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只有放錯位置的寶藏,沒有絕對的垃圾
李恪喜歡打獵,這可是見於史書的。
貞觀十一年的時候,李恪因遊獵過度、損壞莊稼,被御史柳範彈劾,被免去安州都督,並削減封戶三百戶。
到底和李愔是親哥倆,這喜好都是一模一樣的。
不過區別在於,李恪自從收到《誡子書》後就將毛病給改了,而李愔則是屢教不改。
本來因爲被李愔牽連,李恪還有點小抑鬱,但一聽說過兩天就有秋獵,他一下就精神了起來。
“那自然是真的。”李象笑呵呵地說道。
“啊呀,打獵好啊,打獵好……”李恪眼睛亮晶晶的,滿眼都是期待:“哎,我都好久沒快活過了,這個夯貨……”
“夯貨”指的是李愔,而在提到這倆詞的時候,李愔明顯擡起頭,無辜地看了李恪一眼。
“侄兒就不多打擾二位叔父了,過幾日見。”李象笑着開始告辭。
“嗯,過幾日再見。”李恪頷首道。
“侄兒,可別忘了帶些香腸啊!”李愔搖着手裡的香腸,就像是在轉筆一樣。
“沒問題,六叔。”李象笑着說道。
等到二人走出獻秋門,李愔忽然說道:“阿兄,這位侄兒和五兄說的不一樣。”
“你和李佑有聯繫?”李恪的聲音都高了八度。
“沒有,前些日子五兄給我寫了一封信,說這位侄兒十分跋扈,讓我過年回到京城的時候小心一些。”
李愔一邊說,一邊用兩隻紅腸互相敲擊着,就像是在磨鐗一樣。
“但是今天看,這位侄兒和五兄說的不一樣……阿兄,你說五兄是不是在說謊啊?”
李恪鬆了一口氣,還好這夯貨沒太信。
“李佑那個王八蛋,他是在挑撥離間。”李恪按着李愔的肩膀說道:“這人肯定是和侄兒之間起了什麼不快,還吃了癟,所以纔會……”
“那爲什麼只給我修書,沒和你說呢?”李愔擡起頭,目光清澈見底。
“因爲伱是夯貨。”李恪揉揉李愔的腦袋說道。
李愔:……
“我一會兒就找阿孃告狀。”李愔憤憤不平地說道。
李恪也沒當回事,反正阿孃也覺得他是夯貨。
他的心中對李佑升起前所未有的提防,無論他和李象之間矛盾孰對孰錯,都不應該把李愔牽扯進來。
這byd,絕對是居心不良。
“以後離李佑遠點,他不是什麼好東西!”李恪的神色中帶着憂慮。
對於這位兄長,李愔可是百分百聽從。
畢竟是一個娘生出來的,還沒什麼利益糾紛,肯定不會害自己就是了。
“好的阿兄,我離他遠點。”
楊妃是一位溫婉嫺靜的女子,兩個兒子來到她的寢殿時,她正在拿着剪刀準備插花。
看到兩個兒子聯袂走來,也沒管是什麼原因忽然回京,總之她丟下剪刀就走了過去。
“恪兒,愔兒,你們怎麼回來了?”楊妃的眼睛亮晶晶的,滿是喜悅。
“這夯貨在封地畋獵無度,被阿耶叫回來訓斥。”
李恪瞅了一眼李愔,氣不打一處來,對着屁股就是一腳。
“要不是大侄兒給他求情,這頓狠的怕是免不了。”
楊妃抓住了重點問道:“象兒?可是那位太子長子李象?”
“是。”李恪說道。
還沒等楊妃說話,李愔就舉着兩根香腸走上前來。
“阿孃,這就是象兒給我的,您也嚐嚐,怪好吃的。”
常言道,老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雖說楊妃才三十出頭不至於是老太太,但這小兒子同樣也是她的命根子。
她伸手接過一根紅腸,放在鼻子下嗅嗅,果然很香。
“娘,李佑那貨和侄兒之間的齟齬您可有了解?”李恪忽然問道。
楊妃聽到之後,神色一凜。
“李佑那廝拉攏你了?還是拉攏愔兒?嗯……”
說話之間,她就確認了李佑在拉攏誰。
她伸出手,揪在李愔的耳朵上。
“說!李佑那廝是不是拉攏你了!”
