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南縣臨河,距離長安並不遠,但山區農下,消息還是很閉塞。這不是遠近的問題,是媒體的關係。沒有任何傳播譴徑,所有的消息都來自於口口相傳,人流大的地方,消息傳播就快,僻遠孤寂的地方,也就什麼都不知道。
有時候一些偏僻的地方,連改朝換代,什麼人是皇帝都不知道。古代奉行的是皇權不下,那就是官府只是設立到縣一級。鎮農是士紳管理,也就是大族有錢人來管理,是民推選可信賴、有名望的人。
有點權勢的哪會住在這樣的地方,所以基本不知道什麼外界消息。臨河就這樣,這裡什麼大人物高級家族也沒有,只有王善,王老爺是長,也就是這裡最大的官。因爲算是王家的族人,多少有點關係,王善也刻意巴結,所以弄了一個長的頭銜。當然,臨河也就是他最富有。
遠離莊一個很偏的地方,周圍有不多的幾塊農田,?一座孤零零的房子坐落在這裡。小院和房子很破就,但收擡的還算乾淨。?一個能有七八歲的小男孩自己坐在院子裡的木凳上看書,屋子裡不時傳來一陣陣咳嗽。
小男孩彷彿不受影響,還在看書。他看的書不是什麼古籍,是現在各縣學、學都一起學習的啓蒙教材“語文課本”。他已經長大了,聽母親說,這是舅舅編的。可是沒有老師,父親有病,他只能努爲的去理解上面的每一句話。
“黃炎,去看父親了嗎?”隨着話音,柳眉一身農家女的打扮,在外面扛着鋤頭進來。臉上是汗水,人也黑了不少。
被稱作黃炎的小男孩放下書,站起來:“母親,父親讓我讀書,不用管他。娘,我不想讀書,我想幫你幹活。”
柳眉放下工具,愛憐的摸摸兒子的頭,說道:“你還小,幹不了什麼,聽父親的話,好好讀書。”
黃炎倔強的說道:“讀書有什麼用?還不是被欺負,我想和小壯他們習武,那樣我就可以保護你們了。”
柳眉眼角有些溼潤,這一年多的變化,讓他們從巔峰一下落到谷底,心中味難以說清。她最後悔的是沒有跟父親他們一起離開長安。
冰飲廳不能轉讓,那裡有夫妻兩個幾年的心血,自自的關閉,讓他怎麼也捨不得。黃景初更是不想捨棄,所以兩個人決定留下來。對於父親的不滿,柳眉也知道,可她得聽丈夫的。黃景初一心想讓兒子讀書,將來人仕當官,在長安機會太多了。
雖然李彥身死,但憑冰飲廳的實力,也認識不少人,將來有人舉薦兒子,?一定能有出息。柳眉也隨着丈夫的意思,同意留下來。
也提什麼變化,李家離開了,他們的生意照常做,還是那樣掙錢。因爲夏季製冰的方法只有他們夫妻知道,這樣的生意,別人是沒法搶的,有多少人嫉妒,兩口子也清楚,處事還是很小心的。
飛雪廳的黃景初和柳眉是不在一起的,因爲柳眉負責自雲廳,只是關門後回家。
柳眉正在算賬呢,外面進來幾個官差,?一臉凶神惡煞的樣:“哪位是柳眉?跟我們走一趟,你們的事犯了。”
柳眉嚇跳,連忙問道:“官爺,我們犯什麼事了?”
