中每一個人身上都披着一層厚厚的雪花。
最前面的楊錦榮扭頭問道:“鄧都尉,你說的就是這裡?”
“是的!”鄧小超點了點頭,策馬上前用馬鞭指着兩側的山壁說道:“楊將軍請看,這兩側山壁陡峭,人幾乎無法攀登,我們只要把弟兄們埋伏在這條夾道的兩端,待那何世昌押送軍餉的隊伍進入這條夾道,我們便從前後堵住他們的去路和退路,他們就算插翅也難逃了!”
楊錦榮仔細觀察了一下這裡的地形,很是滿意,笑着對鄧小超說道:“鄧都尉選的這地方不錯,就是這樣裡了!”
說完,楊錦榮沉吟了一下,又對鄧小超道:“鄧都尉,待會殺起來的時候,不要傷了何世昌的性命,怎麼說他也是一員大將,而且與本將關係還算不錯,還是留他一條命吧!”
鄧小超心中冷笑一聲,臉上猶豫了一下說道:“楊將軍,既然你們兩人的關係不錯,那麼何世昌很有可能會認出你來,如果放了他,事後他想起此時此景,懷疑上了你,你覺得他會放過你?楊將軍,幹大事就不能婦人之仁,關鍵時刻絕對不能手軟啊!否則想要後悔的時候就晚了!再說了,現在不但是天山軍缺軍餉,大漠軍也缺軍餉,王大帥爲何獨獨只給何世昌調撥軍餉,而對大漠軍不聞不問?還是親疏有別啊!楊將軍在王大帥的心裡只怕沒有何世昌那麼重要吧?”
楊錦榮內心掙扎了一陣,終於狠下心,咬着牙狠狠道:“好,待會打起來之後,全部殺了,不留活口!”
“明白了!”鄧小超抱拳答應,隨後對身後的蒙面騎士們揮手大喝:“所有人一分爲二,左邊的人跟我去夾道的出口,右邊的人跟楊將軍去後面夾道的入口,待目標全部進入夾道內,前後夾擊他們!都聽明白了嗎?”
“諾!”
隊伍很快一分爲二,一隊原路返回埋伏在夾道的入口兩側山崖後面,另一隊埋伏在出口的山崖後面。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一支隊伍由遠及近,這是一支有五十多人的唐軍騎兵隊伍,隊伍中有六輛馬車,馬車上滿載大木箱子,箱子全部被粗麻繩捆綁着。
何世昌全身披掛騎馬走在隊伍的最前面,不時地用馬鞭抽打着戰馬,回頭喊着:“快點,後面的跟上”。
一個親兵策馬追上何世昌問道:“將軍,也不知道天山軍那邊怎麼樣了,咱們拉着這些銅錢過去能穩定局面麼?”
另一個親兵也追上來說道:“是啊,將軍,萬一我們拉着這些銅錢過去被亂兵一通哄搶怎麼辦?”
“誰敢!”何世昌冷哼一聲,說道:“之前沒有發軍餉,那些兵士才亂了起來,現在我們帶着軍餉回去,如果他們再敢亂來就是叛亂!”
最先說話的親兵又道:“不知爲何,小的心裡總覺得不踏實!”
何世昌以爲親兵害怕了,只得安慰道:“別怕,只要大軍穩定下來,你們就算是大功一件,本將軍不會虧待你們的!”
親兵沒有出聲,騎在馬背上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隊伍快要進入夾道的時候,左邊親兵看着雪地上大量的馬蹄印,不由疑惑道:“這野地裡怎麼這麼多馬蹄印?看起來應該有大隊人馬經過的樣子!”
右邊親兵笑道:“這沒什麼好奇怪的,這條路是去高昌的路,路上行人多,有這些馬蹄印很正常!”
“沒有腳板印,只有馬蹄印,而且數量還很多!這大雪天誰還會冒着風雪趕路?”
“你這話就奇怪了,我們都能冒着風雪趕路,難道就不許別人也有十萬火急的事情冒着大雪趕路?”
左邊的親兵問道:“將軍,馬上就要進入夾道了,小的先過去探探路?”
何世昌擺手道:“算了,別總是疑神疑鬼的,這是一條大路,路上行人很多,不會出什麼事情的!還是讓後面的軍士們加緊趕路吧!”
“是,將軍!”
馬車的軲轆碾在雪地上嘎吱嘎吱作響,不時有人對着拉車的牲口呵斥,馬鞭甩得噼啪亂響,何世昌一行人走進了夾道內。
“後面有人!”突然一聲大叫聲傳到了整個運餉隊伍。
何世昌扭頭一看,只見隊伍後面果然出現了一支隊伍,那些人全部都蒙着面,舉着五花八門的兵器堵住了退路並且向他們後面殺過來,他大驚失色,當即大叫道:“快,快點衝出夾道去,駕——”
後面趕車馬伕和保護馬車的兵士都開始慌張起來,他們只有五十多人,敵人從後面殺過來,他們想要掉頭營地卻是沒有膽氣,只能趕着馬車快速向夾道的出口衝過去。
就在驚懼萬分何世昌等人快要衝出夾道口的時候,前面突然出現一票人馬擋住了他們前進的方向。
戰馬揚起了馬蹄,立身起來,馬背上的何世昌差點被掀落下馬,“律——”好不容易安撫好戰馬,何世昌已經是嚇得不輕。
“殺——”騎馬奔跑在最前面、蒙着面的鄧小超取出兵器向,前一指大喝一聲:“殺——”
“殺——”身後的騎士起身大吼,大量的馬蹄聲響徹整個夾道,此時後面的追兵也已經追過來了前後夾擊何世昌的隊伍。
驚懼交加的何世昌此時想要逃跑都不能,兩側是懸崖絕壁,前後有被堵住,除了硬着頭皮迎戰之外幾乎沒有別的辦法。
關鍵時刻,何世昌還是激起了一絲血性,他拔出橫刀大喝道:“兄弟們,狹路相逢勇者勝,隨我殺出一條血路!”
