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秦瓊出去之後,李二就呆呆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看着手上捧着的那枚金幣發呆。
“其實,寫上受命於天,大唐永昌八個字,倒是挺好的。”李元興開口說道。
李二沒有擡頭,只是輕聲說了一句:“五郎,你有想過百姓們會因爲錢幣精美,而用於存儲,卻不加入流通這個問題嗎?”
“皇兄,崔君肅是一個聰明人。他早就看穿了這一點,他認爲這樣的錢幣與其說是錢,不如說是一個有價值的物件,就象是金首飾一樣。就算是存上多少年,真金就是真金,不會貶值。但卻沒有人拿金首飾當錢花!”
李元興也有着自己的理解。
李二聽到李元興的解釋之後微微的點了點頭:“五郎能夠明白那就一定有對策了?”
“這金幣只有四分之三的金!”李元興暴了一個數值。
李二笑着搖了搖頭:“爲兄並不是從小就在皇宮長大的,爲兄知道錢是什麼東西。等你的金幣正式發佈的時候,會有人用一兩一錢,甚至一兩二錢去換這個金幣。因爲五郎你名聲可靠,因爲這金幣精美,因爲這金幣仿製的成本太高。高到一枚金幣制作出來需要一兩三錢甚至更高!”
李二說的沒有錯,無論是指他的經歷,還是指他的理解。
“皇兄還記得那個鈾頭嗎?”
“鈾頭!”李二仔細回憶了一下,想到了:“是最初在商會街見到的那個。一個優秀的工匠製作一個需要十三文的成本,但五郎卻說只用一文錢。”
正在李元興要解釋什麼叫工業化流程與工業化量產的時候,秦瓊卻趕了回來。
“聖上,殿下!”秦瓊施了一禮,靠近李元興小聲說道:“她說,她不知道。某以爲她沒有說假話,現在她正在回憶當年前隋那物件最後落在誰手中!”
李二沒有聽到秦瓊的彙報,但他卻可以感覺到可能沒有找到,身上一種無形的殺氣涌了出來。
“高公公!”李元興高呼一聲後,高公公立即跑了進來。
“高公公速請我皇嫂前來。速去!”李元興的語氣嚴厲了幾份。然後坐在李二旁邊:“皇兄,有臣弟在。別說是把大唐翻個底朝天,就是再帶兵出征掃平草原也一定會將那東西放在皇兄手上的。”
李二微微的點了點頭,要說他還在意什麼。就是這傳國玉璽了。
生怕李二不安心。李元興又說道:“皇兄。誰摸過。臣弟就斬了誰的手,誰敢對這東西動心思,臣弟就挖出他的心來!”
“好!”李二低沉的迴應了一句。
等了一會。長孫皇后到了。李元興起身施了一禮:“勞煩皇嫂在這裡陪着皇兄,臣弟去去就回!”
長孫皇后也沒有搞清楚發生了什麼,可是她卻可以感覺到李二此時的心情是緊張的。這麼多年征戰,就在最困難的情況下她沒有感覺到李二有這麼不安過。
陪着李二在書桌前臺階上坐下,長孫皇后緊緊的抓住了李二的手。
李元興卻在這個時候走出了書房大門。
“五郎!”秦瓊在正式的場合會稱呼殿下,此時卻沒有那麼多講究了。說話的時候,將李元興的兵符還有那把李二的刀交還給了李元興。
“叔寶兄,此事不用張揚,先去問一問情況!”
李元興與秦瓊去找蕭皇后了,蕭皇后不管怎麼說也是前朝皇后,說起來應該算是李二的嬸嬸。因爲李淵與楊廣的父親娶的姐妹倆,李淵與楊廣是姨表兄弟。楊廣也就是李二的姨表叔,這有血緣關係的親屬關係。
楊廣的皇后,李二要尊稱一聲嬸孃。
再說的近一些,楊妃在名義上是蕭皇后的女兒,是李二的表妹。
蕭皇后居住的地方就在皇宮的側院,所有的飲食居住安排,都在按宮中昭容的份例供給。
唐宮之中,皇后自然是正位,設四夫人,就是四妃。然後是九嬪,昭容就是九嬪之一,排在第五位。再下來有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其中還有詳細的等級區分。
來到宮門前,李元興揮手示意這裡守衛的禁軍退下,也沒有讓秦瓊跟着,單獨一人進入院內。
因爲剛纔禁軍已經來過一次,這裡的太監宮女們都被趕到了角落裡。
秦王,就算不認得李元興的長像,在大唐懂得等級規矩的人也能看出李元興的身份。因爲李元興身穿龍袍,四爪金龍袍,皇帝則是五爪龍袍。其實按規矩,龍袍親王身份就可以穿,五爪爲龍,四爪爲蛟。
可大唐自從玄武門之後,就是親王爵也沒誰會穿龍袍了。
唯一例外的就是李元興。
實權的親王爵,虛封的親王,一字王,兩字王,這都有着極大的區別。
年輕的實權一字王,只有大唐秦王了。
聽到外面那有力的腳步聲,坐在屋內的蕭皇后緩緩的站了起來,僅遠遠的看了一眼她有確定的這個李元興的身份,快走幾步來到門口,正準備施禮之時。李元興卻先一步先了大禮,先是一躬到底,然後跪地磕了一個頭。
只聽李元興口中說道:“侄兒李元興拜見嬸母!”
