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在平壤城下大殺四方的時候,安市城下也在進行着殊死的廝殺,李靖的八萬大軍和高句麗三十二萬大軍正面對壘,而且唐軍還要隨時防備安市城七萬守軍的突然出手,腹背受敵,這樣的情況,李靖能夠將局面穩住,也着實不墮一代名將風範。
朝進東門營,暮上河陽橋。落日照大旗,馬鳴風蕭蕭。平沙列萬幕,部伍各見招。中天懸明月,令嚴夜寂寥。
秋風肆意的吹起安市城外曠野裡的灰塵,泉蓋蘇文皺着眉看着遠處的唐軍,軍陣威武,佈滿安市城下,宛如鋼鐵長城,列陣於敵前,還未交戰,就感受到了一種必勝的氣勢。
而反觀己方,兵力是對方的數倍,但戰力反而被八萬唐軍壓制,每次想到這兒,泉蓋蘇文心中就是一陣氣悶相反作爲如今聯軍的主帥扶余義慈倒是輕鬆的多,依他的想法,自己現在已經壓高句麗和新羅一頭了,算是建功立業了,如果打敗了,大不了再像唐朝稱臣納貢就是,這樣的事反正以前也不知做了多少,再做一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這種小富即安的思想和泉蓋蘇文的豪言壯志來說,可謂雲泥之別,但卻也輕鬆快樂得多,知足者常樂嘛。
而另一邊李靖也在思索着,龍騎軍殺入高句麗腹地,飛鴿傳書回來的消息,一路順風順路,已經到平壤城下了,但李靖的擔心不僅沒有減少,反而增加不少,越是臨近成功,越是容易失敗,李靖現在唯一擔心的是李治他們生驕兵之氣,爲山九刃,功虧一簣。
隋末大亂,羣雄並起,爭奪天下,大戰不休,雖然使人口從隋朝後期的四千六百多萬降到唐朝初期的一千五百多萬。人口損失超過總人口的三分之二,中原漢人可謂是大傷元氣,但這樣也造就了一大批百戰精兵,一個個都是從沙場上爬出來的殺人修羅。
雖然此次交戰的人數不是很多,只有八萬人,但卻能死死扛住接近四十萬大軍的夾擊。
這些歷經血戰的大唐府兵,裝備精良,肅殺的軍風,每個人的面孔被冰冷的頭盔遮住,看不見表情,卻能感受到死一樣的沉寂,一股血殺氣息瀰漫,這些府兵的眼睛微微眯起,既沒有戰敗之師的垂頭喪氣,也沒有戰勝之師的喜氣洋洋,平靜的好像一潭死水。
練了一輩子的李靖知道,只有經歷百戰的老兵纔有這樣的神情,他們個個都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是一個帝國初建時纔有的強大武力,他們也往往代表那一個時代最巔峰的武力。
徐徐的清風吹來,把坐在馬上的李靖身後黑色披風吹得輕輕飄揚,每當他的戰馬走到一處地方,那兒的士兵便會恭敬筆直的站起,堅毅而又蒼白的面孔,單薄的身體,任誰也不敢輕視,那挺直的脊樑,只能讓人仰視。
每當有兵士想要恭迎時,李靖都會和藹的笑了笑,李靖年紀不小了,但記性卻好的出奇,他能清晰的記得一整天下來,誰最勇敢,誰的速度最快,誰殺人最多,每當遇上這些兵士中的佼佼者,他便會停下腳步,從戰馬上彎下腰伸手拍打着他們的肩膀,笑着誇讚着勇敢的戰績,鼓舞他們繼續以大唐雄兵的熱血和血性,迎接更大的戰鬥。
“我們有戰勝的把握嗎?”長孫無忌遙望着蜿蜒如龍的敵軍陣容,擔憂的問道。
“我們會失敗嗎?”李靖側頭微笑的反問道,有點微微渾濁的眸子精光四射,放佛能夠看透每一個人的內心,盯着長孫無忌哂笑道:“難道你的侄子,你不相信,我們這位太子殿下可不能依常理對待啊,而且區區一個泉蓋蘇文我還真不放在眼裡。”李靖一甩玄色地披風,搖搖頭冷冷的看向對面陣營裡那個高大瘦削的身影。
