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志玄仔細看了好一會,終於將地圖放在桌上。
“來人,傳靈州守將牛進達將軍。”段志玄下完命令,然後又讓親衛爲自己披甲!
牛進達這幾天心情一直都不怎麼好,按常理說他也是秦王府舊將。可這一次卻根本就沒他什麼事,就是那個史大奈都聽說被調入兵部,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任務安排給他,而且還是年輕的新秦王親自下的令。
灌了一口酒,牛進達看了看天空,鬱悶,再灌一口酒好了。
反正自己眼下什麼事情也沒有,城防被段志玄的人接管了,靈州城的士兵也被調用了,反倒是自己這個守將成了最閒的人。
段志玄的手下自然不會,也不敢指揮牛進達。
而段志玄只是來的那天出示了兵部的命令,作了交接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了。
獨自一人喝酒,這酒也不那麼好喝了。
“牛將軍!”一個軍士出現在了牛進達身旁:“我家將軍有請。”
“什麼?”牛進達一下就跳了起來,快速的整理了自己的衣甲,可滿嘴的酒氣卻沒有辦法走掉,心一橫:“某喝酒是過錯,自當在段將軍面前領罪!”說罷,大步向着段志玄的中軍大帳走去。
牛進達一身酒氣,段志玄見到卻沒有半句指責。
作爲將軍他能夠想得出牛進達的心思,大戰在即,卻被閒置不用,任何一個武將怕都難以接受,所以牛進達喝酒的事情他知道,但卻不能管,也不好管!
“某犯下軍規,願受責罰。某自請入先鋒,某不怕死!”牛進達藉着酒勁大聲吼着。
段志玄將一隻竹筒放在桌上:“這是秦王與陛下賜的酒,每將有兩筒。本將一筒留在家中,另一筒就在這裡。此酒極烈,一盞即可醉倒!”
“某要戰,不要酒!”牛進達低着頭,沉着聲又吼了一句。
段志玄走到了牛進達面前,手中將那錦書一抖:“仔細看!”段志玄有一種感覺,牛進達有可能會看得出這地圖來,要不爲什麼秦王給自己的東西,一份是晉升令,一份就是這個地圖呢。
牛進達看到地圖之後,眼睛亮了,一把搶過地圖看的極仔細。
“這是何處?”段志玄心頭一喜,很顯然牛進達知道。
“懷遠城以北四十里,賀蘭山荒魂坡!”牛進達的語氣變了,沒有再亂吼,嚴肅而堅定:“此處是亂葬崗,但隋末之後北方戰亂。已經沒有多少死人,突厥人與咱們對死人的作法不同,所以那裡現在是荒草叢生,矮樹成林!”
高,實在是高明呀。
段志玄原本只當秦王李元興是來自天上的星君,有一些異於常人之處。可此時他真心是服了,秦王似乎是預料到突厥要來,而且連計謀與地點都選好了。
而且還用了激將之法,將那牛進達的晉升放在竹筒之中。
“牛進達聽令!”段志玄的聲音提高了八度。
“某在!”牛進達的語氣堅定,雙手一抱,身體下彎四十五度。
一份錦書交在牛進達手中,段志玄說道:“秦王殿下令,牛進達調入秦王府。此戰爲段志玄部屬。本將命令,牛進達帶本部兵馬立即赴荒魂坡佈置,明天午時必須完成,否則提頭來見!”
“得令!”牛進達氣勢十足的迴應了一句,轉身大步向外走去。
“來人!”段志玄傳令,有軍士進來後,段志玄飛快的寫了一封信,然後用火漆封好:“快馬速去夏州交於尉遲將軍手中,務必請尉遲將軍明天午時,兩軍齊出,圍攻突厥。”說罷,又寫了一封信:“六百里加急,送於涼州李績將軍處!”
“得令!”兩個軍士一齊退了出去。
段志玄發佈完命令,向着東邊朔州城的方向行了一個大唐軍禮:“秦王殿下,屬將必當斬盡突厥,不負陛下與秦王殿下重託!”
