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不說,午餐肉這東西,算得上是李象童年的回憶。
那時候不止是午餐肉,就連方便麪,都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衆所周知,當年的病號餐,就是方便麪再臥一個荷包蛋。
李象讓福寶去從酒樓拉兩個廚子,去負責做午餐肉還有其他食品,用來測試這個陶罐罐頭是否可行。
將事務安排下去之後,小象便回到了皇家體育場。
包廂當中,只剩下了大李子三兄弟,還有他們仨的家眷。
由於李象並沒有來這邊,裴雪青也不喜歡湊這個熱鬧,所以也就沒來。
李象本以爲老李在宮中,沒曾想,李承幹卻告知他,老李竟然去了酒樓。
這可給李象氣壞了,好好好,去酒樓吃飯不叫我是吧!
“你神神秘秘地去做什麼了?”李泰斜着眼睛瞅李小象,另一隻眼睛竟然還能用餘光去看比賽。
“這不是裴守約要去航海了嘛,給他準備一點容易儲存的食物。”李象笑着說道:“風味兒也不錯,等到弄出來之後,讓二叔嚐嚐。”
“喲,光讓你二叔嘗?”李承幹一下就不樂意了。
“當然忘不了我敬愛的阿耶,還有幺叔。”李象老老實實地說道。
“嗯。”李承幹這才滿意地點頭。
“開盤了開盤了!”李治忽然喊了一聲:“賽馬開始了……大兄,二兄,你們覺得誰能獲勝?”
聽到李治的話語,二人瞬間起身,抻着脖子觀望。
李泰是近視看不清,李承幹純粹是條件反射。
李象也抻着脖子看去,不遠處的賽道上已經列好了騎士們和他們的愛馬。
或許……這些騎士也可以稱之爲愛馬仕。
“一號賽道是咱們關中道的人?”李承幹忽然問道。
“對,好像是玄甲軍的。”李治回答道,又從腰間摸出一個小冊子,伸手在舌頭上蘸了一下,翻翻頁仔細尋找後說道:“嗯,來自玄甲軍的宋麟,武德三年便已經進入軍中,曾經跟隨阿耶在武牢關一戰擒雙王,現在是玄甲軍的校尉,現在的坐騎是踏雪烏騅。”
“幺叔,這是什麼?”李象好奇地問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李治頗有些自得地說道:“這個就是爲叔我準備好的這些賽馬運動員的生平行述,正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不準備好了,怎麼能贏錢呢?”
臥槽,幺叔你有點歪才啊。
“就是,稚奴這是有備而來啊。”李承乾和李泰對視一眼,他倆可就沒準備這麼充分了。
“我押那個回紇的吐迷度。”李承幹指着不遠處的回紇騎士說道:“看他那青驄馬,就像是能跑的樣子。”
“那我押執失思力。”李泰摸摸自己的肚子:“執失思力可是馬背上長大的,沒道理輸給這倆人。”
“你呢,稚奴?”二人選定好人後,看向了李治。
誰料李治微微一笑,篤定地說道:“我覺得宋麟一定能贏。”
“爲何?”二人對視一眼,不知道李治爲何有此一說。
誰料李治只是神秘一笑,不再答話。
“幺叔看來對賽馬頗有心得?”李象笑着問道。
“當然,這輩子沒多少愛好,這也算是其中之一。”李治一拍胸脯,自得地說道:“你就是弄一羣兔子,我也能猜個先後!”
李象:……
行吧。
與此同時,賽場也傳來了發令員的聲音。
“各就各位——”
“預備——”
伴隨着一聲清脆的敲鑼聲,衆騎士一揮馬鞭,開始策馬奔騰。
最開始,是吐迷度一馬當先,然而跑着跑着,執失思力就躥到了前面。
李承幹嗷嗷地喊着:“吐迷度!你給孤用力跑!”
“什麼話!”李泰也不甘示弱,高聲喊道:“執失將軍!再快些!”
然而這倆人在包廂裡不說,距離兩名騎士也過遠,聲音根本傳不到他們的耳朵中。
反而是李治,一副老神自在的樣子坐在一旁,怡然自得地吃着阿月渾子。
“幺叔,您這是?”李象頗感新奇地問道。
“急什麼?”李治搖搖頭:“年輕人,屁股要坐得住,鐵嘴,鋼牙,木頭屁股,這可要不得。”
說着,李治的目光便轉向還在跳腳的李承乾和李泰。
果然沒過多久,吐迷度便有些後力不濟,落後在了執失思力身後,再也無法超過。
就在衆人以爲執失思力要奪冠的時候,忽然之間從他身邊溜過去一道黑色的身影。
“預賽第一已經出現了!”新主持人馬周在中心高聲喊道:“獲得賽馬一百丈跑預賽第一名的,是來自關內道的宋麟選手,讓我們恭喜他!”
