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嶺,雪孤鬆,養兒莫貨帝王家,天家朱門何足羨。告別道塵機關客,相忘江湖,魚樂不相鬥;千秋嶺,雪孤鬆,養女莫入漢皇閣,十年逢迎,深宮冷院鎖清秋。一朝出的西關去,芒鞋蓑笠,嬉笑歸去忙。撒米食,魚兒隨,來生換的清白身,白髮漁樵,一尺竹杆,釣的秋月影西斜……”
“大姐,你說,爲什麼九哥哥,當年老是念這首詩啊,天下不都是皇家的嗎,幹嘛吟的如此悲涼,好似天家都是吃人老虎一般。”
說話的是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但見她修眉端鼻,頰邊微現梨渦,直是秀美無倫。馬車外的厚厚的寒冰積雪上反射過來的強光照在她的臉上,更顯得膚色晶瑩,柔美如玉,此刻雙頰暈紅,正兩眼水汪汪的斜睨她的大姐,隱約間皺着眉,隱現疑惑不解之態,迷人至極。
那被問的卻是一婦人,約摸二十五六歲年紀,風姿綽約,只見她懷裡抱一幼女,一兩歲的嬌小樣子,煞是可愛。婦人櫻脣含笑,身穿藕色貂皮裘衣,身量苗條,梳了一個隨雲髻,周身似有煙霞輕籠,明豔聖潔,儀態不可方物,當真非塵世中人,說不盡的嫵媚,道不完的溫柔。
那婦人雙眼略顯迷茫之態,隨即一絲哀憐升起,婦人全身有一股母親特有的溫柔,摸着自家三妹的一頭如瀑的青絲,良久,才喃喃低吟道。
“碧娘,皇室的悲哀只有那些出身在皇室的人,才能夠明白,外人只是看到他們尊貴的身份,和傲慢的外表,可他們又怎麼知道那隱藏在背後的那抹孤獨和淒涼呢...即使你那九哥哥只想做個普通的大唐子民,也是一種奢望。當有人舉起三尺長劍,抹向你九哥哥的脖子的時候,那刺客的背後之人,是否閃過兒時兄弟姐妹們繞膝母親身邊的一絲溫暖。當你九哥哥最愛的姐姐,遠嫁吐蕃,無力阻止的時候,那種悲涼尤勝過所有的權力和奢華帶來的滿足。天家不缺少愛,但在愛和至高無上的權力和利益抗衡的時候,愛也只能無力地退到權力背後。然後消失,一切都不復存在。最後只有死亡和眼淚,冰冷的死亡,淒涼的眼淚,才能徹底的成全天家之人。這也是我當初想阻止媚娘入宮的原因,但她性子倔,最終還是入宮了,所幸......”
“所幸二姐成了皇后娘娘,嫁給了九哥哥,**就屬她最大了。”
少婦搖搖頭,笑了,眼中卻不由的閃過昔年那個令人感傷的憂鬱少年,現在他還好嗎?都做了皇帝,應該忘了昔日的痛了吧!但胸口的傷應該還在吧!
“大姐,聽說九哥哥要在明年開春選秀,娶好多好多的妃子,是不是啊?”小碧娘心眼一轉,老半天終於將自己最想問的說出來了,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盯着自家大姐。
婦人溫柔的帶着一點取笑的看着武麗娘,眼中戲謔讓武碧娘扭了扭嬌小的臀部,轉過頭心中不安的埋怨嘀咕道:“幹嘛,幹嘛這麼看我,我臉上長花啦。”
婦人呵呵的捂住嘴嬌笑個不停,花枝亂顫,看武碧娘有點惱羞成怒才勉強停住,“碧娘臉上自然沒有長花,但我們的麗娘卻是長大了。”
武碧娘臉頰有點紅,咬緊了自己的粉色的薄薄的嘴脣,認命的破罐子破摔起來:“長大了就長大了嘍,九哥哥臨走的時候可是說未來要娶碧孃的,我現在這麼想有什麼不對,有什麼不對,而且他還說要把大姐也......”
