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柷想走,然後給朱友能留出與杜芳盈單獨相處的時間。
沒錯,這是他設的局。自來鳳居那晚李柷露了一手拿手菜以後,他求杜芳盈乾的這件事。
先是讓杜芳盈故意遠離這個敗家子,朱友能當然急眼了,他百思不得其姐爲何杜芳盈突然不理他了。
敗家子得罪人不少,朋友沒幾個,實際上只有李柷一個。這種事他又不好去問別人,只好去求李柷。
於是乎,李柷假裝幫忙,帶着朱友能去了杜芳盈的郡主府。一切如己所料,朱友能被迫答應出資建設學堂事業。
因爲李柷知道,若是讓這個敗家子下大手筆投資開學堂,他是堅決不幹的。
雖然李柷股份比他多,到時候逼着朱友能投資,就怕朱友能表面上會應承,背後肯定會使絆子。
現在是朱友能自己主動提出投資建設學堂的,而且還是當着杜芳盈的面。那麼有八分力氣他會使十分,一切只爲能夠在心上人面前塑造一個良心慈善家的光輝形象。
杜芳盈含情脈脈的看着他:“想不到朱公子你對學堂建設這麼看重,這真是太好了,以後京城的孩子再也不用愁上學了。”
被心上人這麼一誇,朱友能魂兒立刻丟了,荷爾蒙充斥他的整個大腦:“這個自然,孩子是未來大唐的希望嘛。我賺這麼多錢留着不花幹什麼,我不但要修建學堂,還有修建大學堂!讓京城所有的孩子都不花錢能夠上的起學,將來考狀元做大官!”
“那我就替那些孩子謝謝你了。”杜芳盈柔情無限。
朱友能感覺和自己家裡那條狗肉一樣沒了出息,他恨不能耷拉前爪伸出舌頭圍着杜芳盈狂搖尾巴:“杜姑娘一己之力在府上開設學堂,你纔是值得欽佩。杜姑娘,上次我跟你說那個給事中張大人的小兒子……”
“說他幹什麼,我討厭聽到別人的名字。”
朱友能心中大喜,雖然花了點錢,朱友能卻很是高興,因爲他發現杜芳盈並沒有拋棄自己。
很快,倆人柔情蜜意勾搭成奸起來,朱友能低頭不知道說着什麼,逗得杜芳盈咯咯嬌笑。
李柷走出郡主府的時候,剛想溜,迎面走來了一個人,
張婉兮。
自從通過李柷與朱友能認識了杜芳盈,張婉兮便與她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放在現代來說就是好閨蜜。
張婉兮一愣,顯然她也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李柷:“你……”
“哦,我和朱兄一起來的。”未免引起誤會,李柷當先解釋。
張婉兮臉色一紅,這個時候倆人見面是非常尷尬的,因爲過不了幾天他們就要結爲夫妻了。
張婉兮臉皮本來就薄,此刻更是羞的滿臉通紅:“我,我來找杜姐姐。”
“嗯,我……”李柷也有些不知所措。
“你還好吧?”
“你還好吧?”
兩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問,於是氣氛更加尷尬。
幸虧李柷帶來了一大法寶,補刀俠福全。
“張姑娘,好久不見。”福全在身後打了個招呼。
張婉兮剛要答應,猛地福全想起了什麼,他輕輕的扇了自己一耳光:“喬奴婢這張狗嘴,應該是皇后娘娘,好久不見。”
李柷恨恨的回頭瞪了他一眼,這本就夠尷尬的了,該死的福全再說上這麼一句。
果然張婉兮的臉紅的像個熟透的桃子,她低着頭逃也似的就要往郡主府裡闖:“我去看看杜姐姐。”
李柷突然,想起什麼,伸出手拉住她:“那個,朱兄在裡面。不、不如,朕是微服出巡,不如咱們隨便走走吧。”李柷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就是就是,別人認不出我們,咱們在京城逛逛吧,皇后娘娘。”福全湊過來,他那句皇后娘娘是說的如此順暢,毫無違和感。
在福全眼裡,張婉兮現在依然就是皇后了。他很高興,這個皇后他認識,以前還是好朋友,至少以後自己不會受委屈。
張婉兮低頭撫弄着衣角沒說話,她有些猶豫。說實話是她不想去,因爲她馬上就是皇后,這時候被人發現與李柷私會可是要命的。
“要不,我們去來鳳居吧,我請你吃飯。”李柷試探的問道。
這是個不錯的選擇,來鳳居至少清淨。
張婉兮勉強點點頭,她想去可又不想去。不想去是怕被人發現,想去是因爲她真的想和李柷在一起。
她是帶着丫鬟轎伕一起來的。她遠遠的招呼轎伕過來,在丫鬟耳邊耳語了幾句便上了轎子。
丫鬟認得李柷,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對四個轎伕說道:“送娘子去來鳳居,走吧。”
轎伕擡着轎子,晃晃悠悠的往來鳳居走去。
李柷帶着福全遠遠的跟在後面,他們是步行的。金吾衛大將軍蕭諾言帶着幾個手下與李柷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卻又在自己的保護範圍內。
“福全啊,你看這地上這是個什麼?”李柷指着眼前的一塊石頭問道。
“這不就一塊破石頭嘛。”福全看了看。
“嗯,我看不像,你撿起來我看看。”
皇帝真是閒的蛋疼,一塊破石頭有什麼好看的。福全就撿了,他撅起屁股彎下腰。
突然李柷狠狠的照着福全的屁股踢了一腳,福全“哎呦”一聲,摔了個狗吃屎。
李柷大搖大擺的從他跟前走過,看都沒看他一眼。
身後的蕭諾言等人嚇了一跳,福全卻沒事人一般爬了起來拍了拍屁股跟了上去:“陛下,你這一招其實我能躲開的。”
“那你把屁股撅起來,我在踢一腳試試。”
“我不。”
“不讓老子踢,我誅你九族。”
“我家就我一個了,你誅不着。”
“……”
來鳳居,李柷是大老闆。
其實張婉兮一直在掙扎,到底該不該來這裡,怎麼看怎麼都像是姦夫**偷偷的會面。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這要是被張文蔚知道,估計能氣個半死。馬上就要出嫁的人了,竟然還在酒樓幽會,這要是傳出去,說皇后行爲不檢,恐怕帝后的位置不保……
管他呢,我就是想見他,張婉兮在心裡安慰着自己。
李柷是受過現代教育的文明青年,他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可他不知道,這倆人一旦被發現,將會掀起一場什麼樣的風暴。別說是冊封大典會取消,她這個皇后也會被換成她人。
“老闆,您想吃點什麼?”掌櫃的大朵兒滿臉堆笑,她對李柷實在是感激涕零。
“隨便吧,來壺葡萄酒。”李柷吩咐下去。
大朵兒點了點頭,推門走了出去。
李柷選的是二樓樓梯口的一個雅間,就在大朵兒剛走出門口,門外一人喊了一聲:“掌櫃的,我點的菜怎麼還沒上來?”