即便是疼愛李愔,可這種原則性的問題,楊妃完全不想姑息。
“娘娘娘……我沒沒沒答應他……”李愔被揪疼了,掙扎着求饒道。
“哼。”楊妃憤憤地鬆開手。
她看着兩個兒子,語重心長地說道:“對於李象,你們兩人一定要交好,千萬不能得罪!”
“爲什麼?”李愔揉着耳朵,有點逆反心理上來了。
從小就被娘捧在手裡,現在忽然看到娘誇別人,他一下就吃味了。
“你們可知道,漢王元昌還有侯君集是怎麼死的!”楊妃眼中不無憂慮。
兩兄弟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問道:“怎麼死的?”
二人又沒有爭儲的心思,在京城也沒什麼眼線,所以發生什麼也不是很瞭解。
但既然母親這麼說,莫非……是這倆人得罪李象了?
這樣想着,同時也在感慨李象在父親心中的地位。
“這兩個人,可是李象親手經辦的!”楊妃沉聲說道。
“什麼?”李恪一驚,“象兒他可才十二歲啊……”
“正因爲他才十二歲,才前途不可限量。”楊妃嘆了口氣道:“也因爲他,太子的儲位也是愈發穩固,就連太子與魏王之間的關係,都在逐漸緩和……”
兩兄弟再次對視,盡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愕。
“至於那個李佑,前日裡他回京時,得罪了李象,被他狠狠落了面子。”楊妃看了一眼李愔,語帶警告:“你們兩個記住,對待李象,只能交好,不能得罪,明白嗎?”
“那是個重情義的孩子,只要和他打好關係,等到他將來……你們二人絕對不會吃虧就是。”
“是,孩兒明白。”李恪立刻說道,說着還按下李愔的腦袋。
……
楊妃這邊發生什麼,李象並不知道。 對於李愔,李象也有了初步的瞭解。
這位叔父單純是腦子軸。
那句話怎麼說來的?只有放錯位置的寶藏,沒有絕對的垃圾。
李愔只是呆,並不是非人,用好了是可以發揮積極作用的,只是目前還沒找到適合他的賽道而已。
不過這事兒眼下都和他沒關係,他只是太子長子而已,又不是皇太孫,操那個心做啥。
現在在他心裡,最重要的是老爹的位子,其次是小姑姑的健康。
其他的事兒放在了一邊,李象選了十多個圓溜溜的豬尿泡,充好氣後在外面讓人縫上皮革。
踢了兩下,感覺腳感和後世的足球沒差太多。
嗯……他也沒多想,只是把這足球當做和李厥一起玩鬧的小遊戲。
年紀小身體協調性就是不錯,他在東宮帶着李厥瘋玩了一下午,滿東宮都回蕩着他們二人快活的笑聲。
李承幹摟着蘇意站在麗正殿前,看着兩個活潑玩鬧的兒子,心情無比地愉悅。
“大郎,你看他們兩個多好。”蘇意眼光盈盈地看着李象和李厥,心中滿是歡喜。
看到兩個兒子這樣團結和睦,她是打心眼兒裡高興。
身爲大家出身的閨秀,當然明白兄弟和睦的重要,她從來沒打算讓李厥去和李象爭搶什麼,畢竟東宮有今天,太子也對她上心,離不開李象的努力。
更何況李象從出生起母親就過世了,從她進東宮開始,李象就撫養在她的膝下,說是親兒子也不爲過。
李承幹聽了老婆的話,撇撇嘴道:“踢甚麼蹴鞠,男人就應該打馬毬纔是!”
他說的也不無道理,畢竟現如今大唐最風靡的運動,非馬毬莫屬。
大唐和突厥之間,也經常進行馬毬賽,馬毬不僅是帝王和貴族階層健身強體的體育運動,而且在對外文化交流中也發揮了重要作用。
而且從玄宗開始,馬毬已經成爲了軍隊的訓練科目之一。
李象弄這個足球,主要是考慮到李厥現在也才四歲,總不能去打馬毬不是?
兄弟兩人沒事的時候在東宮跑跑,鍛鍊鍛鍊身體也是挺好的。
……
從宮裡出來,已經是傍晚時分了,中午楊妃留他們倆吃了一頓飯,晚飯還沒吃,李愔便吵着要走。
李恪哪裡不知道這王八蛋的主意,但也沒奈何,當着母妃的面也不好意思多說什麼,所以便和他一起走了出來。
剛一出宮門,李愔便立刻活躍起來。
“阿兄,阿兄,我要去平康坊!”李愔叫着道。
“你吵着要出來,就是要去平康坊?”李恪深吸一口氣,這混蛋弟弟也太不是東西了!
