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旋宴會隨着馬軍副總管常何牽來戰馬而告一段落,在座的衆人有人歡喜有人愁,李二和好戰的武將們得到了解決馬蹄損耗之法,而洋洋得意,參與賭約之人除了斐寂幾人下了重注外,賭注對於其餘人來說算不得什麼,今後說起來也算風雅之事。
對於斐寂幾人憤怒的目光,李小白選擇了無視,既然贏了公主,又收穫銀錢無數,不跟他們一般見識。
正當李小白得意的時候,李二看着失落的豫章,這可是朕最疼愛的公主,白白的便宜了李小白混小子,越瞧越生氣,此刻內心最恨他人忘形,便笑吟吟的說道:
“既然朕準了豫章下嫁,便依照民間禮法,不日將下嫁豫章公主與李縣子。”
好嘛!李二越是笑顏相對,越要謹慎回話,天下沒有白白掉下餡餅的道理,更何況還是大唐的公主,大腦急速的思考應對之策,但還是晚了一步,只聽魏徵說道:
“以民間禮法,老夫願做牽線的月老,不知李小白的以何爲聘啊?”
聽到魏徵的話,李小白總算是明白了,若是自己的聘禮入不了李二的法眼,那麼豫章下嫁可能就另說了,真是厚顏無恥啊!跟朝堂上的老狐狸打交道,一個不留神,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臣略備薄禮,願以今夜所得之資相聘!”
對於商賈鉅富來說,這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了,總該滿意了吧!
“俗不可耐!”“一身的銅臭味...”“皇家下嫁公主,聘禮豈能如此兒戲?”
隨着一些攀附之詞,李二示意大家安靜,對李小白說道:
“你也聽到朝臣的反對之聲了,再想想!”
“父皇,幾萬貫不少了。”豫章此刻如同小女兒一般,伸出手搖了搖李二的衣袖,羞澀的說道,李二拍拍豫章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插嘴。
既然你不仁,那就別怪我不義啦,俗話說,聘禮越厚重,婚禮越隆重,說明男方越重視女方,對應的嫁妝也越多,便開口說道:
“能迎娶公主,是臣三生有幸,區區銅臭只當是跟車俗物,另有書院一座,想聘請陛下爲院長,不知可否?”
“陛下公務纏身,怎能去做一座小小書院的院長?”
“就是,書院豈能跟國子監媲美,李縣子不得無禮!”
看着諸多剛入流的臣子,唾沫星子滿天飛,且無恥的嘴臉,李小白上前一步,來到宴會中央,朝李二一拜,又朝出言諷刺之人一拜,也不瞧瞧李二的公主和何種德行,說道:
“諸位,《禮記·聘義》有云:“聘禮,上公七介,侯伯五介,子男三介,所以明貴賤也。我這是遵守禮制,既然諸位覺得幾枚銅子,無法登堂入室,又以書院作爲聘禮,有何不妥?”
“不知李縣子的書院,有何高貴之處?”斐寂依依不饒。
“此刻書院有賢達之士三十五人,如顏思魯,博學善文,工於詁訓;上官儀,進士及第...”
“什麼!顏思魯在書院任教?”“是啊,顏老不是退隱了嗎”
“安靜,瞎吵吵什麼!剛纔說到哪裡了,奧,除了名師,還有高徒,這個就不提了,我院還有書籍刊印作坊一處,每日可刊印三萬頁文章,喏,就是這個樣子的!”
顏思魯在書院任教,李二是知道的,至於不該知道的,那就是你身份低微,不應該你知道。
李小白晃了晃手裡的書籍《道德經》,快步走到魏徵跟前,示意他驗證,魏徵結果書本,翻開第一頁,一股鬆墨的清香飄然而出,字跡清晰工整,又有標點符號作爲識文斷句之用,與國子監藏書不分伯仲,窺一豹而知全貌,合上書,說道:
“此書摒棄雕版印刷,改用新法,確實大大提高了效率,成效斐然!”
自從活字印刷被進獻給李二之後,嚴密調用了中書省一部分人員,在府衙公文傳遞上進行了試用,因此,魏徵也知曉,並此時爲李小白做了保。
“既有良法,何不推行天下?”不知情的官員問道。
“那些泥腿子也配讀聖賢書,此法斷不可推行!”斐寂嚴詞質問道。
奇了怪了,今日之前沒跟斐寂打過交道啊,怎麼與我處處作對,就因爲贏了你五千貫錢?
“孟子說:“民爲貴、社稷次之,君爲輕”。難道普通百姓聽不得聖人之言?”程咬金好不容易能接上話,說了句孔孟之言。
“就是,想你斐寂舉孝廉,如今聞達與朝野,就忘了自己出身?”李靖也隨聲附和。
“氣煞我也!你們穿鑿附會!”斐寂就差吐血身亡了,已經思維混亂,口不擇言了。
只聽得宴會上你來我往,好不熱鬧,幸虧武將們沒有帶兵器,不然這裡就變成演武場了。
李二也頭疼起來,明明剛纔是說聘禮之事,想要爲難下混小子,怎麼就扯到聖賢書上了!一羣混賬!