然後那個人就愣住了,他從大朵兒推開的門隙清楚的看到了李柷和張婉兮同坐一張桌子。
偏偏事情就是這麼不湊巧,李柷和張婉兮在來鳳居剛落座,就遇到了同樣來酒樓吃飯的御史崔遠。
李柷暗叫不妙,崔遠開口:“你……”
崔遠滿臉驚恐,皇帝私自出宮也就罷了,竟然還帶着馬上就要冊封的皇后。
闖禍了,張婉兮也嚇得呆了。這要是傳出去,冊封皇后的事就黃了。
你是帝后啊,你們還有十幾天就要結婚了,爲什麼就忍不住竟然現在在酒樓幽會呢?
如此不知羞恥,如此放蕩輕狂,如何當得了皇后,如何母儀天下?
崔遠驚恐的看着這一切,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這來鳳居酒樓里居然遇到皇帝和未來的皇后在幽會。
李柷也知道闖了大禍,怎麼辦,怎麼辦?他心念電轉,如何才能將這事抹過去。
殺了崔遠滅口嗎?他是堂堂御史啊。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辦法了麼,突然李柷心中一動:“崔遠,你來。”
大唐開放,再開放這也是封建社會。男女之間定親以後是不能再見面的,否則會被人罵行爲不檢點,女的是放蕩下賤。如此放蕩下賤的女人怎配爲後?
崔遠戰戰兢兢的走了進去,轉身關上雅間的房門,然後行君臣之禮:“陛下!”
李柷面不改色:“崔遠啊,你來的正好,朕正好有事要跟你談。”
張婉兮嚇得呆了,她知道被御史發現自己來這裡意味着什麼。崔遠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請陛下給老臣一個解釋!”
“解釋,朕會給你,你先坐下。”
“臣不敢坐。”崔遠拒絕。
“那你就站着!”李柷語氣也嚴厲起來:“婉兮姑娘馬上就要貴爲皇后,你可知她不顧名聲來這來鳳居見朕所爲何事?”
崔遠搖了搖頭:“老臣不知,正要請陛下指教。”
“因爲婉兮姑娘得知在冊封大典的時候,有人要行刺與朕!”李柷信口開河起來。
“什麼?”果然崔遠大驚失色。
“行刺朕的刺客乃是朱全忠餘孽,婉兮姑娘在夜市中無意得知這個消息。竟不顧女兒家的矜持,不顧她女兒家的名聲,不顧累及皇后之名,這纔在這來鳳居與朕私商。敵人來勢洶洶,竟然在宮中都布有眼線。婉兮姑娘這才冒險與朕相約於此,崔遠,你既然已經看見了,朕也就不瞞你了。”
行刺皇帝啊,這是翻天的大事。如此一來,張婉兮來見李柷不但無過,而且是爲我大唐立下赫赫功勞,這份功勞足矣抵得上力挽大唐與狂瀾啊。
難怪皇后會出現在這裡,崔遠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皇后娘娘不計個人聲譽,救我陛下性命,就是救我大唐千千萬萬百姓。老臣誤會娘娘,老臣該死啊!”說着泣不成聲。
張婉兮嚇了一跳:“我、我……”
李柷悄聲道:“崔遠,好在朕對刺客已經有些眉目。記住這事要保密,要絕密。萬不可泄露出去被藩鎮使者們知道,你先退下吧,不可讓任何人知道朕來過這裡。”
崔遠站起來擦了擦汗,拱手道:“老臣理會得,臣先行告退。”
李柷擺了擺手:“去吧,去吧。”
崔遠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心中對這位未來的皇后既敬又佩。堂堂皇后爲了天子安危,竟然連自己的名聲都不顧了,當真是母儀天下的表率啊!
崔遠退出去以後,李柷和張婉兮長舒一口氣,李柷暗道:我真他媽的是個天才。
張婉兮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滿是笑意,意思是你真聰明。
李柷也看着她,二人悄悄的捂起嘴巴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