李靖有點無奈望着李靖的背影,一絲不苟的頭髮梳的整整齊齊,這從鬢角就能看得出來,在朝政上更像老好人,但在戰場上無論面臨着怎樣的一種頹境,始終能保持着一種令人敬畏地冷靜,很冷血,眼睛裡似乎隱藏着無盡的疲倦,這恐怕就是小治所說的職業軍人吧。
“嗚嗚嗚——”當金色的陽光從東方的天際,刺下第一道金線之際,唐軍陣前前,傳出一聲聲淒厲沉悶的進軍號角聲,緊跟着,早晨略顯冰涼的秋風中傳來紊亂、急促而又密集的腳步聲,大批大批的高句麗士兵在排列隊形。
稍後,冗長的號角聲中,沉重的踏步聲震撼了堅硬的大地,踏起萬千塵囂,逼向唐軍大陣。
安市城城頭把守的士兵們看得分明,千百面聯軍大旗迎着晨風,迎風飄揚,陣容整齊,面容猙獰的行軍方陣,邁着整齊劃一的步伐,沿着寬闊的黑土平原,一步步的逼了過來。
“嘟嗚嘟嗚——嘟嗚嗚……”
唐軍的號手和鼓手不敢怠慢,掏出牛角號鼓起胸死命的吹着,,鼓起腮幫子,猛然吹奏起來,號角聲兩短一長,像是末日的餘暉,又像奮起的覺醒,激盪無比的迴盪在安市城外平原的上空,後面半人高的大鼓,則是幾個關西大漢脫下上衣,露出一身腱子肉賣命的擊鼓。
號聲似乎能夠穿透雲霄,整個大唐軍羣軍沸騰了,猛的向前大踏一步,“喝”。
八萬人齊聲大喝,平地起風波,一陣音浪吹過高句麗聯軍的大陣,硬是將數十萬人營造的氣場給破壞了,一身彪悍的勇武之氣,迴盪在天地之間。
長孫無忌看着遠方的連綿起伏敵軍的帳篷,衝着李靖說道:“兩軍鼓角暗相聞,四面旌旗看不見。這一場大戰,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李靖盯着越來越近的大軍,似乎沒有聽到長孫無忌的話,面無表情,良久才說道:“太子殿下有一句話說的很對,戰爭會造就英雄豪傑,會盪滌一切污泥濁水。所有的人都害怕戰爭。然而,懦夫只是那些讓自己的恐懼戰勝了責任感的人。責任感是大丈夫氣概的精華,而一個國家的強盛靠的不是夢想,而是血和鐵,有國家就有戰爭,因爲每一個國家天生的定義就有盡一切手段走向強盛。當年陛下就爲了太子殿下這句話,浮上一大白呢。”
長孫無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再看向迎面而來的軍陣時,多了一絲堅定和精神。
安市城的四座城門,分別留駐着各五千人,共計兩萬人,他們都是安市城連番大戰下來的精銳兵馬。不過看樣子,安市城的城守並沒有出城迎敵的慾望,不過即使這樣,李靖仍然留了一萬人防範後方。
吱嘎嘎,沉悶的城門聲響起,出乎李靖的預料,這次安市城城守竟主動迎敵,排列整齊的大軍,魚貫而出,城上,輕甲輕盔的士兵揹負弓箭,手持利刃,守在一座座的守城器械前,目注城下的門洞中,浩浩蕩蕩的安市城守軍走出城外,殺氣上涌,和遠處的高句麗聯軍像巨蟹的兩隻鉗子逼向唐軍。
金色的陽光下,兩支龐大的大軍漫長的正面陣形,黑壓壓的不斷的逼近着,腳步的震動聲,戰馬的馬蹄聲,風掠旗幟聲,將領的叱令聲,讓安市城下前百里方圓內,形成一個充斥森冷殺氣和威壓的古戰場,軍前冰冷的長槍,在朝陽下放出骨白色的寒光,令人心生
兩隻大軍,超過三十萬大軍的數量,整齊有序的腳步聲震得地皮微微的顫抖着,鼓盪的煙霧隨風飄揚,天上一支海冬青扇動雙翼,被地下大規模的軍容嚇得嘶叫一聲,雙翅一展,沖天而起,飛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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