長孫無忌擡頭看了看李二,臉色越發的威嚴,心道:我這個皇帝妹夫,此刻怕是猶如一座火山即將爆發,要是再不結束這場鬧劇,若是有人出言不遜,恐怕天地變色,人頭落地。既然李二有言在先,長孫皇后也贊成,李小白也與自家合夥做生意,沒道理不身手幫一把,便起身說道:
“諸位同殿爲臣,還請注意儀態!”
隨着宴會安靜下來,衆人落座,長孫無忌又說道:
“聘禮之事,還請陛下定奪。”
“陛下,臣認爲不可!”李二還沒說話呢,斐寂已經急不可耐,替李二做了決定。
“退下,朕自有決斷!”
“陛下,萬萬不可啊,身份貴賤有別,豈能兒戲。若是公主下嫁,臣以命諫之”
此刻李二內心一萬個草艹馬,都說了朕來決斷,要不是看着陛下的顏面,早就革職查辦了。
“啓稟陛下,經臣查明沙門法雅妖言惑衆,斐寂知情不報!這是證言證詞!”老謀深算的兵部尚書杜如晦,此刻湊事,傻子也知道,斐寂完蛋了,恐怕是李二的授意,就差個由頭提出來。
“法雅當時說這個世道該瘟疫疾病盛行,斐寂並不認爲這是妖言啊!”
好啊,詛咒大唐國運的話,若不是妖言,那什麼妖言,衆人如同看傻子一般似的,齊刷刷的看向斐寂,斐寂恍然醒悟,大哭不止,磕頭請罪。
“斐寂免官,削食邑之半,放歸故里!”
“請陛下開恩,准許罪臣留在長安。”斐寂見事不可挽回,只好爭取留在權利旋渦,他日東山再起。
“你的功勞、才學,都不足以擁有如今的地位,只是由於太上皇對你的恩寵,朕將你才位居第一。武德年間,政務刑罰謬誤極多,地方官吏施政紊亂,你對此應擔負責任!朕念及舊情,不施以極刑,且迴歸故里吧,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李二大揮衣袖,塵埃落定,斐寂告退,再也沒有人提起豫章公主下嫁之事。
李小白看向高臺上的豫章,豫章恰巧也看向臺下的李小白,四目相對,李小白放肆而大膽直視,富有侵略性,豫章公主委婉含蓄,含情脈脈,好一對俊俏的美人兒!
魏徵瞧着這對璧人兒,心道着月老也不能白當不是,便起身對李二說道:
“陛下,老臣聽聞李縣子文采斐然,不如賦詩一首,贈與豫章殿下?”
“是嗎?那朕倒是想領略一下李縣子的才華!”
“喂!陛下叫你呢!”長孫衝看着李小白還在傻呵呵的看着臺上,擡肘捅了一下。
“幹嘛?”
“陛下讓你賦詩一首,誇讚豫章。”
“奧~”
李小白剛起身,還未想好引用古人的哪首,只聽長孫無忌打趣道:
“李縣子莫非效法古人,七步成詩,老夫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你個腿腿!腿都跪麻了,小爺是站想起來活動活動,看着長孫無忌笑吟吟的壞臉,真想給他一棍子!哼,想爲難小爺,你還不夠格,欺負不了你,還動不得你兒子。
“蟲子,給小爺倒酒!”
隨着長孫衝倒入滿滿一杯葡萄酒,李小白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前走三步,大聲唱道: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羣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雲想變作公主的衣裳,花想變爲公主之容貌,公主之美,如沉香亭畔春風拂煦下的帶露之牡丹。
若不是羣玉仙山上才能見到的飄飄仙子,必定是隻有在瑤臺月下才能遇到的女神。
wωω ●t tkan ●¢〇
擡頭望向一身紅色勁裝豫章,覺得不夠灑脫,就撿起長孫無忌桌子上的酒罈子,仰頭大喝數口,幾息過後,晃晃悠悠的朝臺上走去:
“一枝穠豔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
借問漢宮誰得似,可憐飛燕倚紅妝。”
臺上的豫章小公主美麗得像一枝凝香帶露的紅牡丹,那朝爲行雲暮爲行雨的巫山神女與之相比也只能是枉斷肝腸。
借問那漢宮中誰能與她相比,就算美人趙飛燕,也只有憑藉着新妝才差可與之比方。
在座的長孫無忌傻眼了,看着放浪形骸的李小白,不知道說什麼好,李二也被這首詞吸引了,辭藻華麗,極其貼合豫章的身形打扮,就是過於直白了些,臺下的衆人回味片刻,似乎還有下文,只聽得“咣噹”一聲,擡頭看去,李小白醉倒在了臺階上。
“李郎!”豫章公主起身奔向臺下,這一聲李郎,頓時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衆人驚呼:“詩聖再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