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程千里就攜全家往京城而去,北庭都護府很多人官員和將領都不知道他是因爲犯了事而不得不離開北庭,他們還以爲他高升了,去京城是去享福的。
程千里的離去並未影響北庭軍隊的整編整訓事宜,整編工作很快完成,軍隊中的老弱病殘和一些老油子、害羣之馬都被清退,留下來的都是年輕力壯、可堪造就的人,儘管整個北庭軍隊的兵力人數減少了不少,看上去戰力也減弱了一些,但實際上北庭軍隊的戰力不但沒有減弱,反而得到了加強,因爲那些拖後腿的人都被趕走。
除了士兵之外,低級軍官、校尉和將領也有不少人被清退和調離,整個北庭軍隊的人事變動很大,基本上打破了原來的格局,一些混吃等死的無作爲官員和將領被調到了閒職部門,查實有罪的官員和將領被革職拿問。
趙子良主編的整訓大綱很快分發到各軍鎮、守捉、城、鎮、戊堡、驛和烽等軍事單位,又派人進行監督執行,新年剛過,整個北庭各地掀起了轟轟烈烈的練兵熱潮,這在從前是從來沒有過的。
對於偷懶耍滑、拒不按照兵馬使府發下的整訓大綱進行操練的各地將領,或是在操練時間內不經請假就隨意外出的,一經抓到立即嚴懲不殆。
在整訓期間,都護府和兵馬使府都派出官員對各軍鎮的整訓工作進行督查,不但督查整訓情況和進度,還對各軍的軍紀整肅情況進行督查,但凡發現各地駐軍有兵士和軍官違反軍紀,而駐軍主管軍紀的將領又沒有按照規定進行處罰的,一律要追究軍紀的將領的責任,輕則打軍棍、降職或革職,重則殺頭。
趙子良並非只使用權威進行整訓,還做到公正嚴明,對於積極進行整訓、效果顯著的駐軍將領和軍官們進行獎賞和提拔重用,還爲各地駐軍增調糧草和軍費,把一日兩餐改爲一日三餐,同時增加肉類食物,讓兵士們在辛苦操練之後能夠吃飽喝足,吃得好,夠營養!如此一來,兵士們原本對這麼大強度的訓練量多有怨言的,但也因爲趙子良增加了伙食而沒有了怨氣,而且對那些訓練刻苦、進步大的兵士進行表彰和提拔使用,獎勵錢財和生活物品。
這樣做的效果就是原本有些怨言的兵士們不但沒有了怨言,反而還更加積極參加訓練,人與人之間進行競賽,各地士兵們互不相讓,互相較勁,如此形成良性循環,士兵們的戰鬥和技戰術水平也顯著提高。
天寶八年的新年剛過,趙子良就收到一個消息,被玄宗冊封爲順義王的石國國王莫賀礎吐屯病逝,他的兒子那俱車鼻施繼任爲石國國王,那具車鼻施坐上國王的寶座之後,馬上冊封自己的兒子恩遠爲石國太子,並派遣恩遠前往大唐京城長安代替自己朝見皇帝,恰巧高仙芝此時也要上京見皇帝述職,於是恩遠帶着使團抵達安西龜茲鎮之後等了幾日,與高仙芝一同前往京城長安。
在昭武諸國之中,石國的富庶是數一數二的,石國百姓善農耕,且精通商賈之事,高仙芝早就眼饞石國的富裕,數次召見石國使者,暗示要莫賀礎吐屯給他送禮送錢財,但石國使者並不懂唐朝官場之事,對高仙芝的暗示根本就不懂,高仙芝爲此頗爲惱怒。
據說高仙芝因爲石國太子恩遠沒有給他送財物很不高興,他對恩遠也始終不假辭色,這讓一路同行的恩遠頗爲尷尬。
高仙芝去長安覲見皇帝之後,安西之事暫時由封常清署理,封常清是個老實人,因此,安西都護府這段時間也沒有去找石國的麻煩,那具車鼻施也算是坐上國王的寶座後安穩了一段日子。
石國王太子恩遠隨高仙芝入朝覲見皇帝之後,玄宗皇帝冊封石國新國王那具車鼻施爲懷化王,還賜予了代表優待和免罪的鐵券丹書,算是承認了那具車鼻施的王位的合法性,玄宗也見了高仙芝,對高仙芝這些年戌守邊關的功勞進行慰勉。
轉眼到了正月下旬,距離領兵前往疾陵城接應赫拉公主的送親隊伍的日子已經不遠了。正月二十,朝廷派人迎接的禮部員外郎杜朝陽帶着一干官吏抵達庭州,準備隨同趙子良一同前往疾陵城。
如果按規矩來說,唐朝的迎親隊伍只能在邊境線上接應即可,但是大食國與大唐之間又隔着昭武諸國和吐火羅,而且大食國北方已經被叛軍佔據,對昭武諸國的威脅很大,赫拉公主的送親隊伍經過昭武諸國時很危險,而昭武諸國和吐火羅又是大唐的屬國,因此爲了赫拉公主的安全着想,大唐朝廷還是決定讓趙子良領兵前往疾陵城接應。