一年好不容易見母妃幾次,這話都沒說幾句,你就吵着要離開?
母妃要是不疼愛你也就罷了,可偏生你小子是最得偏愛的那一個。
“歧州忒也無趣,窮山惡水的地方,姑娘長得都不好看。”李愔叫苦道:“我還是想念平康坊,魏大娘子家的茶我已經好久沒吃了。”
“你是想去吃茶的?我都不想戳穿你!”李恪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我怎地不是去吃茶?”李愔反駁道,無論如何也不能在嘴上承認不正經。
李恪嘆了口氣道:“你也不想想,你因爲被人彈劾,剛剛被阿耶召回京,不在家中閉門思過也就罷了,甚至還要跑到平康坊這種煙花之地勾連,就算不爲你自己的屁股着想,你也要爲阿孃想一想不是?”
“若是因爲你去那煙花之地被人彈劾,阿孃被阿耶訓斥,我看你就高興了!”
李恪都這樣說了,李愔只能扁扁嘴道:“那我不去就是,萬不能讓阿孃再被阿耶責罰。”
“你能這樣想,爲兄很高興。”李恪露出微笑,這孩子到底還是長大了。
他伸手揉揉李愔的腦袋,笑着說道:“先回家吧,等這段日子過去之後,阿耶不那麼生氣了,你再出去頑耍。”
“嗯好的阿兄。”李愔垂頭喪腦地說道。
他也想出去耍,但沒奈何,又擔心頑耍得過分了,阿孃被連累受到責罰。
渾是真渾,孝順也是真孝順。
在家裡枯坐了一下午,李愔是怎麼坐怎麼覺得難受。
“老劉!老劉!”
實在是無聊,他便開口喚道。
“六郎。”被喚作老劉的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說是老劉,實際上今年和李愔的歲數差不多。
他是李愔的長史劉蘭之子,劉曄。
以前在長安不之官的時候,兩人的感情就很要好。
“最近長安有什麼好去處?在家中待得恁焦躁。”李愔捫着大腿問道。
前段時間劉蘭家中有事,便讓劉曄先行回到長安,故而李愔也得和他打聽長安最近有什麼新鮮。
“平康坊?”劉曄問道,這位六郎以前可最是喜歡去平康坊作耍。
誰知道聽了這話,李愔立刻搖頭道:“不行,今次回到長安,可是捱了訓斥,萬不能再給阿孃添麻煩,平康坊須去不得。”
“那若是去不得平康坊,倒是有一處好去處。”劉曄忽然說道。
“哦?快快說來!”李愔立刻笑嘻嘻地問道。
“六郎有所不知,最近皇長孫,也就是恆山郡王李象……”
話還沒說完,就被李愔打斷了。
“恆山郡王?那不是太子大兄做太子之前的封號嗎?怎地給了李象?”
“這不是郡王簡在帝心,立下諸多功勞,所以便把這個封號給了他嘛。”劉曄說道。
“噢,那你繼續說。”李愔也沒說什麼,只是讓劉曄接着往下說。
“恆山郡王和魏王之子李欣,還有諸多勳貴子弟,在東市開了一間酒樓,名喚‘江湖酒樓’,其中菜餚精美,味道更是一絕,六郎若是無處作耍時,可以去酒樓。”劉曄笑着說道。
“哦?”李愔一下就來了興趣。
不止是衝着酒樓,還有一羣年紀差不多的勳貴子弟。
倒不是說李愔想結交他們幫他幹什麼,而是他喜歡湊熱鬧,想混進去一起玩一玩作耍。
指望這個渾人能有什麼不太正經的心思,還不如指望老母豬會上樹。
楊妃只教過李恪不應該起不該有的心思,對於李愔……她懶得教,在楊妃看來,某個位置在李愔的眼中,還不如一根兒紅腸誘惑大呢。
“六郎若是想去時,我這就去讓人備車馬。”劉曄立刻說道。
“好!這就去作耍!”李愔興致勃勃地說道。
在家中枯坐終究不是他的性子,總歸是要出去耍上一耍纔對。
(一會兒還有一章,今天起晚了……十一點才起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