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瓊雖然對自己的身份有諸多懷疑也對四親隨的身份有諸多懷疑可是突如其來地看見一向溫文爾雅的向二會忽然變得如此霸道還是十分驚訝。然而他很快就明白了過來。向二的變化是因爲向二覺得自己已經快要熬到頭了。
當然以上這些僅僅是許瓊的猜測罷了更多的是向二如果不這麼表演身後這些嘍囉的身份呢一旦敗露加上馬鞍裡面藏着的金銀錠子他們這羣人得不了好。所以他繼續饒有興趣地看向二表演。
兩個倒黴的門丁滾在地上哭爹喊娘這時候城門房裡纔有個門官哆哆嗦嗦地跑出來見向二鼻子不是鼻子眼不眼中氣十足地叫罵心裡早知道這幫不成材的手下又得罪人了忙上前施禮道:“這位大人這位大人您老手下留情!這幫不長眼的東西下官沒事也都想抽他們兩鞭子呢不過這個時候城門正忙打死了他們也沒人幹活啊是不是大人……”
向二又一鞭子抽下去才忿忿地停了手低頭看着門官道:“你是這裡的門官?”
門官忙點頭作揖道:“是是是大人休怒下官這就開門、開門!”說着沖虛掩門前的幾個人大喊道:“你們這幫孫子養的!沒看見大人要出城嗎?還不快把門敞開了掃掃地送大人出門?”他剛纔就聽說這幫傢伙是大都督府的武官可都是得罪不起的人啊別看他們還帶着個孩子一看就是要出去遊玩甚至是進山打獵的可是他們只要一句話“有軍務”那就得通行無阻不然碰見性子暴的直接拔刀砍人也說不定啊。特別要是碰上幽州來的那可是當今皇上親兵中的親兵啊!薛家的人誰敢得罪?女皇帝找個相好的還得改姓薛纔敢出門呢。而眼前這個說話口音他聽着就像是北邊過來的。
地上本來在哭爹喊孃的兩個倒黴門丁見向二停手不打也已經不哭喊了可是這會見要放人走忙又喊道:“萬萬不可啊大人!這些人不是軍將乃是大盜啊!後面那個高個子我們就認識!”
這麼一喊門官就是再害怕也不能放了心中罵道:“乃乃的你們就給我添亂吧!你們這不長眼的我說怎麼就罰過來看大門呢。這麼一喊不要緊是官還好要真的賊人最先被砍的不就是我麼?”不過既然已經這樣了只好訕訕笑着對向二道:“大人您看……這個對了大人您有那個那個那個印信在身麼?”
向二冷哼一聲睜大了眼睛看着門官道:“好啊!查老子的引信老子倒要看看你多高的品級!人來!”後面的衆嘍囉心道:“我們身上也沒什麼印信啊?找我們要?算了我還是拔刀幫着嚇唬吧。”有一個這麼辦的就有第二個剎那間十來把兵器都“嗆啷啷”拔了出來李天霸和天龍天虎的兵器不帶鞘子也高高舉了起來。這幫傢伙都是黑道出身什麼時候經歷過這麼威風的事情啊個個表演的格外賣力。
門官一見這陣仗都快嚇癱了這叫長官“亮印信之前拔刀、收引信之後殺人”論的就是個不敬之罪當然在太原這樣的大城不至於生的事情可是一頓鞭子拳腳也不是好躲過的。立刻更慌了手腳撲通跪在地上喊道:“大人大人!小人不敢不敢不敬啊!只是現下有人指證您一刀砍了下官日後多有不便啊!”
向二冷笑道:“我軍中沒什麼指證規矩!哼看你可憐拿去看吧!”說完從懷中掏出張紙亮了出來。
門官連接都不敢接就着向二的手伸脖子看了看立刻連滾帶爬地退回去大叫道:“開門!快開門!幾位大人有緊急軍務耽誤了大事拿腦袋是問!”說着跑到兩個門丁身邊出腳連踹道:“叫你不張眼叫你不張眼!”