婦人此時再不復剛纔的溫柔模樣,一把捂住武碧孃的嘴,有點惱怒揮了揮還能活動的左手,瞪着鳳眼,柳眉也挑了起來,嗔道:“小丫頭再說如此荒唐之言,可仔細你的皮,哪怕孃親攔着,也要打嘴不可。”
武碧娘吐了吐舌頭,但很明顯沒有把自家大姐的威脅放在心上,從小到大,自家大姐每次都這麼說,可從沒有打過自己,倒是自家二姐,從來不說,可打的最狠,現在想起來屁股還有點痛。
“大姐,你能不能說說,爲什麼九哥哥以前陪着二姐會山西省親的時候,爲什麼老是板着臉,是不是那兩個壞哥哥啊。”武碧娘像前面的那輛馬車中努努了嘴,一臉好奇。
“剛纔不是說了嗎?”婦人有點無奈,當初那小傢伙月夜下,就這月光,對自己坦訴心中悲傷之時,可約定不能告訴她人的。
“你剛纔說的太籠統了,麗娘要聽詳細的,養兒莫貨帝王家,養女莫入漢皇閣,九哥哥爲什麼當初對自家如此厭惡,麗娘要原因,原因,有木有?”很是不滿自家大姐唐突自己,以圖混淆視聽的藉口,武碧娘氣鼓鼓的,嘴上都可以掛一小油瓶了,這一點倒是和蕭淑然那小妮子有點像,像是戀愛中的小女生一般,迫切的想要了解自己心上人的一切情況。
溫柔的婦人,伸手颳了刮武碧孃的瓊鼻,皺着眉哼道:“你那九哥哥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時最是輕佻,但卻最討厭別人不守承諾,我答應你九哥哥不告訴任何人,就不能說,要不然他這輩子都會生姐姐的氣呢。”
“那你悄悄的告訴我,我不告訴任何人。”小姑娘還是不想放棄。
婦人柳眉又挑了起來,雖然沒有武媚娘那麼凌厲,但卻也頗有御姐的風姿,武碧娘看了呵呵的就是一笑:“好了好了,我知道我管不住自己的嘴,不說就不說嘛,幹嘛這麼嚴肅,我是偷了你的胭脂,還是偷了你的抹胸啊。”
婦人皺了皺鼻子,瞪着武碧娘道:“好好的小丫頭,都被那個壞小子帶壞了。”
武碧娘一臉抗議不忿,眼珠轉了轉,低下頭,詭異的笑了笑,隨後摸着自己尖尖的修飾很精緻的指甲,裝似不經意的道:“是啊是啊,碧娘學壞了呢,就是不知道誰在月光下後花園裡,和九哥哥一起親嘴呢,那時九哥哥可才十歲哦,大姐夫也沒有死,嗯?”
“碧娘你......”婦人咬着嘴脣,眼淚瞬間竟盈滿了眼眶,臉色也蒼白了許多。
武碧娘擡頭一看,心中一驚,慌忙上前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大姐,麗娘有口無心,不...不是有意的,你別傷心了好嗎?要不然孃親又要罵碧娘了,好不好嘛,大姐,大不了,我以後天天扮鬼臉給你敏之和寒煙看,這總行了吧。”
看武碧娘一臉的慌張,婦人臉色才稍霽,這次卻不加留手,狠狠的點了一下武碧孃的額頭,痛的武碧娘“哎呦”的叫了一聲。
“以後再看說這句話,姐姐真的生氣了,嗯,還有,這事千萬不能告訴你二姐,知道嗎?”婦人的臉色很是嚴肅,武碧娘脖子微微一縮,乖乖的點點頭。
“你發誓?”婦人還是有點不放心。
武碧娘一陣無語,機靈古怪的翻了翻白眼,但看姐姐緊張的樣子,還是舉起手,有氣無力的無奈發誓道:“要是碧娘把這事告訴二姐,就罰碧娘...嗯,就罰碧娘成不了一輩子成不了九哥哥的妃子,做一輩子小三,這總行了吧,這誓言了夠惡毒了。”
婦人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隨即就是一愣,問道:“對了麗娘,什麼是小三?”
“就是偷偷養在外的外室嘍,也叫情人。”武碧娘漫不經心的回道,然後有點沮喪的低聲道:“這事卻是一定不能告訴二姐,碧娘最討厭劈腿小三了,嗯,尤其是那個蕭淑然,哼,以前我小,老欺負我,現在我長大了,非要討回來不可。”
婦人則是心中低嘆,不可察覺的心念轉動:“小三?養在外室,情人嗎?”婦人突然感覺自己的心跳加速了許多,就連臉也有點熱。
就在這時,前面響起了一陣略顯蒼老的聲音:“麗娘,碧娘,如今到了哪裡了?”