這次前往疾陵城接應赫拉公主的陪嫁隊伍,趙子良決定帶白孝德、僕固懷恩和一個叫馬晟的年輕裨將前往,原本趙子良是打算帶趙虎前去的,但是趙虎的妻子哥舒落雁已經有了身孕,因此趙子良還是決定把趙虎留下照顧他妻子,臨時決定帶馬晟前去。
馬晟今年二十一歲,他的父親原來是河西軍中將領,他在天寶四年(745年)加入河西軍,成爲當時當任河西節度使的王忠嗣的麾下小兵,因武藝高強、作戰勇猛,被王忠嗣稱爲“萬人敵”,很快晉升爲校尉,被王忠嗣收在身邊聽用。王忠嗣遭貶之後,擔心李晟的前程被耽擱,於是寫了一封推薦信給他,讓他帶着推薦信來到北庭找趙子良,趙子良接到李晟送來的推薦信之後,當場就接納了他,並讓他在瀚海軍中做了一個校尉,因爲訓練刻苦、表現優異,很快就被趙子良提升爲一營弓騎兵的都尉裨將。
天寶八年正月二十二,趙子良率三千騎兵從庭州啓程向疾陵城進發,隨行的有負責向赫拉公主宣旨的禮部員外郎杜朝陽和一干大小官吏。
這次趙子良帶領的三千騎兵當中有兩千輕騎和一千弓騎兵,白孝德統領一千弓騎兵,僕骨懷恩和李晟各統領一千輕騎兵,另找趙子良自己還有一百扈從,加上禮部官員們一共三千一百三十六人,全部配備雙馬,北庭弓騎兵每人配備雙馬是常例,輕騎兵這次也配備了雙發主要是考慮到路途遙遠,而且時間上比較緊張,爲了能夠如期抵達疾陵城,趙子良不得不增加戰馬數量,提高行軍速度。
大軍一路上快馬加鞭,平均每天行軍十六個小時以上,只用了五天時間就抵達了石國都城拓折城,新任石國國王得到消息後帶着文武官員出城迎接。
五天時間行軍路程超過一千五百里以上,軍中騎兵們倒是挺一挺就過來了,但是卻讓杜朝陽這些禮部官員們一個個累得如死狗一般。
得知石國新任國王出來迎接,杜朝陽立即找到趙子良說道:“趙將軍,你看我們都累得不行的,能不能在此地修養兩日再上路?”
趙子良搖頭道:“不行,從此地到疾陵城還有三千多里路程,如果我們不快馬加鞭,是不能在規定的時間內抵達疾陵城的,到時候耽擱了迎接赫拉公主的事情,你我都吃罪不起,最多休息一夜,明日一大早就必須啓程!”
總算有了可以休息的時間,杜朝陽等人熱淚盈眶、千恩萬謝。這天下去,趙子良和三千大軍在拓折城吃飽喝足之後好好休息了一夜。
正月二十八日清晨,趙子良下令大軍迅速拔營啓程,繼續向南進發。
安西都護府在康國駐紮有三千兵馬,領兵大將是荔非元禮,這支兵馬是應昭武諸國的請求,大唐朝廷才下旨讓安西都護府派駐在這裡,軍費由昭武諸國負責籌措。
荔非元禮此人的脾氣不是太好,而且也喜歡剋扣軍餉,因此在軍中不怎麼受兵士們和軍官們的擁戴,但他又是主將,士兵和軍官們沒辦法,只能忍氣吞聲,更何況現在是駐紮在異國他鄉,能忍則忍,好在荔非元禮也知道身處異國他鄉想要在這裡站住腳跟,還必須依靠手上這支兵馬,他對部下也不敢做得太過分。
如果荔非元禮是在北庭都護府轄下,趙子良最看不得這種人在軍中胡作非爲,只怕早就想辦法弄死他了,不過荔非元禮現在是高仙芝的部下,也不歸他管。
經過康國的時候,荔非元禮還是盡了地主之誼,在康國都城十里外與康國國王、大臣們一起迎接了趙子良一行人。
當晚,趙子良的大軍在城外宿營休整,他得到消息,荔非元禮領兵駐紮在康國,平日裡飛揚跋扈、欺男霸女、無惡不作,還縱容兵士在這裡強買強賣、吃東西、買東西從來不給錢,見了喜歡的東西就拿,別人不給就搶,看見稍有姿色的女子就搶進軍營內污辱。
荔非元禮及部下的所作所爲在這裡弄得天怒人怨,但康國又懾於大唐的威勢,敢怒不敢言,只能安撫百姓忍氣吞聲,但大唐帝國在康國人心中的威望卻被荔非元禮這些人弄得蕩然無存。
對於這些事情,趙子良是氣憤不已,但卻又想管管不了,一是沒有權利管,二是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辦。
趙子良大軍只在康國休整了一天,添加一些補給之後就立即啓程南下,一路途經米國、史國,穿過鐵門關之後南下進入吐火羅境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