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奴隸當做炮灰來訓練將領們的攻城指揮能力,這隻怕是古往今來獨一回,也只有趙子良敢這麼想、敢這麼幹!
攻城第二十二天之後,趙子良軍中的排得上號的將軍幾乎都輪流指揮攻城了一遍,用盡了各種戰術和手段,但依然沒有攻下耶路撒冷,這讓西秦軍這些將軍們都很不服氣,城內那些守軍只是一羣沒有經歷過任何戰鬥的菜鳥啊。
四月十二日。
耶路撒冷城外西秦軍大營內的中軍大帳將星雲集,趙子良身披黃金戰甲端坐在帥位上對衆將道:“今日已經是攻城第二十二日了,諸位仍然還未破城,孤王給諸位的時間已經用盡,你們擁有這世上最好的裝備、最鋒利的兵器、最強壯的戰馬、最犀利的攻城武器、射程最遠的弓弩、最服從命令的士兵、最完備的後勤系統,但你們依然被阻擋在耶路撒冷止步不前,現在你們應該知道你們並不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一羣沒有任何作戰經驗的新兵在這裡挫敗了你們的銳氣,他們其實算不上正規軍隊,他們沒有經過系統嚴格的軍事訓練,沒有優秀的名將指揮、沒有充足的城防工事和物資,他們只是被胡亂組織起來的農夫、商販、奴隸、流浪者、馬伕、鐵匠、裁縫等等,就是這些販夫走卒讓你們這些曾經在沙場上縱橫無敵、所向披靡的將軍們折戟沉沙了!”
衆將被趙子良這一席話說得滿臉通紅、羞愧難當、都慚愧的低下了頭顱。
玄十三有些不服氣,說道:“大王,我們攻城全部用的是奴隸,並未使用本部人馬,俗話說巧婦也難爲無米之炊,讓我們指揮一羣沒有經過任何訓練的烏合之衆去攻打這座堅城,破不了城也是情理之中!”
趙子良扭頭看向玄十三,玄十三被他看得低下頭,不敢再出聲。
“如果用本部人馬攻城,孤王還用得着你們這些大將指揮攻城嗎?孤王隨便指定一個小將都能攻下它,以本王看啊,你們都是越活越回去了,自以爲這些年打了不少勝仗,一個個尾巴都翹上了天,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樣子,把誰都不放在眼裡,真正有本事的人,就算讓他指揮一羣烏合之衆也能打勝仗!”
“韋皋,你在這次指揮作戰中學到了什麼?”
韋皋想了想,站出來抱拳道:“微臣確實輕敵了,以爲他們只是一羣烏合之衆,編制、訓練、兵器裝備和後勤都不全面,魚龍混雜,戰鬥力參差不齊,卻沒想到真正打起來,他們竟然能夠堅持這麼久!”
趙子良又看向馬燧:“你呢?”
馬燧站出來道:“經過這一次,微臣明白了任何對手都不能小覷,輕視對手就是輕視自己!”
趙子良也知道要讓這些將軍去組織那些不怎麼聽話的奴隸進行作戰,這本身就是一種難度很大的事情,想要讓他們指揮奴隸們去打勝仗就更難了。要指揮這些奴隸去打戰,首先考驗的不是戰術指揮才能,而是他們的組織能力!
趙子良看着衆將說道:“論指揮才能,你們都是佼佼者,各種戰術爛熟於胸,你們當中還有人懂得天文地理天氣變化的規律對作戰的影響,甚至運用這些去作戰,從而取得戰爭的勝利,但是你們都有一個致命的缺陷,知道是什麼嗎?”
衆將一副茫然的表情。
“你們都缺乏與本身職位相對應的組織能力,組織能力強的人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把一羣烏合之衆組織起來擰成一股繩、力氣往一處使、個個都悍不畏死,指揮起來如臂指使,指哪打哪。很顯然,你們的組織能力都還不夠,如果被指揮的是我們西秦士兵,你們當中任何一個憑着自己在軍中的威信,士兵們都會無條件服從,按照你們的想法和意志去主動執行,但是你們統領的是一羣異族奴隸,他們不認識你們當中任何一個,也不瞭解你們曾經的輝煌戰績,你們在他們的眼裡就是一羣陌生人,還是異族陌生人,甚至是異教徒,雖然他們迫不得已不得不去攻城,但他們內心深處實際上還是很牴觸的,這種牴觸會在行動中表現出來,所以你們的戰術得不到很好的執行,效果自然會大打折扣,本來十拿九穩的事情卻因爲戰術得不到有效執行而失敗。這些天以來,孤王一直看着你們指揮攻城,如果把攻城的奴隸換成我們西秦的步兵,你們當中任何一個都可以在三天之內輕易破城,只是你們沒有發現奴隸們在執行你們下達的命令之時的效果不佳,即使發現了,也沒有辦法解決!”