向二嘿嘿一笑把那張紙揣了回去悠閒地看着門官盡情地踢打兩個倒黴傢伙等到城門全開了一聲招呼十數人風一般的打馬飛奔了出去。
這時門官才頹然倒在地上喘着粗氣道:“你們這倆成事不足……呼呼……敗事有餘的傢伙!知道闖了多大的禍事麼?一個不小心老哥兒幾個吃飯的傢伙就沒啦!”
兩個新任門丁唉聲嘆氣扶起門官向城門房走去邊走邊自己打着嘴巴道:“是是小人該死小人該死……大人這些傢伙到底是什麼來頭啊?”
門官憤怒地睜開倆人的髒手拍打着衣服道:“什麼來路?憑你們也配知道?老哥我也不敢看啊!一見上面有大印就叫開門了還能咋地?”
兩個門丁一聽不覺往事又涌上心頭坐在地上抱頭大哭只覺得世上的倒黴事全被他們佔了。後來倆人一個辭職不幹做了點小生意還頗掙了幾個小錢一個家裡走了水乾脆出家當了和尚後來還見過李天霸一次不過誰也不記得誰也沒算算舊賬。這是後話。
而向二很得意確實就像許瓊想的一樣他覺得許天行死了小公子可能很快就要回復身份所以十年來的隱忍也終於就要到頭了。不過他主要是爲許瓊高興。並且在高興之餘還是有些忐忑不安的至少在沒有得到正式回覆許瓊身份的命令之前這件事還是儘量不要讓許瓊知道爲好但是旁敲側擊的卻總想知道許瓊對一些事情的看法。
許瓊其實猜出個不離十了現在想着問向二估計還是沒結果便忍着不開口。卻想不到晌午打尖的時候向二主動找他議論起時事來了。要知道從前他和魯三齊四說些這方面的事都被李頭向二主動地打斷了這次向二說起他第一個反應就是自己可能身份極爲特殊。
“總不會是皇帝的兒子吧……”許瓊心暗暗想到:“或者是武則天的孫子……靠別自己笑那麼齷齪……”
向二輕輕乾咳了一聲許瓊才如夢初醒道:“呃……說到這個……這個……皇朝恩。”壓低了聲音待:“武后坐朝的時間也不短了該把國號改回來了不過在此之前嘛李姓皇族還是要隱忍的說不定還要多死幾個人才辦得到啊!”
向二一聽也不管許瓊預測的對與不對還是十分高興覺得許瓊識得大體日後不會出什麼亂子笑呵呵地喝酒去了。
許瓊也笑眯眯地遠遠看着他。李天霸見兩人都有些詭異主動站起來遠遠躲開了。
太原之北多山路許瓊一隊人馬走的有些辛苦。晌午飯吃過衆人商量頭兩天還是少走些路今日到陽曲縣明日到忻州府便了。沒人反對便要牽馬上路卻見不遠處有個小和尚直衝着許瓊的方向慢慢走過來了。
許瓊定睛一看莫不是五臺山上雷公廟外義淨法師的小徒弟麼?怎麼一個人跑到這裡來了?
說起義淨法師許瓊倒是想起一件事情來前幾日大安禪師託他轉交的千佛菩提鈴可正在他懷中放着呢不過轉念一想這樣的東西可都是小說裡寫的好法寶啊哪能主動交出去?必定得好好研究研究纔可以。不過要是小和尚知道這件事情伸手要的話那說不得是一定要還的。
卻見小沙彌無音走到近前合十道:“阿彌陀佛!許施主天幸得見。”
許瓊也拱手行禮道:“小師父近來可好啊?”他不學人合十主要是想着自己是道派弟子可是也不能行道家禮就這麼抱拳拱手見了禮罷了。
無音道:“不好大大不好!那日五臺山一見法師說當日見不了過後必有緣便一路往太原來。走着走着卻不知爲何碰見個少年劍客非一口咬定俺們白馬寺的僧衆破他陣法好沒來由。法師與他爭執不過要接他劍法卻不知他的劍法好不厲害共十三劍到十二劍上便和法師兩敗俱傷各各回家養傷去了。法師臨走前叫我在這等着施主要告知施主一聲。”
許瓊有些摸不着頭腦要說義淨法師怎麼也該算是一號佛門高人吧怎會和一個少年劍客起了紛爭呢?並且還不能穩勝弄了個兩敗俱傷?說出去真是天大笑話。不過見不到就見不到吧還着人知會一聲難道找我要東西?便問道:“法師只是叫知會在下一聲?”