“殺呀——”押運軍餉的唐軍兵士此時也知道只能死拼了,不拼就是死!對方既然在這裡設伏,而且還蒙着面,就是不想被人知道身份,就算投降只怕也是死路一條,想要活命,唯一的辦法就是拼死一戰,能夠衝出去就能活命,衝不出去就會死在這裡。
雙方很快交戰在一起,何世昌沒能衝出去,在路面積雪的情況下,戰馬跑不起速度,前面被擋住了,雙方混戰在一起,何世昌的人馬被堵住中間進退不得,前後被夾擊的情況下,士兵們根本無心應戰,傷亡直線上升。
勝負毫無懸念,何世昌的人全部被殺死了,他本人也被鄧小超一刀劈下馬,身受重傷。
楊錦榮馬背上跳下來,拉下面罩後提着刀走向重傷的何世昌,何世昌看見這蒙面人首領竟然是楊錦榮,大驚地指着楊錦榮:“你你你······楊錦榮?你爲何要這樣?”
“等你到了閻王殿再去問閻王爺吧!”楊錦榮說完舉刀砍下,一刻頭顱滾到了一邊。
鄧小超這時高聲道:“完事了,兄弟們趕着馬車立即離開這裡,把死了的兄弟也帶走,都詳細檢查一下看看是否有東西落下,不要留下證據被人追查到!”
“諾!”
雪地上橫七豎八的躺着一具具屍體,鮮血已經染紅了白雪,楊錦榮等人很快趕着馬車離開了夾道向來的方向而去。
隊伍一路快馬加鞭走了二三十里,遠離了剛纔的交戰地點,楊錦榮才放鬆下來,心情也高興起來,這次行動總算還算成功,只要把這些錢財都運回去,大漠軍的軍餉就能解決,而且還有剩餘,隊伍中其他人也開始落下面罩有說有笑起來。
又走了三十里,鄧小超見隊伍中不少人有些累了,畢竟剛剛經過一場大戰,而且還快馬加鞭趕了這麼遠的路,所有人都很疲勞,於是向楊錦榮建議道:“楊將軍,我看大夥都很疲倦了,不如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吧?”
楊錦榮左右看了看,又手搭涼棚看向前方,見前方几裡處有一個山谷,正好可以在那裡避一避風雪,於是指着前面道:“去前面山谷裡休息吧,還可以避一避風雪,在這野外被風吹得太冷了!”
“那行!”鄧小超同意,揮舞着馬鞭大聲道:“兄弟們,加把勁,去前面的山谷中休息!”
隊伍很快來到山谷之中,鄧小超在楊錦榮的吩咐下讓親兵們休息,這些人都兩人的親兵,都是值得信任的人,也沒有那麼多講究,大家各自找位置休息、吃乾糧找水喝。
就在這時,突然從兩側滿是冰雪覆蓋的山坡上衝出來數百人,這些人穿着五花八門的衣服,全部都蒙着面,一個個舉着各式兵器大吼大叫地衝下山坡向楊錦榮等人殺過來。
正在休息、完全放棄了防備的楊錦榮等人大驚失色,驚慌失措起來,伏兵衝下來太快,楊錦榮甚至還沒有來得及組織防禦就被大股伏兵衝散,雙方當即混戰起來,驚慌失措的楊錦榮等人被殺得連連後退,親兵們倉促迎戰,準備不足,膽怯之心顯露無餘,十成戰力只發揮了三成,轉眼之間,楊錦榮的親兵們就損失慘重,一個個被伏兵們砍翻在地。
鄧小超見勢不妙,立即拉着楊錦榮就往戰馬那邊跑,楊錦榮大叫:“放開我,老子跟他們拼了!”
鄧小超並不放手,一邊拉着楊錦榮跑一邊大聲道:“楊將軍,別犯傻了,軍餉沒法帶走了,現在逃命要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哎——”楊錦榮也知道鄧小超說的是對的,嘆了一口氣之後和他跑到戰馬旁,翻身上了戰馬,兩人立即打馬向前狂奔而去。
不一會兒工夫,楊錦榮的親兵們就被殺得一乾二淨,但是鄧小超的親兵們卻一個個安然無恙,他們既沒有被殺死,也沒有被傷着,全都從地上爬了起來。
伏兵首領拉下面罩,吩咐道:“再檢查一遍,看看假死的,做乾淨點,別留下尾巴!”
說着這話的人赫然是楚歌,他自從被楊錦榮取代了大漠軍軍使之後一直沒有露面,誰也不會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