“亡國之人,何敢受大唐秦王一拜!”蕭皇后說着正準備轉過身去,迴避李元興這一禮。她經歷的已經太多了,已經六十歲的她把一切都看淡了。
李元興卻沒有立即起身,而是大聲說道:“亡的是隋,不是國!”
“胡說!”蕭皇后象是被人一刀刺入胸口一樣尖聲大喊。
“我巍巍中華何來亡,大隋驅逐胡虜恢復我中華正統,這是功。功過自有後人評說,我中華未亡,王朝交替這是天意,侄兒也會大修運河,而且侄兒還計劃建長安新城,佔地八百萬畝。可我大唐興盛,我中華將傲視天下!”
蕭皇后呆住了,呆呆的看着李元興,緊緊的盯着李元興的眼睛。
李元興這才站起來:“對與錯,只在有尺有度,百姓爲水或載舟亦可覆舟!”
“你要早生三十年,這天下……”蕭皇后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我要早生三十年,怕是他死的更快。因爲他身邊沒有可以制止他瘋狂的臣子,他就象失控的烈馬,早晚會把大隋拖到死路上。除非,他自己有所改變!我正在命人著書,事非功過,留給後人評說吧!”
蕭皇后兩行熱淚從臉頰上滑落。
就這樣,曾經絕對可以算作是紅顏禍水一樣,經歷過皇帝、臣子、反王、異邦可汗的蕭皇后。與盛世大唐風頭正盛的大唐秦王,四目相對,似乎都在想看穿對方的內心。
良久……
終於,蕭皇后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可惜,那物件當真不知在何處?”
“我知道在那裡。”李元興微微一笑。
蕭皇后當真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因爲她說的是真話,她真的不知道。可李元興的態度就代表着,李元興非常清楚的肯定那物件就在她的屋內。
“如在此屋之中,秦王殿下請!”蕭皇后退到一旁,將門讓開了。
“失禮!”李元興施了一禮之後邁步進入屋內,李元興根本不用去尋常,那強烈無比的代表着文明的能量波動就是時間機器都受到着影響。
李元興大步走到榻前,抱起一個渾然一體的玉石枕。
“這不可能!”蕭皇后不相信這個跟着他足有幾十年的玉石枕,而且怎麼看這也是一個完整的一塊,也沒有空心的感覺,更不可能。
李元興抱着玉石枕,似乎明白了什麼?
“他是一個皇帝,一箇中華的皇帝。我懂了。”
蕭皇后似乎也懂了:“這是南下之前,難道那個時候……”
李元興默默的點了點頭,應該是這樣的,在楊廣南下江南之前他就有了預感,天下可大亂,他可能性命不保。所以他讓能工巧匠將傳國玉璽封在這看似完整的玉石枕之中,這是他最後親手送給蕭皇后的禮物,應該可以保存下來。
甚至於,最後陪蕭皇后一起進入地下。
隋可亡,中華不可亡。
或許這就是一個蓋世天才,一個超級大昏君最後的智慧。
“抱歉,我不能在這裡打開。我也不敢摸這個物件,改日必當上門請罪。”李元興抱着玉石枕只是點了點頭,快步向屋外走去。
李二的書房之中,李二的手緊緊的握在長孫皇后的手上。
李二的手心在出汗,他的手緊緊的握着,長孫皇后的手已經有發白,可長孫皇后卻一言不發的陪在李二的身旁。那怕她到現在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是什麼讓自己的夫君,天下至尊的大唐皇帝緊張到這種程度。
當書房外的腳步聲響聲,李二猛的擡起了頭。
書房外傳來了李元興的聲音。
“叔寶兄,勞煩守門!”
“領命!”秦瓊高聲迴應着,可以聽得到那鎧甲的撞擊聲。
皇宮有禁軍,守門的也會有禁軍校尉。李元興吩咐讓大唐的一位大將軍親自守門,李二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的笑意。
長孫皇后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她在想,天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