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沒有人願意做天生的壞人,有的只是自私的人。
朱溫在天牢內回顧其一生,從官府橫徵暴斂,他活不下去而起兵反唐,再到他歸順朝廷深得僖宗信任。若不是隨着權利不斷膨脹,他是想效忠大唐一生的。
甚至他還在想,若當年昭宗不這麼猜疑他,他會不會和郭子儀一樣做一個名垂千古的忠臣。
答案是否定的,自私自利人的終究不會有忠君報國的氣魄。成王敗寇,朱溫能有今日,最讓他他始料未及的是李柷這個小皇帝。
“昏君,”朱溫苦笑了一聲:“隱藏的好深,生子當如此兒也。”
他這種人即使是輸了也不會低頭的,即使是敗了也要保持自己的那份傲世天下的尊嚴。
相比同樣被俘的李振就沒那種氣勢了,自從他被關進天牢,除了嚎把喪就是把喪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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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多敗類,在李振身上得到了完美的體現。他每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拉到法場咔嚓一聲剁了頭,便惶惶不可終日。
真要被砍頭還好,要是來個車裂寸磔啥的,那才叫生不如死。
於是李振就開始罵,罵樑王喪心病狂,罵樑王弒君枉上。罵完朱溫哭自己,自己瞎了眼蒙了心,懊悔當初與天子作對,文人臉面都被他丟盡。
還有一種人,他淡泊名利忠於大唐忠於天子,哪怕刀架在脖子上他們也凜然不懼。
這種人哪怕連敵人也會對他尊敬,忠於朝廷的思想已經刻在骨子裡,他就是老太監張承業。
李克用還算義氣,派了兩名官差護送張承業回洛陽。
這個老太監頭髮已經灰白,前往洛陽的道路還有很遠。可他心中一直抱着一個堅定的信念,回到洛陽,面見天子。
無數次夢迴長安,張承業夢見自己又見到了先帝,見到了風雨飄搖中的大唐皇宮。
可現在長安的宮廷已成廢墟,洛陽成了他唯一的牽掛。
老鷹山,兩側懸崖陡峭,僅有一條小路在谷底。小路狹窄,僅容一輛馬車穿行而過。
馬車很是破舊,看起來有些年月了。兩名官差打扮的人輪流趕着馬車,馬車上坐着的正是張承業本人。
張承業一身粗布衣衫,手裡拿着一本《公羊春秋》正在仔細品讀。一路舟車勞頓,他們已經到了相州境界,離着京城洛陽不遠了。
“啾~!”空中一隻老鷹鳴叫着盤旋而過,懸崖上的灌木從中一羣麻雀撲棱着翅膀‘嗡’的一聲四散而飛。
兩名官差看着這鬼斧神工的天險,心中不禁慄慄。瘦高個叫劉大,胖子叫賈三。
“三兒,我怎麼覺乎着這裡有點不對勁?”瘦高個劉大看了看兩側峭壁。
賈三縮了縮脖子:“哥,別說了,我也覺得這裡冷嗖嗖的,咱們快點走吧。”
生逢亂世,山匪衆多。許多潰兵或者被逼無奈的百姓都上山落草爲寇,這老鷹谷地勢陡峭,易守難攻,正是山賊絕佳的藏身之處。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馬車剛走到谷中不久,前面便被七八個大漢攔住了去路。
七八個人一身青衣,勁裝結束。手拿開山砍刀,其中一個面相兇惡的刀疤臉,臉上的疤痕從右眼角經鼻子一直到下巴。看得出此人曾受過極重的外傷,不知爲何竟然沒死。
刀疤臉大叫一聲:“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此路過,留下買路財!敢若崩不字,上前揪腦袋。死在荒郊外,管宰不管埋。送上望鄉臺,永遠回不來。”
劉大和賈三嚇得一個哆嗦,二人從馬上跌落下來跪在地上不住求饒。
“求大王饒命,小人只是路過此地,身上着實無幾分盤纏。”
“小人上有老下有小,還請大王饒命!”
刀疤臉似乎見慣了這種陣勢,冷笑一聲:“爺在此攔路,十個人有九個和你們說的話一樣。要是爺每個人都饒恕,豈非餓死在這兒,把他們幾個人給我綁到山上去!”
老鷹山,響馬金大彪座的是頭把交椅。
響馬在大唐實在不陌生,大唐開國功臣秦叔寶做過響馬,瓦崗寨那些好漢更多是響馬出身。
其實這響馬說是土匪,更多的是起義的農民。
金大彪在老鷹山一帶實力龐大,地盤下轄三縣十六鎮。十六鎮不過是對外吹噓,實則是十六個村落。
在老鷹山地盤,一切由金大彪說了算,官府在他眼裡就是個屁一般的存在。
朱溫掌權時,藩鎮之間互相攻伐,自顧尚且不暇,誰來理會這些山匪。
再者山匪都是佔據易守難攻之地,官兵往往派出大軍都難以攻克,亂世民不聊生,朱溫又御下嚴苛。許多打了敗仗的士兵回去也是個死,只好拉幫結派嘯聚山林。
金大彪開山之本就打着替天行道劫富濟貧的旗號,他有三不搶,窮人不搶、婦幼不搶、孤兒寡母不搶。災年間還會時不常的下山賑濟那些窮苦百姓,因此頗受當地百姓擁戴,一時間振臂一呼,應者雲集。
其實這不過都是金大彪做給外人看的罷了,什麼叫不搶窮人。窮人除了一條賤命屁都沒有,你從他身上搶蝨子麼,倒還不如打着不搶窮人的旗號混個好名聲。
反正大戶有的是,遇上災年再下山賑濟一下,也是爲了混個名聲好壯大自己的隊伍。
金大彪就不明白了,附近山頭那些山匪爲什麼就不懂這點,不知道籠絡人心呢。那些山匪腦容量充其量就跟黃豆差不多大小,所以都被金大彪一一給吞併了。
金大彪佔據的老鷹山有兩千號人之衆,很不幸,張承業就被金大彪手下那個刀疤臉山貓給擄了上來。
“大哥,這窮酸秀才身上什麼值錢的都沒有,就幾串銅板,早知道在山下殺了算了。”山貓有些生氣,他看到由官差護送馬車,本以爲是某個告老還鄉的官員想大撈一筆。不曾想這人是個粗布花白老頭,車裡除了幾串銅板一樣值錢的東西都沒有。
金大彪坐在他的虎皮臥榻上,大手一揮:“老三,休得莽撞。濫殺無辜豈非壞了我老鷹山的名頭,我來問你,你是何人?竟敢闖我老鷹山!”
張承業他們是被蒙着眼綁上山的,到了山寨才被遮下面罩,這時只聽土匪中有人驚呼一聲:“監軍使!”
PS:感謝輕風hua雨打賞,他也是一個作者,書名《水滸之風雲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