武麗娘心中警醒過來,當先掀開車簾,對前面兩輛馬車後面的一輛,喊道:“孃親,如今已到了長安縣的地界,看天色,今晚就能入城,到時就能見到二妹了。”
“好好好.....好啊”那蒼老的聲音得到滿意的答案,逐漸隱去了,再不復所聞。
而在最前面的那輛馬車裡,此時也聽到了後面人的喊話,此兩人正是武家三姐妹同父異母的兩個哥哥,武元爽、武元慶。
“哼,現在那楊氏發達了,自家女兒成爲了皇后娘娘,更讓人想不到的是,昔年那害人精竟成了陛下,這世事變化怎麼如此快啊。”武元爽一臉嫉妒的憤恨道。
武元慶雖未說話,也是如此,皺眉思索了一陣,無奈的嘆了口氣:“老二啊,以後我們可要好好哄哄那楊氏,她心腸軟,想必看在父親和武家的面子上,不會爲難我們。那二丫頭,可是一個狠手,我怕會報復我們,畢竟以前我們對楊氏太......”
武元爽就待說些什麼,挺着脖子,但卻就這麼梗在哪裡,想了半天,彷彿泄了氣的皮球,直起的身子,一下自癱軟了下來,硬是說不出一句話。還鬥什麼鬥,人家現在是皇后娘娘,那害人精也是皇帝了,武元爽摸了摸右臂上的傷疤,突然又擡起了頭,看着大哥武元慶道:“大哥,怕什麼,當年那個害人精被人刺殺,雖然無恥下流的把我拽去當擋箭牌,害我這隻左手跟廢了一樣,而且大哥的右腿還被遭他牽連,至今還留下一大塊傷疤,咱兄弟倆當時爲他擋駕,差點死在那裡,不管怎麼說,我們兄弟倆也是那個害人精的救命恩人。怎麼說也得給我們個官坐坐吧,要不然還不被天下人罵刻薄寡恩?”
猛地拍了自己的大腿,武元慶驚喜道:“是了是了,雖然被那壞小子拉去當擋箭牌,但也救了他不是,雖然不是我們主動的,但要個官做做,總可以吧,救命之恩了這是。”
“呸呸呸!”武元爽瞪着自己大哥道:“什麼叫不是主動的,我們那是奮不顧身的護駕,這到長安就要這麼對人說,剛纔那句話,可不要再說第二遍了。”
武元慶一聽,猛地抽了自己嘴巴一下,奸笑道:“二弟說的在理,要不是我們浴血護駕,今天的皇帝位子上可就另有其人了,嗯,就是這樣,哈哈哈。”
武元爽也是哈哈大笑,兩賤人此刻已經在夢想到長安的幸福快樂的生活了,根本把武媚娘給有意無意的忘了。
唉,可憐的李治,國家大事要處理,**衆MM要維持良好的關係氛圍,如今連小舅子也要攙和一把,這做皇帝還真是又賤又腦殘的職業,當然,昏君除外。
且看,李治在未來好好調.教一下這兩個白日做夢的小舅子吧......
有讀者想小妖早點解決國內,殺向國外,這樣才爽,小妖當初和起點編輯豪言,稱要寫個兩三百萬,所以現在一切都還早,情節還沒有完全展開。
當然,也不能一味的糾纏在內政發展、內宮、女人和來自朝堂、江湖的陰謀,也要沙場浴血嘛,龍淵二年開春三月,萬物復甦,也就是小李同學選秀之時,大唐即將又要開戰了,目標相信各位讀者看了前面也知道了,東瀛,小日本。
另外武媚孃的姐姐,叫武順,歷史上武媚孃的妹妹嫁給一個姓郭的,夫君死後,稱郭夫人,這裡設定的麗娘、碧娘,爲小名,還望理解。
值得一提的是,武順也是死了老公,而且最後還在歷史上還母女共侍李治,這是真的,賀蘭寒煙是爲魏國夫人,母親爲韓國夫人。
小妖是不是邪惡了,應該是古人很邪惡纔對。最近幾章都是關於大唐這些女主角們的,不多了,還有幾章,就開始迴歸沙場,渡海征戰東瀛。
到時候屠殺會有的,報復會有的,該有的、不該有的都會有的,你們可不要罵小妖變態反人類哦。
求推薦、打賞和收藏,謝謝了!哦,對了,開頭的那首詩,小妖畫了很多心思,不是憑空出的,這裡埋了一些坑,照應這前面和後面,在後面會寫出來的,嗯,晚了,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