伴隨着馬周的話語,宋麟高高舉起手,衝着周圍的人羣用力招手。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幾乎沒什麼人爲他歡呼。
宋麟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到頭腦,他怎麼也想不到,這些不爲他歡呼的人,幾乎都買了執失思力或者吐迷度。
誰特麼能想到一個玄甲軍能異軍突起,獲得勝利啊!
“嘿……”李承幹嘿然道:“得嘞,一千貫,明天我讓人送伱府上。”
“我也一樣。”李泰苦着臉道。
現在和李象做多了生意,李承乾和李泰也不怎麼缺錢就是了。
這一千貫,如果是在貞觀十六年,別說是李承幹,就算是李泰都會覺得這不是一個小數目。
然而在幾年後的今天,才短短一坤年過去,李承乾和李泰的眼界就拓寬到了如此的境地。
李治不一樣,無論是貞觀十六年,還是一坤年後的今天,他都覺得一千貫不是小數目。
老晉王窮怕了,一文錢都不敢花啊!
一想到明後天就有一百萬枚開元通寶進賬,李治感覺自己的眼睛都快成了圓形孔方狀。
“承讓承讓,大兄二兄。”李治樂滋滋地說道。
李治很樂,但其他人可就不怎麼樂了。
但畢竟這是大唐皇家體育場,下面都是達官顯貴,觀衆們也不敢爆什麼粗口。
更何況,讓他們輸了錢的一個是大將軍,一個是回紇的首領,誰敢說髒話?
那句話怎麼說來的?攝像頭足而知禮節,九族掛褲腰帶上也同樣知道這個。
李象站在旁邊有些感慨,真不愧是老銀幣幺叔啊。
怪不得笑到最後,這機會永遠會落在有準備的人身上啊。
當然了,李象感慨的是賽馬,並不是皇位,畢竟李治對於那個皇位,還真沒什麼準備,誇擦就砸在自己身上了。
你說說,上面一個太子大哥,一個受盡父親寵愛的二哥,誰能想到這皇位有一天突然落在自己頭上呢?
所以說這人就什麼都不知道,一看命,二看運,三看風水四看姓名。
賽馬之後便是騎射,李象也沒留在這裡,而是選擇打道回府。
預賽也沒什麼值得看的,而且騎射這種事兒……畢竟缺少對抗。
他要是倆人騎在馬上,真刀真槍對射,那李象絕對會留下來好好看一看,觀摩一番到底誰射誰一百個透明窟窿。
但是射靶子嘛,那就沒什麼意思了。
和李承幹還有兩位叔叔,以及阿孃和嬸子們告別後,李象便準備離去。
結果剛想走的時候,便看到衝他擠眉弄眼的李厥。
“阿耶,我帶厥弟回去吧。”李象會意,對李承幹說道:“好久沒和厥弟在一起了,正好我們兄弟兩個也增進增進感情。”
“也好。”李承幹並無不允,兄弟之間和睦,那是好事兒。
李欣並不在這個包廂當中,他在和李景仁他們在一起,所以李象也沒帶他一起走。
李象扛着李厥,一陣風一樣從包廂中溜走。
“怎麼,你小子不愛看?”走到外面之後,李象笑嘻嘻地掐掐李厥的小肥臉兒。 Www ¸ⓣⓣⓚⓐⓝ ¸¢O
“倒也不是不愛看,只是覺得沒什麼共同語言。”李厥撇撇嘴說道:“阿孃和二嬸幺嬸在聊天,我也插不上嘴;阿耶和二叔幺叔聊天,我更是插不上嘴。”
“倒也是。”李象伸手揉揉李厥的腦袋:“要不,明天我帶你和景仁他們認識認識吧。”
“不要。”李厥抱着李象的腰,笑嘻嘻地說道:“我就和阿兄在一起。”
“這傻小子。”李象失笑,伸手揉揉李厥的腦袋:“走吧,和我一起回宮,正巧現在桃花盛開,讓你嫂嫂給你做桃花酥吃。”
“好耶,我要吃桃花酥!”李厥跳着腳喊道。
小孩子到底是對甜食沒什麼抵抗力,尤其是李厥這個七八歲的孩子。
週歲雖然是六歲,但是按照大唐虛歲的法則,李厥虛歲應該是八歲。
目送着李厥風捲殘雲一般,幹掉一大盤子桃花酥,李象眼睛都瞪大了。
這他媽八歲?