“對啊,我說我怎麼指揮起來特別彆扭呢,原來是這個原因!”
“我也想起來了,有時候一個命令下達,感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根本就沒有起到作用!”
將軍這時開始左右交頭接耳互相議論起來,有些人若有所思,有些人則恍然大悟。
趙子良繼續道:“這就是你們組織能力不足的原因,想要指揮一羣烏合之衆去打仗,首先要讓他們聽從命令並積極執行,最關鍵的就是要讓他們從內心服從,而不是表面的!組織能力強弱有天生的因素,也有後天的因素。有些人天生就有很強的人格魅力,能讓人心甘情願的服從,能吸引其他人團結在他周圍;也有些人通過後天的不斷磨練培養出很強的組織能力,例如通過學習知識、鍛鍊口才、親身深入到最底層人員之間與他們進行接觸掌握他們的心裡想法、與他們溝通,獲得他們的認同,讓他們主動配合,這些都是組織能力的其中一種體現,例如有些口才好的人,通過語言就能讓人信服,口才也是需要不斷練習鍛鍊的,沒有誰一生下來面對千軍萬馬能夠侃侃而談,能說出讓他們熱血沸騰的話······”
趙子良這一席話讓將軍們頓時感覺他的知識浩瀚如海,連這些都懂、都精通,難怪能做大王,難怪能支撐起偌大的王國,難怪能力挽狂瀾。
衆將於是紛紛抱拳躬身敬服道:“大王英明睿智,臣等愚鈍!”
趙子良思索片刻,問道:“陳青,奴隸還剩下多少人?”
陳青抱拳回答道:“還剩下兩千多人,不到三千!”
趙子良點了點頭:“也罷,孤王也讓你們看看,奴隸們一旦被組織起來也是能幹大事的。傳令下去,明日休整一天,本王要去調教那些奴隸,後天早上本王親自指揮他們去攻城,你們也跟過去看看!”
衆將互相看了看,一起抱拳道:“遵命!”
第二天上午,趙子良來到了奴隸營地。原本的一萬九千多奴隸,到現在只剩下不到三千人,其他人全部折損在攻城過程中,現在這兩千多奴隸的士氣極爲低下,從這裡出去的奴隸們一個都沒有回來,他們就算沒有親眼看見,也猜得到那些奴隸全部死在了攻城過程中,因此他們現在對攻城極爲牴觸,認爲這是必死的結局。現在這兩千多奴隸當中有一些已經萌生了逃跑、預謀殺死守衛、搶奪武器之後逃跑。
對此,東廠安插在奴隸們當中的探子已經把消息向報了,趙子良已經在兩天前得到了消息,當他並未採取行動。
吃過早飯之後,兩千七百多奴隸被集中起來在營地中間排成方陣,在一些西秦軍兵士們的整隊下,他們的隊形隊列倒是排得有模有樣了。
趙子良走到已經搭建好的臺子上,所有奴隸都看看這這個身材高大威猛的戰將,他們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知道這肯定是西秦軍中的大人物,因爲那一身黃金盔甲並不是什麼人都能夠穿戴的。
趙子良握着戰刀刀柄走到臺前掃視着所有奴隸說道:“也許你們還不知道我是誰,我在這裡做一個自我介紹,我就是西秦王趙子良!”
翻譯把他的話翻譯成希臘語、阿拉伯語、羅馬語、波斯語等四種語言,不過在中東這裡,絕大部分都是說阿拉伯語的,畢竟阿拉伯人在這裡已經統治了一百多年。
奴隸們一個個驚愕得張大了嘴,許多人都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實在是西秦王的名聲太響亮了。
“都起來吧,我允許你們都站立着跟我對話!”趙子良說着擡了擡手,“因爲你們即將成爲戰士,戰士是值得尊重的人,每一個戰士都有自己的尊嚴,就算要死,也只能站着死!”
短短的幾句話讓奴隸們聽了之後心情都無法控制的激盪起來,身體內的血液流速似乎開始加快了。
在所有人都站起來之後,趙子良說道:“沒錯,你們都猜中了,你們即將要去攻打耶路撒冷,我知道你們心裡肯定是不情願的,你們肯定有很多疑問,我給你們一刻鐘的時間讓你們提問,你們可以提出任何問題,但我希望這些問題與你們自身相關!”
奴隸們沉默了一會,誰都不敢先提問,但還是有膽大之人,只見其中一個人舉手道:“請問國王陛下,從這裡走出去的那些攻城的人,他們都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