無音道:“然也。”
許瓊心中一陣輕鬆忽然又見無音可憐巴巴地盯着自己身後的身後的向二向二正在拈鬚微笑忽然明白了伸手掏出兩塊金錠子塞給無音道:“有緣無緣緣深緣淺咱們日後再慢慢碰面便是。此去洛陽千里迢迢一點佈施小師父莫要嫌少莫要嫌少嘿嘿!”
無音看他掏口袋已經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他能掏出幾兩銀子來見了兩塊金錠字說什麼也得有兩的樣子樂的嘴都合不住了立刻說“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合十行禮牢牢地藏了起來另外說了不少的好話許瓊也一一笑納。
送走了無音各人不免調笑一陣說些佛門和尚的糟糕典故許瓊肚子裡這類典故比衆人都多的多隻是近日來對這些和尚的看法變了許多知道不全是騙吃騙喝的也是有很多會真本事的便也不說只聽他們說笑便是。
如此一路走走停停申時末的時候到了陽曲縣。
陽曲縣裡沒有大客棧上次路過就是借宿了一座城外萬壽山腳下的龍泉寺相傳當年玄奘法師曾經來到過這裡現在成了附近著名的禮佛聖地寺院也修繕的十分整齊。這次衆人輕車熟路進了院中找和尚給了佈施各自找了安靜客房歇下晚飯時自有知客僧接待用餐順帶介紹陽曲縣的歷史。
原來陽曲縣由於地理問題在全國來說都是行政區劃變動極爲頻繁的地方。春秋時候屬晉國的範圍分屬七邑。秦朝置狼孟縣隸屬太原郡。西漢復置盂縣。漢初時屬韓國後屬代國。西漢武帝元鼎三年廢除代國又屬太原郡並且同時分屬狼孟縣、盂縣、汾陽縣。新莽時改狼孟縣爲狼調縣。東漢建安二十年曹操遷原陽曲縣居民入來改爲新陽曲縣原來的陽曲縣改爲定襄縣。北魏廢狼孟縣併入陽曲縣隸屬肆州永安郡。北周時改屬肆州雁門郡。隋唐兩代更是分合頻繁直接就不用說了或者分裂、合併或者改名叫陽直縣縣誌都給改了個亂七八糟直至貞觀十六年算是定下了現在的縣名並且境界固定下了下來(此爲史詩貞觀十六年的陽曲縣境大致與新中國建立後相同宋金時節之後陽曲縣還一直是山西省的治所所在)。
許瓊聽得頭都大了後來找了個理由回房去暗歎歷史是真不好學啊!之後無話。不過許瓊今日見了無音勾起他一段心事。既然這千佛菩提鈴是人家的那就終究要還回去的總不能啥時看見啥時害怕催債吧。再說經過前幾天那場事故現在自己也算基本掌握了一些自我保護的措施再研究研究應該不會再出現那種反噬的意外了於是取出鈴鐺來輕輕灌輸一些被改造過的真氣進去。
良久沒有反映許瓊漸漸增加努力驀得那千佛鈴亮了一下許瓊如獲至寶再繼續時卻有沒了反映無奈嘆了嘆氣知道自己還差得遠又不敢再像那晚般孤注一擲只得收起千佛鈴躺下運轉真氣繼續研究他的控制法門。
可是這次睡下之後卻總有些不安躺着躺着忽然像是聽見院子裡有女人說話聲心中奇怪寺院之中怎會有女人呢?隨便使使天視地聽法也總覺得“視野”內有些古怪卻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便起牀下地向窗前走去看。
一看之下不要緊乖乖不得了許瓊看到了滿院子的鬼。
有的是白影有的是黑影也有的是其他顏色總之是天上地下能有數十個有的是男女人形有的奇形怪狀有個站着不動有的飄來飄去相互說話動作交流着也有的正在向房舍飛來不過飛到近前又掉頭飛去再看看其他的房舍也有些這種情況卻遠不如這邊的頻繁也同樣沒一隻鬼進入房舍裡面。
許瓊之所以一看就知道是鬼便是因爲這些鬼……太像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