你可真是……
“厥弟,我給你講個笑話吧。”李象說道。
“好哦,我要聽。”李厥笑嘻嘻地說道。
“就說貞觀十三年的七月二十日,一聲雷霆震響,誇擦——昊天上帝的身邊少了一隻盛飯的桶。”李象十分誇張地比了一個誇擦的姿勢。
“誒?那那隻盛飯的桶去哪裡了?”李厥不明覺厲地問道,他還沒聽出來李象言語中的陷阱。
“這不就託生到這兒了。”馮盈盈一臉憐憫地看着李厥:“這傻孩子,都忘了自己是貞觀十三年出生的了噻……”
本來以爲自己就夠瓜的了,沒想到這小叔子比自己還瓜啊……
“嗚哇,大兄!”李厥一下就不樂意了:“你瞧瞧馮嫂嫂,她說我是傻孩子!”
“傻孩子……”李象伸手揉揉李厥的腦袋:“你怎麼會是傻孩子呢?”
李厥:……
我謝謝你啊大兄!
“不和你玩了!”李厥氣呼呼地說道,雙手抱胸,一副你不哄我我就哭給你看的樣子。
李象也沒哄他,就覺得這小孩兒挺好玩的,頗有玩兒孩子的00後父母的樣子。
“阿弟,怎麼能這樣對待叔叔呢?”裴雪青適時地開口,嗓音溫和。
她從一旁又拿出幾塊糕點,放在盤子上推給李厥。
李厥眼前一亮,就要去拿。
結果被李象把盤子給抽了走。
“嫂嫂!你看看他!”李厥嗚咽着說道。
“阿弟!”裴雪青無奈地說道。
李象嘆了口氣,把盤子遞給李厥:“唉,這孩子都讓你慣壞了,這東西多吃對身體可不好。”
心裡還在嘀咕,你說以後咱有了孩子可咋整,不得被你給溺愛壞了?
“誰說我要自己吃?我是拿回去給阿孃吃,大兄羞羞臉!”李厥還在輸出,懷裡揣着桃花酥,嘴上依舊不饒人:“結婚了竟然要嫂嫂叫你阿弟,羞羞羞——”
這樣的結果就是,被李象照着屁股拍了幾巴掌。
這下李厥沒哭,反而還咯咯地笑着。
多少有點皮了……
晚上回到東宮的時候,他還樂滋滋地和李承幹夫婦講了關於李象夫妻之間稱呼的問題。
聽到之後,蘇意掩嘴輕笑。
“你啊,年紀還小,現在還不懂。”
“我不懂什麼?”李厥不信地擡頭,“我超懂的好不好!”
說着,還把那剩下的幾塊桃花酥從懷裡掏出來。
“阿孃也嚐嚐,這是嫂嫂做的桃花酥,真的好好吃。”
“嗯,厥兒有心了。”李承幹伸手揉揉李厥的腦袋:“昔有陸績懷橘,今有吾兒懷桃花酥孝敬父母,當真是大孝子!”
誰知道,李厥聽了這話忽然說道:“不對,是孝敬阿孃,我沒帶阿耶這份兒……”
李承幹聞言,手上一僵。
他深吸一口氣,指着門外怒道:“你給孤滾出去!”
李厥也察覺出了李承乾的怒氣值正在上揚,廢話一句都沒說,轉頭就跑,只恨他阿孃少給他生了兩條腿。
東宮這邊在笑鬧,李象卻被李世民召喚到了立政殿當中。
小象現在就是後悔,特別特別後悔。
你說沒事兒答應入住武德殿幹嘛?現在可倒好,離立政殿這麼近,你說這老李……
沒奈何,形勢比人強,李象只得安撫一下小嘴兒都能掛油壺的蕭有容,趿拉着鞋就往立政殿去。
立政殿當中,老李正點着燈,手裡端着一道奏疏,看得皺眉。
無他,這奏疏是今天晚上李思摩上的。
洋洋灑灑一大堆,也不知道讓誰代筆整出來的之乎者也,通篇兩三千字,凝練過後只需要兩三句話就可以概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