衙役根本不解釋,上來把柳眉帶上刑具押走了。到了萬年縣衙,柳眉才知道,說是黃景初勾結匪盜,殺人越貨,匪盜已經交代,讓他們交出那些贓物。
子虛烏有的事,柳眉交代什麼?不管怎麼威脅,柳眉就是說不出來,是她真的說不出來。
一連半個多月,柳眉終於見到了黃景初,也明白了爲什麼。因爲有人告訴他們,只要交出製冰的秘方,就會沒罪,否則就是秋後處斬。
也不傻的兩個人當然明白了,這是誣陷,可他們有辦法嗎?柳眉不想交出來,可黃景初害怕。告訴柳眉,他們說了,不交出來,兩個人不但沒命,那就下手對付他們的兒子。
這一下柳眉害怕了,她什麼都能失去,可兒子不能有事。牢獄裡黃景初哭着說:“柳眉,我知道這樣對不起俊青,可是,我們都會沒命,炎兒也完了,還是告訴他們吧。”
柳眉看着已經不成人形,消瘦的黃景初,終於點頭答應。當他們不得不在上面簽字畫押的時候,兩個人抱頭痛哭,最多的是悔恨的淚水,當初就不該貪戀長安的榮華富貴,和全家回房川也就沒事了。
可是,如今在長安身陷大牢,舉目無親,什麼人都沒有,那些平常關係很好的人也一個不見,兩個人都不知道只有八歲的兒子怎麼樣了。
當他們離開大牢的時候,只是看到孤零零的兒子哭得勝上都花了。黃景初想回洛南,那裡畢竟還有一些自己的親屬,但是,縣衙的判決是他們落戶鍋南。
兩口子不知道爲什麼是鍋南,只是到達這裡之後才知道,原來是這樣一個地方。跟流放沒什麼區別,兩個人同時也明白,這是爲了看住兩個人,這裡是王家的地盤。
當三口人在這裡安頓下來以後,柳眉才知道爲什麼王家不殺他們。不過,她也沒有欣喜,只剩下愁苦。黃景初也算是讀書人,有薄資的黃景初和原來家裡也有錢的柳眉,並沒有出過力,可現在不得不自己動手,種地活着,沒辦法,他們有兒子。
柳眉幹了一陣活回來做飯。黃景初在牢房受罪,加上鬱悶又有傷,所以終於病倒,越來越嚴重,只能倒在牀上。柳眉正忙着的時候,外面傳來一聲傲慢的聲音:“黃景初,東西準備好了嗎?”
柳眉哆嗪下,趕緊拿個箱子出來。院子裡站着三個人,門外一輛馬車,其中一個擺下頭,另外兩個接過箱子送上車,這個人一臉邪笑的說道:“有錢人家的小娘子就是不一般,種地這種粗活,人長得還這麼水靈。”
柳眉冷冷的說道:“王成,想得到東西你就趕緊滾。”
王成狠狠的看一眼柳眉,冷哼一聲,轉身離開。柳眉回到屋子裡,黃景初掙扎着坐起來:
“柳眉,我……”
柳眉舉手捂住他的嘴,說道:“什麼都別說,我明白,如果不是你想這個辦法,我們已然沒命了。”
黃景初嘆口氣:“希望能讓炎兒長大,將來他遠走高飛,我們死了也安心。我恐怕不行了,有機會你就帶着炎兒回房州找父親去吧。”
柳眉搖搖頭:“我還有什麼臉回去面對錦兒她們,當初彩蝶說留下有危險,可我們還是留下了。又把秘方說出去,我哪還有臉回家,放心,你會好起來的。”
黃景初重重倒下,後悔是沒用的,當他知道柳眉也被抓起來的時候已然明白,全家都會沒命。黃景初要求見王炯,提出可以交出秘方,但只能交出一部分,其他有一種配料根本不能交,否則寧可全家死。也公開告訴王炯,因爲自己明自,交出去纔會真的沒命,所以有這個做條件。
王炯和哥哥王幃研究一下同意了黃景初的條件,否則他們可能一分錢也拿不到。手裡握着黃景初一家三口的命,他們也不敢怎麼樣,以後再想辦法。
最後雙方達成協議,放過黃景初一家三口的命,把名下的財產全部轉給王幃。簽訂合法的手續就說收了王家多少錢,兩個最大的冰飲廳轉讓給王幃。
把製冰的簡單方法交給他們,但王要的物品,用量少,?一個月交給王家一次,只要保證製冰正常,王家就保證酋帚初家三口的安全。
爲了控制酋帚初一家三口,王炯把他們安排到這個臨河,這裡的王善是自己本家族人,一心溜鬚自己,讓他們負責監督黃家的人,別跑了。
黃景初就用這個辦法保住性命。其實硝石製冰沒有其他東西,但黃景初用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放裡面,誰也不知道爲什麼。這種東西放入水中竟然能結冰,太神奇了,誰也想不到這麼簡單。如果黃景初說這麼簡單,王家反而不會相信。
其實這個方法是李彥告訴黃景初和柳眉的,就是防止有人從大量用硝石上看出來,沒想到這個方法卻救了一家三口的命,得到兩間店鋪和酋家的錢,以後又能獨家買賣掙錢,王炯和王幃當然不想逼死黃景初和柳眉,所以簽訂了協議。