“傳令,大軍明天四更造飯,五更出戰!”段志玄氣勢十足的下了軍令。
大唐與突厥的戰幕已經拉開,李元興親自帶兵打了第一場開幕戰,雖然有所死傷,但在秦瓊等人的戰報上,寫的是完勝。
秦瓊的戰報特別突出了李元興領八百軍士力戰突厥五千的事實,雖說最後將戰功歸於柴紹大軍的及時趕到,但卻突出了李元興的膽略與戰略眼光。而李靖的戰報寫的卻簡單的多,畢竟他沒有親眼看到,但也重點聲明瞭秦王李元興的英勇。
秦瓊不屬於秦王府部將,已經是皇家直屬部司。所以他的表章是不需要先上交秦王府的,李靖更是不用,身爲兵部尚書的他是有直接向皇帝上表資格的。
李元興很勇敢,膽略超人。
但說到膽略,原秦王府部將之中,有膽有謀的人有,有膽無謀的也有,而非常有膽,非常有謀的那位此時正在雲州城外喝酒。
“達!”已經可以聽到敵軍的馬蹄聲了,爲程魔頭扶旗的程懷默很是緊張,那怕副將們安排了後續的部隊,以及周圍兩側包抄的部隊,他依然認爲自己老爹一定是醉了,要不就是瘋了。
一個人面對敵五千兵馬呀。
“哈!”程魔頭興奮的瞪圓了眼睛,幾罈子酒已經下肚了。在身上摸了幾摸,又摸出一個竹筒來,這裡面裝的是酒,每個出征的將軍都有兩筒。
“今個,要喝好酒!”程魔頭打了一個酒嗝,他已經有幾分醉意了。
遠處,錦旗滾滾,馬嘶人吼。五千大軍向着雲州城殺來。
“列陣,攻城!”楊善經馬鞭一揮。
這時,楊善經纔看到城外涼棚下竟然還有人在喝酒,而且一邊喝一邊還在唱着什麼。很顯然已經是喝醉了,旁邊的一個小將正在用力的搖着那醉鬼。一有支旗子立在一旁,因爲無人扶,倒在涼棚上,也看不清旗上寫着什麼。
再看雲州城,卻是極爲安靜。
大門洞開,城門內外半個有也沒有,這所有的一切都透着一種古怪,一種邪邪的感覺。
大軍列陣,擺出攻城的架勢。
楊善經則帶着幾個親衛策馬向着程魔頭走去。
程魔頭是真醉了,程懷默搖了好幾下都沒有一點反應。
“爾是何人!”楊善經的部下喝問道。
城牆上的幾個副將不知道是應該哭,還是應該笑。程魔頭已經夠二的了,擺什麼空城計,卻把自己給喝醉了。可是那來的楊善經更是一個傻貨,這裡是戰場,你是來攻城的呀,既然感覺有古怪,派軍士拿人,或者趁城門大開的時候,叫騎士速攻都好。
你跑去程魔頭那醉鬼那裡問話,你問個鬼呀!
誰想,程魔頭這會已經回過神來了,睜開眼睛嘿嘿一笑:“某等你很久了!”
“等,我等我幹什麼?”楊善經一臉的好奇,竟然還下馬向程魔頭走了過去。
“楊公子小心,此人是大唐將軍!”一位副將看清了程魔頭身上那半解的鎧甲,這時程魔頭酒勁正上頭,哇的一下吐了出來,直吐了那位副將一頭一臉。
涼風吹過,程魔頭也回過神來了,知道自己是在幹什麼、可那副將卻是蒙了。
就在這時,程魔頭抄起那烤肉的鐵刺,一下就刺入了那副將咽喉。然後順勢將几案翻起向着楊善經等人砸了過去。
城頭上幾位程魔頭副將幾乎是同時下令,各部曲齊出,三面圍殺。
年少的程懷亮很興奮:“我爹爹果真高明,這敵軍主將那幾個,根本就不是我爹爹的對手!果真是好計謀!”
所有副將都是滿頭黑線,每個人都是同樣的一個心思。
“這不是程魔頭的計謀高明,而是對方笨到已經無法形容了。軍無陣,兵無形,當個主帥竟然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竟然還傻到去和醉鬼程魔頭犯傻,竟然還敢自己只帶着四個人來到程魔頭面前。”
大隋有這樣的人,何來不滅國呀!
嘆息,這樣的對手甚至激不起一點點將士們的殺敵之心。
原本就是一羣烏合之衆,看到大唐軍隊四面圍來,大半的人已經扔年最兵器跪在地上。
楊善經身旁的四個,一個被程魔頭刺死,一個被几案砸死,還有一個被程魔頭一腳踢中的子孫跟,這會正鬼號着。最後一個和程懷默打了幾個回合,最後被砍了腦袋。
只有楊善經,被程魔頭扭住了腦袋。
“你是何人?”程魔頭扯着楊善經的頭髮,碗口大的拳頭兩拳就出了兩個熊貓眼。還準備再問話,楊善經已經是屎尿橫流暈死過去了。
“大膽鼠輩,竟然敢不回你程爺爺的話!”程魔頭藉着酒勁,將楊善經高高舉起,重重的摔在地上,用力的踩了幾腳:“鼠輩,速速回話,你是何人!”
“死人!”程懷默看着七竅流血的楊善經,不冷不熱的說了一句。
“死人?死人是何人?”程魔頭又問了一句,然後轉身繼續踩:“鼠輩,速回話。死人是何人!”遠處,程懷亮更高呼着:程將軍威武,一邊瘋狂的往這邊衝來,程懷默一隻手捂着臉不知哭笑。