今天王成就是來取這些東西的,其實也就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加上一些草藥,磨碎了混在一起,這時又沒有化學分析,根本無法知道都有什麼,更不知道比倒是多少,王家也不敢不相信。
今天王成的表現柳眉有些奇怪,平時可是惡言相向,這幾個月來取東西,態度好了不少,不知道又有什麼鬼王意。擔心的問道:“帚初,他們不是又想到什麼辦法了吧’我發現王成的態度變了,我今天那樣說話,他竟然什麼都提說就走了。”
酋帚初當然也想不明自,咳嗡陣說道:“小心一點,我身體妤一點,等到莊家長起來,到了夏收,手裡有點錢,你帶炎兒逃走,他們態度轉好,我覺得有事。”
“不,要走一起走,怎麼能丟下你我們走呢?”柳眉堅定的說道。
黃景初急了,?一陣上喘:“眉眉,我這樣往哪走?只能拖累你們。再說,這麼大一點的小子,我們全走了,他們會懷疑,根本逃不掉。所以,我留下,他們不會懷疑,等你們安全了,我再走。”
說到這突然想起來:“不行,眉眉,你趕緊收擡東西,現在就走,我在子裡不會有人懷疑。”
“我……”柳眉還在猶豫,黃景初着急的說道:“眉眉,爲了兒子,快走。”
柳眉心頭一震,爲了孩子,自己必須這樣做。今天王成的態度實在可疑,說不上怎麼目事。想想大牢裡的日子,柳眉不寒而慄。只好點頭說道:“那天黑我們就走,你保重,我們安穩下來,我來接你。”
“好,我天黑就去王善家,說惜錢的事。他見我在不能懷疑,也不能找。所以,你們快點也能安全一些。”黃景初說道。人不到絕境是看不出來的,這時候體現出黃景初的頭腦,其實這種想法從他有病的時候就想過了無數次。,";";";";";小";";說";";網";免費提供閱讀";";
想想就要分開,還不知道將來能不能見到,也許就是永別,兩口子抱頭痛哭。不知道爲什麼的黃炎也跟着哭,三口之家一下午就在悲傷中過去。天終於黑了,柳眉把家裡僅有的錢帶上,收擡一下,拉着不情願的黃炎一步一回頭的向外走去。
站在門口看着柳眉他們消失在黑暗中,黃景初咬牙起來,忍着痛整理一下衣服,向中走去。他要去王善的家裡,故意把屋子裡的油燈點亮,遠處看就是家裡有人一樣。
臨河太小了,?一轉眼,誰家沒人都能知道。柳眉娘倆進出多遠,黃景初不知道,他以看病爲理由和王善惜錢。由於數量太大,王善根本不同意,所以黃景初緊着說好話。還是最後王善怒了,把黃景初趕出去,他纔回家,這已經是很晚的時間。
回來看看空空的房子,黃景初疲憊的倒在牀上,他知道自己好不了了,那就多堅持一天是天。自己堅持的時間越長,柳眉她們越安全。倒在冰待的牀上,酋帚初睡着了。他突然覺得很安心,再也不用擔驚受怕,自己死了,王家找不到柳眉娘倆,?一切就都結束了。柳眉他們到了房州,有父親、錦兒、彩蝶他們,?一切都會好的,王家勢力還到不了房州那麼遠。
就在他安排柳眉和兒子走的時候,雷橫和姜通也騎馬趕往鍋南縣衙來找黃景初他們。
黃景初的判斷,柳眉的感覺都很正確,取了東西回長安的王成確實起疑心了。今天柳眉的態度很砸,讓他有了警覺,把東西交給管事之後,連忙來找王幃報告。
聽了王成的報告,王幃大吃一驚,連忙跑到弟弟王炯家裡。聽了哥哥的話,王炯臉色陰沉,他是縣令,還有叔叔在朝中,李彥就是永寧公主,李錦兒人仕爲官,他們怎麼會不知道。王炯說道:“大哥,快派人去把黃家三口處理了,不能再留下他們。叔叔說的對,李彥一旦查起來,那就麻煩了。”
王幃猶豫的說道:“一旦處理了他們,沒有配方,冰飲廳就得關門,馬上進入夏季了。”
“你……王炯發怒了:“你怎麼這樣,是錢重要還是命重要?你也得到不少了。”
王幃不滿的說道:“我也不是爲了自己,家裡哪個人沒得到好處?叔叔是中書恃郎,還怕什麼,他也得到好處,還能不幫我們?”
“糊塗,叔叔幫得了嗎?他是四品中書恃郎,李彥是什麼?堂堂一品公王,正在受寵的時候,殺了你都沒事。快點找人安排好,到時就說我們從別人手裡買過來的,只要酋家三口死,李彥什麼辦法也沒有。再說,他們家搬走,黃景初貪財沒有跟着,李彥也心懷不滿,否則不會這麼長時間不聞不問。”
王幃還是抱一絲希望的說:“也許李彥還是不管呢。”
王炯說道:“那是黃景初、柳眉不知道,他們知道消息能不找李彥嗎?”
想到今天柳眉的態度,王幃說道:“那好吧,我安排。”
王炯點點頭:“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